“是左承恩,”常安康道,“裴大人和顾大人也都审过左承恩,他一直不肯说出实情,直到侍卫司去了人,说了是奉皇上之命,左承恩才招认,当时是他私自放了许氏,只因为当年沈昌吉交代过,许氏十分重要,不能落入旁人手中。他知晓顾大人接手皇城司,生怕许氏为顾大人所用,干脆令许氏假死,将许氏带了出去。”
皇帝冷冷地道:“左承恩对沈昌吉倒是忠心耿耿。”
“将她带去紫金观。”
皇帝话刚说完,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站在外面的孙真人道:“皇上,道人已算得,时机到了。”
皇帝眼睛豁然亮起来。
……
许氏被宫人带着沐浴、清洗之后换了一身衣衫,这才送去了紫金观。
紫金观大殿里站着几个人,高高的玉阶上方摆着两只蒲团,皇帝和孙真人盘膝坐在那里。
许氏跪下来,一种无形的压力从面前传来,让她心跳加速,额头上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皇帝一步步走下来,到了许氏身边:“就是你,能预知将来?”
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许氏忍不住颤抖,徐士元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的话已经能直达上听,只要裴杞堂和顾琅华死了,就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们。”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重生就是为了这一天,她的话能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能让她的谨莜换来无尽的富贵荣华,她也可以与徐士元长相厮守。
想到这里,许氏一股热血冲上了头,恐惧自己减轻了许多:“是,民妇知晓将来发生的事,也知晓是谁让大齐朝局动荡,民妇早在镇江时,已经通过王仁智密告沈昌吉大人,庆王之子尚在人世,他将来会起兵谋反,让大齐陷入连年征战之中。”
“原来是你。”皇帝眉头微蹙。
镇江之战后,沈昌吉向他禀告,庆王余党已经被诛杀。他当时不过是半信半疑,因为当年他亲眼看着庆王父子被处死,所有的尸身都被补刀之后焚烧,怎么会有漏网之鱼。他知晓这些年朝臣有人借着诛杀叛党立功擢升,他也纵容他们如此作为,也是为了让文武百官人人自危,不敢私下里结党营私。
难道这件事是真的?
许氏道:“民妇以为庆王之子已经死在镇江,其实不然……他用了计谋骗过了沈大人,如今换了个身份……最可怕的是,他就在皇上身边,深得皇上信任。”
皇帝听得这话不禁心惊:“你说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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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我就是先知
许氏抬起头一字一顿:“就是裴杞堂。”
皇帝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你说一遍,是谁?”
雷霆震怒就在眼前。
皇帝杀气逼人,众人仿佛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一场杀戮即将开始。
许氏道:“裴思通大人第四子裴杞堂,他就是齐堂,庆王养在外面的儿子,一直藏匿在江浙,骗了沈昌吉大人之后,化身为裴杞堂进京入仕,一直在皇上身边,为庆王翻了案,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扯旗谋反。”
“皇上,民妇说的句句是实情,民妇之所以要将自己的女儿换去徐家,就是知晓顾家与庆王一脉串通,民妇是为了让女儿远离叛党,才不将她养在顾家。”
前世种种从许氏眼前划过:“皇上如此信任一个人,不会知晓他的目的,自然不会提防他,甚至还会让他掌管侍卫司,可是这样一来,他就能在不知不觉中发动宫变。他会改元为康庆,立顾氏为后,命人诛杀流落在外的前太子,摔死皇上唯一的皇儿,屠尽六宫。”
皇帝的脸色铁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杀机:“你是说,朕会死在他手里。”
许氏一头磕在地上:“皇上只要您杀了庆王之子,可永保社稷千秋万代。”
许氏话音刚落,皇帝弯起嘴唇,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他从来不怕杀人,惠王、庆王案子死的人不知凡几,只要谁威胁他的皇权,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如果妇人这些是真的,别说一个裴杞堂,就算是诛杀裴家满门,又有何不可。
皇帝看向孙真人:“这谶言可是真的?”
孙真人脸上一片云淡风轻:“此人就是星象所指之人,至于她的话是否为真,皇上心中自有决断。”
裴杞堂,从小没有在裴家长大,突然出现在京城,第一次带兵去西夏就立下奇功,轻易就杀了轻功了得的沈昌吉,如今又为庆王伸冤平反。
如果他真的是庆王之子,将来必定谋取他的江山。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皇帝吩咐侍卫:“将裴家和顾家围住……等候圣旨。”
许氏紧紧攥住了手,笑容抑制不住从她的嘴角溢出来,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她杀死了裴杞堂和顾琅华,就这样轻易,这样的简单。
从此之后,所有一切都将改变。
“皇上,顾大小姐拿着慈宁宫的牌子进了宫,太后娘娘命女官带她过来,说是要面见皇上。”常安康快步进来,在皇帝耳边禀告。
听到这话的许氏,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不,她不该害怕,该害怕的是顾琅华。
皇上已经信了她的话,让人围了顾家,顾琅华此时此刻出现,面对的也是一个困局。
皇帝扬起眉毛,不禁冷笑,顾氏竟然在这时候找上门来,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她想来就能来的。
并非命妇,根本没有权利请求觐见,也就是仗着有太后撑腰,才能如此放肆。
常安康接着道:“顾氏还说,朝廷这些日子在找的人,是她。”
猝不及防。
皇帝的目光如同刀锋般锐利,这个顾氏,竟然敢来紫金观说出这样一句话。
如此的狂妄。
她是真的知晓内情,还是自不量力。
“朕倒要听听,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
裴家。
门上的下人正在角落里说话,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一队官兵整齐地闯进了院子。
裴家下人刚要上前询问,只瞧见大门被官兵合起,为首的武将道:“将所有的门守住,连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一声令下,官兵立即四散开来。
本来安静的裴家,立即就像煮开了的沸水。
“不好了,太夫人、夫人,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禀告之声不绝于耳。
裴太夫人望着面无血色的下人,捏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心平气和地道:“不用惊慌,让女眷都到我屋子里来,他们不会轻易进内院。”
裴夫人咬住嘴唇,不知如何是好:“要不然让他们通融一下,请管事去问问老爷。”
“别着急,”裴太夫人稳稳地坐在那里,“我们裴家立族百年,什么没经过。也不用去找他们父子,想必他们早就知晓了。”
“灾祸,”裴二太太立即道,“长春观的平安符出了事,我就说……这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就出了事。
裴家和顾家的这桩婚事果然是不吉利的。
裴二太太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抬起头对上了裴太夫人的眼睛。
裴太夫人淡淡地道:“我们裴家上下一体,出了事谁也逃不出去,若是有谁多说了话,就别怪裴家不会再护着她。”
裴二太太打了一个冷战,紧紧地闭上了嘴。
……
“你怎么还在这里。”裴思通在值房里见到了裴杞堂,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他今天一早嘱咐杞堂不要进宫,干脆找个借口离开京城,万一有什么风声,也可以随机应变。杞堂若是有了差池,他有何颜面去见王爷。
裴杞堂修长而匀称的手指慢慢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不会有事的,”他的眼睛清澈,目光依旧平和,“父亲放心。”
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
皇帝心思难定,谁又能保证这次他们都能全身而退。
不等裴思通说话,裴杞堂接着道:“父亲,琅华进了宫。”
他就更不会离开,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会是一根立在她身边的柱子,就算是走,他也会带着她一起走。
琅华进了宫,他不会一点不做安排,他已经让张同提前换了班守在紫金观。
他也知道此次凶险。
这些年许氏暗地里安排、谋划了许多不为人知之事。
如今许氏走出来,定然也会掀起一番波澜。
可是,此时的顾琅华再也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瞎女,现在她目光明亮,心中通透,她只要站在许氏面前,许氏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世的债,她今日会一并讨回来。
……
琅华一步步走进紫金观。
两世为人,她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琅华上前向皇帝行礼。
御座上的皇帝眯起了眼睛:“顾氏,你为何要来紫金观,请求觐见?”
琅华抬起头,脸上是安然的笑容:“因为臣女听说,皇上在寻先知,而臣女就是皇上要寻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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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亡国之兆
皇帝惊讶地看向殿上跪着的顾琅华。
就连莲花座上的孙真人也意外地抬起了眼睛。
皇帝威严的声音震耳欲聋地回荡在大殿上:“你可知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臣女不敢欺君,”琅华道,“在江浙大家都将臣女唤作佛子,那是因为臣女总能获得先机。”
琅华看向许氏:“至于她,在江浙也很有名气,人人皆知她是个满嘴谎言,贪得无厌,心如蛇蝎的妇人,不止被夫家休弃,娘家也不肯认她,她在皇城司大牢里假死,尸骨放在亦庄无人收殓。”
听到这话,许氏整个人颤抖起来,忍不住大声道:“你胡说,我……我的娘家人……”许氏刚要说下去,却忽然住了嘴,这是顾琅华设下的陷阱,她不能上当。
许氏再一次叩首:“皇上不能信她,千万不要信她,她说的都是假话,都是假话,我含辛茹苦地将她养大,谁知她就是个中山狼。”
许氏本就少了一截舌头,激动起来更是口齿不清,听起来极为怪异。
御前争吵不合礼数,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刘景臣想要阻止顾琅华,却看到皇帝摇头向他示意,显然皇帝对顾琅华的话产生了兴趣,想要好好看看这出好戏,也正好借此分辨谶言的真假。
琅华接着道:“若你能预知将来,为什么在镇江大战的时候,要逃去杭州避难?你不是应该知晓韩将军必然会打胜仗吗?”
许氏愣在那里,她确实知晓,只不过她通过陆文顕早就将战局透露给太子,太子要借西夏人的手除掉韩璋,韩璋死了,镇江必然被西夏人攻陷。
许氏大声道:“我知晓,我离开镇江是……是为了离开顾家,并非不知晓镇江会打胜仗。”
琅华微微笑着:“你被顾家休弃,与陆文顕有染,送去许家家庵之后仍旧不安分,干脆投靠了沈昌吉,因此被沈昌吉牵连进了大牢,你难道不知晓沈昌吉会被皇上惩办吗?”
许氏的手不禁颤抖。
琅华转过头去,眼睛清澈,目光微盛,带着几分的雍容和威严:“你张开嘴。”
四目相对,许氏恍然回到了从前,那时候的顾琅华就是如此的盛气凌人。
“你张开嘴……”琅华又说了一遍。
许氏嘴唇嗡动。
琅华冷笑:“你这个预知将来的人,最终却身陷大牢,甚至咬舌自尽只求一死,你不觉得可笑吗?相比之下,太祖时,杨太傅推算出了几句谶言,却能因此辅佐太祖登基为帝,南征北战稳固朝纲,与你真是天差地别。”
“那都是因为你,”许氏大喊着,“是你害我至此。”
“与旁人无关,只因为你就是个骗子,”琅华道,“信你的王仁智、沈昌吉,他们如今都在哪里?若你是先知,西夏攻打我大齐时,你为何不说出谶言,救大齐于水火,为何要现在出现?”
冷汗不停地从许氏头上冒出来。
许氏目光渐渐凶狠:“因为……我知道有了你们在这里,将来大齐要遭受磨难,所以必须杀死你们,杀死你们大齐才能换来太平。”
琅华静静地道:“大齐要遭受什么磨难?如何遭受磨难?是这个月的疾疫,还是春天两浙的水灾,还是广南的交趾之乱?”
琅华说的每个字就像一把刀,结结实实地插在许氏的心头。
许氏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大大地睁开,嘴唇不停地颤抖,目光中满是恐惧的神情,她伸出手去指琅华:“你……你都知道……你也是重活一世……你……原来你……都知道……”怪不得,怪不得顾琅华能赢,因为顾琅华全都知晓。
顾琅华都知道,所以她定然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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