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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长房大爷传——法式杂鱼汤

时间:2017-12-07 16:19:18  作者:法式杂鱼汤
  贾蓉喷笑:“这能管什么事儿?抬脚便出去了。”
  看守憨厚道:“这位官爷不知道,那时民风淳朴,被画地为牢的,是不敢擅动的,直至皋陶再审深表悔过,方许出那圆圈,亦即出狱释放。”喘了一口气,呼出热腾腾的白烟,看守继续说明:“后来这皋陶便成了狱神,几朝前,有位天子甚是慈悲,在监狱中设狱神庙,许犯人逢每月朔望之日,前往狱神前拜祷,觉得冤枉的求他赐恩获得昭雪,觉得判重的求他赐恩改判从轻,纵使是觉得罪有应得判了死刑的,亦可求他保佑来世有个好的托生。”
  贾赦摇头晃脑道:“那么以这里为女子监狱你觉得好是不好?”他很想听旁人称赞大儿子。
  看守立刻回道:“陛下圣明又仁慈才会有此决断,那些刑狱加身的女犯无不感恩戴德。”话音刚落,便听院子深处传来一阵男人的叫骂声,裘世安大惊:“哪里来的男子,怎么会在这监牢中?”狱神庙里关押的全是女犯,故而看守也都是粗壮婆子,这忽然来了一个男人,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守一边示意旁人去震慑人犯,一面急忙解释道:“乃是一个特例,陛下亲口下令让送到这里来夫妻团圆的一个男犯,又在骂婆娘女儿了,待会儿打一顿就老实了。陛下勿怪。”
  贾赦脸上挂着一抹怪异笑容:“那男犯姓什么?叫什么?他时常打骂老婆?那他老婆可会还手?”
  看守是下面州县里调过来的女仵作,对京中旧事不大了解,只知道照实回答:“那家伙姓贾,名字老不正经的叫做政,自从过来了这里,几乎日日都要打骂他那婆娘。那婆娘也着实悍勇,还起手来毫不含糊。他俩还有一个女儿,也一道关着,早先还劝架、拉架,现在也跟着插手去打了。”贾蓉、贾蔷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贾政那一家子,不想曾经最爱摆着端方过人范儿的政二老爷真的不负其名,成了一个地道的假正经,顿时失笑。
  贾赦依旧挂着那抹古怪的笑容,也不急着进去,只管拉着看守问东问西,打听贾政一家人每日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做什么。那看守都一一回答了,虽然说得有些颠三倒四,还啰嗦又累赘,但重点无一遗漏。当听到贾史氏每日跟她曾经偏爱至极的二儿子对骂互唾,贾赦面上显出了一丝既解恨又不忍的忧伤。
  贾蔷机灵,劝道:“陛下一番好意挂念着他们,却也该想一想值不值得。说句掉脑袋的话儿,若是如今错位相待,您在那里,他们在外面,您想想他们会怎生过日子?可会惦记您不会?”
  裘世安瞪了说话不吉利的贾蔷一眼,却也顺着接下去道:“蔷小二爷说的有道理。”
  贾蓉、贾蔷托了贾赦的福,只要不是在宫中,谁见了都会含笑叫一声“蓉小大爷”、“蔷小二爷”。就连贾珍,虽然身无一官半职,走在外面,寻常三品以下也会叫一声“珍大爷”,日常往来也无白丁,当然,更不会有鸿儒。
  贾赦怅然叹了一口气:“你们说的我何尝不知道,若调换过来,当年珊儿……他们不定怎么笑我呢?旁的不说,那些年里,他们娘们儿合成一气儿,有多盼着我死,我还道他们有多母子情深,原来大难临头了也是各自飞的。可叹我为这虚情假意的‘母子之情’所困,多少年来无所作为,如今想来,真是又悔又恨又是愧,我对不起……太太们,对不起孩子们,唯独对得起老娘,到头来,她却不把我放在眼里,却是……早早出继了的大儿子托着我享福。”他这半辈子似乎一直都活在别人的关照之下,以前是靠祖母,之后娶了个贤惠的妻子,最后生了个能干的儿子——全家人对比下来,就他一个是废材。
  贾蓉咽下了几乎冲口而出的话——全天下都盼着跟您学投胎呢——也太会占便宜了。这天下间的好事儿,出身、婚姻、子嗣之顶级优势,您老人家占了个遍。就这样还感叹人生不易,您让旁人怎么活?
 
 
第229章 贾赦省亲(上)
  惆怅够了的贾赦拍拍脸, 努力振作起来:“带路, 寡人要视察狱神庙。”
  裘世安急忙吆喝开道:“太上皇御驾降临,全员跪迎!”一阵“噼里啪啦”之声,满地都是趴跪着的磕头之人, 贾赦挺起胸膛,腆起肚腩, 两手背后,脚下生风, 笔直的朝着贾政叫骂之处而去,被众随从推举到第一排的贾蓉、贾蔷努力小跑着才能跟上贾赦矫健的步伐。
  狱神庙的最深处,贾政正和王夫人扭打在一起,充耳不闻窗外发生的事情, 元春帮着王夫人结果挨了贾政的巴掌,此刻正捂着脸靠墙哭泣;
  赵姨娘缩在自己的牢房里一声不吭, 跟她关在一起的是一贯隐形人一样的周姨娘;
  李纨缩在另一个角落, 隔着栏杆努力探头出去, 痴痴的盯着隔壁间的儿子贾兰, 看一会儿哭一会儿, 哭累了擦擦眼泪接着看,循环往复;
  探春仍然躲着不愿意亲近赵姨娘,但是她也不再扒着史太君和王夫人了,成为全牢唯一一个一人不靠的孤家寡人;
  未到年纪故而和女犯关在一起的贾环和贾兰互相搂抱着缩在监牢一角, 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 就怕沦为那二位之中失败者的出气筒;
  跟他们同一个监牢的还有贾宝玉, 可关了这么些日子,贾宝玉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眼看着贾政和王夫人打的不可开交也跟瞎子聋子似的不置一词,套用贾环的话说就是“这人已经死掉大半个,不中用了”,当然,他才说完那会儿曾被史太君和王夫人一起破口大骂,不过现在已经没人会为了宝玉再骂贾环了。
  贾赦一走进去就捂住了鼻子:“呸,什么味儿啊!熏死爷了。”
  裘世安挡在主子跟前,拼命扇袖子:“快开窗、开门,通风散气。太上皇您靠后站站,别呛着。”
  贾蓉捂着嘴很想吐:“不止呛人,还熏眼睛。”感觉好像把十个马棚的茅坑都堆在一起了,这里面真的还有活人吗?
  看守私以为常的表示:“人犯们不得外出活动,马桶都是堆放在牢中的,自然气味恶劣。陛下您暂且外面等等,小人们这就去打扫。”
  贾赦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有旁的地方空着吗?把人拉出来透透风。”最关键是,这群人在这里关了这么久,只怕浑身上下都是这种经久不散的味道了,就算把屋子打扫干净,他也没勇气站到他们跟前去体验这销魂的嗅觉挑战。
  看守忙道:“因是临时迁定的牢狱,尚无人来探监过,因此没有特定的场所。亲倒是狱神庙两边耳房,只有一边住着看管的婆子们,另一边暂且空着,陛下若不介意,不妨将犯人提到那一出去?”
  裘世安不满道:“陛下尊贵,怎可往那等下贱地方去?”耳房是个什么地方?在大户人家,那里头从来不能住人,或为仓库,或为厨房,连下人都不肯在那儿下脚。若是在贫民百姓之家,中间的正房是给长辈住的,耳房是小辈人住的,有着不可逾越的地位差别。贾赦不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是全国范围内的至高无上,屈尊到耳房丢的是朝廷的脸。
  看守急忙改口:“院里有西厢房三间,是狱头值班居住处。不知那里……”
  贾赦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就那里吧!”看守忙吩咐人先行打扫,同时又命传话跑腿的小幺儿们飞跑着往城中去寻狱头。如今时值佳节,狱头并不守在牢中,而是回了城内居所阖家团圆,只是万料不到,太上皇他老人家雅兴忽起,竟然踩着大年下的好时晌跑来探监。
  这可真是——不知道抽错了哪根筋了!
  贾赦坐在院子里临时搬出来的椅子上盘算待会儿要召见几个人——他出门的时间有限,不可能挨个探监——再说,贾赦不爽的想到:那贾元春当年威风八面回来省亲的时候也不曾接见他啊。于是,太上皇您老人家可有意识到,您已经自动自觉的把此次活动定省为“省亲”了吗?
  贾赦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房子收拾出来以后,贾赦叹口气,懒洋洋的抓了抓头发:“按着年纪来吧!”
  依然风光不再的史太君被带了上来,她穿着一身匆忙换上的干净衣服,眼色花俏却洗的有些泛白,而且整件衣服套在又矮又瘦的小老太太身上越发显得又肥又大,一看就是哪个高大又肥胖的看守的换洗衣裳,看到贾赦,史太君眼睛转了两转,嘴唇蠕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咽下了不知道是想求饶还是想骂人的话,也不行礼,就那么站在了原地。
  屋中已经被裘世安清空了,除了贴身伺候的他并四名太上皇的随身护卫,连贾蓉和贾蔷都被远远撵到了院外吹冷风。贾赦坐着,史太君站着,两人互视良久却谁都没有开口。裘世安不得不清清嗓子,主动提供话题:“堂下罪妇,见到太上皇不知道请安吗?”
  史太君冷冷开口道:“民妇不敢给太上皇请安,怕折了贵人的寿。”她是贾赦的生母,贾赦再高高在上,也抹不去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事实。如今她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却也不是贾赦能嘲笑的。
  听了这话,贾赦忽然笑了:“你从来就瞧不起我,这我是知道的,可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不等史太君回话,贾赦转开视线盯着墙角,语调平板而毫无起伏的道:“当年贾元春还是你的孙女儿呢,她从宫里出来,你不是照样跪迎?怎么,如今到我这儿才想起折寿这一茬儿来?”
  史太君蓦地瞪大双眼,眼中怒火闪现,四名护卫“唰”的一声,齐齐□□腰间长刀,雪亮的刀锋折射在史太君的眼中,映出一片吓惨了的青白之色。
  贾赦笑了:“寡人要谢谢你不给寡人请安,因为你瞧,当年你跪了贾元春,如今她没了福气还要折寿。寡人还要谢谢你不曾偏向寡人,因为你看,当年你偏疼老二,如今他被扒掉了端方正直的皮一无所有了。寡人最后要谢谢你没有关怀寡人的孩子,因为事实证明,你养出来的要么不成器要么不长寿,多亏了你的看不上眼,让我的珊儿得以逃出生天,如今坐拥天下。寡人真心实意的感谢你,为此,寡人甚至特意要了一道圣旨给你,你这就出狱吧。”
  史太君张开嘴,裘世安紧张的盯着,生怕她又要破口大骂,只是他忘了,饶是多么胆大包天的恶徒,进过监狱和逃窜在外的也绝对不会一样,女监牢数月,史太君身上笼罩了多年的贵夫人的气质早已被消耗殆尽,曾经过分自豪于自己生在侯门,嫁入公府,富贵天成的史太君在寂寞的牢狱生活中终于想起,往上数三辈,她的先祖也不过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贫农。贵族之育成,三代看吃,四代看穿……她只是披着一层美好画皮的二代,她痛恨了多年的亲儿子贾赦才是富贵血脉的开端。
  最终,史太君喉头咕哝了几下,一言不发的跪下,三叩九拜接过圣旨,蹒跚着出去了。贾蓉远远看到,那个曾经统摄两府不可一世的老太君落魄而狼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雪天一色的远景之中,忽然长出了一口气,胳膊肘一拐贾蔷道:“你有没有觉得,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被搬开了?”
  贾蔷点点头:“轻松了很多,不过那座山不是被搬开的,是被推翻了。”贾蓉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继而忙不迭的捂上了嘴。
  按照年纪,第二个过来的应该是贾政,但他被王夫人抓的满脸血痕,哪里肯见贾赦?而王夫人则是贾赦不想见到的杀气大仇,这两个人他是绝对不会宽恕的,连带他们的子女,贾赦一并难以原谅,他当然知道,过完年,贾宝玉和贾元春就要被送去太医院做药人了,然而这也抵不了他的瑚儿的命。
  至于那贾王氏,珊儿已经给了她生不如死的惩罚,也就不值得他再出手了,而且他相信等她苦熬至寿终归地府那一日,宁夫人一定乐意亲自好好招待她的。
  于是,接下来被带上来的是李纨,李纨不肯和儿子分开,生怕一错眼就再也无法相见,非要死死拉着贾兰不可。贾环更是害怕贾兰走了,以后自己就得一个人面对发疯的贾政、王夫人和贾元春,也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开贾兰。放在往日,他们敢这么闹腾,看守们早鞭子板子齐上了。可眼下太上皇点名要见人,他们哪里敢给打成血葫芦?更何况第一个探视过的还被放行了,焉知太上皇此次来不是大赦的?被想象力束缚住的看守们无奈,只好将这三人串成一串儿提溜出来了。
 
 
第230章 贾赦省亲(中)
  李纨一见到贾赦就给跪了:“大老爷……不, 太上皇,您老人家发发慈悲, 求皇上放了兰儿吧。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不该跟着受这份罪啊!求您看在过去, 我们母子不曾对您不敬的份儿上, 放了兰儿吧。求求您了……”贾兰和贾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连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贾赦手忙脚乱的躲开李纨枯瘦尖利犹如爪子一般的手,慌里慌张的认人:“你谁啊?抬头抬头。哦,珠儿家的?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李纨也被关起来了的,一个侄儿媳妇, 还是仇人那一房的, 他见了面能认出来就算厚道了。再说李纨身为节妇,到哪里都自有一份优待,刑法上都会宽松一些, 谁想到她也一并被抓了呢?
  李纨惨笑,面色扭曲不似活人:“惊到太上皇是奴才该死,您杀了我, 放了兰儿吧。求求您,求求您……”
  这样的娘跟史太君一对比,让贾赦莫名一阵胃酸上涌, 为了压下丢人的可能, 贾赦恼火的痛斥看守:“这人不是有贞节牌坊的吗?怎么也一并关了?”
  看守哑口无言, 太上皇怎么连谁有贞节牌坊都知道?而且有贞节牌坊就不用关了是什么鬼?又不是免死金牌!
  但是太上皇发话了,那贞节牌坊就是免死金牌,三四个较为年轻、身手敏捷、脑筋活络的看守飞扑上前,七手八脚扯起李纨,顺便把贾环和贾兰也一起拖离地面:“谨遵太上皇口谕,这就释放此女。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小的……”
  李纨高叫:“放兰儿,放兰儿,我不走,放我的儿子……”
  贾兰扑在李纨身上大哭:“娘不走我也不走……”
  贾环鬼鬼祟祟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李纨母子的哭嚎之中:“你们都不走,换我走行吗?”
  贾赦怒吼一声:“都闭嘴啊!”最烦听到哭闹了,一个女子哭起来简直吵过一支军队——见识过千军万马之后的太上皇很有这么对比的底气。
  裘世安一甩拂尘,杖头磕打在桌面上,铿锵有声,临时客串了一把衙役:“肃静!”
  李纨的声音收放自如,当即闭嘴,贾兰猝不及防,仍旧拐着腔儿飘出半句:“我娘要死了我就……”随后被李纨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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