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双道:“能不能将那些书借给我瞧瞧,我也想请个西席学一学,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学的来。”
琅华轻声道:“只要你想学,就能学好。”
齐玉双沉默了半晌:“我想学,我听说那边的女子可以随意出入家门,她们跟我们不太一样。”
这一点倒是真的。
琅华道:“在西夏女子也可以打仗,她们叫麻魁军。”
齐玉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我……听母亲说,西夏有女学士,就觉得很惊讶,母亲还说,他们学《论语》、《礼记》。”
琅华很愿意将她在西夏知晓的事都讲给齐玉双听:“其实在东平长公主没有和亲之前,西夏就有了文学馆,东平长公主出嫁的时候带了二十车诗书,平昭皇帝继承皇位之后,就让人开始着手编写西夏史书,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编完。”
齐玉双静静地听着,端起茶抿了一口,目光烁烁地望着琅华:“顾大小姐去了西夏,觉得西夏如何?是不是也没那么可怕?”
“都一样。”
齐玉双有些惊讶。
琅华笑笑,“在哪里都一样,可怕的是连年战火、政权变幻,瘟疫灾荒,大齐是这样,西夏也是这样,包括周围的国家,回鹘,金国,都是一样的。”
齐玉双仿佛听明白了似的:“比起回鹘、金国那些地方,我……觉得西夏更好,西夏有东平长公主,而且我听说,西夏的衣服很漂亮。”
说到这个,两个人不禁抿嘴笑起来。
琅华转过头,忽然觉得有一抹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由地迎了上去,看到了徐夫人杭氏。
琅华还没来得及仔细思量那抹目光的含义。
“顾大小姐,”齐玉双已经道,“这些日子我能不能去拜访你。”
琅华道:“自然可以。”
“那我们说好了,”齐玉双脸上是静谧的笑容,“你可不要嫌我烦。”
琅华笑着道,“我会将从西夏带回来的那些书准备出来,郡主可以随时去看。”
前世,舒王的女儿和亲去了金国,也许今生今世有了新的变化,大家也都会不一样起来。
吃过了宴席,太后先将杭氏叫去说了两句话,众人就往御花园走了过去。
徐谨莜搀扶着太后走在前面。
杭氏渐渐落在了后面,只要想到太后提起杭家时,眼睛里那冰冷的目光,她就知道庭之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胸口传来一阵疼痛,杭氏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徐夫人,”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双手扶住了她,“您身子不舒服就歇一歇吧!太后娘娘正和舒王妃说话,不会注意到这边。”
杭氏抬起头看到了顾琅华,不知怎么的,她看到这孩子就觉得亲切,就像老爷说的那样,琅华与阿静有些相像,那双清澈的眼睛尤其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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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了一遍。明天再来改错字
第三百四十章 亲近
杭氏盯着琅华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回过神来挪开了眼睛。
琅华的手指已经落在她的手腕上,显然是在为她诊脉。
“徐夫人,不知您听说过没有,忧思过重易伤身。您长年累月情志不舒,气机郁结,应该找郎中开几副药多多调理。”
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这么多。
顾琅华看起来比谨莜还要矮一些,她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如何带着人在战场上穿梭。
如果这是她的女儿,她一定十分心疼。
杭氏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整理琅华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
琅华下意识地闪躲。
杭氏轻声道:“别动。”说着从自己头上摘下玉篦,十分熟练地插在琅华头上。
杭氏端详了一番,很是满意:“你们小孩子碎发多,常会这样,每次出来我头上都会多戴些发饰,只要谨莜头发乱了,就能派上用场。”
琅华有些茫然。
因为类似这样的举动,许氏从来没有过。
“我们往前走吧,”杭氏道,“一会儿说不得就会被太后发现。”
杭氏拉着琅华的手慢慢地向前走,似是感觉到了琅华指尖冰冷,杭氏的手掌特意向前挪了挪将她手指握住。
祖母每次给她暖手就是这个样子。
不知怎么的,琅华觉得杭氏很亲切,或许是因为回京的路上,她对杭庭之已经十分熟悉,姐弟两个终究会有些相似,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刚才杭氏是在为杭庭之难过吧,但是现在她却不能将杭庭之的下落告诉杭氏。
想到这里,琅华不禁嘱咐杭氏:“夫人记得回去照我说的请郎中抓几副药,调理身子。”
杭氏点点头,她这个毛病已经有几年了,去年里也请过郎中看诊,郎中说的与顾大小姐一般无二,但是……婆母听了却很生气,什么肝气郁结,像是在徐家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于是她只喝了两次药就没有再请人来瞧。
婆母是不喜欢吃药的,她喜欢的是道家的那一套法子。
“徐夫人,”琅华轻声道,“您可以跟老夫人说,想要为徐家再添几个孩子,不得不先吃药调理身子。”
杭氏惊讶地望着琅华,这孩子怎么好像能看透别人心中所想似的:“小孩子,说出去要让人笑话。”
听着这带着关切的埋怨,琅华不禁一笑,阳光下露出几分俏皮的神情。
杭氏忽然很理解昨晚老爷的那些作为,如果是她,她大约也会觉得奇怪。
“顾大小姐,”杭氏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立即拉住了琅华,“听说宁王将你错认成阿静。”
琅华点点头,这应该是徐松元告诉徐夫人的吧!
这话她本来不应该说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想到顾琅华可能会面对的危险,杭氏就像身不由己似的,她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阿静是谁吗?”
琅华摇摇头。
杭氏叹了口气:“阿静是徐家的庶女,我们老爷的妹妹。”
琅华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宁王嘴里的静妹妹是竟然是徐松元的庶妹。
杭氏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王心智不全,他大约是觉得大小姐的眼睛与阿静相像,所以会抓着你不放,这倒没什么,你平日里小心躲着他些也就是了,”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遇到皇后娘娘和董家人你可要小心。”
杭氏眼睛里透出几分的谨慎,话点到为止,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后娘娘的娘家姓董。
徐夫人是在提醒她,皇后娘娘和董家人跟徐松元的庶妹,有些恩怨。
这是关系到皇后的事,应该是徐家的一个秘密。
可是为什么徐夫人会告诉她。
……
勤政殿里,皇帝还在看手中的神臂弓。
他是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箭弩是这样机巧的玩意儿。
“你觉得顾世衡怎么样?”皇帝看向左丞相刘景臣。
刘景臣道:“顾世衡替东平长公主送信,还将制造神臂弓的夏武带来大齐,他是功不可没。”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说。”
刘景臣接着道:“可是那日沈昌吉说的也不无道理,顾家没有那个本事,如何能做到这些,顾家与沈家一样,都曾为前朝武德司培养察子,那么顾世衡很有可能与沈昌吉一样懂得刺探监察之事。”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将他收为己用,恐怕将来后患无穷。”
皇帝负手走在大殿之中:“依你之见,朕应该如何用顾家。”
刘景臣仔细思量:“太后娘娘今天在慈宁宫召见顾琅华,是想要拉拢顾家继续为她办事。可是她忘记了,顾世衡没有回来之前,顾琅华帮着顾老太太管家,可是现在顾世衡回来了,顾世衡才是顾家真正的掌家人。”
“皇上您与太后不同的地方在于,您是天子,太后始终是太后,即便她想要争权,想要干涉朝政,却也不能明着做这些事。”
“您就不同了,整个大齐都在您的手中,您如果想要收揽顾家,用不着赏赐绫罗绸缎,也用不着将人叫进宫讲经,您只要抬抬手,给顾家的就会比太后多的多。”
皇帝眼睛立即亮起来,吩咐刘景臣:“事不宜迟,现在就传顾世衡进宫觐见。”母后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惊讶。
刘景臣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
徐谨莜拉着杭氏说话:“您不要跟顾琅华走动的太近,昨天祖母说的话,您都忘记了。顾家是商,我们是士,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不能自降身份。”
在慈宁宫里,杭氏不好说话,只得点了点头。
徐谨莜这才松口气:“一会儿太后就会让您出宫,您再忍一忍。”
徐谨莜话音刚落远远地就看到了皇帝身边的内侍走过来。
常安康上前给太后请安:“皇后娘娘,皇上知晓顾大小姐在这边,特意让奴婢来给顾大小姐报喜。”
太后微微抬起眉眼:“皇上是要赏赐顾家?”
常安康笑着道:“皇上说,顾家劳苦功高不能不赏。”
太后点点头,皇上有所赏赐也是很自然的事。
“皇上赏了顾大人皇城司任职。”
太后露出惊讶的神情。
听到这话的徐谨莜也睁大了嘴愣在那里。
皇上让顾世衡入仕了。顾家从此之后不是商,而是士了。
顾家会答应吗?顾家应该不会答应吧!皇城司这样的地方,顾大老爷一个士绅,他怎么敢去皇城司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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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结束,大家明天见。
早些休息,晚安~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夫妻见面
内侍是替皇帝传信,琅华立即依礼数上前谢恩。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皇帝这是要做什么?要将顾家收为己用吗?
皇帝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跟他要这个要那个,要了政权,又要军权,现在她已经躲进了慈宁宫,可是他的手再一次伸过来。
皇帝将顾世衡安排去皇城司,这一步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沈昌吉死了,顾世衡就要代替沈昌吉为皇城司继续培养皇帝的耳目、爪牙吗?
皇帝想的也太轻松了些。
沈昌吉虽然看着凶猛,可毕竟是条狗。顾家呢?他有没有弄清楚顾世衡是什么人?顾世衡能蛰伏在西夏那么多年,终于带回了神臂弓,如果心中没有沟壑,怎么可能做成这些。所以他不会随皇帝的心意去做事,以后会怎么样?闹出什么事来?谁又知道。
“这是好事,”太后脸上已经有了笑容,“这也是朝廷应该给你们顾家的奖赏。”
太后仔细地看着顾琅华的神情,这一次顾琅华眼睛里没有往常的清澈,而是有些惊讶和不知所措。
终究是个孩子,突然之间父亲做了官,应该是不知道要何去何从吧?
太后温声道:“皇城司早就该换换人了,告诉你父亲,好好做官,不要像沈昌吉那样。”
琅华应了一声:“民女记住了。”
太后笑起来,“不要再说民女,以后就不会有人再笑你家里是乡绅了,”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太祖爷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如果前朝那些名臣贤士能够为大齐所用,朕必定还他们一个锦绣河山。”
这是先皇一直念念不忘的话。
所以朝廷开进士科,开明经科。
过了这么多年,像顾家这样的前朝重臣,终于来到了大齐的朝堂之上。她该说是皇帝好命呢,还是该说或许这是大齐的国运。
琅华跟齐玉双在城门口说了几句话才分别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中,琅华半晌没有说话。
萧妈妈不禁关切道:“大小姐,大老爷做了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奴婢怎么看不出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不管是好是坏,总是向前走了一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父亲如果能够在皇城司任职,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将来就算有人来算计顾家,顾家也会更有还手的能力。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只是个开始,朝廷动荡还在后面,在这之前要想方设法壮大自己的力量。
……
“顾大人,您这边走。”
“顾大人……”
顾世衡半晌才意识到这些人喊的是他。
进宫听赏,他以为不过赏赐些财物,给张旌表,最多赐以匾额,供奉在顾家的祠堂上,却没想到皇上给了他正六品内侍都知的官职。
他虽然没有做官,但是对朝廷官职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内侍都知,看起来官位并不高,但却在皇上最信任的皇城司任职。皇城司权柄最重,无论到哪里都会被人敬畏,尤其是沈昌吉在皇城司这些年,动辄就四处抓人,皇城司腰牌上的铃铛,更是让人闻声色变。
“大人,这就是咱们皇城司的大牢了。”
顾世衡走了进去,一股阴冷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牢笼里隐隐约约有人影浮动,那些人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脸木讷呆滞,与其说他们还是活人,倒不如说他们早已经死在了这里。
两边几乎没有空置的牢房。
“这些都是没有审结的犯人?”顾世衡问过去。
“什么审结没审结的,”亲从笑着道,“这些人不知道已经被刑讯多少次,该招的都招了,沈昌吉留着他们,不过就是用来威慑那些刚被关进大牢里的犯人,让那些人知道不肯说实话的下场,那就是永远走不出这道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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