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声戛然而止。方雪莉低头捂着脸,一动不动。
司徒子彦靠进了沙发里,语气依旧温柔款款,道:“你受伤后,借口信仰自然派,不肯接受治疗舱接骨。但是我们依旧有无数个办法扫描你的身体。给你做基因手术的医生技术一定很好,因为你的皮肤和脏器无懈可击,但是骨骼却不方便改造。你的实际年龄,应该比你现在ID上的,至少要大十岁。”
方雪莉放下了纸巾,双目鼻头依旧红肿,可所有的表情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自脸上抹了去。尖锐的寒意自她漆黑的双目之中泛出,蔓延上整张脸。她端正静坐,就像一尊冰冷坚硬的石雕。
这一瞬,她从一个天真的少女,转化成为了一个阴鸷深沉的女人。
司徒子彦淡漠地看着她,继续道:“我们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楚环身上,以至于忽略了你。对此,我确实欠你一句对不起。希望我们现在才发现这个漏洞,没有让你太失望。”
方雪莉一言不发。
“你是从什么时候替换了原本的方雪莉的?高一的第一个月吧?”司徒子彦说,“你促使了楚环和我,和李凤笙的相遇,你唆使她来追求我们,好方便你接近我们。报考中央军事学院也是你的主意吧?意外录取是你幕后人的杰作?因为我查到这次录取也存在数据异常的情况。”
方雪莉依旧不为所动。
司徒子彦抄着手,调整了一下坐姿,“说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楚环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棋子,受害者,还是合伙人?”
方雪莉终于有所反应。
她抬起双眼,幽夜般的眼深深地注视着司徒子彦。没有爱或者很,只有一种带着隐隐讥讽的优越感,和一份视死如归的坚定。
“你又以为楚环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嘴角轻轻一挑,满是挑衅。
司徒子彦面无表情地注视她片刻,站了起来。
“那就让我们在她回来之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吧。”
门外的特勤人员走了进来,把方雪莉从沙发里拎起来,戴上了电磁镣铐。方雪莉不为所动,任由他们把自己拽了出去。
楚環翻了个身,伸着懒腰,醒了过来。
身体随即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拥进坚实温暖的怀抱中,唇上传来柔软的压力。
“没……呜……刷牙……”
“我不嫌你口臭。”楚渊低声笑,把她压在身下,辗转亲吻。
太空旅行始终没有清晨的阳光,但是初醒的慵懒惬意让两人都发出舒适的感叹。早安吻让小舱房里春意盎然,两人耳鬓厮磨,身躯发热,都有了反应。
“你不会真打算让他们看免费的春宫戏吧。”楚環对埋在自己身上像一头大狗一样拱来拱去的男人笑道,“我们可是已经付了差旅费的。”
楚渊一脸欲求不满地郁卒,起身去小卫生间里洗漱。
他赤着胸膛,只穿着一条软薄的睡裤,弯腰洗脸漱口时,腰线迷人地自宽阔的肩向下收敛,臀挺翘浑圆,让人看着手痒痒。
楚渊吐了口中的水,漫不经心道:“你再摸下去,我就真的在这里把你给办了。”
楚環笑嘻嘻地自身后搂着他劲瘦的腰,把脸贴在他肌肉虬结的后背上,“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摸一把又怎么了?手感要不好,我才不会摸着不放呢。”
“我这还得谢谢公主殿下垂青一摸呢?”楚渊拧了湿毛巾丢在楚環脸上。
楚環闭着眼睛洗脸,忽然感觉到男人宽大的手掌摸了进来,顺着小腹往下探去。
“你——”
沙哑饱含着笑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让哥哥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
男人强健的身躯将她压在了洗漱台上,手掌带着魔性,同肌肤摩挲出一串串电流,手指更是灵巧地在花间弹奏起了一首清晨咏叹调。
斑驳的镜子里,两人身躯交叠,男人深情地拥抱着少女,吻着她的鬓角。少女满面潮红,双眼盛着盈盈春水,气喘吁吁,粉润的唇间,洁白贝齿若隐若现。
下巴被捏着扭过去,唇又被堵住。
【粗暴打码】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两位起来了吗?”阿曼达甜腻性感的声音传来,“或者我过半个小时再来?”
她明明能感知到楚渊他们正情浓亲昵,却依旧来敲门,显然是有意来打搅的。
楚渊开了门,冷淡地问:“有什么事吗?”
阿曼达穿着紧身小皮衣,深蜜色的肌肤散发着柔腻的光泽,饱满的胸脯就像一对不安分的弹力球,随时都准备从紧绷绷的白色背心跳出来。她依着门框,身躯呈现妙曼的曲线,目光惊艳地在楚渊健美的胸肌腹肌上扫荡。
不同于白种人的魁梧粗壮,楚渊穿着衣服的时候稍显清瘦,可衣服下的精悍干练的肌肉即使在放松状态也依旧充满了蓬勃的力量。
“伊恩请你们过去一起用早饭。”阿曼达眉眼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抛过来,“我们还要一起相处一整天呢,也许可以交个朋友。”
太空舰主人相邀,盛情难却。楚渊和楚環收拾了一番,由阿曼达带着路,去赴早餐之约。
虽然楚環昨日就感知到了太空舰上的所有成员,但是现在他们才正式见面。
除了伊恩和阿曼达外,太空舰上还有六个人,全是男人,其中两人是A阶哨兵。剩下四个只是普通人,其中就有昨日开船的米克。
“我把咱们的贵客请来了。”阿曼达身姿妖娆地走过去,低头吻了吻伊恩的唇——他们显然又和好了,然后顺势坐在了另外一个哨兵的腿上,任由那个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腰和胸上。
那两名哨兵在楚環一出现时就把火辣辣的目光投了过来。楚環和楚渊不同,她的等阶没法掩饰。作为一个S阶向导,她对大部分中低阶哨兵的诱惑是相当致命的。也多亏了楚渊留在她身上的标记,让在场的哨兵们只敢垂涎远观,却根本不敢靠近她。
“快请坐。”伊恩热情地招呼着,“咖啡,培根,面包,还有新鲜的炸靴头蝎肉,沾蛋黄酱特别好吃。当然,肯定比不过你们在家中的伙食。”
楚渊道了谢,同楚環坐下。
“昨晚还睡得好吗,甜心?”伊恩粘乎乎地目光落在楚環身上。
“就像一个婴儿。”楚環回了一个甜美而羞涩的笑容,十分符合她千金小姐的人设。
“她可真是个可人儿。”伊恩对楚渊说,“你一定花了很多功夫才得到她的。”
“是的。”楚渊淡漠回答,“你可想象不出来呢。”
“哨向之爱!”阿曼达感慨着,“千万年来人们一直歌颂和向往的爱情。绝对的忠贞、坚定、同生共死。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一旦和这个人绑定了,你就再也摆脱不了他。只有一直拖着,直到你们其中的一个年迈失感才到出头之日。”
“如果相爱,又为什么要摆脱呢?”楚環问。
“哦,蜜糖。”阿曼达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现在的人类活得太久了。只要有医疗保险,随便都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如果你二十岁就和一个人相爱,在一起,那你们要在一起度过一百三十年的时间。一百多年里每天都对着这一张脸,他所有的套路你都清楚,你所有的手段他也了解。没有新鲜感,没有刺激,但是又不能换人。因为你们该死地结契了,精神网连接在了一起,就像黏合了的伤口一样。而要做分离手术的代价太高,你们都付不起。那个时候,就会反复问自己,我们当初为什么要结契?为什么不能就是做个临时标记?”
第82章 帝国潜行-9
“你吓到她了,宝贝。”伊恩示意阿曼达适可而止,“让这对爱情鸟先好好享受一下现在的时光吧。说起来,布鲁斯,方便问一下你接下来的打算吗?”
楚渊给楚環倒着咖啡:“事实上,我们也没打算在圣马丁呆太久。我们打算去拜访几个朋友,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我们会另外找个僻静的地方定居。”
“祝你们顺利。”伊恩说,“不过我很好奇,作为2S哨兵,你当初居然没有收到征兵令?S阶以上的哨兵都是白塔重点监控的对象,几乎都要强行入伍的。”
“我原先的东家有一些特权。”楚渊波澜不惊地回答,“我们在体检上做了点手脚,证明我的失狂症十分严重,进入军营会威胁到旁人。我并不以逃兵役而自豪。但是我也没兴趣把自己的命浪费在为贵族和那些机械玩意儿抢能源上。”
伊恩吹了一声口哨,举起他兑了酒的咖啡,和楚渊的杯子碰了一下,“不能同意更多了,哥们儿。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那些AI机械人真是一群渎神的玩意儿。”
抱着阿曼达的那个哨兵说:“听说女皇陛下有两个面首就是机械人,是圣主送给她的。”
“你听谁说的?”阿曼达嗤笑,“难道圣主一人已经满足不了女皇陛下了?难道向导会随着等阶提升,那方面需求也更强烈?”
她包含挑衅的目光朝楚環投去。楚環双目低垂,安静地吃着一块三明治,仿佛失聪。
伊恩问楚渊:“那么,你应该不是圣主培育出来的哨兵了?”
“不是。”楚渊说,“十四岁觉醒成哨兵,A阶。”
“从A升到2S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事。”伊恩斜眼瞅着楚渊,“很多训练没有钱是根本做不了的。”
“我大概比较幸运。”楚渊微微笑,“不过现在被圣主培养出来的哨兵才是真正的幸运儿吧。那些本来没有希望的孩子,可以借此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一股异样的情绪波动在对方几人之间回荡。伊恩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着煎鸡蛋,冷笑道:“幸运不幸运这可不好说,毕竟他们都被送上了战场,但是肯定是改变了命运的了。”
楚渊忽而道:“你们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圣主不大量培育向导呢?”
“向导又不能在战场上杀敌。”那个抱着阿曼达的哨兵笑道,“圣主可是极致的节俭主义者吧。不是特别有必要的事,就不会去做的。哨兵没有向导的疏导患上了失狂症怎么办?没事,反正他还会培育出更多的新鲜哨兵。”
阿曼达也盯着一直安静端坐着的楚環冷笑,“所以我说你们胆子真大,随便乱跑。要知道,现在军营里的那些低阶向导,和军妓也没什么差别了。当然,凯伦这样S阶的向导可是珍贵的珠宝,没人舍得把她丢军营里的。但是落到那些贵族们手中,也并不见得就过得多好。”
楚環终于开了口,语气轻轻柔柔,带着怯意,活脱脱一个受到了恐吓的小女孩:“那些哨兵为什么不和匹配的向导结契?”
“我刚才不和你解释过了吗,蜜糖。”阿曼达眨着多情的碧眼,“他们为了寻欢作乐,大都舍不得和向导结契。贵族的哨兵老爷们哪个不是向导情人成群的?”
“以前不是这样的。”另外一个一直没开口的哨兵忽然说,“圣主出现后,才带起这股风气的。”
“也不能都怪圣主。”阿曼达冷笑,“男人喜新厌旧的本性使然罢了。所以,凯伦甜心,你到了圣马丁,可记得一定要把自己藏好。而且我不建议你和布鲁斯结契。如果对方想抢夺你,那就会直接杀掉布鲁斯!”
楚環倒抽一口冷气,急忙往楚渊怀里躲,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楚渊搂住她,有些责备地扫了阿曼达一眼。
阿曼达不以为然地哼笑了一声,同那两个哨兵打情骂俏去了。显然,因为没有结契,她也同时拥有几个哨兵情人,伊恩只是其中之一。几个哨兵看起来相处十分和谐。
早餐之后,楚渊他们又被押回了舱房。从分别时伊恩的脸色来看,他应该是不会再邀请楚渊他们再用午餐和晚餐的了。
“他怀疑我的身份。”舱房内,楚渊靠窗而坐,“2S哨兵的身份确实太醒目了点。”
“我倒觉得这样正好。”楚環靠着他坐下,拨弄着手环,“我们表现得正好像一对没有经验的私奔情侣。如果我们完美得无懈可击,我估计伊恩根本就不会让我们上他的那艘破驳船。”
楚渊伸着手臂揽着她,望着窗外星光密集的太空,“听伊恩的口气,他们对圣主给培育出的哨兵植入控制装置的事,肯定是知道的。”
“我更惊讶的是波提亚向导们的生存状态。”楚環皱眉,“向导和哨兵本来应该是平等共存的关系。可是在这里,这种关系已经被严重扭曲。听起来,向导基本已经沦为了哨兵的附庸和奴隶。这是非常不健康的。结契后,向导才会彻底疏导哨兵的精神网络,延长哨兵的能力周期。没有结契的哨兵的失感年龄平均比结契了的要早20-30年不等。”
“也许阿曼达说的是对的。”楚渊说,“男人贪婪的本性让他们为了眼前的欢愉忽略了长久的隐患。你在看什么?”
“通讯专业的课本。”楚環正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和朝歌取得联系。但是要传递消息回去,需要特殊的通讯设备。我当年读书的时候,通讯只学了个皮毛,现在得补课。”
楚渊好奇:“看这么快,记得住么?”
“新脑子很好用。”楚環得意地挑眉,“之前还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是靠着这个脑子,把这二十年来的机械专业的论文全部啃了一遍。所以虽然我是个老僵尸,可是我的知识一点都不落后。”
“拜托不要说自己是僵尸好吗?”楚渊抱怨,“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是个恋尸癖。”
楚環噗哧一声,险些跌了手环,哈哈爆笑起来。
楚渊把她拉进怀里,又好气又好笑地吻上她的唇。可热吻也堵不住楚環的笑,“为什么这话题会进展到这么诡异的方向。那下次我们亲热的时候进入不了状态怎么办?”
“这确实很值得担忧。”楚渊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要不我们再去卫生间里试一下?”
“不要!”楚環一口拒绝,“我可是公主呢!我应该躺在王宫里华美而柔软的大床上,等着男人来伺候才对的。我才不要和男人总在脏兮兮的卫生间里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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