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会儿,老刘头一家也来凑热闹了。
周围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村民,没有一个上前帮忙说上一句话。
“安贵仁啊,你娘从我这拿了定金,你看咋办吧!”
老刘头心疼他那些银子,要不是他婆娘背着他掏钱出去了,他是怎么也不会掺和进来的,既然他安大春看不上他儿子,他还不稀罕捏。
“定金?什么定金?”
安大春心中一冷,明知自己已经猜到了答案,却还想要问个清楚。
“我老刘家迎娶安大春下的定金啊,中午的时候,你奶跑到我家,赌咒发誓说能搞定你家,说是你一定会嫁来我家,我那婆娘头脑一发热,连定金都给了!现在你奶跟你二叔一家跑了,你们家可不能不认账!”
老刘头一说完,看热闹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发出“哦”的一声,有人惊讶,有人嘲讽。
这老刘家——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长歌心中一阵冷哼,这老刘家又不是傻子,这什么都没定呢,怎么可能痛快拿钱?
肯定是因为那个老太婆瞎掰呼的时候把她也掺和进去了,比如大春有个有钱表妹撑腰啊,随手送人都是一两银子,现在大春跟她表妹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家娶了大春绝对不亏,别等大春家自己找到了人,那就没他们老刘家什么事了。
还别说,长歌真的是猜的准准的。
要不是长歌那出手阔绰的一两银子的故事,整个村的人也不会对于她的有钱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钱是我奶收的,你们找她要去,我们早就分家了,她凭什么为我的婚事做主?”
大春气坏了,简直是怒不可遏地说出这番话。
“你奶和二叔一家都跑了,不找你们找谁?我不管,那些钱都是我赶牛车一点点存起来了,你不给,就别想安生!”
老刘头这辈子,把钱看得特别重,他并不贪图别人的钱,但是,属于他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这是他的执着,也是他的倔强。
“我说春丫头啊,你表妹家不是有钱么?你可以借啊!”
之前在牛车上见过的婆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多嘴插了一句。
安大春和赵长歌同时看向那婆子,大春的眼里都快喷出火了,长歌的眼中却尽是嘲讽。
这位婆子倒是脸皮厚,被安大春一瞪,竟然还来一句:“春丫头,你瞪我做什么?所以说,你这丫头就是没大没小的,怪不得没人要!”
安大春还没来得及发作,一个人噌的一下从她身边站出来了,朝着那位婆子大吼一句:“严婆子,你算什么东西,这样说我闺女?”
安贵仁这么一嗓子,一下子震惊了村里的所有人。
认识安贵仁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一棒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被他娘和弟弟弟媳都欺负成一滩泥了,也从不反抗一下。
但凡是安贵仁硬气一点,他的女儿也不会那么强势,事事都要争上一争。
“小时候,我爹教我,遇事要忍,我安贵仁窝囊了半辈子,一味的忍啊让啊,没想到,现在连家都要没了……”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谁让我妻离子散,我就让他家破人亡!”
“谁再敢侮辱我闺女一句试试,我的锄头直接就招呼到他脑门上!”
安贵仁这么啪啪啪三句话一说,那气势陡然就高大起来了。
不论是村民,还是来讨债的壮汉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那严婆子,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
这年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刚才还横眉冷对的安大春,在听见自己亲爹紧握锄头,急红了双眼说出这番话时,忍不住湿了眼眶。
说一千道一万,她爹也是爱她的。
长歌见此情景,知道闹下去只会更糟糕,以她的预见,她姑父这会儿是因为长久的压抑而反弹了,这反弹劲儿,还真是不要命了!
“要不我们去镇上的衙门吧,让县老爷给我们断断。”
长歌说完,四周鸦雀无声,看得出来,逼债的两方都不喜欢她的提议。
官字两个口,有理无钱莫进来。
他们是来要钱的,不是去送钱的。
长歌环顾四周,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嘲讽,忍不住道:“要不这样吧,如果县官大老爷说我表姐一家应该给钱,不管我表姐家有没有钱,我都把钱先掏了,如何?”
“你当然这么说,你爹是云城的捕头,官官相护!”
为首壮汉粗声粗气地说道。
“一来,我爹是云城的捕头,不是这镇上的,我并不认识这里的县官;二来,我可以不出面,你们跟我一起去,你们找人盯着我,我也没机会私下与县官见面,如何?”
长歌知道,这帮壮汉胆敢抢人抵债,就足以证明他们在县里的地位。
对于县官的判决,不管有没有徇私枉法,她都不是十分在意,她要的是将这件事通过官方定性,为日后姑姑一家离开村里做足铺垫,也为日后安家其他人来打秋风断了后路。
反正村里的房子几乎等同于拆了,也没必要再回来了,索性不要了。
“好!去就去!谁怕谁!”
壮汉们通过眼神,达成一致,去县里,他们好歹在县里也有些路子,疏通疏通,说不定就能从这小姑娘手里把钱拿到!
老刘头内心无比纠结,他想要拿回自己那笔钱,但是,他一辈子都没跟官府打过交道,认识最大的官也就是村长。
纠结再三,还是对钱的执着占了上风,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婆娘,下决心道:“行,那就去镇上看县老爷怎么判。”
自从长歌撂出话来,安贵仁一家就陷入了某种悲凉的气氛当中。
他们想拒绝,他们怕县官真的判了他们还钱,他们要连累长歌,可是,除此之外,他们别无他法,家都没了,他们哪有钱还?他们不怕害人家破人亡,可是他们也妻离子散了啊?
安贵仁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当中,就是因为他多年来的姑息,造成了今天的恶果,他发誓,今生还有缘见到那些所谓的亲人,他就连施舍乞讨之人的怜悯之心都不会再有,从今以后,他与他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因为天色已晚,青天大老爷也要睡觉不是,等他们赶去镇上肯定是晚上了,所以,大家说好,明早一起在衙门见,当然,为了防止安家人再逃脱,壮汉拍了一个手下一直跟着他们。
大春走之前,猛地冲进房里,从墙角根掏出一个小破罐子,紧紧抱着她的破罐子,跟大家一起上路了。
罐子里不但有大春的钱,也有长歌的,毕竟,长歌也不可能带着钱满大街跑。
大春突然有了一种慷慨赴义之感,她怀中就是她的未来,她的未来,可能保得住,也可能一无所有!
等到了镇上,长歌也不委屈自己,在店里要了两间房,那名壮汉见状也要了一间房,睡在了隔壁。
早上的时候,长歌和姑姑一家不慌不忙地吃了早点,在壮汉的“陪伴”下,一起到了衙门。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衙门的人让他们等等,说是老爷有正事要谈。
过了不久,一个肥硕的身影和一个瘦兮兮的身影一起在县太爷的恭送下,出了府衙的大门。
“谢谢啊,县太爷,这次麻烦你了,改日,您一定来我府上小聚!”
“大金牙啊大金牙,我们这关系还用说这话吗?见外了不是?放心吧,敢动令公子的小贼也是瞎了眼了,我定会叫他好好吃个教训,终生难忘!”
长歌听着他们说话,抬头一看,咦?这位身无二两肉的俏公子,不就是那天英雄救美的男子么?
“你,你……是你?”
那位公子也看到了长歌这边,指着长歌这边激动到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突然看见仙女了呢。
“我?”
长歌指了指自己。
果然,人美就是事多,总有那么几个一见难忘的爱慕者。
长歌这边正感慨呢,现实犹如一碰冷水,陡然就浇了下来。
“不是!我不是说你,我说你旁边的……”公子竟然指着大春,一脸羞涩外加兴奋地喊道,“姑,姑娘,我,我们见过,你救了我,你还,还记得……吗?”
得,这话都说不顺利的公子,除了一张脸好看,也没啥优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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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误会
韩之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跟别人说话都不结巴,可是遇到面前这位姑娘,莫名其妙就紧张到不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那话更是说不利索。
“我记得你!”
大春的回答,令韩之斌眼睛一亮。
“爹,这位姑娘就是上次救我的姑娘,如果不是她,我早就被打死了!”
韩之斌迫不及待想要引荐,大金牙把目光从长歌身上移到大春身上,先是一愣,随即又多看了儿子几眼,心中了然,笑着问道:“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儿子,你说吧,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大金牙可以办到的,一定为你办到!”
负责盯着大春一家的壮汉,一看对面是大金牙,顿时傻了眼。
完了!
得罪了大金牙儿子的恩人,这是找死啊!
谁不知道大金牙在镇上的势力有多强大,就连县太爷都要跟他称兄道弟,
别看这大金牙的名字特别暴发户,他本人可不是有钱无脑之人。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是举手之劳!”
大春性情耿直,在她看来也就是随手那么一下,而且,也是人家先挺身而出救他表妹。
“你真的什么都不要?”
大金牙似乎有些意外,看大春一家人的穿着,就知道家境如何。
“是的!”
大春倒是坦坦荡荡。
长歌却不愿意了,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大春却一点也不会利用,如果老太爷知道了,估计都要气得肺疼。
“表姐,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正好县太爷在这里,你不妨亲自说说你的诉求,我们今天来不就是为这事吗?”
长歌压根不管县太爷要不要听,她笃定了金大牙在这里,他不听,也要听,他不管,也要管。
“哎,还是我来帮我表姐说吧!”
长歌也是个条理清晰的,三两句就把安家的事情给说清楚了。
韩之斌听到他的救命恩人竟然被他亲奶奶私自定亲,气得变了脸色,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私心很抵触那个看上他救命恩人的男人。
“这还有没有王法!”
韩之斌义愤填膺,恨不得撸起袖子就要做些什么。
金大牙头一次见到自己文文弱弱的儿子第一次如此血性,又惊又喜!
他一直担心,自己和妻子百年之后,留这一个温温吞吞的儿子会被那些族亲生吞活剥,所以他恨不得儿子早点生个孙子,把孙子训练成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可是,今天,自从遇到这个姑娘,儿子就像变了一个人。
“既然你的救命恩人遇到这种事情,我自然不能不管,那就让县太爷开堂吧,就算判你救命恩人一家还钱,也有你爹我帮忙还债!”
金大牙此话一出,等于是把事情给担下来了。
旁边的大汉吓坏了,也顾不得其他了,转身就去找他的兄弟们去了。
乖乖,谁敢拿大金牙的钱啊!拿了这笔钱,以后就不要想在这个镇上混了。
于是,开堂的时候,壮汉那些人全都集体失踪了!只剩下老刘头一家。
老刘头一家还纳闷呢,就剩他们一家追债的,心中变得更加不安。
县太爷还没说话,大春已经上前说道:“大人,我愿意替我奶还上那笔所谓定金的钱,但是,我希望大人可以给我做个见证,以后我奶和我二叔一家的任何债务都与我家无关。”
大春此举,也是想彻底撇清和过去的关系,之前,长歌有给她吹枕头风,说要她在镇上安家落户,她以前觉得长歌是痴人说梦,但是现在,她也想做梦了,她家被砸成那样,村民没有一个人帮忙说情,反倒都在看热闹。
大春的心全凉了,她也不稀罕村里那些地了,她曾在那一块块地上挥汗如雨,可是,那些土地回馈她的却是那么贫瘠的收获。
她不如学她表妹,敢想敢做,从镇上重头开始,斩断过去的所有恩恩怨怨。
既然大春主动表示愿意给钱,县太爷也没啥可说的了,要不是大金牙在这,他真懒得管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
从县衙出来的时候,刘二舍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大春,他喜欢大春,因为他娘说大春那身段,一看就能生孩子,她娘还说大春力气大,家务活是一把手,有了她,以后家里的女人孩子都能闲下来。
所以,刘二舍一直都把大春当成妻子的最佳人选,那是越看越欢喜。
韩之斌注意到那边有个黝黑的男人一直盯着大春看,心中不悦,故意走到大春身边,挡住那人的视线。
长歌问了韩之斌知道了他爹姓韩,她一个小辈当面喊人家大金牙毕竟不好。
所以,长歌躬身道谢后,说了一句:“谢谢您,韩老爷。”
隔着一条街的地方,一个人一直盯着这边,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长歌。
当长歌向大金牙行礼时,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多谢您了,韩老爷!”
安贵仁也代表自己一家跟着倒了谢。
大金牙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即抬手叫来随从,取了十两银子,递到安贵仁手上。
“大兄弟,你闺女救我儿子一命,我大金牙除了钱,也没其他东西,你们拿着吧!”
“不,我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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