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越在云城接了他们后,硬是拉着他们来镇上住两天,说是这边空气好,环境好。
“我说,凌沐,你妹妹丢了是很令人痛心!但你也不用十几年来天天过苦行僧的生活吧?连个小厮都不带出门,你还算个少爷吗?”江大少瞅了一眼旁边吃个不停的丫鬟,继续道,“要不是这家伙跟着,你连个给你端水洗脸的人都没有!”
江凌越也是没办法,刚收到凌老爷的加急信,让他尽量把凌沐带出云城,不要让他追查出他妹妹的下落。
“与你无关!”凌沐瞥了一眼江凌越,面无表情,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但是,接下来,又道,“你跟我说你有我妹的消息,非要我跟你来这里,我已经来了,你说吧!”
“啊?”
江大少爷抓耳挠腮,心虚地站起身,绕着桌子走圈圈,心里开始酝酿说辞。
☆、26.初见一
凌沐抬头看了一眼急得团团转的江凌越,心里这才明白他是被骗了,就以江凌越的性子,如果手上真有什么好消息,这会儿一准翘着尾巴讨赏了,那还会如此纠结着该怎么回答。
“你是打算老实交代,还是我逼你说?”
凌沐脸色一沉。
“啊?呵呵。”
江大少讪讪地笑了两声,挠了挠头皮,心里酝酿着说辞。
虽然把这十几年来,凌沐表面上气他不搭理他,但是江大少清楚,凌沐更多的是恨自己,恨自己贪玩丢了妹妹。人家御医都说了,凌沐的腿伤早就好了,他不是走不了,是他的心,不愿意走。
江大少心里本想耍个滑头,结果凌沐一眼扫过来,他立刻老实了,啥心思也不敢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命贱,见着东临秋啊,见着凌沐啊,就总爱软骨头犯贱,说话做事那就高贵不起来。
香儿只顾着吃,压根没注意到身边的两位少爷在说些什么。
“其实吧,咳咳……”江大少犹豫再三,假装咳嗽又拖延了几秒,最后还是说秃噜嘴了,“其实,是你爹派人送加急信过来,让我拖住你,不让你在云城查下去,所以,我才把你从云城骗过来!我也是情非得已,你别记恨我。”
在江大少心里,凌沐就是个小气鬼,啥事都能生气——提到他妹妹生气,说香儿长得像他妹妹生气,说他妹妹小时候真漂亮也生气。
反正,凌沐他妹妹凌雪就是他的死穴,谁也不能提及。
得知是自己的爹阻止自己查下去,凌沐的心咯噔一下,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爹和他娘先来云城的,应该已经查到什么了,但是什么都没告诉他,却让江家人阻止他追查下去,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可能,一个他不愿接受的可能。
凌沐原本打算立刻就走的心,顿时又踟蹰了。他其实比谁都胆小鬼,不愿面对真相,否则,也不会一直站不起来。
“诶,你倒是说话啊?你发什么愣啊?”
江大少压根没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没事,我想出去走走!”
凌沐感觉快窒息了,想要快点离开这里,说完,也不顾其他,自己推动轮椅就往前走。
“诶……少爷,等等我!”
香儿塞了一嘴的芙蓉糕,见她家少爷要走了,连忙上去要推,结果,他家少爷猛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当时就是一哆嗦。
“你们谁也不准跟着我!”
凌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香儿望着他们家少爷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这才敢捂着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哭啊?”
江大少心里在想事情,心里烦的很。
“我们家少爷刚才瞪我!”
香儿仗着自己长得像小姐,从小到大,一直受到主子们的宠爱,谁又忍心责罚一个长得像她们小姐的丫头呢,看到她受委屈,就会想着指不定小姐在外面也受人委屈呢。
这是凌沐第一次瞪她,或许以前瞪过她,她太关注自己,压根没注意到。
“瞪你还是轻的呢?有你这么没眼色的丫鬟吗?我端给你家少爷吃的糕点,他一口没吃,都给你吃的!”
江大少狠狠地戳了几下香儿的脑袋,瞧见香儿一个劲地抱头后退,这才有点解气,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他必须跟上凌沐,凌沐坐着轮椅,多有不便,万一在他的地盘出了啥事,他爹能把他活剐了!
凌沐出了门,压根不在意周遭的熙熙攘攘,随着人流朝着集市方向移动,而迎面经过的人,尤其是含苞待放的姑娘们,一瞧见凌沐,一个个都含羞带怯的,甚至忽视了这名年轻男子正坐着轮椅。
长歌这会儿,正跟大春在集市上跟人吵架。
因为从江掌柜那拿了钱,长歌心情大好,就让马夫停在集市口等着,自己跟大春去集市上逛逛,姑姑之前置办家当的时候,这也舍不得买,那也舍不得买,长歌打算趁着今天兴致高,多买一些填充家里。
长歌负责买买买,大春负责拿拿拿,东西多了,就送点回马车上去,然后回头来继续逛。
就在大春送东西回马车的时候,长歌一个人闲逛,见到了她家的小毛驴。她的小毛驴跟人家的不一样,脖子上有特地买的铃铛,铃铛上还有她刻的一朵小花,因为当时她给这头小毛驴起名叫“小花”。
长歌离老远就瞧见她家“小花”,生怕弄错了,还特意走近了,仔细打量小毛驴身上的花纹特征,确定无误后,又问了卖毛驴的中年汉子:“你是哪个村的啊?”
“我家坝头村的。”
好嘛,跟大春一个村的。
“那你认识我吗?”
长歌又问。
中年汉子多看了长歌几眼,长歌把头巾取下,中年汉子又看了两眼,心想,这姑娘可真漂亮,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你不认识我,凭什么拿我的小毛驴出来卖?”
长歌拔高了音量,心里有点火,心想这坝头村的人可真行啊。
“呦,是你啊!”
这时候,一个婆子提着一个篮子跑了过来,长歌一看,还真认识,就是跟大春家不对付的那个婆子。
“娘,这是咋回事?”
中年汉子显然不知道这毛驴是长歌的。
“这是我买的小毛驴,你们凭什么卖?还给我!”
长歌伸手就要去抢小毛驴,那婆子一把将长歌推了出去,长歌担心肚子,也不敢硬碰硬,只能顺着力往后一退,不曾想后面有人过来,正好撞了上去,结果,一屁股撞到人家轮椅上了。
“不好意思。”
长歌回头一看,竟然是个残疾人,连忙站起来道歉,怕把人家大腿压坏了。
谁知道,对方在看见自己的一刻,完全愣住了。
长歌早就习以为常,还以为是自己容貌惹祸,连忙将头巾戴好,往后退了两步站定。
“长歌!”
大春半天没找到长歌,瞧见这边围了一圈,朝里一望,竟然是长歌,连忙挤了进来。
“长歌,你没事吧?”大春担心地看了一遍长歌全身,抬头瞧见推长歌的竟然是路婆子。
话说,这路婆子的儿子,也就是眼前的中年男人路大强,正是当年落水之人,大春的村长爷爷救了这个路大强,大春他奶肯定要去路家要点钱,毕竟剩下的都是孤儿寡母,结果路婆子死活不给钱不说,还说又不是她叫老村长救她儿子的,老村长的死和他家无关。
安家和路家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了。
安贵仁不是为了钱,他觉得自己爹白死了,死了也没人念着他的好,还要被人耻笑多管闲事,活该!
路大强还算不错,背着她娘拿了家里的钱给安贵仁,安贵仁死活不要,结果被大春他奶抢了去。
事后,路婆子知道了,堵到门上骂,说她早年死了丈夫,家里穷得都没米开锅了,安家人拿她家的活命钱,不得好死!
大春他奶是死都不肯吐钱出来,路婆子也没法子,一连堵着门口骂了几天,被路大强好不容易拖走了。至此,两家人反目成仇!
都是孤儿寡母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这路婆子是真心讨人厌!不想给钱就算了,也不必恶意中伤救命恩人,生怕说两句感恩的话,就要掏钱出来。
反正,跟大春他奶一样,都是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那类人。
大春一来,局势立刻发生逆转,路婆子知道大春力大无穷,所以她也不敢动手动脚了,反而躲在儿子后面。
“你们凭什么说这小毛驴是你们的!这是我捡柴禾的时候捡到的,就是我的!”
路婆子撒起泼来,索性啥脸都不要了。
路大强不知道这小毛驴跟安家有关系,否则打死他也不会带来集市卖的。
路婆子盘算的好,忽悠儿子卖了小毛驴,得了一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谁知道,她点子那么背,竟然撞上了安大春和长歌。
小毛驴还没卖掉,她都跑去扯了二尺布了,钱都花出去了,怎么也不能让人把小毛驴抢走了!
“这铃铛是我亲手戴上去的,上面的字也是我刻的!”
长歌倒不是多在乎这个小毛驴,可是她讨厌人不问自取,她就是把小毛驴送人,也不会便宜这个老婆子。
“你捡柴禾捡到的,我赶驴进村的时候,你不是看见过么?你现在装不认识了?呸!真恶心!”
安大春就更气了,一见到路家人,那就跟踩着她尾巴似的,往日里有她爹压着,就冲着她从小到大受尽这路婆子言语上的欺辱,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白送出这只小毛驴。
“娘,你捡到她家的毛驴,怎么不早说?还让我陪你来卖!”
路大强臊红了脸,他听他娘的话来卖毛驴,压根不清楚还有这事。他一开始就觉得蹊跷,他娘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这头毛驴的来处,只说是远方亲戚家让帮忙卖的,哪能想到是安家的东西啊!
大春力气大,也懒得跟个老婆子计较,伸手就去牵小毛驴。
“你们要抢,就打死我算了!青天白日,你们这帮土匪就杀了我吧!”
路婆子一把抱住小毛驴,撒起泼来。
☆、27.初见二
“我看今天谁敢跟我抢?”
路婆子撒泼,抱着小毛驴不撒手,大春顾忌长歌的身体,赶紧将她护在身后,担心惹毛了小毛驴。
长歌还没站稳,就见小毛驴一尥蹶子,直接把路婆子给踢飞了出来。
路婆子刚摔倒在地时,还有点发愣,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被踢后,顿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骂:“安大春,你家毛驴把我踢伤了,你赔钱!唉呀妈呀!要人命啦!我老太婆快被踢死啦!”
诶?这么快就不认小毛驴是自己家的了?
长歌哭笑不得,看来是要讹一笔大的,已经看不上卖小毛驴的那一两银子了。
大春气坏了,脸涨得通红,她并不擅长与路婆子这种不要脸的人较量,只能冷着脸,将长歌紧紧护在身后。
路大强立刻上前查看他娘,发现表面上看并没有怎么样,于是一个劲地向安大春他们道歉,身为儿子,他很清楚他娘的德行。
“对不起,大春,你把小毛驴牵走吧,不用管我娘!”
路大强话刚说完,路婆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嚷道:“不准走!不赔钱!今天谁也别想走!”
凌沐自从被长歌撞到一下后,就像失了魂一样,一直盯着长歌瞧,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这位姑娘长得……真像……比香儿更像……
凌沐惊奇地觉得,如果她妹妹真的站在他面前,大概就是眼前这副样子。
与排斥与妹妹长得相似的香儿不同,凌沐打从见到这姑娘第一眼,就情不自禁想接近。
就这样,像是魔怔了一样,凌沐就瞧着她与人纠缠争吵,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怎么看都不觉得够,当然,他还没意识到更深的一步,只是觉得这位姑娘与他妹妹相像,若是意识到更多的东西,估计已经无法如此淡定地坐在一旁旁观了。
打从妹妹一出生,凌沐就比他爹娘还宠这个妹妹,恨不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妹妹,妹妹也最黏着他,他去哪都想跟着。要不是这样,或许他还不会失去这个妹妹。
长歌虽然主要精力都放在小毛驴和路婆子身上,可是对于样貌非凡的残疾人士一直盯着自己看,也是察觉到了的。
论样貌,眼前这位残疾人士可比东临秋高出一个等级了,气质也特别吸引人,即便这样直愣愣地盯着长歌,也丝毫不显得猥琐,长歌想,她大概也是个看外表的女子,若是个长得丑、气质搓的男子此刻这样盯着自己,她一准拉拉大春的衣袖,让大春一脚将这个残疾人给踹飞。
人家欣赏长歌,长歌也偶尔偷瞄几下人家,长歌自嘲地想,反正自己也不吃亏了,帅哥美女,大家都是为了养眼。
其实,说白了,主要还是因为看的顺眼!
如果是江大少,即便颜值和气质都不成问题,长歌也不会喜欢跟他看来看去。
至于东临秋,他这个人很特别,平时特别低调,并不起眼。但是,他霸气全开的时候,又给人眼前一亮,刮目相看的感觉。长歌重生前有幸见识过,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放开自己,不再伏低、做小、装无能,那气场,那气质,那做派,实在叫人心动。
虽然还没正式嫁人,长歌遇到出色的男子,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拿东临秋跟人做比较了。
找夫君还是长得像东临秋那样,心里踏实点,眼前这个男子,即便残疾,依然风华绝伦。
就这样,长歌一心二用,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多在意一头小毛驴,她只是不愿意便宜这个婆子而已。
就在这时,一群捕快匆匆赶来。
“你们围在这里在干什么呢?”
捕头驱散人群,看了一眼争执的双方,一方是两位少女,一方是一个村妇和庄稼汉。
“大老爷,你可来了,你一定要帮我主持正义啊,她们的毛驴踢伤了我?我现在都爬不起来了。”
路婆子也是牛人,在瞧见捕快们的一刻,已经啪叽一下又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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