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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冠上珠——厘梨

时间:2017-12-08 16:02:36  作者:厘梨
  “伊伊。”谢映像个引诱人迷失的妖孽般,不断在朱伊耳边叫着她。
  她其实很喜欢听他叫自己伊伊。朱伊闭上了双眸,慢慢别开脸,她身体颤得厉害,不知道是羞还是怕。
  谢映看着朱伊姣好的侧颜,知道她这就是默许了。房间里仅闻细微的布料摩擦声,谢映这一回的动作很慢,慢得朱伊觉得是一种煎熬。
  过了一阵女孩问:“你好了吗?”不是说就一眼?朱伊懊恼地发现她出口的声音简直不像是她自己的,娇得能滴出水。
  谢映自然也听出来了,笑着帮朱伊牵上衫子,声音比先前要哑了几分:“好了。”
  谢映下了床:“我帮公主找件新抱腹。”朱伊的肚兜被他弄坏了,得重新系了链子才能穿。箱箧在后面大部队的马车上,朱伊这两天所需的衣物都在包袱里。谢映很快给朱伊找出一件月白绣宝蓝蝶恋花的小肚兜。
  随着谢映离她远了,朱伊的理智也渐渐回笼,她简直不敢相信,她之前竟会脑子发热地拿自己身子给谢映瞧。她回想起之前,哪怕闭着眼,她也能察觉得到谢映一直看着那里,目光灼热至极,像在她肌肤上点着了火。
  以至于朱伊此刻看到谢映心里全是羞愤,便想赶紧打发他走:“你快出去吧,我要换衣裳了。”
  “好。”谢映一看朱伊的神色,就知道她在后悔先前对他的妥协,他想着等朱伊整理妥当了再开解她。
  谢映出了房门,温颜便走上前朝谢映跪下:“世子。”她是来领罚的。
  谢映道:“原本是要你接受刑责,不过,公主为你说情,这一回就算了。以后再不能发生这样的事。”
  温颜感激道:“是!请世子放心,温颜定当拿性命保护公主。”
  朱伊穿好小衣,出了房门站在廊上吹风,恰好遇到太子与颜玉儿沿着木阶迈上这层楼。太子叫她:“禧贞。”朱伊连忙过去见礼。
  太子将朱伊上下看一遍,这头发实是凌乱,倒的确像是才卧床起来,便道:“听说你身子不大舒服?可找大夫看过?”
  朱伊微愣后点头:“先前是有一点儿,现在已无碍。”
  “那就好。”太子又对朱伊道:“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和嘉县主。”说着又对颜玉儿介绍朱伊,随后道:“都是一家人,你们姐妹两个多熟悉熟悉。”
  颜玉儿作出吃惊状:“禧贞公主?”
  朱伊倒是因为在夜光楼就听到颜玉儿自表背景,没有多吃惊,只道:“和嘉县主。”
  太子若有所思,朱伊话里的客气和冷淡他听出来了。但是为什么?她待人向来和气,不会对初次见面的人如此。
  颜玉儿也只笑着道了一句:“公主。”便转开了话问:“世子住哪屋呢?先前酒都没吃完他便走了,我还有话同他说呢。”
  太子一直盯着朱伊,自然没错过朱伊听到这话时微变的脸色,朱伊甚至飞快斜了颜玉儿一眼,太子的脸色瞬间也跟着变了。看来,朱伊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这是又对谢映上心了。
  没人回答颜玉儿的话,她也不恼,只对太子说也要在这里订房间。
  “世子!”谢映刚浴完身出来就想去找朱伊,颜玉儿带着一股香风热情地跑到他面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很熟。
  谢映看一眼垂着眼睛的朱伊,他家公主的醋性可大了。
  谢映便连招呼也没同颜玉儿打,直接到朱伊面前:“公主先前不是让臣随公主去买花灯,走罢。”今日是七月初二,虽然离七夕尚有几日,但街头巷尾的花灯都已在叫卖了。
  朱伊诧异看他一眼,转开脸时嘴角却轻轻上翘。她对有些东西从来都很小气,谢映要献殷勤,她自然不会矫情地推拒。
  颜玉儿看着两人,笑容瞬间就没了。
  谢映对太子道:“殿下,我陪公主出去一会儿,你们先歇下吧。”
  太子心中不悦。但让谢映护卫朱伊是皇帝的旨意,谢映打着护卫公主的旗号要带朱伊走,朱伊又不拒绝,太子也莫可奈何,只能点点头。
  待谢映与朱伊下了楼,太子便也离开了这客栈,他在别处还安置着人呢。
  “公子。”一名身段妖娆的女子见了太子立即上前迎他,既有些倾慕,又有些害怕。这女子便是太子上回在玉之洲得的舞姬,原本叫弱水,太子给她改了个名字,叫依依。
  他第一眼看到这女孩的背影,就觉得身条极其肖似朱伊。那晚上急着发泄,也没细看她的脸,到了第二天清早,待看清她的模样,太子才知道自己捡了个宝。这女孩的鼻子和嘴唇居然和朱伊长得十分相似,就是眼睛不像。
  朱伊那双眼睛飞扬动人,明明是双妖媚的狐狸眼,偏偏瞳中的光清澈如霁月,两者奇异地杂糅在一起,所以特别勾人。而这个依依,眼睛生得平平,但是,恰好眼睛是最易描画的。
  太子有兴致的时候就会亲自执笔,把这个依依的眼型变一变,尾稍勾一勾。没耐心的时候直接拿根绫条蒙了她的眼,只露出鼻子和嘴唇。
  今天的太子脸上一片阴沉,自然没有那个描画的闲心,拿了绫条捂了女孩的眼就折腾起来。
  “伊伊,舒服吗?”太子问着身下的女孩。
  依依也不明白这位公子到底是何种心思,明明叫她的名字时声音动情忘我,但他施加在她身上的手段着实叫她惧怕,常常都是弄得一身青紫。
  事毕太子搂着女孩,抚摸着她的脸蛋,道:“好姑娘,今天身上就别上药了,明儿个爷让你去伺候个公子,那公子俊得很,你一定喜欢,届时可要把他给伺候好了。”
  依依在太子怀里狠狠抖了两下。
  
 
第21章 
  谢映给朱伊买了一盏兔子灯,三个拳头叠起来的大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也做得精致,朱伊特别喜欢。
  她把灭了烛的灯插在窗棂上,躺在床上还忍不住偏头去看那只月光下的白兔。
  朱伊想着,谢映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睡了吗?会不会也在想她?她很快又觉得自己这是中邪了吧,大晚上还在想男的,她管他做什么。朱伊拉起薄薄的丝被覆到了脸上,挡住本来也没有人会看见的发红的脸。
  她蒙在丝被里却忍不住又想,但是谢映有时还挺贴心的,丝被与花茶枕都是朱伊自己的东西,她骑马入京时都忘记要带上,谢映却叫绵风找出来帮她捎着了。
  第二日,太子调用了宫里的画舫,下午的时候把朱伊、谢映、颜玉儿和朱镇安都叫了去,还另有些宗室子弟、年轻勋贵,有的还带了家眷。
  这是全京城唯一一艘三层高的画舫,富丽宽阔,尽彰天家气派,到了晚上看两岸夜景别提多惬意。丹水上的其他船只一看就知道是宫里出来的,远远的便避让了。
  女眷都安排在第三层。太子特地对朱伊道:“禧贞,女眷这边就由你负责招待了。”朱伊自然答是。明日就要去隆国寺吃斋念佛,今晚能乘画舫游江,她也很是开心。
  谢映叫住了要上楼的朱伊,压低声音道:“公主晚上可不能再喝酒。”
  朱伊迅速看他一眼:“知道了。”
  刚待到了三楼,颜玉儿便截住朱伊,道:“公主,我俩第一次见面时发生了些误会,却没想到都是自家人。昨晚上我心里挺不好受的,希望公主别对我抱有恶感才是。”
  朱伊诧异看看对方。颜玉儿本就远来是客,年纪又比她小,朱伊不管心里怎么想,这时也得安慰她:“和嘉说的哪里话,过去了的事就过了,我怎会对你有恶感呢,你可千万别多心。”
  颜玉儿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公主叫我玉儿吧,大家都叫我玉儿,你叫我和嘉我还不知道叫的是谁。”
  朱伊便也笑道:“好的,玉儿。”
  颜玉儿又道:“那我叫公主姐姐可好?”朱伊自然也应了。
  颜玉儿便围着朱伊禧贞姐姐长,禧贞姐姐短的叫个不停。她甚至把那方白玉猫儿的印章也带来了,说要送给朱伊作为赔礼,朱伊忙说她当时就只是想看看。若非第一回 见面印象太糟,任都要喜欢颜玉儿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晚膳的时候,众女眷都陆续跟着自家夫君到了,大家入席用过了晚膳后,朱伊看着颜玉儿侃侃而谈,讲他们靖州东临大海,靖海王府在北与辽西军共御鞑靼,在东负责驱逐海上海寇,言语神态间的自豪之色展露无遗。
  颜玉儿有太后和靖海王两座大靠山,众女哪怕不刻意逢迎,这时也要给她面子,便都专心听她说话,还围着她问靖州风土。况且颜玉儿也的确讲得新鲜,大海的波澜壮阔,水下的五光十色,这里的贵女们哪一个见过呢,朱伊也听得悠然神往。
  颜玉儿又讲完靖州的珍珠文化,过来对朱伊道:“姐姐觉得我头上这枚粉珠好看么?”
  颜玉儿簪子上嵌的珍珠不是普通的淡粉色,而是罕见的樱花粉,浑圆无瑕,皮光极好。朱伊便如实称赞:“很好看。”
  颜玉儿就笑道:“这是我哥有次出海带回来送我的。不过更稀罕的还是浓金的金珠。半年后藩王朝觐,我哥也要进京,我写信过去让他一定带上一颗大金珠送给姐姐。”
  朱伊笑了笑,颜玉儿也的确是活得恣意自我,但她怎么可能私底下收不认识的男人的东西。何况靖州贡奉的金珠宫里也有,但确实是数量稀少,且因更适合成熟女子佩戴,都先紧着太后与后妃了,公主们并没有得的。朱伊便婉言谢绝。
  颜玉儿却道:“总之就这么说定了!”
  朱伊也懒得再与她相争,她届时不要便是。
  众女行起了酒令,朱伊这才想起温颜说让她去二楼一趟。二楼是数间用以稍作休憩的客房,朱伊一下去,便被谢映拉进了其中的一间。
  谢映身上的酒气比以往都重,朱伊轻轻摇着手驱散酒气,略带不满道:“你叫我别喝酒,自己喝这样多?看你待会儿怎样回去。”
  谢映笑道:“我喝再多也清醒。”他说着低头去啄朱伊的脸蛋。朱伊现在特别怕跟谢映靠近了,因为他昨天竟迷惑得她神志不清,作出那样不知害羞的行为,便赶紧推他,故意道:“臭!”
  谢映笑意更浓:“昨晚上我可没有嫌弃公主的酒气臭,公主今天就嫌弃我了?”又问:“怎么叫了你这样久才下来?”
  “听颜玉儿说靖州的风光呢,听得一时不想走。”朱伊接着脱口道:“真想去靖州看看,沧海真有那样美么。”又道:“还想去云南榕峰看看,听容萧说,那里有最美的杜鹃花海。”
  榕峰是裴卿让殉难的地方。谢映便轻轻抚了抚朱伊的后背,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道:“以后我带公主去。”
  “嗯?”
  “看海也好看杜鹃也好,还有南岭雪峰,草原大漠,甚至出陇西到西域,只要公主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去。”
  朱伊想象了一下谢映为她描绘的画卷,她长在宫掖,纵然有过幻想,但哪个妇人不是在深宅大院里耗尽一生,便听得有种不真实的虚幻之感,便问:“真的吗?”
  谢映轻嗯一声。
  不管谢映是不是酒后随口一说,朱伊在这一刻都愿意相信,她顺从地在他胸膛上靠了一会儿,才道:“我得上去了,皇兄让我招呼着大家呢。”
  朱伊回到三楼与众人聊了一阵,画舫经过的江岸正好是龙宫一般的水心阁,大家正一齐观看夜里的水心阁,又有宫女来找朱伊,说是太子请她去一楼。
  朱伊见太子显然也喝了不少,就道:“怎么了皇兄?”太子问:“禧贞,楼上都还好吧?”朱伊点点头,太子又随意问了两句,便让她上去。
  朱伊经过二楼走廊时,突然听到一道女声:“啊,慢些……”接下来便是嘤呜的低泣。
  那管缠绵无力的娇声,让朱伊想起昨晚她对谢映说话时的语调。这屋里的人怕也是在做羞羞的事情,朱伊有些开窍了,双颊发红地准备加快脚步离开。真是的,刚刚下去时还没人呢,回来居然叫她撞上了。
  “昨晚妾看到你…嗯…跟那位姑娘,在三河里买花灯。”
  这句话瞬间让朱伊身体一顿,她退了回来,想再听听。
  那女子说话听得朱伊着急,等了一会儿她才又断断续续地说完两句:“求你不要让我离开你,我会安分守己的。”
  可那男的一直没说话,任凭朱伊快将耳朵贴到门边,也只能听见男人含混不清的粗重喘息,根本无法从这点声音判断出男子的身份。
  朱伊想着,或许是巧合?昨天也有别人在三河里买花灯?刚要走,里头女子又唤道:“谢公子……”
  这三个字让朱伊脑子里轰响了一下,她眼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门,温颜的神色也变了,看了看朱伊,又看看房门。
  朱伊举起手想推门,最终还是缩了回来,她下了一楼,刚好撞上和人说话的太子,差点给对方带来的力道撞得摔倒,温颜与太子都同时出手拉住了她。太子看着朱伊发白的脸,又是心疼又是快慰地道:“禧贞跑得这样急做什么?”
  朱伊便问:“皇兄,世子呢?”
  太子道:“我也有好一阵没看到阿映了,他不在一楼,会不会是喝多了,在楼上歇息?”
  朱伊听了这话却还是往一楼大厅中看,太子道:“禧贞有什么急事吗?定要找阿映?”朱伊没有说话,太子道:“那我去前面帮你看看。”过了好一阵太子才回来,道:“阿映不在下边,舱外头我也看了,一定是在二楼犯懒去了。”
  见朱伊还不吭声,太子严肃道:“禧贞,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伊便回神道:“没有,那我先上去了。”
  太子看着朱伊的背影。他也知道,若是这般容易就能让谢映中个迷药,中个春药之类的,那谢映不知早就死过多少回了。太子本也没抱希望能让谢映亲自上阵。但他还是不甘心,只能寄望于朱伊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能骗骗她就骗,骗不过,再寻下次机会。毕竟当局者迷,万一朱伊相信了呢。
  朱伊上了二楼,那房间里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朱伊想了想,还是试着去推那门,门居然没有锁。朱伊走进去时,屋里并没有男子的身影,一名女子无力歪在床头,半掩的薄纱外头全是点点青红痕迹,好生可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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