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刘叶子一席话,翠瑶觉得很有道理。她以前是跟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是知道年关有多忙的,今年虽在孝期,但没了自己的帮衬,翠玉,翠锦,翠屏又不是能堪大用的,夫人定是忙的不可开交,没时间来处理自己的事儿;而老夫人最是讲究,忌讳新年里见血了,自己可以平平安安的活到二月,到时候府里若是有什么举动就按她说的法子办。
想到这里,翠瑶觉得自己这个镯子真是花的值,看向刘叶子的表情充满了感激和敬佩,打定注意,若是自己能够重回府里,就把她弄进去给自己做心腹,也算报了她的恩了,如此既能报恩,又得一个能干的心腹,真是一举两得,有了她帮着自己,自己定能重新得了老爷的欢心,在长乡侯府占得一席之地。
“多谢嫂子的一番话,不然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的!”翠瑶哽咽道。
“别,姑娘别谢我,我只是说了实话罢了!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姑娘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罢了,等过几日,姑娘也能想到这个的,我根本就没给姑娘出什么主意,反倒是白白得了姑娘一个镯子。”刘叶子很是谦虚的道。
“等过几日,我早就急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这个!嫂子快别谦虚了,也不说别的,这个镯子就当是我与嫂子相交一场了。”翠瑶也不提刚刚拿镯子收买她的事儿了。
“我这么个粗人怎么敢高攀姑娘呢?咱们这样的乡下婆娘,没的给姑娘脸上抹黑,姑娘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这是折杀我了!”刘叶子见翠瑶真心与相交,顿时诚惶诚恐起来。
“嫂子可是看不上我,不愿意拿我当自己人了?”翠瑶一心拉拢刘叶子,便使出了激将法。
刘叶子果然上当了,“姑娘既然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若再不应那就是不给姑娘面子了,姑娘既然拿了这手镯予我,我也不能每个回礼,只是我的那些东西都上不的台面,就不拿到姑娘跟前来了,只是小妇人家里有个祖传的保胎方子是极好的,小妇人没有生育是用不上的,如今就送给姑娘用吧!”
见刘叶子竟要拿祖传的方子给她,翠瑶便觉得她是真心要跟自己交好了,也不推辞,“如此有劳嫂子了,只是嫂子别再叫我姑娘了,嫂子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妹子吧!”
刘叶子从善如流,“只是这私下里叫着是可以的,如是交别人听见,难免要多想了。”
“嫂子考虑的是!”翠瑶越觉得刘叶子是个人才,考虑事情详细周到,自己一定要带了她回府去。她仿佛都能看见在刘叶子的帮助下,自己过上了的好日子,有儿子,有老爷的宠爱,夫人也不敢为难自己……
刘叶子见目的早已达到,便也不再跟她废话,叮嘱几句养胎事宜就锁了门离开。
屋里的翠瑶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究竟是谁要害自己这个问题也暂时不去想去了,一腔心思都放在养胎上了,熄了灯上床歇着了,不一会就睡的香甜。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第二天天不亮,就有一个身影从庄子里出来,往通向城里的的那条路走去。
自那之后,刘叶子就常替了守门的婆子,来看望翠瑶,给她带来安胎的药,偶尔还偷偷做点儿乡下的野味儿来给她改善一下口味,只把翠瑶感动的热泪盈眶,在心里又把要将刘叶子带回府去的想法念了一遍又一遍。
而小苗氏其实在年下就想起了翠瑶,只是一是想着她病没好,而是有心晾她一晾,就没去过问她,等出了正月也就真如刘叶子说的那般把她给忘了。
21、年关
原来这刘叶子就是香芋的婶婶,这个庄子就是香芋一家子做活的庄子。自那日得知翠瑶有孕,姚可清想出了一个拿捏二房的法子,便跟香芋吩咐了一番,香芋便告了假回了家一趟,将姚可清的意思说了一遍,果然如姚可清所料,刘家为了让香芋得到姚可清的另眼相待,很是殷勤的应下了。
先是姚可清在院子里巧遇了翠瑶,香芋趁机将外头买来的迷药抹在翠瑶身上,那药药性是通过皮肤渗透进去的,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姚可清算好了时间让翠瑶倒在幽篁馆外。
香芋家里人找了隔壁村一个唱大戏的老头扮作大夫,又教了他个清热解毒的药方,便把他领到了长乡侯府角门外的胡同里,只说是家里姑娘在府上被人欺负了,如今他们想了个法子要替姑娘出气,又多给了那老头银子,那老头自是一口答应下来,本来心里有点儿忐忑,后来进府,那领路的人告诉他是给下人看病的,他也就当他们说的是真的了。
香芋一家所在的五里庄是姚家离京最近的庄子,老夫人若要把人送到庄子上肯定是选五里庄,等翠瑶到了庄子上,香芋的婶婶刘叶子故意去引着守门的婆子说出那番话来,然后她自己再出现在翠瑶面前,翠瑶定会把她当作救命的稻草,很容易就能博得翠瑶的信任,翠瑶自然就会按刘叶子的话去做。
翠瑶因为自己孝期有孕,肯定不敢拆穿大夫说她出水痘,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送到庄子上了。
姚可清其实在心底觉得这个法子有点儿阴毒,妻妾在孝期产子,损的不仅是姚崇明的名声,连整个长乡侯府都会被连累,虽然她要让二房乱起来,让小苗氏自顾不暇,没空来算计她们姐弟,可是这个法子……她虽然实施了,心里却还是不赞同的,这是她第一次去算计人,哪怕算计的是那些前世害了自己的人,仍然觉得良心不安,只能让香芋偷偷送了银钱回去,给翠瑶补身子。
前世的她是从不屑于这些手段,总觉得肮脏,可不屑并不代表她不懂。如今想想,前世小苗氏对自己百般算计,自己那样的性子还能活到将近二十岁,真是她对自己仁慈了……突然间姚可清有点儿讨厌前世的自己了,可是更讨厌将自己养成那副性子的小苗氏。
等到庄子上送来消息的时候,其芳馆和幽篁馆刚在老夫人的许可下,开了院子门,姚启珅被关在院子里好几日,一开门就冲了出来,像一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姚可清看着弟弟天真灿烂的笑容,心下一片坚定,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她既然重生了,她就注定要走上这条路的,不是她算计别人,就是别人算计她,与其等到别人对她下手时再反抗,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不给人向自己下手的机会。
姚可清一回头就看见香芋拿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从外面的小门走了进来,见自己看向她,她就轻轻的点了点头,姚可清就知道事情成了,心里松了口气。
“香芋,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拿了这么大个包袱?”桃子眼尖又藏不住话,立时就问了出来。
“今天家里人来了,给我送了件棉衣和一些山货。”香芋答道,又转向姚可清,“这些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是自家人做的,胜在干净,小姐要不要尝尝。”
姚可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对口舌之欲对不怎么追求,但想着香芋家里送来这个是在表忠心,希望香芋能得自己看重,便点头道:“你送到小厨房去吧!让厨娘看着做,到时候你们都跟着尝尝吧!把三少爷也叫过来,晚上在我这里吃!”
一众丫环都欢声谢了。
果然,晚上的时候,菜式就多了几样,黑木耳肉饼,多菌乌鸡汤,还有一个红焖野兔肉。看上很是诱人,姚启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姚可清笑了笑,夹了一块兔肉给他。
这时房嬷嬷进来笑道:“老夫人很是喜欢呢!夸小姐是个孝顺的,当时四小姐正在老夫人院里,就嚷着要留下来呢!”
姚可清点头示意,她将菜送去寿安堂只是为了堵别人的嘴罢了!免得到时候有人满府嚷嚷自己得了新鲜吃食,却不孝敬老夫人,所以才让房嬷嬷大张旗鼓的给送了过去。至于老夫人留谁和她一起用与她何干,每月的初一,十五一家子要聚在寿安堂吃饭,别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奉承老夫人,连一向安静的大姐姐偶尔也会跟着打个趣儿,她却是懒得往前凑的!好在大家都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多说什么。
这辈子她压根儿就不指望苗氏的宠爱,她和弟弟是长房的人,奉的是曹氏祖母和长房长子姚崇华的香火,跟苗氏和苗氏的儿子没什么大关系,哪怕苗氏为了面子对她好,但在心里,她是怎么也越不过二房的那几个去,她只怕是连最小的姚可梦都比不了的,那她又何必去白费那番功夫呢!
临近过年,大家都很忙,小苗氏忙着要往各处送的年礼和收各处送来的年礼,还有庄子上送来的年货,以及家中铺子和庄子上的收成和账目,整个人忙的脚不沾地,以往都有翠瑶帮衬着,可是今年却只有她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不得不去求了老夫人身边的玉簪来协助自己,才歇了口气。
小苗氏每日里里外外的忙着府中诸事,姚崇明却忙着与丝兰你侬我侬,只气的小苗氏心里怄成一气。
这一日,小苗氏看着玉簪娴熟的打算盘,记账,心里又一阵闷,要不是她先制人,向老夫人求了人,这会儿可就是老夫人自己带着人盘账了,可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舍得玉簪,老夫人身边的头等心腹,连李嬷嬷都难以望其项背,老夫人是一刻都离不开她的。如今这么个精明的跟在自己身边,能不让人恼吗?
“夫人,”何妈妈进了花厅对小苗氏耳语几句,小苗氏瞳孔微微一缩,思索片刻就丢下玉簪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你说方氏庄子上的管事送年礼来了?”老夫人听到小苗氏的禀告,微微有些诧异,在方氏去世后,老侯爷和方家人一商量,方氏的嫁妆就全部交给了老侯爷打理,她是一点儿边都没摸着,如今老侯爷不在了,是不是就要自己打理了?苗氏有些心动了。
看着苗氏的表情变化,小苗氏在心底微微一笑,“是了,全都来了,老太爷在世时不是定下让他们都在腊月初三来嘛,今儿正好初三了!带了几大车年礼,都快把胡同堵了!”
“把人请到议事厅里,再把东西都登记造册,然后入库。我换了衣裳再去见他们!”苗氏思索片刻道。
小苗氏有些为难的道:“他们要见他们的东家。”
“那就让清姐儿一道去吧!你去议事厅收拾一下,把屏风支起来!”老夫人皱眉,让紫萼亲自去幽篁馆传话。
小苗氏退出去之后,嘴角挂着一抹笑,这事儿还要老夫人出马才行。
以苗氏那爱掌权又爱钱的性子,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当初要不是老太爷为了不让她们姑侄齐心,为了让方氏能安安静静养胎生子,就越过老夫人将管家的权利给了小苗氏。
要不是小苗氏有几分小聪明,又深谙苗氏的性子,否则怎么能重新取得苗氏的信任,所以这一管家就管了十年。老夫人虽然对小苗氏管家颇有微词,但为了不让老太爷如意,所以始终是和小苗氏站在一起,后来老太爷没了,老夫人已经三番四次的明里暗里让小苗氏放权,但都被小苗氏给混过去了,苗氏无可奈何了!现下,这么好的机会,苗氏可要抓牢了才是呀!
方氏的嫁妆,那么丰厚的嫁妆,传家千年的清贵世家的嫁妆,可真是让人眼馋的很啦!
等紫萼道明来意,姚可清愣住了,什么叫“老夫人清二小姐去议事厅一趟。”
“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
还是姚嬷嬷反应快,“许是大夫人的陪嫁庄子和铺子里的管事来了,老奴伺候二小姐换了衣裳就去。”紫萼闻言就回去回话了。
“小姐,老夫人待会儿说什么您也别答应!”姚嬷嬷的脸色很严肃。
姚可清点头,她明白姚嬷嬷担心的是什么,可是老夫人不至于这么不要脸面吧?当着外人的面就敢公开的抢夺亡媳的嫁妆。
见姚可清那么轻易的就点头,姚嬷嬷不放心,又叮嘱道:“老夫人若说你年纪小,理不了事儿,要替你打理时,你可千万别应!你别瞧着如今的老夫人是端庄体面的贵妇人,她当年可是做过不少无赖行径的,不然老太爷也不至于那般不待见她。那些管事都是极其聪明的,若是见小姐您横竖都不答应,他们自会现蹊跷,到时候方家自会给您做主。”
“嬷嬷,往年母亲的嫁妆,祖父都是交给谁打理的?”姚可清突然问道。
姚嬷嬷一愣:“是我家那口子和毛松一起管着的。”
姚可清点头,“嬷嬷现在就遣人去把姚叔和毛叔请到议事厅去。既然往年是他们打理,如今还该让他们管才是。”
“小姐!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姚嬷嬷大惊,失声道。她以为姚可清认为她的话是有私心的,是为了保住自家男人的差事,才不让她把嫁妆交给老夫人的。可是天地良心,她真是半分私心都没有的,她都是为了小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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