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桑儿温柔善良,单纯美好,怎么可能做出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这样残忍的事,就为了那个虚无的名分……她明明说过只要有他在,她可以什么都不要……难道他在她心里还比不过一个妾室的身份来的重要吗?
看着陈辞珩崩溃的神情,姚可容突然有一种复仇的快意,莫桑害她终身无子,那莫桑也休想再有孩子了,她以为那碗堕胎药就仅仅只是一碗堕胎药吗?姚可容在心里冷笑。
而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妄图享齐人之福,如今终于左拥右抱了,她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福气消受了!
消息传到姚家来的时候,朱氏愣了半天没说话,诚然她是有盼过莫桑那个孩子生不下来的,但是现在这个孩子真的没了,她却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尤其是在姚可容派人捎信回来说这件事就此打住,连将莫桑纳给陈辞珩做妾的事也不要姚家插手了。
姚可清觉得事情蹊跷,私下里找来月娟问,一开始月娟还不愿意说,但是又想着姚可容近来的行为举止十分不对劲,还有当初姚可容出事的时候,是姚可清出面给她撑腰的,月娟念着姚可清的恩情,便都交待了。
“那天曹太医来了之后开了个方子给小姐,可是第二天小姐又让人从外面请了个大夫回来,大夫诊脉的时候,小姐把奴婢们都撵了出去,之后就不吃曹太医开的药,还撑着病体去找了莫表小姐一趟……之后就传出莫表小姐小产的消息了……然后小姐去找夫人,说要将莫表小姐纳给姑爷做妾……夫人允了……”
听到这儿,姚可清全明白了,她本想先瞒一段时间的事情并没瞒住,被姚可容知道了,想来那天她送太医的举动让姚可容起了疑心,第二天曹太医又去了,曹太医是主治妇科的,姚可容心里只怕怀疑更甚,这才私下另外找了大夫来看诊!可是姚可容并没有像她们想象中的那样崩溃掉,反而格外的冷静,甚至是冷血的处理掉了莫桑。
姚可容是如何解决莫桑的,姚可清猜到了几分,倒是有几分佩服姚可容的果决,从前姚可容在她心中一直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难这次不拖泥带水十分迅速的解决了这桩事,甚至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给了莫桑一个残酷的教训。
姚可清并不觉得莫桑可怜,若说莫桑可怜,那谁来可怜可怜姚可容呢?她做错了什么?就要被莫桑那般陷害!莫桑也是自食其果!如果她不陷害姚可容,姚可容也不会找上她。
可是这样一来,姚可容……姚可清叹了口气,当初还是她自私了!
501、解决
陈辞珩自质问过姚可容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内院,日日歇在书房,莫氏却找他也无功而返,也没去看过正在坐小月子的莫桑,莫桑派去找陈辞珩的丫头连着吃了几次闭门羹终于不再去了。莫氏操办的抬莫氏为姨娘的宴席陈辞珩没有出现,只姚可容受了莫桑一杯茶,一身粉衣终于定了莫桑的身份,姚可容看着莫桑那身粉裙,嘴角挂着无尽的嘲讽。
莫桑的事情当初陈家藏着掖着,最后却以这样“正大光明”的形式结束,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陈辞珩作为当事人之一,从始至终却没有做出过任何变态,然而没有他,事情也解决了,而代姨娘用她手里的把柄从莫氏手中换得一部分掌家的权利给了姚可容,莫氏虽不愿意,但是好歹是姚可容的让步才把莫桑安抚住的,最后也让步了,分权给了姚可容。
姚可容被陈辞珩伤透了,又知道自己子嗣无望后,竟突然一下子看开了,一口气挑了四个貌美的丫头开了脸放在房里,什么活计也不给她们安排,只让他们专心伺候陈辞珩,可是陈辞珩不来内院了,这四个丫头便想法设法的往外院去,姚可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理睬,陈家一时热闹极了。
姚可怡对姚可容的转变感到惊叹,但是平心而论姚可容这样做却是最好的选择,她深知自己与陈辞珩的夫妻关系只剩下面子情了,所以维护自己正室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如今姚可容看开了,心也硬了起来,总比以前那样被人欺辱来的强。
姚可清还在内疚着姚可容的事,姚可容如今的境遇也有她的一部分过失,若不是她的私心,她应该极力劝阻姚可容嫁进陈家的!为此姚可清特意叫来曹太医嘱托他尽力为姚可容调养身体,即便是不能有孕,但至少别落下什么病根。
曹太医答应了,临走前有些犹豫,忍了忍却还是道,“昨天晚上长公主府的宫嬷嬷找我去看诊了!”
姚可清一愣,长公主的身体素来康健,怎么会突然就病了呢?还是大晚上的找御医出诊,说明情况十分紧急了呀!“是长公主身体抱恙?”
曹太医点头,顿了顿道,“气急攻心,喝了药已经好多了,昨天我走的时候人已经醒过来了!”作为医者本不该随意将患者的病情透露给别人的,但是姚可清是他的表妹,如今跟长公主府有了婚约,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说一下的,昨天公主府的气氛有些微妙呀!
气急攻心!
长公主的脾气在京里是出了名的好,有什么事能让她气的都晕过去了?姚可清不由想起驸马爷那个“私生子”的事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姚可清心下一凛,谢过了曹太医。
曹太医才走,姚可清还来不及给宋子清写信问清情况,安平郡主就来了,神情严峻,开口就问,“你最近有跟师兄联系过吗?”
联系起刚刚曹太医的话,姚可清的心一下子就悬着了,听安平郡主的口气,宋子清似乎出了什么事!
“有将近半个多月不曾联系过了!”最近她忙着姚可容的事,确实有一阵没有关注过宋子清的消息了。
“出事了!”安平郡主语气沉闷,神色疲怠,好似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在哪儿?”安平郡主郡主的神态告诉她这件事很严重,姚可清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你知道的!”安平郡主看着姚可清神情有些不忍,终究是到了这一步……
可是姚可清此时满心想的都是宋子清出了什么事了,并没有看到安平郡主心疼的眼神。
姚可清来到那座小院,门是锁着的,安平郡主从墙头跃进去给她开了门,姚可清独自一人进了院子,安平郡主看着她的背影眼眶开始湿了,她当初不该心软的,不该放任师兄的所作所为的……
姚可清走了两步又回头将院子门锁了,上房的门虚掩着,轻轻推开一道缝,一股浓烈的酒味儿扑面而来。姚可清酒量浅,对酒有着本能的抗拒,下意识的有躲开的念头,扶着门框在门口站了片刻,姚可清拿出帕子捂住口鼻推门进去了。
屋里的酒味儿更浓,透过薄薄的丝帕直直钻入姚可清的肺腑,姚可清忍住胃里的翻滚,转过正厅进了次间,次间的门开着,门口滚落着几个空酒瓶,椅子倒的满地都是,桌布有一半垂在了地上,桌子后面露出一截青色衣角,走过去一看,宋子清躺在地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发髻凌乱,衣裳也皱巴巴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喝了一半的酒瓶。
姚可清心里一痛,探手过去想将酒瓶拿走,但是宋子清拽的极牢,她丝毫拿不动,只得放弃,看了眼宋子清的体型,再看看自己的两只小胳膊,知道自己肯定是搬不动他的,姚可清叹了口气转身去床上拿了被子过来给他盖上,转身去拿枕头之际却被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抱住。
“维维...”宋子清的声音嘶哑而脆弱,抱着的手臂不停的在颤抖。
姚可清应了一声顺势蹲下身来挨着宋子清坐了,宋子清将头埋在姚可清怀里,闭着眼又叫了一声,“维维...”
“嗯...”姚可清又应了一声。
宋子清终于叹了一声,枕着姚可清的腿不再出声了。
屋外的阳光透过树荫在窗户上洒下斑驳的暗点,随着风过的节奏不停的跳动着。树上有蝉鸣和鸟叫声,透着阵阵喧嚣,屋里却一片宁和。
宋子清枕着姚可清沉沉睡去,睡颜安详,姚可清将被子拉过来重新给他盖好,腿被压的有些发麻,却不敢乱动,怕吵醒了他。姚可清环顾四周,小心翼翼拿过一把椅子放在背后靠上去,腿才微微觉得舒服一些。
安平郡主并没有告诉姚可清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她的神情中科院看出她是知道,可是安平郡主不说,姚可清再三追问她也只是道,“你去问师兄吧,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觉得有些事还是他自己说的好,该告诉你的时候他会告诉你的!”
502、脆弱
安平郡主的隐瞒让姚可清心里有些惶恐,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骇人的秘密,才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平郡主也忌讳莫深。
姚可清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将宋子清打击的如此颓废脆弱,前世的宋子清年纪轻轻就是战功赫赫的大将,是一柄长枪挑落了瓦刺第一勇士的主帅,究竟是什么击溃了他钢铁般的意志?
在姚可清的印象中宋子清一直是那么儒雅风逸的,可是一夜之间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昨夜公主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姚可清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宋子清脸上已经干了的不知是泪渍,还是汗渍,他看上去似乎一整夜没睡,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黑影,嘴唇四周露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沧桑,但是在她怀里却睡的那么安稳。
地上歪七倒八的躺着十来个已经空了的酒瓶,究竟是什么事让一向温文尔雅的宋子清要借酒浇愁呢?借酒浇愁愁更愁,醒来之后他又会怎样了?
宋子清睡了将近两个时辰才醒,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意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是她的气息,让他觉得安心而又害怕...因为太珍惜,所以格外的害怕,怕失去...还有什么是比失去她更糟糕的事呢?
宋子清睁开眼,发现姚可清竟然靠着椅子睡着了,樱色的唇紧紧抿着,似乎在梦中碰上了什么让她为难的事。宋子清心里一阵愧疚,知道必定是安平郡主把她叫来的,公主府里昨儿晚上才发生的事,也只有安平郡主才有本事这么快得到消息。
宋子清掀开,悄然起身,正要把姚可清抱到床上去时,姚可清却醒了,迷瞪的双眼望向宋子清,四目相对,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姚可清想站起来才发现腿已经麻的没有知觉了,一下子就栽倒了,宋子清忙抱住她,这才没摔在地上,姚可清默默的看了眼宋子清才道,“腿麻...”
宋子清微微红着脸“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倒的乱七八糟的椅子,将姚可清扶到唯一还算整齐的床上坐了。
宋子清很自然的坐在脚踏上给她捏压麻的腿,虽然亲密过,但是姚可清还是下意识的微微僵直了身子,片刻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今天的宋子清跟平常格外不一样,除却醉酒的事,便是他今天的神情格外专注,专注到已经没有别的表情了,而他幽深的眼眸之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处处都透着异样,联系起安平郡主说过的话,姚可清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许久之后,宋子清抬头问她,“好些了吗?”
姚可清晃了晃腿,酸麻感已经消失了,便点点头,“好多了!”
宋子清依旧坐在脚踏上,就那样仰着头看她,眼里涌动着她无法分辨的情绪,姚可清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别过头不敢再跟宋子清对视。
姚可清撇开了目光,宋子清眼神一暗,默默的站起来,拾起一把椅子坐在了姚可清对面,相顾无言。
姚可清看着一地的酒瓶率先打破沉默,“喝酒伤身,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好!”宋子清点点头,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却很快散去,她还是那样关心自己,可是她对自己越好,只会让自己越愧疚!
姚可清想问他为何会醉酒,但是他既然不开口,她就是问只怕也是没结果的,但终究还是问了,“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处置的!”
宋子清苦笑了一声,聪明如她,他就是一个字也不说,她还是猜到了,猜的还那么准。
“驸马将那个孩子接了回来,养在外面一处宅子里!”
宋子清说的是“驸马”,而不是“父亲,”姚可清心里一震,看来是出大事了!
“长公主她……还好吗?”
宋子清愣了许久才道,“还好!”
这并不是宋子清过去提及长公主时的神态和语气,他对长公主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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