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肖氏说的也对……
“辰哥儿如今可不比从前了,侯爷下手也忒狠了,腿脚自此落下了毛病,这科举的路子是彻底断了,只能捐个小官做着,若是此时跟钟家断了亲,以后可就更不好说亲了,钟家再不得势,好歹品级在那里,大面上也过得去!”
好歹大儿子娶了余家小姐,这样想着小苗氏心里略微好受了些,想着余家那边许久没有来往了,合该去走动走动才是……
晚上二房聚在一起吃饭,因如今各个院子皆立了小厨房,不用再去大厨房点菜了,朱氏便佯作不知,她倒要看看姚崇明用什么理由解释小苗氏回来的事。
姚崇明那颗心虽然已经是彻底便到二房去了,但是也知如今还不到放弃长房的时候,接回小苗氏的事他虽是偷偷摸摸的进行的,但是却并没有打算将小苗氏藏着掖着不见人,只是他面对朱氏也开不了那个口主动提起小苗氏来,只盼着朱氏知道小苗氏回来后能主动来质问他,到时候他也才好将早已准备好的理由拿出来解释,从而才好将小苗氏的回归堂堂正正的摆出来,只是朱氏却仿佛府里并没有多了这样一个人,更不去质问姚崇明,姚崇明早就准备好的种种理由竟派不上用场了,心里颇有些不知该作何感想的滋味儿。
朱氏可以装作不知,姚崇明便也忍着,只是小苗氏却不能忍,她要光明正大的出去交际,而不是在姚家做一个隐形人。
小苗氏不能忍,可是姚崇明却推三阻四的不愿意正视这个话题,正巧唐氏要去襄王府探望刚生产不久的姚可芸,小苗氏便同唐氏一起出了门,朱氏忙写信通知姚可清,将小苗氏和唐氏回来的消息告诉给了姚可清。
如今姚家除了朱氏这个侯夫人,还有肖氏婆媳和余若菡,如今又来了小苗氏和唐氏,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姚家内院里如今都能凑两台戏了!再过一阵,钟家小姐进门了岂不是会更热闹了?
想到钟家小姐,姚可清不由想起引出《冬宴图》一事的宋兰香,这两人的脾性倒是有些相似,只是宋兰香嘴皮子上的功夫要厉害一些。大概是因为连累了孙氏损失了两千两银子,宋兰香可是老实了好一阵,只是随着赝品被“卖”了出去,孙氏反而赚了一千两银子,宋兰香便又故态萌生了,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寻宋兰芝吵一架的,只是除了拌嘴并没有闹出别的事来,詹氏也拿宋兰香没辙。
宋兰芝被宋兰香吵的一个头有两个头大,见詹氏也奈何不得宋兰香,心里越发憋屈,便跑到公主府向姚可清诉苦,“四嫂,你给评评理!她自己的东西不见了,不在屋子里好好找,跑来抢我的东西,这是什么道理?”
想着宋兰香从来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都是别人欠了她的,宋兰芝心里就忍不住冒火。
詹氏暗地里对自己有所算计,看似单纯没有心机的宋兰芝是不是真的如看上去的那样心性单纯,这还有待考证,所以姚可清对宋兰芝也有了戒备,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道理自在人心,这是每个人的心都不同,这各自心里认定的理也就不同了!她认的理不一定就是你的理,你认的理她就不一定就认了!”
姚可清这番绕口的话宋兰芝听的不明不白的,糊涂道,“四嫂还跟我打机锋,我可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姚可清不打算再掺和进国公府的事,所以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喝口茶吧,新制的苦心茶,降火去邪的!”
上次曹太医给了姚可清一个日常解毒的苦心丸,姚可清顺手要了方子,将里面的药材酌情增减了一番,添了茶叶进去,做成了苦心茶。
宋兰芝正心急上火,不由喝了一大口,瞬间一股沁入肺腑的苦涩直冲天灵盖而去,宋兰芝皱巴着一张脸费力的咽下口中的茶水,忙拿了一旁的蜜饯果子压味儿,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才开口感慨,“好苦呀!”
姚可清眉头都不动的一口气将杯中的苦茶饮尽,淡声道,“还好,我不喜欢甜食,所以也不觉得有多苦!”
被这么一打岔,宋兰芝集攒的情绪也散了,再也不好开口抱怨宋兰芝了,听得外面低声说话的人声里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问道,“是蓉蓉在外面吗?”
自第一次宋兰芝来过之后,蓉蓉以为宋兰芝为萍萍打抱不平之后姚可清会借机打发了她,内心惶惶不可终日,可是没想到之后姚可清却什么动静都没有,蓉蓉这才渐渐放心下来,暗想或许是自己来的勤勉,让姚可清看见了自己的忠诚,所以之后来的就更勤快了,但是却不再提要给姚可清请安的话,只帮着院子的仆妇丫头做些活计,俨然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婢女了,姚可清有些好奇她究竟能坚持多久,便由着她经常来了,此时见宋兰芝惊讶,也只点点头,“她诚心诚意要来,我也拦不住!”
宋兰芝有些急道,“她心思深沉,装的乖巧无比,心里可不一定就是真的诚心诚意的,四嫂可别被她骗了,赶紧打发了才是!”
蓉蓉当然不单纯,宋兰芝说的并不假,只是要打发蓉蓉也不能是这个时候,她才进门,又正值多事之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先留着她吧!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天天笑着来,我总不能板着脸赶她走吧?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要怎么议论我?”
就像宋兰香时不时的来找麻烦,詹氏虽然恼怒甚至愤怒,可是也不能不顾长辈的体统不管不顾的就将宋兰香赶出去,世家大族尤其看重一个脸面,詹氏也不能免于俗。
宋兰芝叹了口气,有些理解母亲的做法了,心里的憋屈纠结也渐渐松开,“来四嫂这儿一趟,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四嫂说的话就是管用!”
姚可清指着眼前的茶壶道,“是这壶茶的功效!我可不敢居功!”
宋兰芝顺着姚可清的手势看向茶壶,想起刚刚满口的苦涩,顿时皱紧了眉头,却又突然瞪圆了眼睛,“这茶巾好眼熟呀!”
645、端倪
平平整整一方淡青色的茶巾,瞧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宋兰芝却觉得眼熟了,姚可清想起这茶巾是针线房送过来的,而春儿就在针线房,之前春儿过国公府去的异常频繁……
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似乎验证了姚可清之前的怀疑,心中一动,姚可清佯作不经意道,“许是在四婶或者其他什么人那里见过差不多样子的!”
“对对对!”宋兰芝猛然点头,“我就是在母亲那里看过的,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布料,连绣样都是一模一样的,母亲最喜欢海棠花,所以母亲屋里的器具大多绣刻了海棠花的样式,难怪我一眼就觉得这茶巾眼熟呢!”
“那可真是巧了,我让针线房给我绣了各式花样的,刚好今天就用到了这个海棠花样的!”姚可清捏着茶巾,眼神幽明。
姚可清依稀记得长公主说过,宋子清早年不再府中的时候,他院子里的婢女也没有差事可做,便让她们给宋子清做些衣裳鞋子什么的,那春儿应该也做了的,只是不知道还留着没。便去库房里找,却一无所获,忽的想起如今的双清苑不是宋子清以前住的地方,只怕以前那些东西都没搬过来,看来想比对针迹是不能了。
姚可清正觉得丧气的时候,突然看见了秀秀,心中一动,招呼秀秀过来。
秀秀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少奶奶!”
瞧着秀秀额头上还有亮晶晶的汗珠,姚可清不由问道,“跑这么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秀秀羞赧的摇头,“池塘里的荷花已经开了,奴婢就想着来跟少奶奶说一声,免得错过了花期!”
“你有心了,快擦擦汗吧!”
秀秀闻言掏出帕子拭去额上的汗水,帕子一角上绣着的梅花若隐若现。
虽看的不甚清楚,但是姚可清还是认出跟茶巾上的海棠花花样是一样的绣法,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便随口问道,“这是春姑姑绣给你的吧?”
秀秀点头,“是春姑姑绣的,少奶奶好眼力!”
姚可清暗道自己怀疑的果然没错,如今春儿在针线房里当差,离了自己眼前,她倒没闲着,腿脚也是够快的,这才多久就跟国公府的人搭上了,只是不知他们彼此谋求的又是什么……
“少奶奶要去赏荷花吗?”见姚可清沉默不语,以为她是怕热,秀秀便道,“池塘边上可凉快了,一点儿也不热,坐在亭子里,日头也晒不到!”
离秋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姚可清忙着破题作论,还要留心姚家的动静,以及应付隔壁的国公府,并没有太多时间用在消遣上,只是见秀秀特意为这事跑一趟,又一脸真诚为自己考虑的周全,不想让她太失望,遂道,“你去摘几枝荷花回来插瓶吧,等母亲得闲了我与母亲一起去看!”
听姚可清说要同长公主一起去看,觉得这样更好,便兴高采烈的答应了,“是,奴婢这就去,挑开的最好的剪回来!”
秀秀兴冲冲的跑去摘荷花,可是过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姚可清正要打发人去问,却见春儿拿着一束花枝来了,恬淡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秀秀跌了一下,奴婢便替她把少奶奶要的花送过来!”
看春儿的表情,秀秀跌的这一下只怕不轻,姚可清忍不住问道,“在哪儿跌的?好好的怎么就跌了呢?”
“秀秀她……性子跳脱,跑太快,也不看着脚下,一不小心就踩到了池塘边的青苔,磕破了头……”春儿说着,眼睛又开始红了,“已经请了大夫来看了,没什么大碍,歇几天就好,奴婢来也是想顺道替她告几天假,这是来的晚了,花儿都有些蔫了,还请少奶奶恕罪……”
虽然秀秀摔了,可是她摘的几枝荷花却是完完整整的,一点儿损伤都没有,若不是要护着荷花,只怕她也不会摔的那么狠了!
人没事儿就好,花儿如何都是次要的,再者秀秀是听了自己的吩咐才去池塘边的,她跌这一下自己也是有些责任的,心下愧疚,很是体贴的准了秀秀半个月的假,又叮嘱春儿好生照顾秀秀。
春儿感激的退下了。
桂圆拿了青瓷花瓶过来要将荷花插上,姚可清便帮着她将荷花修枝,错落有致的插好,桂圆笑道,“还是少奶奶心思巧,奴婢就只会囫囵的插一起!”
姚可清低笑一声,放下剪枝的剪刀就要去洗手,桂圆忙去打热水。
手指相触,姚可清却突然发现指间似乎有油腻腻的触感,凑在鼻子前一闻,竟然是桐油的味道,姚可清忙将荷花从花瓶里抽出来,沿着茎干摸下去,果然在花冠下三分之一的位置也摸到了滑腻的感觉,好几枝都在差不多同一个位置都沾有桐油,这个位置……姚可清顺手握住沾了桐油的地方,这样拿着花束最趁手……刚刚春儿似乎就是这样将花拿过来的……
桂圆端着水进来就看见姚可清将刚刚插好的荷花全部抓在手里,吃惊道,“少奶奶!您这是……”
姚可清将花重新插了回去,匆匆洗了手一边走一边道,“你随我去池塘边看看!”
桂圆不明所以的慌忙放下水盆跟在姚可清身后。
姚可清到了池塘边并不赏花,只盯着路面看,桂圆更觉疑惑,眼看着姚可清离池塘边已经不远了,桂圆忙道,“少奶奶小心!”
前方的姚可清闻声又走了两步才停下来,盯着眼前的微微倾斜的青石台阶发愣,桂圆顺着姚可清的目光看过去,不过是打湿了的青石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桂圆正要开口问,姚可清却突然蹲下身,用帕子擦了擦“打湿”的地板,然后放在鼻下轻嗅,眉头突然皱起,眼里却是一片了然。
桂圆心觉这里头有蹊跷,人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了,环顾四周见无旁人,才低声问道,“怎么了?少奶奶,这里……”
话未说完,姚可清已经将帕子伸到了她鼻尖下,这个味道很熟悉,是粗使下人房里常点桐油灯用的桐油的味道,“是桐油!”
眼前这块湿漉漉的台阶并不是被水打湿的,而是被人泼了桐油,这油泼到石板上,可是滑的很,一个不慎就要摔个跟头,跌在这坚硬的石板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646、迫害
秀秀盛情邀请自己去赏荷花,可是赏花的必经之路上却被人泼了桐油,这桐油是冲谁来的已经不言而喻了,只是自己却没有,而去摘花的秀秀却不幸替自己“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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