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珍一摸,姚可清的指尖果然有薄薄的一层茧,顿时觉得她比自己还辛苦了,也不好在诉苦了。其实姚可清手上的茧是练字作画磨出来的,跟刺绣是没的关系的,姚可清拿着个来哄苏珍,竟还真把她骗到了。
苏珍是个活泼坐不住的,拉着姚可清陪她去赏花,姚可清只好跟着她去了。
九月的天气,微风拂面而不寒,骄阳照身而不烈,正是出游赏玩的好时节。郑家今日广邀京中世家,饶是郑家的园子大,可是被分隔成男女各占一半,又邀请了这么多人,园子里也被挤得满满当当了,走几步都会遇见人。苏珍对郑家的园子倒是熟悉,左弯右拐的,几下子就拉着姚可清到了一片花圃。
郑家的菊花品种颇为齐全,除了常见的,还有点绛唇,龙吐珠,墨菊,雪海等样子别致的菊种,连二乔这样稀少品种都有!苏珍瞧上了一朵黄香梨,正要让人把它摘下来,旁边就插进来一只手要把那朵菊摘下,苏珍忙用手去捂,那手竟拂开苏珍的手,仍要去掐那朵,苏珍一急,就跟她抢了,两人争抢之下竟把那花的花瓣给扯下了许多,苏珍正要说“好可惜,竟然给弄坏了!”旁里便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你竟把我的花弄坏了!”
“明明是你弄坏的!还有,这花是我先看上的,你干嘛要跟我抢!”苏珍不甘示弱。
跟苏珍抢花的红衣女子不屑道:“你又没把它摘下来,凭什么说是你的?它既然还在花枝上,那就该是谁摘了就是谁的!”
苏珍气道:“我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讲理的人!明明是你不对,你竟还强词夺理!”
红衣女子不跟苏珍说别的,只问道:“你弄坏了我的花,难不成还想抵赖不成?”
“你……”苏珍正要说话,姚可清就拉住了她,苏珍疑惑的看着姚可清走上前去,把那朵坏掉的黄香梨给摘了下来,问道:“它都坏了,你还摘它干嘛?”
姚可清给了苏珍一个安抚的眼神,问红衣女子,“你弄坏了我的花,该怎么办呢?”
红衣女子气结,“谁说这是你的花了?”
姚可清故作不解,“你刚刚不是说,谁摘的就是谁的吗?现在我摘了它,它就是我的了!可是你弄坏了它,该怎么办呢?”
红衣女子指着苏珍道:“明明是她弄坏的!你找我做什么!”
姚可清“哦”了一声,就拉着苏珍要走,红衣女子在后面喊道:“你不能走!”
姚可清问:“我为什么不能走?”
“因为……”红衣女子突然现,她现在走不走跟自己似乎没关系了,还有明明刚刚她们还在为那朵花起争执,现在的话题好像变了。
姚可清悠悠道:“花不是你的,也不是你弄坏了的,我也不认识你,我还留下来做什么?”说完姚可清就真的甩下目瞪口呆的红衣女子跟苏珍走了。
没走多远,苏珍就笑的捂着肚子蹲下身来,“哈哈……你没瞧见她刚刚那样,被气的哟!就像一只刚出锅的螃蟹……”
姚可清想着那一身红衣裳,还有头上的红宝石头面,红通通的,可不就像煮熟的螃蟹嘛!
“你怎么就想出这法子来的?”苏珍好不容易笑好了,站起身来,一边揉肚子一边问道。
姚可清淡笑道:“跟别人学的!”她真的是跟别人学的,不过这个别人却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弟弟姚启珅。
70、失算
直到临近开宴之时,苏珍才拉着姚可清回到凉亭,姚可容看到姚可清时舒了一口气,“二妹妹刚刚去哪里了?好半天都没瞧见你了,还怕你在园子里迷了路,正要叫人去找你了!”
苏珍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怪我,一时玩的忘了时辰了,清儿妹妹又是个好性子的,也不好拦着我!姚家妹妹就不要怪罪清儿妹妹了!”一个是清儿妹妹,一个是姚家妹妹,这远近亲疏,苏珍倒是分的明白。
姚可容一点儿也不觉得姚可清如苏珍所说的是个好性子的,她跟姚可清姐妹多年,说过话加起来还没有她今天一天说的多。再说,她哪里敢怪罪姚可清!在姚可清面前,她心里总是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自卑,“我哪里是要怪罪二妹妹的,只是有些担心罢了,现在二妹妹已经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姚可清见姚可容周围围了几个小姐,想来是刚刚跟她熟识的。今生的姚可容和前世的她差别还真是大呀!前一世的她永远是一副懦怯柔弱的样子,哪里有现在这样的端庄明艳!看来一个嫡女的身份倒真是改变了她许多!
这时有郑家的下人来请她们入席。宴席就摆在园子里,照例是男女之间用帷幕隔开,前面是长辈的席位,后面是小辈的席位。入座的顺序是按照与郑家关系的亲疏而排的,姚家本与郑家没有什么交集的,席位本该在席末的,只是姚家是有爵位在身的人,排在后面就显得有些不够尊重了,所以姚家的位置是在中等靠前的位子,苏珍跟姚家隔了一张桌子,苏珍要拉着姚可清跟她一起坐,姚可清婉拒了,苏珍知道姚可清的性子,也不强求,独自入了席,姚可清也随着姚家的姐妹一起入了座。
开宴前,郑夫人先是说了一些感谢大家能来参加这个宴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的话,便宣布开席了,席面倒是置办的不错,每人都还上了一只螃蟹,个头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又配了特制的酱料,闻起来倒是十分的诱人。只是在座的各个小姐都顾及着形象,不敢放开了吃,只是让身后的丫头帮忙剥了吃了几小口就放下了。
姚可清自是注重自己的形象的,虽不至于到苛刻的地步,但是也是绝不许在外面落人话柄的。不过今日这个赏菊宴的目的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所以才处处小心,可姚可清却是不担心这个的,一是她自己没这个心思,二是她的年纪还太小了些,根本不合适。因此在她觉得这个螃蟹味道还不错时候,便慢条斯理的将一整只都吃下肚了,反观旁边的姚可容则只是吃了一点点儿。
看着姚可容比宫教习还要规范的用餐动作,姚可清有些无奈了,这个大姐似乎还挺在意今日的这场宴请的,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要比自己更努力,自己生来就拥有的,她却要花上无数的努力还不一定能换来,只是她也太在意了些。
宴毕,果然是大家聚在一起玩乐,因为有长辈在,都有些放不开,便有人建议赋诗,众人有觉得好的,也有觉得不好的;就又有人提议表演才艺,不拘是什么才艺,只管表演了来,众人品评看谁最好。
此言甚的郑夫人的心,她正是想通过这场宴会挑一个可心的儿媳妇,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众小姐的品性,便道:“这个主意好!我今日是有福了,只是我也不能白听白看了,我也出个彩头吧!”说着就把手上的一对镯子撸下来,“今日谁得了众人的齐声称赞,这镯子就是她的了!”
众人见郑夫人此举,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今日谁得了这镯子,只怕就是入了郑夫人的眼了,姚可容看着那镯子,想着郑夫人给她的簪子,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了。
刚开始众位小姐还扭扭捏捏的,慢慢的就有胆子大的走出来或是要了笔墨赋诗作画,或是要了乐器演奏,一时间气氛便热闹起来了。
这时那个刚刚跟苏珍起了争执的红衣女子站了出来,就有熟识她的夫人问道:“孙二小姐今日想表演什么呀?”
孙二小姐说道:“小女准备了一曲子,只是缺个伴奏的,不知在座的哪位小姐愿意为我伴奏呢?”
众人都不说话了,这伴奏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好了,是人家曲子的功劳,坏了,别人反而要怪罪于你,见没人应,孙二小姐也不急,就直接往人群里一指,“不如,就请这位妹妹帮我伴奏好了!”
众人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而被她指着的姚可清却只有一瞬间的惊讶,原来她这是来报仇了来了,只可惜要让让她失望。姚可清看着孙二小姐得意的脸色缓缓说道:“承蒙孙二小姐厚爱,只可惜,我不会弹琴!”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哪有人会在这样的场合承认自己的不足,便是不会也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孙二小姐正要再说什么,姚可容就站起身来说道:“二妹妹是不学琴的,不如让我替二妹妹为孙二小姐伴奏吧!”姚可容的本意可能是既想帮姚可清解了围,也能表现了自己的才艺,只是孙二小姐本是有意刁难姚可清的,那曲子肯定有古怪,姚可清正要拉住姚可容让她不要去,孙二小姐就开口了,“那就多谢姚大小姐了!”
看着孙二小姐嘴角那抹危险的笑意,姚可清看着不顾自己劝阻的姚可容,只能在心里祈祷她的琴艺真的可以对付她吧!
果然如姚可清所料,刚开始曲子还是平常,姚可容弹的倒是游刃有余,可是渐渐的孙二小姐的曲调变得越来越快,调子越来越刁钻,在孙二小姐一个转音的时候,姚可容一慌之下竟绷断了一根琴弦,琴音戛然而止,孙二小姐却不慌不忙的唱完了整只曲子,然后施施然给姚可容赔不是,姚可容羞得满脸通红,哪好意思让她赔不是,匆匆冲主坐行了礼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了。
姚可容本是想在众人面前露个脸的,却没想到反成了丢脸,想着自己辛辛苦苦的学了这么久,却在今日功亏一篑,一时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了。
周围的人见此情景都开始议论了。
“她还真是嚣张,当着众人的面儿都敢给别人难堪!”
“那又怎样?你能挑出她的错处来?要怪也只能怪有的人学艺不精了!”
“她一个庶出的也敢这么嚣张,那她那个嫡出的姐姐岂不是更厉害?”
“谁知道呢?孙家不过是因为宫里有位娘娘,他们才敢如此做派的!”
“何止是因为是因为孙娘娘呀!听说平国公都跟他们家关系极好的!”
“那也只是跟宋大老爷一家是姻亲罢了!如今平国公府的风光全是靠着长公主,长公主嫁的可是宋三老爷!”
……
听着众人的议论,姚可清心里有了计较。
因为刚刚的事情,场面有些冷了下来,不过因为郑家极力补救,不一会儿功夫,大家就忘了刚刚的插曲,宴会的气氛渐渐达到了**。
姚可清见孙二小姐身边一位同样穿红衣裳的女子站起来说道:“小女见这园中景色甚是别致,又有众位姐妹聚在一起,便想以园中之景入画,也好记下这场盛宴!”
闻言有人赞道:“孙大小姐好巧妙的心思,只是画这么一副秋宴图可不是件容易事呀!”
孙大小姐柔声道:“小女愿意一试!”众人皆知她这是谦虚了,郑夫人即刻命人送来了她所需之物。
孙大小姐正要开画之时,姚可清突然站起来说道:“画能为曲,曲能入画。孙大小姐能以景入画,不知是否也能以曲入画?”
孙大小姐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姚可清又道:“想来以孙大小姐的才能,以曲入画定是小事一桩了!那么小女愿奏一曲,不知孙大小姐是否愿意以我所奏之曲来作画了?”
孙大小姐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妹妹刚刚给了她姐姐难堪,她这会儿是来为姐姐出气来的,只是她刚刚说了这样一番话,根本不容许自己拒绝,便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量未成,而且她刚刚明明说了自己不会弹琴的,她的姐姐的琴技也就一般,想来她应该也没多厉害才是,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逞一时之气罢了。孙大小姐便道:“如此便多谢这位妹妹为我以曲佐画了!”
姚可清淡淡道:“不客气!”
孙大小姐一噎,便有人送上琴来,姚可清说道:“我不要琴,我要琵琶!”
郑夫人一愣,便让人换了琵琶来。众人此时才明白刚刚姚可清所说的她不会弹琴的意思,她不会弹琴,但她会别的。
姚可容虽没听过姚可清弹琵琶,但想着这个妹妹素来聪慧,做事也是极有分寸的,也就不怎么担心了,又想着自己以替她的名义想要出风头,反而落得被人耻笑,如今还要她来替自己出气,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见姚可清要离席,便拉着她说道:“二妹妹要小心!”
姚可清点点头便走上前去!
71、秋杀
姚可清抱着琵琶调好了弦,示意孙大小姐可以开始了,孙大小姐便拿起画笔,正在画第一笔时,姚可清突然当心一划,四弦一声如裂帛,孙大小姐手一抖,笔下的线条便弯了。这突然的一声之后,姚可清手里的曲调也就平静起来,不再这么突兀了,后来又有那么几声突然转高的曲调,不过孙大小姐早有心里准备,也没被影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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