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次见到水梦的时候,她对对方的隐隐的熟悉之感,甚至还可以称为些许亲切感.......睿安就越发地不能完全地否定这个猜测了。
只是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话,那么那位锡勒的前圣女在哪里?水梦缘何又会成为今日的水梦?还有她那些朴素迷离的言论,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都是,她难以解开的谜题。
明明上一世,她的人生根本就没这么复杂,就这样按部就班,然后几年后她也就死了,哪想到还有这些事情?到现在她只能肯定一件事,就是她重生后所发生所改变的一切,与锡勒逃不掉干系。
看来这次舅舅回京,他们将面临的问题,只会更多,而不是在他的帮助下越来越少。
“我没事。”回过神来,看见两个正担忧地看着她的人,睿安感觉很不好意思,鸿巍师父连酒都忘记喝了,到现在还还举着呢。
“你没事就好。”看见她回过神过来,两个人也是松了口气。
“睿安,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方鸿巍沉声问她,路承昭也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不带半点客气的。能听的他自然会认真听,记住了,能帮助她的方面也更多些。
倒是睿安不知道怎么向他们解释。从她重生开始,遇见水梦,到她的那些话语,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梦境,再到现在,联想到了这样一件让人惊异的事情。
“我......”睿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除了重生这件事,其实她没有什么要对眼前这两个十分信任的人隐瞒的。于是顿了一会儿,她还是将这其中的渊源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下。
“我怀疑,我舅舅和那个锡勒的圣女有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就是我曾经遇见过的徽州水梦先生。”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炸的方鸿巍和路承昭猝不及防。
这,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呢?
萧历城萧大将军,锡勒圣女,竟然有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是水梦先生?!
他们当然是听说过水梦先生的名字的,一个闻名中洲的女神算.......但是她竟然和他们扯上了关系?!
“安安,你此话当真?”饶是淡定如方鸿巍也忍不住放下他心爱的酒杯站了起来,“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件事,实在有些没头没脑,匪夷所思,让他们不得不确认她的消息来源的可靠性。
睿安又不能具体地将这些经历说给他听,只得都推到了她的感觉上,“鸿巍师父,我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你知道,我向来直觉很准.......”
直觉?
这让两个大男人静默了一瞬,可睿安的直觉......又确实是挺准的。
所以,他们有可能,多了这么一个神棍这么好用的人才?
思绪一歪,两个人就暗搓搓地往舆论造势的方向想去了。
要知道,他们的最终目标,是要让睿安登上一统,成为女帝,这对多少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现在有了一个闻名天下的神棍可以伪造一些所谓的“神迹”出来,能不让他们兴奋一会儿吗?
“那......萧将军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原来他有个这样的.......女儿?”那么问题又来了,想到水梦的复杂身份,两个人的表情也复杂了起来。
这父女俩,不至于会是仇家吧?
那他们可就又糟了。
看出了他们的一些想法,犹豫了一会,睿安还是将她的想法道出:“我觉得水梦对我虽然态度淡漠,但是并没有疏离之感,所以......我觉得她与舅舅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过节才对。”
“你怎么就肯定萧将军知道这么个女儿的存在?”路承昭突然问道。可是这个问题,睿安要怎么回答他?
做梦梦到?这会不会更不靠谱些?
沉吟了一会儿,睿安还是将她梦里的内容说了出来。眼前两位男子汉自然是无语良久。
“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毕竟是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也许萧历城更担心的是萧家的安危,才不告诉他们的。
“既然如此,我们可要好好谋划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了.......”方鸿巍又拿起了他心爱的雪芝酿啜饮着。
路承昭却是想到了他们暂时的“盟友”,“我们需要跟那边的人交代一下吗?”
虽然都是因为各自的利益,但是至少表面上他们已经是同一阵线,要是不知会一点,对方肯定会抓到把柄说他们没有诚意。
“嗯,”睿安提笔凝神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换了个方向给他们看,“这样做可行吗?”
“不错不错。”方鸿巍已经有些醉意,雪芝酿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名酒,后劲也是出了名的大,他一下子喝了两杯,也是扛不住了。
“鸿巍师父要不你先回房里歇着吧。”睿安带了点无奈看着自家的师父,“师父这样贪杯可不行。”
她这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嗜酒了些,有时候颇让她无奈。
“行了行了,”方鸿巍知道自己理亏,但是这酒还是要继续留着喝的,连忙道:“安安你这酒可得给我留着,可别被别人喝了。”
睿安摇了摇头,与路承昭相视一笑。
“知道了,我让他们送你回房。”
眼看着方鸿巍出去了,睿安才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对晶莹剔透的青玉杯盏来,与路承昭一人一只。刚刚方鸿巍嘴里说的可是“别人”,而他们明明是自己人。
“这雪芝酿果然不一般。”路承昭也眼馋着酒,方鸿巍在喝的时候他就有点受了那酒香影响了,如今一口下肚,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
青玉酒杯里,莹润香醇的美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睿安轻轻抿了一口。
一切的味觉仿佛都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惜,她也只有这一坛。
雪芝酿产于极寒之地的雪芝酿成,用那雪山上最干净的雪,南方最优质的米。也只有浣花楼楼主秦天亦,才会这样财大气粗做这种事情了。
她和他没什么交情,这有钱都买不来的酒,还是......还是燃哥哥送给她的。
睿安的心下有有种难言的滋味,看着注意到她异样的路承昭看过来,不由自主地解释道:“等鸿巍师父的府邸敲定下来,他马上就得搬走了。”
这话也没错,方鸿巍在公主府上,他们讨论事情确实方便了很多。如果他搬走,他们总不能太过频繁地聚在一起,否则明知他们的关系,那些御史说不得就会参上一本。
“毕竟方大人是堂堂二品官员,不可能整日待在公主府的。更何况,方师傅的家眷不日也将赶来,方府定会热闹非常。”虽然心知睿安的惆怅一部分的原因绝非在此,路承昭还是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了。
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的。他没有什么要着急地问她的必要性。好像也没什么立场......看着对面脸颊泛着薄红,整个人更显得面若桃花的睿安,路承昭心上飘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算了,大业为重。所有的儿女私情,就先靠后一点吧。反正迟早,他都会得偿所愿的,不是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算是一块寒铁,他也会把它捂热的。
“嗯,师母和师弟都快来了。”睿安似是想起了自己温和婉约的师母和调皮活泼的师弟,脸上翻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你以前还救过我师弟,上次写信说你在我这里,他高兴坏了。”
路承昭对那个孩子只余一点印象,其他的都是在他们的补充里了解到的。
“听说大师父不来了?”大师父就是指方鸿巍的哥哥方鸿川了。这位可是当世大儒,多少人求着让他收为弟子,只是他本性孤绝清傲,又还沉浸在失去最得意爱徒——睿安的大哥的伤心中,不欲再收任何徒弟了。
说到方鸿川,睿安也是小脸一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鸿川师父,他实在是用情至深之人。
早年丧妻无子,却从未再娶。又经历了爱徒英年早逝,就一心沉溺于学识之中,最近几年渐渐隐了消息。
可他的才华还是让无数人仰望的。那本《鸿川小记》让无数学子犹如醍醐灌顶,如获至宝一般。到如今人才辈出的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潜心钻研。
“鸿巍师父跟我说过,鸿川师父还没有决定要不要重回帝都。。”
鸿川师父,跟他们这些人可不一样。
如果对方来了,她还要想想怎么跟鸿川师父解释......毕竟鸿川师父和鸿巍师父,可不是同一种人。
从私心里,她是想让鸿川师父回来的。可是,她又怕他再次触景伤情。所以,交给他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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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证
这日,分给方鸿巍的府邸总算是办妥了。
正二品官员的宅子,虽然不说多么宏大豪奢,朝廷好歹安排了一座中等的府邸。
虽然方鸿巍自己住哪里都一样,但是有个属于自己的宅子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这宅子离长公主府距离并不算远,乘着马车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了。
而方鸿巍的儿子方良铮,却因军职所限,还不能随母北上帝都,还驻守在江南地区。而睿安所期待的鸿川师父,最终还是放弃重回帝都的打算。这里是他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于是这日到帝都的,就只有方鸿巍的夫人和一干下人。之前她并没有在扬州,是因为刚好回到娘家去探望弟媳新出生的婴孩了。
睿安备上厚礼去见了自己这个一向待她温婉和善的师母,却没想到在她房里被她拉着问关于她和路承昭的事情。
“师母,这......”睿安脸色困窘地看着自己的师母柳芝湘,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提起自己并不是像在传闻里对自己的驸马青睐有加,而是......而是只有那么一些些,好吧,可能在这么久的相处中又多了一些感情。
自己的师父师母,是因为爱而结合的。她以前也羡慕过,而后便也坦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遇上自己的良人的,更何况她身在皇家。
只是她还是比自己的妹妹们幸运的多。她们有的被世家子弟求娶,有的被派去和亲,她的身份比他们都更加贵重,还得元兴帝的宠爱,便也有了自己选择驸马的权力。
可她虽然有了驸马,对这些男女□□,依然是知之甚少。而且总觉得,在这事上,说起来总有一些羞人的感觉。
不应该啊,睿安突然想到,如果她真的成了女皇,那路承昭不就是皇夫了吗?
嗯,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夫?似乎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安安,我跟你说......”柳芝湘一脸温和地拉着睿安的手,就向她讲起了这些她的经验,“这男人啊......”
听着听着,睿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却只能装作认真听的样子乖乖点头。
明明觉得师母讲的这些情况并不适用于她,她也不想辜负了师母的一番好意。但是听到师母讲到夫妻之间该怎么相处,睿安的脸还是染上了淡淡的薄红。
师母说的确实没错,她有了有了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了。
所以她以后,还是要对他好点?睿安心里这样想着,脸上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柳芝湘将自己知道的那些讲完,很是满意地看着睿安脸上那一缕红晕。虽然睿安这孩子身份不凡,但是作为师母,又是母亲般的存在,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睿安太累。她在那偌大的长公主府里也没什么依靠,若能有个知心人,自然再好不过了。
“安安,我跟你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睿安点头,表示受教。其实该做什么,她依然半点不知......她一直想着顺其自然就好了,该来的总会来。不过似乎到了帝都之后,路承昭对她的情绪似乎有所收敛。
难道是因为大事比较重要的原因吗?睿安若有所思地想着,直到回到公主府的书房里,才终于收回了心思。
毕竟她现在,还真的不能把精力放在这上面。有更重要的事,甚至是关于所有重要的人性命的事情,需要她为之竭尽全力。
“丙一,这些早些日子安排下去的人,都已经处身妥当了吗?”
睿安询问着眼前十分英姿飒爽的黑衣女子。这是丙一,丙卫的首领。丙卫里有不少女子,都是从小培养的高手,从未输过其他几卫的男儿们。
而她,用的自然就是美人计了。
自古红颜出祸水,美人计是多么好用啊。他们肯定也用这招安插了不少眼线,既然如此,她也是要用上的。
“回禀殿下,她们都非常谨慎小心,而且接近目标对象的切入点找的都非常妥当,所以现在已经取得了周围大部分人的信任。”丙一沉着地道。明明是娇柔的脸上,却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
“大部分?”睿安却并没有完全听前面的那些话,挑了挑眉毛,沉声问着丙一,“这些人......是不是也是细作?”
丙一沉默点头。没想到他们撒下去的那些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发现,说到底,还是他们以前太轻忽了......
这些细作,远比他们的人更加地熟练老套,而且狡猾无比,他们根本难以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轻易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这些人经营的年岁久了,早已根深叶茂,不知藏了多少眼线,让他们的行动受到了不少桎梏。
“这样......”睿安沉吟,细作对上细作,就看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了。
她的人虽然都是聪明人,而且忠心耿耿,但是当细作的时日还很短,动作大了,恐怕很难不露出一些马脚。
“你让我们的人,假装先投靠他们自己认为比较好控制而且比较难被发现的一方,先让一方人放下戒心再说。”
这么多势力,能少一个敌手,总好过被所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好得多。
“是,殿下!”丙一得令,恭敬地退下了。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下去。
丙一刚走不久,门就又被轻轻敲响。睿安应声,抬头一看,却是脸上带着淡淡喜意的路承昭。
“七郎,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睿安突然又想到刚刚师母对她说的话,忍不住脸上一热。强自镇定下来,才能脸色如常地看向路承昭。
“殿下,”路承昭笑着递给睿安一张纸,脸上难得的带着邀功的表情,“看看这是什么?”
睿安接过纸,上面......却是关于镇南大将军越东齐似乎在暗地里私造兵器的事情。
睿安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了路承昭一眼,又很快继续地看了下去。
她凭借上辈子的记忆,知道越东齐在西南为虎作伥,暗中做了不少胆大包天的事情,甚至还跟西南巫族有所牵连,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私造兵器。
所以她早就吩咐自己的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西南区获取罪证,却没想到路承昭竟然先他们一步将证据送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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