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秀!”武旦极怒的吼声从西池院中响起,惊落了房梁上的尘土,惊走了西池里闲游的野鸭!
【 ..】
☆、番外:家穷
听得皇帝召见,李成秀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去了两仪殿。
到了两仪殿,只见得武旦也在,皇帝正在伏案泼墨,李成秀悄悄地靠近了武旦悄声问他:“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武旦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多问。
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皇帝大作终于完成,招呼着李成秀和武旦过去品评。李成秀凑近一瞧,好似是一副江边垂钓图,自是要说一千个好,一万个好的!
李成秀所拍的马屁向来是非常遭皇帝陛下受用的,今天也不例外,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成秀拍马屁的功夫退步了,还是是因为别的,李成秀总觉得皇帝的笑意未到达眼底。
正胡乱猜着是怎么回事呢,就听得皇帝陛下说:“成秀啊,你父亲又把朕给的赏赐又退回来了!”脸色颇为阴郁,咬牙切齿道:“难不成还真要朕去给他负荆请罪吗?”
听得皇帝这话李成秀的脑中就是“轰”地一响,皇帝还给了赏赐,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败家子老爹,怎么就不跟她商量一下就给推了呢?就算是要推,那也不能全推了啊,全给推了不是打人家皇帝的脸么?看,皇帝他老人家不高兴了吧?
要李成秀说,官爵要不要无所谓,老爹毕竟这么多年闲云野鹤的野惯了,怕是也受不住朝廷的那份约束,官爵推辞了也就推辞了,可赏赐不能推啊!
赏的都是钱呐!
钱,还有嫌多的啊?自是多多益善才对!
可这倒霉的败家老爹,却将到手的好东西给推了出去。——李成秀突然觉得心口有些痛。
可再气那也是她的亲爹,在外人面前李成秀还是要极力维护的。
李成秀连忙稳住心神,说道:“父皇误会儿臣的父亲了。”
“哦?”皇帝眉眼一挑,颇有意味地看着李成秀。
李成秀说:“非是嫌封赏太少,而是觉得父皇您给他的封赏实在太厚了。父亲他老人家既感激又激动,一时欢喜得过了头就发了昏,竟一股脑地将您给他的封赏全推了。事后爹爹他也着实地后悔不已,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这不是不知好歹了么?”
听得这话皇帝的眼睛不由得眨了眨两贬,问:“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李成秀说:“儿臣临出门子的时候父亲还跟儿臣嘀咕呢,说这事儿他办得不漂亮,怕是您要误会他了。看,果不其然。”
听罢说皇帝笑言道:“唉,你就别安慰朕了,朕知道你父亲还在为当年的事委屈呢!算了,朕也不勉强他,慢慢地感化他吧。另寻机会朕再封赏于他,看他能推辞到什么时候去!”
“如此,儿臣便代爹爹先行谢过父皇了。”李成秀欢喜地一礼下拜,拜完却不起身,而是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望着皇帝,皇帝见状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父皇圣明,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李成秀高声赞颂,起身笑着回答道:“儿臣正是有一个建议要献给父皇。”
“说。”皇帝笑道。
又唱了一声赞,李成秀这才说出了她的建议:“如若父皇真的要赏儿臣的父亲,不如就多赏他些财帛土地吧,官爵倒是不必要。”
“这是为何?”皇帝眉头一皱,似乎李成秀的这个建议不甚合他心意。
“因为实惠啊!”嘴一快,李成秀道出了心里话。
“实惠?”皇帝一愣,很显然不能理解。
“是啊。”李成秀使劲地点了点头,说:“多赏他些财富实惠,因为我爹他很穷!”
“很穷?你们家很穷吗?”皇帝瞠目结舌地追问。
“嗯,很穷,非常穷。”李成秀说:“爹爹他圣贤书倒是读得好,却是不甚懂经济持家,我家全由家母一手操持,只是母亲她一个女人家哪里有多少见识?只不过是基本维持罢了。我家本就少有薄产,我爹爹又是个惯会大手大脚的,经这些年坐吃山空,已然所剩不多了。”说着,李成秀便抬起袖遮了遮眼睛,凄凄然道:“不瞒父皇和母后以及诸位笑话,这次儿臣出嫁的嫁妆还是几位伯父、伯娘给凑的呢!”
真个儿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武皓悄悄地碰了一下李成秀,低声道:“有些过了啊!”
“哪有,我说的都是事实。”李成秀小声回答。
真的是事实,她的嫁妆就是大老爷他们给凑的。
当然,人家怎么愿意凑这份嫁妆就不好说了。
至于她家到底“山空”到哪种程度,这个就更不好说了。
长得再茂盛的山林,总有那么一两块白地的。
……
众人好一阵的沉默,似乎是找不到怎么应对李成秀的法子。
过了半晌,总算是有人出声了,却是一声冷笑开场,那人说道:“咱们这位太子妃可真是一个妙人儿啊,天家赏赐也敢挑挑拣拣。”
“可不是。”秦惠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成秀,尽是鄙夷。“你当是在东西二市做买不成?”
李成秀真想一巴掌朝秦惠妃抡去,招她惹她了?钱财又不是她的,用得着她替皇帝心疼么?就算是给皇帝省下了,皇帝那么多的妃子,也未必就轮得到她花!
“非儿臣不识抬举……”李成秀连忙下拜施礼,解释道:“实在是儿臣的爹爹这些年野,野鹤闲云的散淡惯了,是真的没有了入朝为官的想法。只是我现在既然嫁入了皇家,他现在成了太子殿下的老丈人,如若父皇不赏他点儿什么实在是不好看。但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勉强他入朝为官,他也干不出什么明堂来的,岂不丢了父皇的面子?朝中官位就那么多,用一个就少一个,浪费了岂不可惜?财帛土地就不同了,有道是钱财是,是蛇皮,蜕了一层又长一层,只要是经营得当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而我家又正好缺钱,岂不两相正好?二来么,钱财贵重,多赐一点也算是父皇对这门亲事的一种认同,面子上也比较好看,父皇您说是么?”
“你在哪里学来的这套歪理?”皇帝笑了。
“歪吗?”李成秀挠了挠头,说:“不歪啊,儿臣说得都是大实话。”
皇帝又是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朕便多赏钱财于你父。”
“谢父皇。”李成秀欢喜地再次下拜,极尽谄媚地山呼道:“父皇圣明,慧眼独具,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好了,起来吧!”皇帝哭笑不得,叹了一口气,言道:“你爹倒是将你养得与众不同。”
这句,应该是在夸她吧?
李成秀有些把握不准,转头看武旦,这厮还是那么副扑克脸,也不给点儿提示。
算了,就当是在夸她好了。
于是李成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儿臣是与一般的闺阁女子有所不同,因为我没有兄弟,爹娘便将儿臣当男孩养,不怎么拿女孩子的那一套来约束儿臣。”
“哦,原来竟是这样。”皇帝说:“朕也听说你曾在泮西书院就学,又拜在高大师和罗大家的门下,甚得他二位的喜欢。说起来,你与太子倒是有缘,你们还是师出同门呢!师兄妹。”
“父皇您说反了。”李成秀纠正道:“是师姐弟,非师兄妹。”
“嗯?”皇帝与众人皆是一愣。
李成秀解释:“儿臣先于太子拜于罗大家门下。”
于是武旦不干了,说:“我还先于你拜在高夫子门下呢!”
李成秀:“……”
“好吧,那咱们扯平了,不论大小。”计较了一番,李成秀只好如此说道。
他们这一番小儿女般的斗嘴,惹得皇帝哈哈大笑,众人也免不得要跟着笑上一笑。
等得皇帝笑得差不多了,皇后便说道:“女孩子还是该以女德为重,德容言功才是正途。”
德容言功?
李成秀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这是要给她穿小鞋的节奏吗?
正心惊胆颤着,就听得皇后说道:“你是太子妃,以后是要主理整个后宫的,你要慢慢地学起来。”
原来是要教她管理后宫事务,李成秀吁了一口气,却是一回头却见得武旦的扑克脸微微一动。
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定是有问题的,依着皇后对武旦的恨,怎么会让李成秀好过?
至于这差能不能接……
李成秀想要征询一下武旦的意见,却是看了他几回也不见他有何回应。
算了,不管那么许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做一辈子的乌龟不是?
又说了一阵子的闲话,帝后便打发李成秀和武旦回东宫,果然是不用他们再跑一趟两仪殿了。
为此,皇后显得十分高兴,一高兴她便变得大方了,一股脑地又给李成秀送东西,又给李成秀送人。
“你虽然入宫时日已久,不过对宫里的情况也不算不得太熟悉,他们几个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他们在你身边你也方便一些。”皇后说。
往儿媳妇身边塞人,据说这是古代婆婆惯常使用的手段,不管这个媳妇是不是她中意的都会这样干,当然更不会管儿媳妇的意愿了,你愿意得接受,不愿意也得接受!
虽是如此,李成秀还是想要做一下垂死挣扎,却是婉拒的话儿还没有说出口皇后便将脸儿一沉,言道:“莫不是你觉得孤不是你正经的婆婆,所以才不愿意接受孤的好意安排?”
这个帽子扣得……
果然垂死挣扎是没有用的,就算李成秀是穿越人士也不能例外。
如此,李成秀只好千恩万谢一番领受了。
心头明明很不愿意,脸上还得笑成花儿一般,谢赏的话儿更是要说得如沐春风……李成秀感觉自己好贱!
将人领回了东宫,李成秀并不发愁怎么安置他们,不外乎供起来就是。
四个人,正好凑一桌牌局。
【 ..】
☆、番外:小鞋
皇后送来的四个人,分两个太监两个宫女,两老两青,领头的是位人称崔大娘的老宫人,五十多岁的年纪,面相相当地严肃。看着她,李成秀就不由得想到了《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很是有些头皮发麻。
另一名宫女十六七岁的年纪,名唤喜枝,长得是眉清目秀十分标致,尤其是那张小嘴儿丰润小巧,微微嘟起煞是可爱。别看这小部头长得天真烂漫的样子,她却有着很厚实的背景,她乃是皇后的族亲。
想即这李成秀不由得在心中哂了一笑,真不知皇后这弯弯绕绕地做什么?她想给武旦塞女人,直接赐婚就是了嘛,也不嫌麻烦。
老宦官名唤曹亭,四十来岁的年纪,长相也很周正,看上去很是有几精明。
小太监叫刘方,有十五岁,也是眉清目秀,躬着身站在那里,显得很本份。
看上去本份,但他到底是真本份还是假本份,这却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你们都收拾好屋子了?”李成秀笑盈盈地看着四人问道。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们有事要谏。”李成秀果然预料得不错,崔大娘一张嘴便火药味十足。
“哦?”李成秀眉头一挑,笑道:“大娘你可真是勤忠于事啊!好,你说吧。”
“不敢当太子妃的称赞,奴婢只是尽本份。”崔大娘板着脸给李成秀行了个礼,说道:“奴婢要说的是,杨侧妃带内坊女眷来叩拜您,乃是遵从礼制,请问太子妃为何不见她们?”
总不能跟她说是嫌杨侧妃们没带礼物给她,所以她才不想见吧?
于是李成秀只好敷衍:“我胆子小,特别怕见生人!”
胆子小,怕见生人?
崔大娘四人不由得一滞,上午在甘露殿怎么没有见她怕见生人?
“太子妃。”崔大娘将脸一沉,上前一步,沉声朝李成秀训诫道:“我等奉了皇后娘娘的谕旨来侍奉太子妃,正是因为皇后娘娘想着太子妃刚入宫廷,对礼制不甚熟悉所故。还请太子妃能够体谅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接纳我等的善谏。”
李成秀叫崔大娘训得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半天了都说不上话来,崔大娘越发地得意了,又一大步地上前,朝李成秀屈膝行礼,朗声言道:“请娘娘纳谏!”
“哎呀!”李成秀突然将脸一捂,猛地向后靠去,挥着手喊:“六生、九生,快拿毛巾来。”
六生、九生闻言立即拧了湿毛巾递了过来,李成秀接过便往脸上一捂,使劲地搓啊搓,一边搓一边抱怨:“崔大娘你多久没有刷牙了?喷出来的口水怎么这么臭?我的眼睛啊,我美丽又明亮的大眼睛啊,完了,完了,被污染了……”
崔大娘诸人:“……”
李成秀抱着毛巾在脸上反来覆去的擦,好一会儿才停下将毛巾丢给六生,见得崔大娘还立在原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建议道:“崔大娘您得去补补牙齿了,或者是加个牙箍,你那门牙都关不住风了。刚才喷了我一脸的口水!我这个人是比较大度的,被你喷点儿口水在脸上倒没啥,不过别人倒不一定了。”
“是,太子妃教训得是。”崔大娘的气焰顿时减了下去,却还坚持要求李成秀见杨侧妃他们。
李成秀笑了笑,说:“你刚才说的礼制,却是不知说的哪一个礼制?”
“自是我大周王朝的礼制。”崔大娘说。
“哦。”李成秀点了点头,言道:“你还真说中了,我对这还真是不太熟。要不你给我背一段儿?嗯,就背关于我必须要见杨侧妃他们这一段儿吧!”
“背什么?”崔大娘结舌。
“背礼制啊!”李成秀说:“不是周大娘你自己说的吗?我必须要见杨侧妃他们,因为我大周王朝的礼制上有规定。我没有听说过嘛,所以想请您把礼制上的话背我听听啊!崔大娘,有什么问题吗?”
崔大娘气道:“大妇管理后宅,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还需要写书撰文?”
“不是吧?”李成秀睁大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崔大娘说:“可您说是依大周礼制来着,难道大娘是觉得成秀愚笨不愿意教成秀吗?”
说着两串珍珠泪便脱眶而出,李成秀抽抽哒哒地哭了。
崔大娘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外强中干地朝李成秀训道:“太子妃娘娘,您要注意仪容气度!”
“你骗人,还吼我!你自己没理,还说我错了!”李成秀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崔大娘威胁:“我要去找皇后娘娘,让她给我评评理,看到底是谁不对?你们都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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