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那些事儿齐念自是不太了解,且还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那七皇子李锦见却是丝毫都不在意她这百般冷淡的态度,硬是给她传递了许多这样的消息。
说起那个人啊……
齐念也是颇为无奈的。
之前那次进宫赴宴,田淑妃所说的那些令她颇为摸不着头脑的话,她都还记着呢。
只是那些话似真似假当真是叫人难以捉摸,事后那李锦见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丝毫都没有提起过,倒叫她时而想起,这颗心竟也因此而似有只小鹿乱撞,倒真是要将她给撞糊涂了。
后来她倒是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纾解办法,那便是将这一切莫名其妙的心动都归过于那人长得实在是太过妖孽了,这世间竟有男子能长成他那样,即便是绝世倾城的美人儿见了他都要甘拜下风,无法与之比拟。
而这人性之中本就会为色所迷,世间不仅是男子如此,女子亦是如此。
齐念倒是很好的便接受了这个解释,毕竟她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不曾见过似李锦见那般绝世容颜且又气度非凡的男子了。
撇开这些烦心事儿不谈,很快外头便又喧闹了起来,公主府的众管事们皆前来相请,说是花厅已然摆好宴席,请众位宾客移步花厅,公主的生辰祝酒即将就要开始了。
就在这临行之时,谁都没想到,竟然又突然有了变故。
原不过是因着华府今日来的都是女眷的缘故,而公主府前来相请的管事又都是男子,是而不仅是为了避嫌,且以示敬意,管事便只在屏风外十分恭谨的出声道:“敝府的筵席此时已然摆置妥当,还请相府的众位夫人、小姐们移步前去,公主的生辰宴会马上将要开始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明刀暗枪
这样的声音自是在雅阁之外此起彼伏,只因着今日是妙嘉公主生辰的缘故,这显然便是妇人之间的交际,是而多数外臣皆称事忙便不去了,倒是不拘束自己的妻妾儿女。
是而此时端坐在雅阁之内等待开席的也是女子居多,是而公主府这样的举动实在算是稀松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二姨娘本已然不想再做那只出头鸟了,毕竟身边有七小姐这么个煞星盯着,她始终都只觉浑身不自在,便也就不再想着要与四姨娘争这一时之快,实际却是没什么好处的事情了。
但不巧的是,她并未出声接外面那个话茬儿,没想到本该抢着出头的四姨娘却也不支声儿,大家都没了动静。
就在这怔愣的当口,外边的管事显然是以为里边的人都没听见,是而便拔高了音量又道了一遍,这时倒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四姨娘却依旧不曾开口,只皱紧了双眉满面都是不耐的神色。
齐念自是知道,她这是又在钻牛角尖,觉着是妙嘉公主待她不够恭敬,方才随意差使个人,连踏足入内都不肯,只在门口信口嚷嚷着。
她倒是懒得点醒四姨娘,横竖也是个非要作死的人,拦都拦不住,那还拦她做什么。
是而她便只抬眸看向了二姨娘,二姨娘顿时便被她那清冷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兀自慌乱的反省自己刚刚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情引起这个煞星的注意了。
就在等候在外管事差点儿忍不住再请一遍之时,二姨娘总算是看懂了齐念给她使的眼色,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自矜的回道:“好,你且稍等片刻。”
听见里边终于应声了,这管事亦是松了口气,便放心的在门口等待了。
说起来他也是挺为难的,虽说公主府也是颇有权势的,公主亦是千尊万贵金枝玉叶,但今日来的这些宾客哪个都是非同小可,绝对不是他这样一个做奴才的可以得罪的。
如若是在外边惹是生非与一些平民计较自是可以仗着公主府的名头趾高气昂,但今日若是有半分不妥,都只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在找死而已。
尤其是国相华府,华国相自是权势滔天万人之上,就连里边的一个小小姨娘,都因是驸马生母而格外的特殊。
当然了,因着这份特殊令妙嘉公主头疼的很,是而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对那四姨娘心中都充满了不屑之意。
毕竟似她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当真是世间少见。
只是他这次倒是没有机会向四姨娘表示他的不屑之情,因为她压根就没出来。
就在大家都唤来了各自的丫头正欲出去之时,四姨娘却如同没看见没听见一般依旧坐在桌边,满面阴晴不定的神色。
她带来的丫头亦是忐忑不安的站在她的身后,但许是四姨娘平时御下也不够宽和的缘故,是而她的贴身丫头都不敢在此时进言半句,只拿一双求救的眼神将齐念她们望着。
二姨娘本就与她面也不和心也不和,此时又被齐念给狠狠的压制着,是而便是对齐念不敢甩脸子,对她却是没什么好脸色看的。
“妹妹也该动一动身了,毕竟公主的生辰宴会并不是在妹妹的面前举办的。”二姨娘自是极尽阴阳怪气的道:“难不成妹妹还指望着公主会携驸马亲自来请你不成?”
四姨娘自是被她一言便说中了心思,顿时倒是气极反笑,只冷笑道:“我是驸马的生母,公主既然已经下嫁给了我的玹儿,那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就算她从前的身份再如何尊贵又能如何,终究也不过是我的玹儿的妻,是要伺候他的。如此她今日就算来伺候我一次,又有什么不成的?”
“我的天哪,倒也是只有你才敢说这种话了。”二姨娘虽说的话是十分的惊讶,但她的面色却不见有几分,倒是拿足了腔调只是为了瞧四姨娘的笑话。她的眸光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亦是牙尖嘴利的道:“妙嘉公主可是天家之女,是皇上放在心尖子上疼宠着的女儿。可到了妹妹这里,倒似是不值一提呢。妹妹当真是好福气,方才会有驸马爷这样儿子,顺带着便也就能凌驾于堂堂公主殿下的头上,倒是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金枝玉叶来伺候妹妹你呢。”
她这话当真是十分的刻薄,气得四姨娘顿时便恼羞成怒的瞪着她,“即便是她在如何金枝玉叶,我身为她的婆母,便是与你们不同!此时我便不下去了,你们先随众去吧,我定然要等到妙嘉公主亲自来请我,不然便休想我挪动一步。”
这话说的倒是十分的突兀,不仅将她的丫头与二姨娘都给惊着了,便是连齐念与华玉菁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只想瞧瞧她究竟只是一时赌气,还是下定决心了。
谁知这四姨娘本就是个喜欢哗众取宠的,愈是人多关注着她,她便愈是不肯自己下台阶,非要将颜面都挣足了才肯罢休。
尤其是现在,她正信心十足,又是能挣回天大的面子的时候。
二姨娘只稍稍一惊,复又十分轻蔑的看着她,“妹妹,你这话可轻易说不得,如若妙嘉公主不来,你岂不是就要在这里坐上一天?毕竟今日的宾客如此之多,你与我虽是相府的客人,但终究也是区区姨娘之身而已,想来也没几个人会注意,花厅之众客坐席之上会少了妹妹你吧。”
四姨娘迅速的便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同样轻蔑的瞧着她,只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姐姐,我们虽然同为相府的宾客,但我与你,终究是不同的。妹妹斗胆敢问姐姐一句,难道你也有个做驸马爷的儿子么?”
什么叫诛心,这话便是十分的诛心了。
二姨娘的面色顿时便立显煞白,此时如若不是做客别地,隔壁左右又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名门贵妇,恐怕此时这间玉屏风隔成的雅座里,此时已然是打成一片了。
第二百五十章 颜面无存
齐念只冷眼瞧着她们俩互相拆台,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便只当视若不见,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华玉菁本还想上前去好言相劝的,但她不知怎地,此时见了齐念一言不发,倒也不想再说什么,便也就站在她的身边,同样低垂了双眸默然无言。
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她倒是已然唯齐念马首是瞻,心中已然认定只要跟着她这七妹走,想来便不会惹出什么笑话做错什么事儿了。
守在门外正等着里边贵客出来好引路的那位管事自然是将这一切争吵纠纷全都听在了耳中,只是他既然能成为公主府的管事,那么自然也是个聪明人,知晓此时最是不能催促,是而他倒也就十分耐心的等候着,只将心头的情绪全都按捺了下去。
齐念自是无所谓会不会丢了华府的颜面,毕竟在她的眼中,颜面那都是天边的浮云,既矫情又可笑,等到性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就没人会在意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了。
只是她不在意,旁人却是十分在意的。
四姨娘是为了她的颜面方才如此执拗非要等到妙嘉公主前来相请才肯去赴宴,如此想法自然是非分之想愚蠢至极,但二姨娘可没这闲心情在这里与她纠缠苦苦相劝,本就是巴不得她触怒了公主受了惩治才好。
是而二姨娘便只冷哼了一声,转而看向齐念时却是笑得很是谄媚,“七小姐,既然四姨娘她非得等到公主来亲自想请方才肯挪步下去,那咱们便先去赴宴吧?不然再这般干耗下去,我怕姗姗而去,该失了体面了。”
关键时候,二姨娘倒也还不算太糊涂。
见大家都眸光殷切的望着自己,齐念便也只好微微颔首,将此事应了下来。
横竖四姨娘也蹦跶不到一会儿了,此时若是强硬的拖了她去,恐怕还会适得其反,先将脸皮给撕破了。
似这种没甚技术含量的事情,还是留给她自己做吧。
二姨娘此刻恐怕最想见的便是这般光景了,得了齐念的默许便忙招呼了几个丫头,扶着小姐们出去。
四姨娘兀自气鼓鼓的坐在桌边动都不动一下,她的丫头虽深觉无奈,但亦是无可奈何,便也只好留下来陪着她。
听见里边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一直守候在外的管事也不禁松了口气,十分谦卑恭谨的迎了里边的那几位贵客出来,倒是并未多言一个字,他那双眼眸也未曾乱瞧一眼。
齐念倒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中也以有了计较。
看来今日之事也只会堪堪传入妙嘉公主的耳中,而不会再叫旁人知晓了。
公主果然不愧是帝王之女,就算是挂着一个贤良淑德夫唱妇随的名头,府中一应事宜倒真是尚且牢牢的抓在手中,并未被爱情迷昏了头啊。
那管事虽被她打量了两眼,但只见他的面上依旧是滴水不漏的恭肃神情,低垂了双眸行过礼便斜让出半个身子,微弓了腰背上前几步在带路。
这样丝毫都挑不出错漏之处的礼节,不仅恰到好处令人心生愉悦,且能知晓一点,这位管事定然是在公主面前都能露个头脸,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看来妙嘉公主对四姨娘这个婆母倒不算是不恭不敬,反而还重视的很呢。
今日如若不是四姨娘自己作死,偏要将姿态摆放的太高,想来公主应该还能容忍她一段时日,即便不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该为了皇帝着想。
毕竟她贵为金枝玉叶的堂堂公主,自打出了娘胎便是各种优渥的待遇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想来她的终身大事,也不过是皇帝为了制衡朝中势力而可随意抛出的筹码吧。
齐念与华玉菁并肩而行,她微眯了双眸似是在瞧那管事的背影,又似是神游天外不知所以,当真是叫人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着在雅阁中与四姨娘耽搁的那些时辰,是而她们便稍稍晚了些方才踏入花厅,此时里边已然是宾客众多,皆面带笑意入席坐定了。
且举目望去竟大多都是熟人,譬如庆国公陈府的尚书夫人并那两位貌美如花端庄文雅的双生姐妹花陈小姐,又譬如吏部尚书贾如海的夫人也携了府中的小姐,正端坐在主位下首,亦是笑靥如花一家子皆是美人儿。
而华夫人的母家荣国府除了两位老人家有资格能坐入这花厅之内,其他人倒真是不中用,也只能在外厅或庭院中设棚之处落座吃酒了。
而公主虽是十分尊贵,但终究也算是晚辈,连庆国公老夫妇二人都没拉下脸子陪着府中小辈们同来了,荣国公府却是如何都不肯叫自己的儿孙丢了这个颜面,来为公主庆贺生辰竟连公主府的花厅都进不去。
是而荣国夫人倒是在一众孙女辈中挑选了两位正值青春年少花容月貌的小姐,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颜面之上倒也还算过得去,没怎么比旁人差了。
此时她们正端坐在齐念与华玉菁的对面,以荣国夫人为首,三个人都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这边,仿佛华夫人没能来,是她们这两个做庶女的责任一般。
华玉菁到底是小心翼翼的,对面那位衣着华贵的老妇又是她们名分上的外祖母,今日在这里遇见,本该上前去打声招呼问个安的,只是她见齐念倒像是没瞧见她们虎视眈眈的望过来似的,心中一横,便也就随着齐念的做法,也垂下了双眸只做视若不见。
因着二姨娘乃是妾室的身份,是而公主特意劈出来招待贵客的花厅她是进不来的,便也就随着规矩,去了外边庭院的棚中。
想来四姨娘定然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为人妾室不可入室上座,只能在临时搭建的天棚之中吃酒。
虽说这棚帐搭建的也颇为赏心悦目,也算得上是舒适宽阔不失礼数了,但比起内室终究还是简陋了许多,依四姨娘那样自命不凡的性子,又怎么肯坐在外边。
在她的眼中,想来定是认为只要自己坐在外边,那么来往各处的侍从们岂不是都要笑话死了,亏得她还是公主的婆母,驸马的生母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默契十足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今日公主府中宾客往来数不胜数,华府虽名头甚响又权高势重,但这终究不是她能夺得旁人的关注的缘由。
说句不好听的话,里边正端坐着两位如同出水芙蓉般清丽和婉的相府千金呢,又有谁还会想起来外边这棚内坐着的两位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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