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位女士大概不知道这是单向玻璃,把自个儿的脸都快挤得变形,候机室里的VIP乘客们看着只觉得好笑。
盖着帽子正闭目养神的谢荡觉得烦躁,揉揉眉头,抬头也瞧见了落地窗上的大型挪动物体,他抬了抬手。
候机室的服务人员立马过去,温声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谢荡抬抬手,指落地窗:“那个人,我怀疑是私生饭,麻烦把她扔远点。”
“好的先生。”
服务人员当即连线了机场的安保部。
VIP候机室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绿化空地,草地上横七竖八地放了旅行包和行李箱,还有一个斜挎小包,以及一瓶水。
十一月的太阳,竟还如此毒辣。
谈墨宝潜伏得累了,口干舌燥得紧,拿起地上的水,牛饮了半瓶,然后戴好口罩,继续趴窗户上。
丫的,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
她双手拢住刺眼的太阳光,死命地盯,恨不得把玻璃戳个洞:“诶,怎么看不到啊。”她再用力点贴在玻璃上。
还是毛也看不到。
什么鬼玻璃,居然阻挡她看她笙爷老公的身影,谈墨宝抬脚就是一顿踹。
身后,突然有人吱声:“干什么呢?”
谈墨宝被吓了一大跳,愣愣地回头,就瞧见三个穿了保安制服的大汉,正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她腮帮子一抖,脑袋转得飞快,就反应了几秒钟,然后嘿嘿一笑:“有灰呀。”她卷起袖子,扭头就在落地窗上一顿乱抹,说,“我擦玻璃呢,擦玻璃。”
对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半天。
然后,为首的那个保安说:“麻烦出示一下你的身份件。”语气现在还算客气。
谈墨宝坦白从宽:“身份证丢了。”
保安大哥本就方的脸,绷得更方了,已经不那么客气了:“出示护照也可以。”
“护照也丢了。”
“居住证社保卡,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都可以。”
谈墨宝很为难呐。
她妈忌日那天,烧纸的时候不是碰上了一只‘鬼’嘛,死里逃生的时候把包包落下了,她干脆一五一十全部招了:“我所有证件都丢了。”
保安大哥的脸彻底黑了,直接对后面的人说:“把她扔出去。”
开什么玩笑?!
后面那两位大哥雄赳赳,气昂昂就上前了。
谈墨宝这下真是慌了,赶紧在包里掏证件,边解释说:“不是,我有临时身份证明的。”
人家根本不听,上前就拽她。
艹!她这暴脾气:“我警告你,别摸我,不然告你性骚扰!”
两个保安大哥直接上手拖她。
谈墨宝使出吃奶的劲儿,张牙舞爪地挣扎,嘴上跑火车一句接一句。
“放开!”
“摸哪呢摸哪呢?”
“你松不松手?”
“诶,别碰我,我是乘客,我有机票,我是你们的顾客上帝。”
保安大哥直接把‘上帝’连人带行李扔出了候机楼。
谈墨宝:“……”
这世道没天理了!
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得错过了航班,而且还有更没天理的。
她是下一班飞机才到的中南,舟车劳顿了一天,到了预定酒店,说没身份证,而且隔市的临时证明不管用,不让入住,需要到当地派出所核实身份,不过酒店接待好心,知道她是VIP住户,便接纳了她的行李,并留她歇脚了,除了办理入住。
累觉不爱了!
整个人都筋疲力尽,她需要去看一眼她笙爷老公,补充一点元气,买的小道消息说了,她老公就住这个酒店九楼。
寄放了行李,谈墨宝摸索去了九楼,因为不知道是哪一间,她就挨个贴门听过去,身后,男人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这点背儿的!
谈墨宝都无语了。
男人显然不罢休:“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谈墨宝不情愿地扭头,然后惊住了:“你是谢荡!”横空砸来的惊喜呐,居然遇到她老公的师弟了!
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谈墨宝对谢荡的印象是很好的。
谢荡目光定了定,忽然笑了:“是你啊。”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阴风阵阵的。谈墨宝一愣一愣的,就看见谢荡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目光一直锁着她。
“静姐,砸我脑袋的人抓到了,是个私生饭,你过来,”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立、马、处、理、掉。”
what?!
谈墨宝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荡的脑袋上,那白色纱布的位置让她神魂一震,突然恍然大悟。
哎,只怪那晚夜太黑,风太大,冥纸灰太放飞自我,糊黑了小提琴家的一张帅脸,使得她有眼无珠没有认出这位大佬,并砸了大佬的脑袋。
她低头,擦了擦打滑的脚尖,找准方向拔腿就跑,可才刚迈出一只脚,后领却被一把拎住。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中南市警局。
对面的警察小姐姐二十来岁,有点稚嫩,拿着本子和笔,一边问一边记。
“姓名。”
对面的人表情很丧,有气无力:“谈墨宝。”
“年龄。”
“22。”
“职业。”
谈墨宝想了想,一本正经:“网红。”
对面的警察小姐姐投来打量又怀疑的目光:“网红?”
好吧,还不太红。
谈墨宝垂头丧气:“网络主播。”
对面小姐姐继续问:“性别。”
谈墨宝挺了挺胸:“看不出来吗?”
“……”
本来看得出来,看了前面之后,产生了怀疑。
继续做笔录。
“籍贯。”
“江北。”
“家庭住址。”
“沧江路663号天恒御泉湾……”
十点,谢荡被手机吵醒,好好的清梦被扰,谢公主脾气大得不得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边的宋静把手机拉远一点:“赶紧来一趟警局。”
谢荡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小卷发,恶声恶气地:“我说过了,绝不和解。”
宋静在电话里着急忙慌:“什么和解,那姑娘向警局立案了,说你偷了她的钱包和证件,她才跟了你一路。”
谢荡怀疑他没睡醒。
宋静继续说:“也怪我,在警局认出了她是那个包的主人,就说起了证件的事,那姑娘太滑头,脑子转得贼快,当场就反将一军了,说是我们偷了她的包。”
谢荡:“……”
此刻的心情,就像哔了狗!
十点二十,警局,没几个人,就几个值班的警员,谢荡的经纪人,还有坐在椅子上掩面而泣的年轻女孩。
她用面巾纸擦拭掉眼泪,仰头四十五度,悲伤得难以自持,悲恸地说:“我一个小姑娘,钱包证件都没了,还能怎么办,一路上靠好心人的接济和帮助,吃一顿,饿三餐,”又抹了一把泪,红着眼眶,“别的我都不要了,只求那个偷我包包的人把证件还给我,好让我回家……”
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地泣不成声了。
宋静:“……”
哭了有二十分钟,泪腺发达,最主要是自编自演自导,从头到尾一气呵成,这姑娘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不然,编剧也可以。
做笔录的小姐姐被她哭得头皮发麻:“你先别哭了。”
谈墨宝抽噎:“太悲伤了,情难自控。”
宋静:“……”
戏过了!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宋静赶紧抬头看去,是谢荡,戴着墨镜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就来了。
他瞟了一眼罪魁祸首,气压很低很低,取下墨镜,说了一句话:“我不打女人,”转头看宋静,他霸气又任性地指使,“你帮我打,犯事儿了我扛着。”
被雷得想打人的宋静:“……”
正抹眼泪的谈墨宝:“……”
她好怕怕,出了警局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谈墨宝缩了缩脖子,把眼珠子逼回去,不敢看谢公主殿下,扭头给了个倔强的背影,怯怯地开口:“警察姐姐……”
打从谢荡进来,警察小姐姐的目光就跟装了雷达似的,追着谢荡,高冷警察秒变荡漾小迷妹:“谢荡,我是你的琴粉,能给我签个名吗?”扯了扯警服心口的位置,“签这里。”
谈墨宝:“……”
这是社会,她一个平民老百姓,还是怎么翻腾呢,得向大佬低头!改了口,连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凛然正气了,打着商量弱弱地说:“警察姐姐,我不立案了,只要这位好心的大哥能把包还给我,我就不追究了。”
好心大哥谢荡:“……”
他一脚踢翻了凳子。
谈墨宝抖得更厉害了,拉住被偶像炸裂了少女心的警察小姐姐,求生欲爆表:“警察姐姐,我要申请禁止令,就是两百米内不准靠近的那种。”
谢荡:特么的,好想弄死她!
最后,警方的处理方案是,双方私了,尽快归还证件,并禁止谢荡先生靠近谈墨宝女士两百米内,禁止令期限是一个月。另外,警方予以了谈墨宝女士身份证明,并用警车亲自相送,最后谈墨宝女士成功入住了酒店。
回了酒店,谢荡丢了个烟灰缸给宋静。
他说:“帮我砸破她的脑袋,我给你三倍工资。”
宋静翻了大白眼:“气不过你自己去啊。”那姑娘,简直是只小狐狸,狡猾得不行,鬼点子一箩筐,她巴不得离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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