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正在和他说话,明明两人差不多身高,但市长先生是欠腰说的话,这年轻人可以给这个城市带来漂亮的经济增长数据,这些都是政绩,让他弯下腰都成。
面对市长的示好,宋猷烈也毫不含糊,时而点头时而淡淡微笑。
笑起来牙齿整齐洁白,比活跃在电视上的帅哥美女们一排排烤瓷牙比起来更能博取好感,又天然又阳光。
即使宋猷烈不笑也可以惹来电视机前的万千女观众的尖叫吧,看来,这个下午的直播又要创高收视率了,SN能源首席执行官可是万人迷。
眼睛直勾勾看着电视里的那张面孔,到了颁发勋章环节了,穿南非民俗服饰的小女孩上前献花。
眼睛一动也不动,心里念叨着:宋猷烈不要笑,你要是再笑的话戈樾琇心情会变得更糟。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戈樾琇从小就有点嫉妒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健康聪明漂亮一直活在光环里头。
而现在,这个什么都不对劲的午后,他成为这座彩虹之都的焦点,而她独自在一座空中楼阁和一大堆衣服搏斗,为的是和他一起去参加聚会,这分明就是为难她,大学、社交、电子音乐街头涂鸦、最近的流行歌手、火爆的电影明星她一概不知,要是那些人问起她这些她要怎么办,会不会受到嘲笑?
这不是为难她是什么。
所以,宋猷烈别笑。
电视屏幕里,小女孩把花递到宋猷烈面前。
镜头给了宋猷烈一个单人特写。
宋猷烈接过花,微微一笑。
混蛋,不是让你不要笑吗?
随手拿起一样物件,戈樾琇给电视捅了一个大窟窿。
“砰”一声,宋猷烈微笑的脸消失不见。
心就这样安静了。
再看看周围,之前她随手的那么几下,现在客厅里一团糟,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一回来要气坏了不可。
正好,她很想找他吵架来着,最好吵着吵着,他和她说戈樾琇你给我滚。
那很好,这一次是他让她滚的。
老实说,戈樾琇现在心里有一点点慌张来着,假如有人让她在一天里说一万句爱宋猷烈的话,她肯定会说的,她现在特别乐意说我爱宋猷烈。
“我爱宋猷烈”这句话让她一天循环一万次,甚至循环到一百万次,循环至生命枯竭时她都会很乐意的。
因为呢,她爱宋猷烈。
因为爱,所以总是乐意说。
那种爱恋强烈得让戈樾琇心里慌张。
要知道,戈樾琇不可能一直乖巧一直懂事一直可爱下去,就像这个下午,住在戈樾琇心底里的小恶魔行动了。
把电视凿出一个窟窿时,那种感觉不亚于一场专门为她表演的万人交响乐,酣畅淋漓。
也许,总有一天他会烦了她吧,当她不漂亮当她胸部下垂,腰围变大的时候。
那就让宋猷烈先对戈樾琇说滚吧。
挨着落地玻璃墙坐着,昨晚他是在这里要她的,又凶又急,整座城市都在摇晃着,开始她吃吃笑和他说怕,但到了后来她是真怕了,他要得太深了,手掌支撑在玻璃上,要知道这是三十一层楼,她不知道那片玻璃能不能承受她和他,她越是害怕他越把她往死里要,腿部好几次都折断似的,然后她和他说要是玻璃坏了呢,“那就一起吧,”他和她说。
“现在是二零一六年,如果真那样的话,那就一起成为这个年份最劲爆的新闻,一对年轻男女因做那档事太过于忘我双双从三十一层坠落。”这话让她急了,扭动腰肢说我不要我不要那太丢脸了,“都不在了还怕什么丢脸?”他说,那倒也是。
于是,心里不再害怕,甚至于盼着他要她要得更凶,最好变成那则最劲爆的新闻。
那就一起吧,快乐至死。
多疯狂。
脸贴着落地玻璃窗,在心里复习着宋猷烈让她滚时的场景,眼泪沿着眼角,他还没和她说“滚”,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看来,宋猷烈是不能要的,她心里都快要负荷不了这个名字。
宋猷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戈樾琇不知道。
很多很多盏灯亮起时,她的模样映在落地玻璃窗上,和她一起印在落地玻璃窗上的还有另外一张面孔。
看看,她想他又想到出现了幻觉。
宋猷烈,这都要怪你。
和很多次出现幻觉那样,身体朝他依偎过去,头靠在他肩膀上。
就像那个肩膀正等着她。
稍微移动了一下头部,那个肩膀还在,结结实实承载着她的头颅。
真有那个在等着她的肩膀。
心里苦笑。
印在玻璃窗的还有一室狼藉。
“现在,戈樾琇不可爱了吧?”问。
“嗯。”
就不能哄哄她吗?
想走,被他牢牢框固于怀里,他和她说“戈樾琇已经可爱了那么多天,一次不可爱就是很可爱了。”
这是什么话?
“打个比方,妮可患有偷窃癖,每天都要光顾商场,严重时一天要光顾好几次商场,妮可是个善良的姑娘,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她很努力在纠正自己的错误行为,她成功了,从每天必须光顾商场变成十天甚至于半个月才光顾商场,不会有人去责备妮可,相反,妮可的行为让很多人都给予了赞美。”他娓娓道来着。
抿着嘴。
他唇轻轻触了触她鬓角:“戈樾琇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依然可爱?”
“依然可爱。”
强行让他的脸去看那被砸出一个窟窿的电视。
问:“电视可没犯错,犯错的是电视里的宋猷烈,我让他不要笑他还笑,于是,什么错也没有的电视就变成那样,这样不讲理,那样野蛮的戈樾琇也可爱?”
“也可爱。”
唉声叹气,她的甜莓看来是没救了。
垂下头,支支吾吾说:“要是我以后天天都这样呢?”
“要是以后天天都这样的话……”宋猷烈拉长着声音,“那就真是不可爱了。”
“那要怎么办?”急急问。
“那怎么也得给点教训了。”
也就是说,她以后要是天天这样,宋猷烈会教训她了,嗯,这样很好,卡罗娜以前也因为她任性教训过她。
“你要怎么教训我?”
“就罚你一个下午熨一百件衬衫。”
一个下午熨一百件衬衫,会把她累坏的。
刚想抗议,就让宋猷烈警告的目光堵了回去,于是她问,要是一百件衬衫熨不完呢。
“那就罚不给饭吃。”宋猷烈以一种没得商量的严肃表情看着她。
宋猷烈怎么和卡罗娜一模一样,以前戈樾琇要是干不完卡罗娜让她做的事情,卡罗娜也是不给她饭吃,而且是真不给她饭吃。
看来,当真惩罚起她来,宋猷烈也会和卡罗娜一样不好说话。
手挂在他后颈部:“到时,我要是一个下午没熨完一百件衬衫,你当真不要给我饭吃。”
“当然。”
八点,戈樾琇和宋猷烈一起参加他朋友聚会。
她穿了一件蓝色衬衫配卡其色中裙,没人说她是社工姐姐,让戈樾琇喜滋滋地是女孩子们还夸她耳钉漂亮。
聚会场地是在一个商场地下室举行,可乐烤肉统统放在一张桌子上,着奇装异服男孩女孩们跟随音乐摆动臀部,这些人大多数来自名声不大好的社区,他们压根没把身穿夜市随处可以买到的帽衫配带厚厚镜片的“漂亮傻帽”和今天下午在曼德拉公园接受“年度最受欢迎外国人”勋章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更有,自认为老资历的可没少指使宋猷烈,切烤肉开可乐宋猷烈忙得很。
倒是今晚第一次出现在聚会上的她,有人给她让座、有人给她逗乐、还有人给她表演魔术。
自称“涂鸦界曼德拉”的小伙子还说要把她的形象刻在他们社区街头最显眼的位置。
“‘嗯,我得为她干点什么。’这是你给人的感觉。”小伙子搭讪的话说得溜
这样的话听着不笑都难。
小伙子递上可乐:“现在,我心里在说‘就是这样,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你简直是太完美了。”
眼睛跟随着上扬的嘴角,伸手。
小伙子手上的可乐被横伸出的手接走,宋猷烈把整杯可乐往一边重重一放,揽着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你的妞在哪里。”
眼神示意完了,就来口头的,更紧揽着她肩膀,说:“她是我的。”
很会说情话的小伙子比着“OK”手势离开,宋猷烈强行揽着她来到不那么吵闹的所在。
直直看了她至少有三秒。
“干什么?”挑眉。
他又直直看了她三秒。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了:“戈樾琇,你要我怎么说你?”
又……又来了。
拿眼睛瞪他。
“两句蹩脚的情话就把你哄得笑不拢嘴。”看也没看,手一挥,“那家伙,只要见到母的都会来上那么几句。”
那些话戈樾琇不大听得进去,但她把宋猷烈口中“母的”听进去了。
宋猷烈也说“母的”了,要知道,戈樾琇从来就不是优等生,但宋猷烈是优等生。
笑眯眯看着他。
“戈樾琇,你还笑?”看她的眼神俨然一副要把她掐死的样子。
笑得更欢,笑着问:“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吻我了?”
“戈樾琇!我现在是在和你说正经事。”语气倒是一副要和她说正经事的样子,但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在和她说正经事的样子。
他在看她嘴唇了。
嘴角勾勒出最为甜蜜的弧度,他的那句“再笑的话我就吻你了”可是言犹在耳。
“戈樾琇,你给我好好听着,有些家伙……”着重强调,“有些家伙!口头上在赞美你时其实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比如夸你衣服漂亮,其实他们连你衣服款式颜色都没什么具体概念,他们只对如何扒掉衣服更有兴趣,而且兴趣浓厚,为了自身兴趣,才有你的衣服很漂亮这一说法。长相较为普通的就夸衣服,夸气质,要是长相漂亮的,就直接夸脸蛋,夸脸蛋和夸衣服道理性质都一样。”
是吗?看来她的甜莓懂得不少。
做出洗耳恭听状。
“戈樾琇!”
什么,她这不是正在听吗。
“别笑,听到没有?”宋猷烈提高声音。
好的,别笑,别笑,她的甜莓现在在和她说正经事。
“戈樾琇,以后遇到这些家伙都无需理会,他们无趣了就会自己走开,想在短时间打发那些家伙的话,眼神也不要给一次,更有!切记……不要对他们笑……”他的目光落在她唇瓣上,声音越来越低,“更有,不要笑……见鬼,是不要对他们笑,你一笑那些家伙就会想入非非,戈樾琇……”
厚厚的阴影覆盖在她脸上。
“都让你不要笑了。”他叹息着。
低头,唇重重覆盖在她唇瓣上,重重吮吸她的嘴角,一副势必要把她的笑容吃进他嘴里的样子。
只是,戈樾琇没告诉宋猷烈地是,她才不是因为那自称是“涂鸦界曼德拉”家伙几句蹩脚讨喜话就笑得合不拢嘴。那是因为他走过来她才笑的,以笑容鼓励那家伙:继续啊。
这一切,无非是想让他知道,她也受异性欢迎。
让她总是抑制不住嘴角的是他说的那句“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这是一颗大糖果。
临近午夜,戈樾琇和宋猷烈也和那些情侣一样,在喧闹的电子舞曲中摆动身体,肆意肢体交缠,吻得难舍难分。
聚会结束,车库里几十辆车就只开走一半,一半车留在原地不动。
他们也是留在原地不动的车辆之一,她问他那些车怎么不开走?他没应答,于是她再问他怎么不开车,她喝了啤酒有点困,想早点回去。
此时,车库里的灯忽然间熄灭了,唯一的光源来自于那个弯弧度走道。
走道边的那辆车在摇晃,回过神来戈樾琇这才意识到,那些不开走的车辆是留下来做什么的。
他们也是留下来的车辆之一,瞬间,脸红红的。
微光中,他开始触摸她的手,她没挣脱开,触摸改成轻握,低黯的声线在问她“现在还困吗?”
脸烫得厉害,怎么会困?而且,酒精在这个时间点蒸发成某种辅导情绪。
“不困。”低声说着。
他拉着她的手,两人猫着腰来到车后座上,距离他们最近的那辆车也晃动了起来,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被架到车椅上的脚。脸烫得更厉害,因为她的腿也被动抬起了,很快,他们的车也会晃动了起来吧,忽然想起什么,慌忙制止他的手,“怎么了?”他问,“没……没套。”低声回答,片刻,“带了”他这声比她的还要低。
带了?也就是说,他这是早有准备了。
坏胚子,手轻捶他肩膀,可是呢,嘴角却是再一次抑制不住荡开,只是这会儿她有点担心来着,比如……想起珍妮花,现在已经是凌晨时间了。
“会在车后座来一次,驾驶座位上来一次,然后放平副驾驶座位又要一次吗?”小心翼翼问。
车厢里安静成一片。
片刻,他咬牙切齿的“戈樾琇,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真是,每次都把她当成孩子,还有这些话明明是——
“是你教我的。”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
于是,她只能把那天在帐篷的事情说给他听,那次,他说完那些话帐篷就着火了。
“戈樾琇。”又在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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