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效应,那只黑天鹅一直存在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跌跌撞撞……
周遭都是陌生面孔,她怎么来到这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这里了?
手指深深穿进发底下,发底的毛孔像一开一合的大喇叭,在叫嚣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连血带肉冲出她的躯体,然后,她又变成想也不想就把刀插进洁洁身体里的戈樾琇。
不,不,那万万使不得,那样,戈樾琇就永远回不来了。
现在。
她要以最为虔诚的心去等待,等待着,那些不安份的小家伙们一个个安静下来。
她尝试和小家伙们沟通,说起那天在向日葵花田睡了一个上午,那是在一个秋天,连草绒也有着万里骄阳的滋味,说某一天她折的那只纸飞机,不知道是否如她意愿中的去往海的另一边。
她唱起摩洛哥孩子们教给她的放羊歌曲,摩洛哥的天说变就变,暴雨将至,回家路上,以歌声安抚受惊吓的羊群们,特别是那些小羊崽。
一双双眼睛在看着她,就像她是一个疯子。
不,不,先生们女士们,我不是疯子,我只是以这种方式让戈樾琇安静下来,我相信戈樾琇会安静下来的。
终于,终于。
不停叫嚣的小家伙们一个个沉沉睡去。
脚步从这条街到那条街上,走累了,站在一个公车站台上,看着一些人上车,又看着一些人下车。
有东西迎面而来,很是刺眼。
眼睛去找寻。
原来,已是华灯初上。
这个时候,人们要回家的。
可她呢,可戈樾琇呢?
戈樾琇就只有她的影子。
灯光光线把她的身影投递在地上,和她一样孤零零一个人。
缓缓蹲下,问她的影子:你说,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过来问我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了?你说,要是这时有人过来问我你在干什么时,我要不要嫁给他,当然,前提得是,未婚目前又没对象的男性。
影子沉默着。
沉默就等于默认。
很快,戈樾琇又有想法了。
瞅着她的影子,低声说希望他长好看点。
要一起生活很久脸蛋好看点的话,心情会比较愉悦的。
这一次,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的话,她要和他一起生活很久。
会吗?会有这么一个人吗?
屏住呼吸等待着。
有一抹人影,在斑马线对面,和她连成垂直一线。
细看,那是一名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也在看着她。
会是他吗?
年轻男子穿过斑马线,朝她走来,年轻男子身材还可以,脸蛋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切看起来像缘分天注定。
站起,整理头发,要给对方一个好印象,眼睛牢牢钉在那男人的身上。
此时,电话响了。
该死的,到底是谁。
她得抢在那个男子来和她搭讪前,打发掉这通电话。
眼睛继续锁定在那男子身上,接起电话。
电话彼端:“戈樾琇,你现在在干什么?”
是顾澜生。
“没干什么。”回答。
顾澜生继续问:“你声音怎么了?”
“我没怎么。”
快速挂断电话。
因为,那年轻男子已经来到她跟前了。
第138章 嫁给我吧(下)
戈樾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那名年轻男子就站在她身边,年轻男子既没问她在干什么也没有问她怎么了,他就只是站在她身边。
问她在干什么问她怎么了地是顾澜生。
“在干什么,你怎么了?”是一个人在极具孤寂时向这个世界发出的求助信号,这个世界并没有舍下遗忘她\\他。
“你在干什么?”
“我现在很难过。”
“你怎么了?”
“我现在太难过了。”
是啊,戈樾琇难过得要死,也许有个人和她说说话会好一点。
问她在干什么,问她怎么了的人是顾澜生,隔着电波。
那束灼灼视线下,戈樾琇抬起头,年轻男子正在看她。
抢在年轻男子开口前,戈樾琇冷着脸,转身,背对年轻男子。
看着手机,她的影子也在看着手机。
约半分钟后,戈樾琇给顾澜生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
问:“顾澜生,你现在是一名未婚人士?”
“戈樾琇,你吃错药了?”
问:“顾澜生,你确定,你现在是一名未婚人士?”
“戈樾琇……”
“请回答我。”
“是,顾澜生现在是一名未婚人士。”
点头。
继续问:“顾澜生,你现在无任何婚约,也无相处对象。”
“戈樾琇……”
“回答我!”
“戈樾琇……”
“快回答。”
“是,顾澜生现在无任何婚约,也无任何相处对象。”
点头。
挂断电话。
一辆公车到站,公车所经路线就有大巴车站。
戈樾琇上了车。
在公车前往大巴车站途中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司机让她给钱,可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她只有卡,脱下腕表想给司机,司机无奈摇头示意她找个车位坐。
下了公车,进了车站。
车站公共讯息台显示,距离开往旧金山最后一班车还剩下十五分钟,办完购票手续,戈樾琇在最后一秒搭上前往旧金山的末班车。
戈樾琇给顾澜生打了电话,她和顾澜生说我得见你。
顾澜生问了她班车讯息。
刚挂断电话,手机就响了。
看着跳跃在手机屏幕上的来电用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
总是让手机响也不是办法啊,车里还有其他乘客,可这通电话她是万万不能接的,现在戈樾琇连听宋猷烈声音的勇气都没有。
那要怎么办?
拉开车窗玻璃,她是上层车位,手机不管往哪个方向扔都会扔得很远,这样,她就不会听到手机铃声了。
“我的甜莓”在满天星斗的屏幕上跳动的。
深深看了一眼。
扬起手。
铃声和跳动的字体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弧线,坠落。
看着天际,笑,笑得不能自己。
此时此刻,伟大的命运之神一定在云端里笑逐颜开。
戈樾琇妥协了,现在戈樾琇乖得很。
变乖了,你看,路多顺啊。
一分钱也没有也可以坐上公车,最后一秒坐上开往目的地的最后班车,这些都在告诉着她,这是你听话的奖赏。
孩子,你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别去追求那些应该属于普通人的东西,比如,幸福。
和自己所爱之人共度一生的幸福。
孩子,那不属于你。
孩子,你是造物者特意制作出来的那份残缺。
残缺更能凸显完美。
头深深埋在膝盖上,笑声变成低低的抽泣声。
抵达旧金山已是凌晨时间。
一踏进旅客过道,戈樾琇就听到让她前往某某区域的广播,循着广播提醒的区域,戈樾琇就看到了顾澜生。
顾澜生手里拿着土气的大棉袄。
土气的大棉袄很暖和。
顾澜生住在日落区,推开那扇门,凌晨两点四十分。
偌大的空间就只有她和他,淡淡微光中,相互凝望。
“你现在一定很累。”他低声问她。
点头。
“你现在需要一杯热牛奶,还有……刚出炉的酸菜包子。”
那一口刚出炉的,热乎乎的酸菜包子让戈樾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填饱肚子。
接下来——
“接下来,你需要放满热水的浴缸,和一张柔软的大床。”
这一刻,顾医生变成了魔术师。
往前一步,以拥抱,再深深叹气。
叹着气说:“顾澜生,那通电话让你变成倒霉蛋。”
是啊,那个时候,在她和自己影子对话顾澜生不打那通电话多好,顾澜生很快就会知道,就是那通电话让他变成倒霉蛋。
热水澡之后,换上舒适的衣物,灯也懒得开,戈樾琇往床上一倒。
终于,她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那一觉戈樾琇睡到了次日黄昏。
旧金山的落日和洛杉矶的落日咋看没什么区别,但仔细观察还是有一定的不一样,洛杉矶的落日像黄金,旧金山落日光芒色泽比较暗沉,像暖茶。
手掌贴在自己心上位置,和昨晚一样,静寂无声。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戈樾琇才看清楚顾澜生昨晚交到自己手上的衣物,又肥又大,看起来待会要和顾医生使用美人计很难了。
梳洗完毕,敲门声就响起。
打开门,还能有谁。
顾澜生是来邀请客人一起共进晚餐的。
这是顾澜生哥哥的家,三层楼高的美式建筑,淡灰色外墙深灰色尖形屋顶。
餐厅和阳台为开放式设计,长方形餐桌三分之一延伸至阳台,阳台两角分别放着圣诞树。
一长一短两人站在左边圣诞树下,以微笑注视。
长的那位应该是顾澜生的胞兄顾渊致,短的那位……
“我叫顾航,我爸爸的儿子,我小叔叔的侄子。”身高约在一米五的少年来到戈樾琇面前,冲她伸出手。
晚餐开始了,丰富的晚餐来自于顾澜生的哥哥。
按照顾澜生的说法,全场就只有她一名女士,理所当然地她的碟子就没空过,就数顾航小朋友对客人最为热情。
待会要做的亏心事导致于戈樾琇面对二个半主人的热情倍感压力,努力想笑,无奈表情僵硬。
最终,他们往碟子里放什么她就吃什么,
晚餐结束,顾澜生把她带到他房间,打开电脑。
加州几家主流门户网站都在头版头条刊登了贺烟昏迷紧急被送往医院的消息,贺烟的昏迷地点为她的工作室,被送就医时间为昨晚傍晚六点左右。
昨晚,戈樾琇离开时贺烟还在工作室里。
这么说来,贺烟是在她离开后不久陷入了昏迷。
贺烟昏迷原因为脑部受到严重刺激导致的昏厥,幸好值班人员发现,不然后果会非常危险。
她的小姨受得是哪门子的刺激。
网站还提到,在贺烟送医过程中出现过长达五秒钟的心脏骤停,庆幸地是就医即时,目前,贺烟已经脱离危险期。
在接下来几张新闻配图里,戈樾琇还看到自己和宋猷烈的身影,她是在停车场被拍到的,那是从停车场监控画面截取下来的图像,图像虽然模糊,但凡熟悉她的都能一眼认出,据说这是警方在调查时找到的。
门卫报的案,门卫亲眼见到贺烟和一名年轻女子一起进入办公室,按照门卫的说法,那名年轻女子一看精神状况就不是很好,年轻女子独自离开,年轻女子离开不久值班人员就在办公室发现不省人事的贺烟。
可惜,现在戈樾琇提不起精神去猜测,她的小姨这又是唱哪门子戏。
目前落在最后一张图片上。
图片背景为贺烟所住医院门廊,宋猷烈着深色中长外套,面容冷峻。图片配文为SN首席执行官婉拒外界对母亲的探访。
数百名接受过贺烟帮助的民众自行把鲜花和祝福卡片放在医院门口,一些华人社团也为贺烟进行祈福行动。
“你直接从那里来到这里?”顾澜生指着图片中贺烟的办公室。
点头。
昨天晚上整个华人社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大家都在猜那位神秘女子是谁。
但伴随今天一早贺烟助手发出的声明,其昏迷原因是因疲劳和压力所导致,和年轻女子无半点关系,针对神秘女子的冷言冷语减少了,继而,就只剩下几家门户网站还保留该年轻女子图像,顾澜生告知她。
末了,补充了一句,“你的那些图像也应该很快会被撤走。”
看着顾澜生,顾澜生也在看着她。
“我打电话让我朋友帮忙,我朋友说已经早一步有人撤走了你的图像,”顿了顿,“我猜,应该是你表弟让人撤走图像。”
别开脸去,天色已经趋近暗沉。
很快,天就黑了。
此时,戈樾琇希望天黑能快点到来,但在心里又抗拒天黑的到来。
目光聚焦在那个泛白点,等着那个泛白点被夜幕吞噬。
低声说:“顾澜生,等到天黑时,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戈樾琇……”
看也没看顾澜生,朝他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
终于,那个泛白点被夜幕掩盖。
天黑了。
拉着顾澜生的手,把他拉至她之前睡觉的房间,让他站在房间外,让他一动也不要动,等五分钟后再打开房门。
那扇门关上,顾澜生在房间外,戈樾琇在房间里。
借着微光,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确信一丝光也闯不进来,颤抖的手从枕头下抽出贺烟交到她手上的档案袋。
席地坐于地毯上,把档案袋放在面前。
敲门声响起。
“进来。”
开门声轻轻响起,又轻轻关上。
“不要开灯。”
轻轻的脚步声来到她面前。
戈樾琇拍了拍地毯,顾澜生按照她要求,坐在她对面。
用去了差不多一分钟时间,戈樾琇才成功挤出声音:
“顾澜生,在这世界上,有些事物不适合放在光亮底下说明,因为不被允许,从律法乃至伦理纲常,甚至于你,甚至于我,能接纳它们的,就只有黑暗,比如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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