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樾琇手指向宋猷烈房间方向,问:“你是谁,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叫我琼。”中年女人先行自我介绍。
中年女人是宋猷烈的第一秘书,此行目的是来为上司拿衬衫。
晚上宋猷烈得参加宴会,因前往宋猷烈的公寓路段发生油罐车漏油事件,公路现在处于全面封锁状态,所以只能到宋猷烈另外住处拿配礼服的衬衫。
这么说来,宋猷烈在约翰内斯堡还有别的住处了?
也对,SN能源首席执行官怎么可能只有一处住处,说必定还不止一处住处。
住处多了最大好处是和不同姑娘约会方便,今天和一个月前认识的女孩在山顶套房鸳鸯戏水;明天把认识半个月的女孩带回距离公司较近的公寓烛光晚餐;周末在郊外的度假屋开派对,派对请了几名刚在T台上崭露头角的新面孔,这些新目标都是潜在的交往对象。
戈樾琇认识不少在同一个城市拥有多出住处的有钱公子哥和精英人士,说不定宋猷烈也有这样的癖好。
宋猷烈房间门没锁,这让戈樾琇觉得有些意外。
第45章 糖果芒刺
宋猷烈房间门没锁,这让戈樾琇觉得有些意外。
戈樾琇和宋猷烈的秘书一起进入房间,那位行动十分利索,不出五分钟就找出衬衫。
“礼服和衬衫没有一起配吗?”戈樾琇没话找话。
“宋先生对衬衫条件要求很高,Armani驻约翰内斯堡员工昨天今天全员罢工,只能拿以前穿过的衬衫。”中年女人把衬衫放进衣套里。
信息吻合,看来这女人当真是宋猷烈的秘书。
对了,也不知道出席宴会需不需要携带女伴。
此问题一提出,就让那位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她问到你从事家政服务多久。
真是……戈樾琇看着映在全身镜里的自己。
“我看起来像一名家政服务人员吗?”拨了拨头发,问。
“不像。”女人关上衣柜门,“但来的时候,宋先生说过,家里新来的家政服务性格比较特殊一点。”
新来的家政性格比较特殊一点对吧?
“不仅性格特殊,而且服务也特殊。”戈樾琇觉得有必要破坏宋猷烈在员工心目中的形象,把上衣领口稍微往下扯,“我以前在俱乐部工作。”
女人手提着衣套往房间门走。
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就想走,自然不行。
挡在房间门口:“你上司今晚的宴会需不需要携带女伴?”
这下,更不像家政服务了吧?
“这个你可以等宋先生回来自己问他。”女人一副我很有职业精神的样子。
那女人走了。
离开前给了戈樾琇宋猷烈的私人手机号,这还是在打电话征求上司意见后给的。
只是,戈樾琇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要宋猷烈的私人手机号,按理说,现在摆在她面前更重要的问题是:怎么从这里溜走。
“你的护照身份证件都在宋猷烈手上,能溜到哪里去?”一个声音是这么告诉她的来着。
是啊,是啊,护照身份证都在宋猷烈手上,能溜到哪里去,此想法一出,心里舒服不少。
戈樾琇从这个房间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院子走了一圈再回到房间。
也不知道怎么的,宋猷烈今晚参加的宴会需不需要携带女伴这个时间点变得尤为重要,重要到她要是找不出答案来会很难受。
戈樾琇并没有SN能源官网找到和宋猷烈今晚参加宴会相关消息。
倒是在官网看到几组之前宋猷烈参加宴会时的花絮,严肃场合也好;轻松场合也好;豪华奢侈的也好,怎么看,他都像是趁着大学放圣诞节假跟着父亲长见识的年轻人。
也许是因为太过年轻,在一片流光溢彩中那张面孔显得孤独,和他把酒言欢的年纪都可以当他父亲了。
那些人西装革履,他也西装革履,那些人手里挽着如花美眷,而他臂弯空空。
看着,看着。
指尖轻触屏幕背后的那张脸,这是她的甜莓。
她的甜莓可真好看,谁都没他好看,光是这张脸就可以迷倒一大片女人。
看看,被别的男人挽在臂弯里的女人很多都偷偷在看着他,没偷偷看着他的也是在明目张胆看着他。
你们还不快把眼睛别开。
手盖住那些女人的脸,只留下宋猷烈的脸。
那张脸和金碧辉煌的场景如此格格不入。
耳畔响起他说的“我烦透了这间办公室。”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最开始很单纯,只是想当一名冰球运动员。
关上电脑。
戈樾琇来到厨房,琉璃台地板上冲水池一片糟,这是她数小时前的杰作。
要是她是房子主人,在外面忙碌一天,回家看到厨房变成这样感觉会很倒胃口吧。
既然,哪里也去不了,时间又很无聊,干脆找点事情做吧。
用橡皮圈把头发扎起来,穿上围裙,收拾厨房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比起做饭,收拾厨房容易多了。
个把钟头过去,戈樾琇托着下巴把厨房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好像还可以,越看越有成就感。
看了一眼天色,时间还早着呢。
戈樾琇从垃圾箱里捡回那本《玛丽阿安指南》,按照提示检查厨房餐厅,把缺的日常用品写在纸上,再打电话让他们送货。
超市送货员送来大米鸡蛋面粉,水果店的小伙子送来今早刚到的水果,把那些物品按照玛丽安指示的放在正确的位置。
蔬菜放进蔬菜柜,冰箱苹果橙子柠檬鸡蛋排列整齐。
餐厅到厨房来来回回走着,似乎缺点什么。
厨房后门衔接着花园,从窗户看出去,玫瑰依米花悬铃花欧石楠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争相斗艳。
戈樾琇拿了一把剪刀来到花园。
不一会时间,餐桌上多了一个花瓶,花瓶插满鲜花。
戈樾琇想,她要是房子主人的话,推开门看到这一切,心情应该会不错吧。
忽然间,心里一处角落有了小小的期待,期待着……房子主人能快一点回来,回来看到这一切。
只是,时间过得有点慢呢。
一颗心轻飘飘的,脚步也是轻飘飘的,一个脚步一个脚步踩在楼梯上,沿着楼梯停在那扇深色房间门前。
看着关闭的房门发呆,一边发呆一边想着,这是宋猷烈的房间,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上次是因为喝酒才站在他房门外发呆的。
那是深夜,也不知道发呆多久,那扇门忽然就开了,从门里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把她拉进房间里,她也没反抗,她总是很熟悉他的气息。
听到关门声时她问他怎么把门关掉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她说宋猷烈你怎么不说话了?他还是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她和他说宋猷烈我今晚在你这里睡,说完那句后她才想起为什么深夜来到宋猷烈的房门外,因为她住的房间蚊虫太多,她是属于敏感皮肤体质,一会儿,身上就被叮了好几个包。
他拿来闻着有青草味的药水,给她被蚊子叮到地方擦药,药水涂抹在皮肤上又清凉又舒服,只是,分明她的胸部没被蚊子叮到,被蚊子叮到的是手,好几次她想开口提醒,可不知怎么得就是抿着嘴,也许是她喝了酒记不清,但,胸部那里没有清凉的感觉,而且伴随他的摩擦力道又热又胀,那种感觉就像被更大的蚊子叮到后,又痒又刺又难受,而落在上面的手则像是在传播这种难受,又像在缓解这种难受,酒劲一上来,身体歪歪斜斜往床垫靠。
迷迷糊糊中闻到刺鼻的烟味,然后她就看到宋猷烈坐在床上的另一头抽烟,火气上来了,一把抢过,然后……然后,她就把他家的窗帘弄坏了,这个晚上像在摩尔曼斯克的那个雪夜,他把她的衣服弄坏了。
次日,趁着他不在,她偷走他一件外套。
离开时,她和自己说了,戈樾琇,都是啤酒的错。
因为是啤酒的错,她可以把这段记忆抹掉。
如果不是回到这里,过一阵子就应该忘掉了吧,看着那扇房间门,戈樾琇想。
关门声和那个晚上如出一辙,戈樾琇心里唠叨着,她怎么进入宋猷烈的房间了。
她在收拾厨房餐厅时心里很快活来着,那股快活感可以被称之为愉悦。
也许,她是来给宋猷烈收拾房间的,说不定给宋猷烈收拾房间也会给她带来愉悦感。
小时候,戈樾琇从书里从人们的口中知道,糖果是一种会给人带来甜蜜的食品,但戈樾琇从来就没有在品尝糖果过程中得到过甜蜜的滋味。
甚至于,它嚼起来味道乏味可陈。
戈樾琇观察过同龄人吃糖果时的表情。
从那些人的表情中,戈樾琇猜也许糖果真的可以缔造出甜蜜感,只是她为什么没能在糖果中品到甜蜜滋味呢?这是戈樾琇至今没想明白的事情。
怎么形容给宋猷烈收拾房子所带来的愉悦感呢?
戈樾琇站在镜子面前,映在镜子里的那张脸很像人们在品尝糖果时的表情,糖果很甜,甜得让一张脸的眼睛在笑眉毛在笑,嘴唇笑不了因为要嚼糖果。
她现在算不算也尝到糖果的甜蜜滋味了?
虽然,她是一名精神病患,但她的追求和一名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别人有的她也得有。
现在,戈樾琇也和一名正常人一样,知道糖果的甜蜜滋味了。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
让戈樾琇沮丧地是,宋猷烈房间每样物件都井然有序,衣服必须放在衣帽间里,书柜除了书不会有别的物件,房间若干装饰品也符合视觉要求。
更有——
从小,她的甜莓就很爱干净,把臭袜子往床底塞此类事情从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着,眼睛没漏掉任何一处角落。
终于,戈樾琇发现这个房间需要纠正的了,问题就出在书柜上,房间主人平日里忙,查完资料随手把资料书放到文学类书籍去了,而文学类书籍又被放在竞技类书籍去了。
搬来架梯,戈樾琇把被弄乱顺序的书一一还原归类。
这可不是轻松活,书柜就占据了这个房间至少十分之二空间。
整理完毕!活动着腰部。
在她收拾书柜这会,平原日光变成暖色系,太阳很快就下山了,这个讯息在传达着,很快,房子主人就回来了。
可是……
房子主人今晚还要参加宴会,不会那么快回来,这个想法让戈樾琇心里觉得无趣。
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背往一个方向倒。
柔软的床垫接住她。
周遭安静极了,是戈樾琇打从心里讨厌的那种安静,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要是这个时候……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和她说说话就好了。
这个人得和宋猷烈有着一模一样的声音。
目光从天花板移到窗外,大片落日把整个平原染成红彤彤的。
眨了几次眼睛,落日光芒变得暗淡了,是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色调。
迷迷糊糊中,开门声响起,轻柔的脚步似是踩在她的耳畔,那缕气息近到都要溜近她的毛孔了,在她鬓角处来来回回着。
痒……她低低溢出,手脚有些些的虚弱。
那缕气息并没有因为她抗议远离,和那些时候一样,一直不说话,动作也一样,带着几分努莽几分愤怒,缩了缩肩膀,那缕气息滑落到颈部,心里回味着糖果滋味,顺着那甜,昂起颈部,他扯到她头发,低声说轻点,他还是不说话,想起什么,和他说我今天收拾厨房了,我还到花园剪了花,我连你房间也收拾了。
怎么……怎么就一直不说话呢,是不是还没看到?
“没看到?”她问他。
他还是不说话。
厨房没看到,房间应该看到了吧,他们现在就在他房间里。
对了,所谓整理房间其实整理的是书柜。
“我搬那些书都搬得手都麻了。”她又说。
他还是不说话。
“我手疼,那些书很重。”说着,心里想还不快夸夸我,你知不知道让戈樾琇给你收拾房间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依旧是沉寂一片。
真是受够了,也只不过让夸一句而已,双手握拳,大声喊着:“谁让你亲我的?!”
“谁让你亲我的?!”这话在天花板上回响着。
形成拳头状的手往前一送,满掌的空气。
睁开眼睛,周遭一片漆黑。
等眼睛习惯黑暗,木然转过头去,整个房间就只有她一个人,打开灯,整个房间真得就只有她一个人。
那么,刚刚她说的话、那落在她鬓角颈部处的气息是不是来自于一名精神病患的幻像?
戈樾琇,你还真是一个疯子,都幻想出些什么了?
近阶段,她好不容易感觉到自己和一个正常人没什么差异,一见到宋猷烈,又原形毕露了,不仅原形毕露还变本加厉。
不行,她得离开这里。
戈樾琇心里很清楚,正在窜升的愤怒源头就来自于那个可笑的幻想。
她心里想听他夸她的话,假如他夸她了,想必她会尝试去做晚餐,然后再把自己打扮一番,就像昨天那件石榴红衬衫。
这是疯子的思维。
找到宋猷烈的私人电话号。
连续三通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嗯,很好,现在大权在握,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这会儿,戈樾琇想起原先的计划——
把宋猷烈的家毁得稀巴烂。
想让她给他打扫房间,真可笑!
站在衣帽间前,把宋猷烈的衬衫全部拉出来,一件一件铺在地板上,质地真柔软,那她就多踩几脚。
关上衣帽间门,手一扫,排列整齐的装饰品哗啦啦一片掉落。
这个时候怎么少得了她的甜莓热爱的冰球装备呢?挑几只他最喜欢的冰球棍,看也不看打开马桶盖,离开浴室时顺便把牙刷牙膏剃须刀一一丢到垃圾桶去。
遗憾地是,戈樾琇没在浴室找到避孕套,要有的话她会把它们当成气球吹,再挂成一排以表对主人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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