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当年影响很大,楚翘也有所耳闻,数千万两的肮银都进了奸佞的口袋,那年朝廷杀了数十位官员,至于有没有肃清,还是一个疑问。严氏父子掌控户部,炎帝早就不放心,这才让梁时身兼两职,也顶了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上。
梁时见楚翘上钩,他问:“你当初还在颜家,也才十岁,你如何会知道?”
楚翘一僵,她咬了咬唇,这才意识到梁时在诈她,不过她毕竟刚看了这么多年的话本子,胡编乱造的本事还是有的,“此事轰动甚大,当初颜家还没有彻底败落,与杭州这边还有生意来往,我也是听颜家老爷无意中提及的。”
反应倒不算慢,梁时没有继续追问,总是不舍得让她太过难堪,她若是不愿意承认身份,就这样待在他身边也好。
偶尔逗逗她,就当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调了。
不过,梁时感之到了楚翘对他有种……色.眯眯的情义。
虽然这让梁阁老有些心有不甘,但总好比过让她贪恋别人的容貌。
上马车后,楚翘总是盯着梁时看,片刻之后梁时问她,“你喜欢看着我?”
楚翘依旧很耿直,“你长的好看,我自是喜欢。”
她喜欢他了?只因为长的好看?
梁时胸膛起伏,深呼吸了一口,不知怎的,胸口微微堵闷。
梁时与卫严来杭州城一事,自是瞒不过杭州城的重要官员,制造局规模颇大,除却绸缎庄,染坊,绣坊,还有大量专门用来养蚕的农田。
几年前,梁时曾在内阁提出过,消减桑田,归为农耕,但被严首辅一党制止了。
这几年.天.朝粮食不足就充分说明了梁时当初的决策是正确的。
严氏父子不知道从江南这边捞了多少好处。
其实,炎帝与萧湛将梁时派遣到江南的目的,就是为了除去严氏一族,还有严家背后的财力。
这其中肯定牵扯过广,稍有不甚,朝廷又会沦落到无人可用的境地。
楚翘发现有人在窥看,她仰面问梁时,“你带我出来时,说让我不要害怕,是不是今天就要发生什么事情?”她当皇太后那些年,对南江的贪墨大案颇有耳闻,其实也知道一些,她只是不太关心。
就算是她对严氏父子有意见,她也无法直接命炎帝将严家抄灭了。
严首辅是三朝阁老,手上还有太.祖.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一把,上可打昏君,下可砍奸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梁时趁机握住了她的小手,笑道:“这几年杭绸产出的料子都不行,你不是说自己很聪慧么?我今日带你过来,就想看看你的本事。”
楚翘:“……”糟了,吹.牛.吹.过头了!
张知府很快闻讯而来,除却他之外,身后还跟着几位杭州府的官员,楚翘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人年纪最轻的也有三四十岁,相貌多是寻常,一脸熏利粗鄙之态。
楚翘此前没有察觉,如今一比较,才发现梁时他简直就是天上的谪仙啊。
瞧瞧这相貌,这身段,还有这气质。
梁时:“……咳咳。”他清咳了一声,依旧牵着楚翘的手。
张知府等人瞧着梁时身侧的小少年,一开始只觉得太过秀气年幼,再细一看……原来是个姑娘!
难怪梁阁老随身携带。
张知府倒也不敢多看,梁阁老走到哪里都带着的女子,身份肯定是不一般,他恭维道:“梁大人,您若是想参观着绸缎庄,大可与下官说一声,下官也好早早命人准备。”
楚翘最是看不惯这样的官员,一个个长的胖猴子似的,“准备什么?准备造假,隐藏中饱私囊的证据么?”
连同张知府在内,众官员一脸煞白。
太……太直白了!
梁时非但没有谴责楚翘,反而笑了笑,“知府大人不必在意,内人心直口快。”
内人?
这是梁夫人?
瞧着也才十来岁吧?
也是了,梁大人正当壮年,肯定喜欢稚嫩美貌的。
在绸缎庄转了一圈,楚翘发现这些料子都是上乘的杭绸,不存在往年官员上报的那般,说什么蚕虫受冻,桑叶收成不好,以至于两年亏损,没有上交税收,反而向朝堂讨要了数万两赈灾!
这其中究竟发了什么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了。
离开之前,楚翘看见张知府一直在擦拭额头冒出的汗,梁时气势如虹的站在那里,对着众官员说话时,有种指点江山的错觉。
比炎帝那小子气派多了。
“本官今日甚是高兴,没想到我天.朝竟有如此庞大的绸缎庄,单是所见的这些料子,加起来也足以让全杭州城的百姓都穿上绸缎吧?本官身兼两部,离京之前曾查过户部的卷宗,本官怎么记得张知府曾多次向朝廷报灾?绸缎庄的料子最终都去了哪里?”
依旧太……太直白了!
张知府双腿发颤,他也没法说个所以然出来,就一直站在那里擦汗。
梁时今日外出只带了如影和如风,楚翘在身边,他也不愿意逗留,而且今日无非只是一个提醒,他没有想到的是,杭州府的官员胆子实在是大。
钦差大人已经来了杭州,制造局竟然还在马不停蹄的赶工,就不怕露.馅?
又或者说是背后的靠山太强大?以至于有恃无恐!
梁时丢下一句,牵着楚翘离开了绸缎庄。
楚翘亲眼看着梁时运筹帷幄,一路上又开始.色.眯眯的看着他。
梁时急着带她离开,一下就将她搂.入.怀.里,之后抱上马车,但依旧没有放开她。
楚翘的小.心.肝猛然间颤了颤,她甚至于还听到脑中另一个声音再提醒她,“楚翘,光天化日之下,这成何体统!”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似乎还很急,梁时的臂膀抱的那般紧,楚翘喃喃道:“这样不太……不太好吧。”
梁时似笑非笑,唇离着楚翘的眉梢只有寸许之间,“那你倒是告诉我哪里不好了?嗯?”
感觉淡淡的热气扑在脸上,楚翘心跳狂野:天啦,我这是怎么了?犯病了?
楚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了一只熟透的虾子,她又忍不住,遂只能咬.着.唇憋着笑意,最后实在忍不住,挑着凤眼笑眯眯的看着梁时。
梁时微微一愣,他一直以为姑娘家羞涩的时候会不知所措,他的心上人却是想笑?
大胆又热情,这是他的姑娘。
这时,马车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如影忙在外面急唤了一声,“大人,夫人,您二位没事吧,车辕断了。”
因着方才震.荡.过大,梁时双.臂.本.能的一.紧,楚翘紧急之下转过脸看着他,她仰着头,眉目正好.蹭.在了梁时的.唇.上。
楚翘没有因为颠簸而受到半分惊讶,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方才的“肌.肤.之.亲”给吸引去了。
这要这么形容?
她看了这么多的话本子,却是寻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出来。
楚翘呆了呆,她抬手摸了摸眉心处,内心狂跳不息的同时,还有一点点的期盼与不过瘾……
若是换做其他事,她大可以直接自己索取,可是……太.孟.浪!太不.矜.持了!
楚翘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直至梁时抱着她快速下了马车,她这才被冬日的寒风给吹醒了。
她看了一眼断裂的车辕,当即察觉到了什么,她得意的提醒梁时,“梁时,这个裂口像是人为的,你瞧,上面的裂痕太过整齐,而且这辆马车是新的,昨天夜里并有没有上冻,不至于冻裂。”
梁时将她稳稳当当放下,楚翘方才慌张,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虽然已经偷香过数次,但今天这次不一样,看着楚翘的表情,她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为此梁时心中大约能感知到她如今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大有好转。
梁时没有拂她的面子,再者她说的也无错,“嗯,的确是人为的,看来已经有人盯着咱们了。你……可害怕?”
若非是不放心将她留在京城,梁时根本不会带她赴任。
钦差大臣是奉旨而来,竟然也有人妄想加害,可想而知这背后之人一定势力滔天。
楚翘摇了摇头,“不怕的。”
如影站在两丈开外的地方,不敢靠近这二人,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皂靴,抱拳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衙门吧。”
梁时前来赴任,衙门里也准备了宅子,但梁时回绝了。
他道:“好。”
之后又看向楚翘,“走吧,带你去看看杭州府的衙门。”
楚翘连连点头,一只小.手.还时不时摸着方才被梁时亲过的眉心,水眸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像再邀请梁时继续似的。
梁时薄唇微抿,不能笃定小妇人是不是这个想法,“……”
如影尬在原地呆了半天,一抬头就见自家大人和夫人正在两两相望,视线热.切.交.缠。
如影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再次壮胆提醒了一句,“大人,夫人,该启程了。”
梁时咳了一声,牵着楚翘的小手,不轻不重的握在掌心,牵着她往前走。
楚翘却还在继续时不时摸着眉心,走到半路,梁阁老的一颗老谋深算的心都崩不住了,低头道了一句,“晚上继续?”
楚翘还在浮想联翩,没有听明白,“什么?”
梁时颀长的身段微微一滞,“没什么。”
这时,一阵疾风划过,眼看着就要变天了,梁时突然止了步子,大掌将楚翘的小.手.紧.紧.包.裹。
楚翘察觉到了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她仰头看着他,只见梁时眉目肃重,神色极为警惕。
楚翘自是感觉到不妙,她压低了声音问道:“梁时,是不是有人要害咱们?我不怕的。”她反复强调。
梁时垂着眼眸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不该带着她出来,可又不舍将她丢下,他也难办。
就在这时,楚翘看见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从长街两侧的房舍纷纷落下,这些人都是手中持着长剑,来势凶猛,杀气十足。
如影与如风很快就护在了梁时与楚翘身侧。
可现在问题来了,他们几人已经被团.团.包围,如何能轻易脱困?
楚翘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一到了关键时候,她就想交代一下后事,以免像上辈子那样死的猝不及防。
楚翘正要开口,梁时却抢言道:“休惧,有我在。”
天啦,她又心跳不稳了,这个时候的梁时太……太像话本子里的男角儿了,楚翘迷恋的不行,当真丝毫也不害怕了。
转眼,双方势力就开始打了起来。
楚翘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了梁时的威猛,他虽不主动攻击,但每次见到杀手攻势都能巧妙避让,而且他还带着一只拖油瓶。
楚翘感觉身子不受自己控制,这样的刺激是她两辈子都不曾遇到过的。
楚翘根本看不清路数,对方见迟迟攻不下梁时,可能察觉到了梁时护着的人,便将长剑指向了楚翘。
楚翘想骂人!
就在一道寒光乍现时,楚翘看着那道锋利的光芒朝着她直直而来,她没有来得及近乎,脑子里还想着她在康德钱庄的银号,还有楚家的亲人,另外还有梁时。
若是她死了,梁时肯定会再娶,届时若是娶一个心术不正的女子回来,她那三个孩子会被欺的!
楚翘怀揣着一颗慈母的心,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见梁时挡在了她面前。
紧接着,衣料撕破的声音,血肉划伤的声音,还有一声低低的闷哼。
楚翘就见梁时月白色锦袍上瞬间染上了血渍,这一下,她再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梁时!”
对方人数过多,如影和如风根本就顾不得,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涌上了一众人马,为首的人是卫严,这家伙也是个狠毒的角色,见梁时被伤,卫严手持长刀,上前就开始动手。
另外,楚翘还看见一个大白胖子……是罗一伦,他竟然也来了!
看见帮手之后,楚翘大大松了口气,对梁时道:“你别怕,有人来救咱们了。”
梁时:“……”
楚翘看着梁时的.腹.部,除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之外,还有一丝异样,楚翘眉头突然就蹙了,“糟了,恐是有毒!”
此刻,罗一伦与卫严等人在与杀手交锋,楚翘平时糊涂,到了关键时候还算镇定,忙对如影吩咐道:“立即去备马车,现在就带大人回去!”
如影哪里敢怠慢,直接从旁人手里夺了一辆驴车过来,“夫人,眼下只有这个了。”
楚翘扶着梁时上了驴车,又道:“速速回府!”
车帘子落下,楚翘看着梁时渐渐泛白的脸,她咬了咬唇,“梁时,你……你也太傻了。”
她本能的捏了捏他翘挺的下巴,然后又道:“我要解.开.你的衣裳给你看看,你休要介意。”
梁时怎会介意?
他也知道自己不太对劲,毒.性上来的很快,未免毒血攻心,梁时一直不曾开口说话,他在极力控制着。
他梁时这辈子只能死在楚翘后面,否则他若走了,他的翘翘谁来照顾?
楚翘解开了梁时的腰.封,动作非常娴熟,而且神色冷静,不像寻常的她。
梁时静静的看着她动作,唇.角.溢出一抹慈爱般的笑意。
梁时即便是在冬日,穿的也很少,楚翘不一会就退.下了他上身的衣裳。
她看了一眼梁时的伤口处,是被长剑刺伤的,伤口不大,却有暗红色的血不止的往外溢。
楚翘看了一眼梁时,水眸眨巴眨巴的,然后用了哄劝的口.吻告诉他,“梁时,你别害怕,我在话本子上看到过,遇到此类情况,可以将……毒……吸出来,大白虎所著的话本子里就是这么写的。”
第64章 真正夫妻
梁时声音不大,却显出十足的威慑力。
花木暖知道得罪了梁时会是什么后果,她的确恨死了楚翘,却是不能让她死!
还得救她!
花木暖忍了忍,脸上盈盈一笑,假意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力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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