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忠垮下脸,端起夏侯渊刚倒的茶,一口饮进。
“一群姑娘家,我去做什么,没个规矩,她越发不理会我了。”
况先前七妹妹便说,往后便是不识,今儿这般贸然寻去,只怕她更加厌恶。
他中意她,不想在她心里,他是不受待见的存在。
夏侯渊笑了笑,“也有你犯难的时候,倒是难得,瞧着果真上心了?”
董良忠乜斜他一眼,没理人,夏侯渊笑道:“你若想见人,单独把人约出来不就得了。”
董良忠一手撑下巴,慢腾腾道:“得了吧,七妹妹最是守礼,何况我约的,越加不会出来相见。”
“你傻啊,咱们自然不可。”
“那该叫谁?”
夏侯渊摇头晃脑,笑眯眯,“山人自有妙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耽搁了,只有这么多,大家早点睡吧,晚安~~~
☆、第五十一章
董良忠追问半日, 夏侯渊只保密似的笑, 不开口, 急得人团团转。
一个在前头走,一个像热锅上的蚂蚁, “到底什么方法?你先跟我说说!”
夏侯渊摇头, 轻撇人一眼, “你急什么,横竖定叫你如愿罢了。”
董良忠决定换个法子, 幽幽道:“你别不是逗我玩了罢, 你也不知如何叫她出来, 不过寻我开心罢了。”
夏侯渊停下步子, 侧头瞧他一眼,淡淡道:“罢了, 左右是你的事儿, 我跟着操哪门子心,既不相信, 便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说罢,转身便往回走,董良忠忍住,眼瞅着人真回去了, 忙又拉回来。
“诶诶, 你还真走啊,还是不是兄弟?”
夏侯渊回转,笑得戏谑。
这厢, 夏侯恬陪着虞宓姊妹逛园子,一丫头自后头过来,悄声道:“姑娘,公子说是前儿姑娘让带的东西,已经回来了,叫姑娘去取呢。”
夏侯恬道:“没见我陪客人呢,什么要紧的东西,送到我院子里便是,或赶晚我过去拿。”
那丫头杵着不走,顿了顿道:“公子说了,姑娘这会子取来,也好跟虞家姑娘们玩呢,不是越加亲近了,也是待客之道。”
夏侯渊给夏侯恬带的,乃是些闺阁姑娘们用的小玩意,从西洋那边来的,不过图个新鲜。
夏侯恬想了想,道:“这会子,哥哥可在?别我过去,他又不在,叫我白跑一趟不说,也怠慢客人。”
小丫鬟忙笑道:“即是这会子叫姑娘过去,自是皆准备好了的,便是公子不在,也有屋里的姐姐们。”
嘴皮子倒伶俐,夏侯恬瞧了瞧小丫头,微微颔首,一时便带丫头出了荟萃亭。
这亭子原是建在水山洞石之上,一面乃是游廊房屋,曲曲折折,错落有致。
一面乃是花草树木,虽是晚秋,没了姹紫嫣红,也有些时令花草,未见萧索。
姑娘们在亭子之上,吃零嘴儿、说话,好不热闹。
一面又说,这般的好景,何不作诗,不说比划什么,倒是留个念想罢了。
夏侯府三姑娘人生的美,心气也是个高的。
以往府里有什么该姑娘们显脸的,便是大姑娘也敢压下去的。
都说她是个难得的美人,见着虞宓的时候,美人相轻,很是瞧不上眼。
只她一个庶出,便是姨娘再得宠,也没个机会跟嫡女一处,是以瞧着虞宓,越发不得劲儿。
加之她姨娘跟大太太便没个融洽的时候,今儿虞府来访,谁不是心知肚明?
不论成不成,跟虞宓斗斗诗,若是下了她面子,惹出嫌隙,才好呢。
这般想着,便笑道:“咱们都没有什么大学问,不过是姊妹们玩玩罢了,四姑娘七姑娘若是嫌这个显不出水平,倒是不必理会咱们。”
虞宓听说,不懂声色,笑道:“有什么嫌不嫌的,横竖消遣,打发日子,只我倒不作了。也不闲着,姊妹们作出来,我给评评如何?”
夏侯怡笑道:“可别罢,母亲本就叫咱们陪着玩呢,如何我们作诗,倒把七姑娘一个扔一旁不成,可要不得。”
余下几个姑娘,也有瞧出来点什么,扇风点火的。
也有高高挂起看热闹的、也有不想为难客人,只闭紧了嘴儿不说话的。
有些劝说道:“七姑娘可得赏个脸,早便听说府里五姑娘,诗才极佳,想必姊妹们也是一样的。”
“倒是作个一二首,叫咱们开开眼界才是呢。”
虞宓端起茶的手一顿,眉头微微攒起。
说她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因着虞宸每每作出的诗,强她几百倍不止。
有那么一二回,她也便封了笔,再不作诗,姜元让听说,还劝过。
“她是她,你是你,她是作的好,你也不差,何必妄自菲薄?便是世人皆瞧她的是最好的,我也只看你一个。再来都是些消遣的玩意,这般在意,若真不快活,便不玩了也罢。”
虞宓又是气又是笑,他到底要说什么,一会子叫她别妄自菲薄,一会子又说不作也成。
叫他这般说来,心里也舒坦了,再不在意虞宸时时作出的,叫人拍案称绝的好诗。
今儿不知为何,夏侯悦总也说话带刺儿。
她是主人家,却处处说话挤兑虞宓。
刚还有夏侯恬瞧着,不时挡回去,都只当没听见。
这会子没人,越发不中听,虞蓉先前没听出什么,这会儿倒反应过来。
这人怎么回事,都说不作了,还使激将法了不成?
因说道:“又不是什么名扬天下的大才女,坐着说会子话便完了,还作些湿啊干的,显摆什么?”
虞宓忍住笑,她这个四姐,有时也太耿直了些,便是知晓,也别说出来不是。
夏侯悦脸色果不好看了,只又不得呛回去,再如何对方也是客人。
这里剑拔弩张,夏侯恬半点不知晓。
进了夏侯渊院子,话没说一句,便叫人拉过去。
她瞧了两人一眼,“哥哥做什么?不是喊我来拿东西?这般神秘模样。”
董良忠微咳一声,东瞧瞧,西瞧瞧,作壁上观。
夏侯渊瞧了人一眼,又叫瞧回来,眉来眼去,不知打什么哑迷。
“哥哥快些把东西给我,若是诓我呢,我这便回去了,七姑娘还等我呢。”
夏侯渊笑道:“瞧了,今儿见尧过来,正是找七姑娘有事呢,不若你帮忙把人叫过来,也省他多跑一趟。”
夏侯恬微微一笑,眸子清澈,瞧了两人一眼,淡淡道:“可是糊涂了,人家一个姑娘家,不管为什么事儿,岂有我把人喊出来给你们见的。”
董良忠笑道:“好妹妹,你便帮我这回罢,我真有急事儿,不过一刻钟功夫,如何?”
夏侯恬一甩袖子,也不跟人多说了,“早知你真诓我来呢,便不来了,哥哥你也是,再如何说,怎能单独邀人姑娘家说话?该为旁个想一想才是。”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不想人没请来,还吃一场挂落。
夏侯渊忙道:“得了得了,不喊便不喊,还教训起我来了。这还没入人家门子,连人都给护上了,果真女大不中留。”
夏侯恬顿时脸儿红的似熟透了的柿子,又羞又气,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跑了。
董良忠叹口气,“怕是今儿见不着了,果真老天可恶。”
离的这般近,只叫他一心牵挂,偏瞧不见人。
夏侯渊摇头,作痛心疾首状道:“真没出息,这般便放手了,以往那些姑娘,你是如何哄的人团团转的。”
“七妹妹跟她们不一样!”
那些人不过图他的身份、钱财、长相,七妹妹图他什么?白给都不要。
夏侯渊拍拍他的肩膀,“放心罢,今儿应了你,如何也要叫你如愿的。”
董良忠不信他了,敷衍了几句,转身回了屋子里。
夏侯渊回身瞧一眼,摇摇头,唤来个丫头,低头说了几句。
小丫鬟面露难色,这般的计划,叫人知了,她是要挨罚的。
夏侯渊笑道:“还有我呢,如何不能叫你顶过,去做罢,大姑娘便是知了,也不能把你如何?”
“是...”这才犹犹豫豫去了。
自前头回来的园间小路上,夏侯恬跟身后的丫头说道:“哥哥越大越没成算了,叫我帮这种忙,若是七姑娘如何了,我怎么过的去?”
虽说自家里,不能有个什么事儿,只这般便不妥。
任他董世子、不懂世子,连个礼都不知了,叫姑娘家出去说话,又不是什么极亲近的人家。
便是世交,也没有这样偷偷摸摸见人的理儿。
身后的大丫鬟明月笑道:“皆是随性儿的人,他能想到哪里?咱们公子跟董世子交好,自是万般皆为他考虑了。”
夏侯恬冷笑一声,“他们只顾兄弟情,旁个的死活便不放在心上了,就是哥哥,连我这个亲妹子也没想着呢。”
明知虞府今儿来意,还出这些幺蛾子,为她想了半分没有?
明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大公子却是不大为姑娘家想,说白了,就是不体贴。
只因都不是那么个人罢了,表姑娘的事儿,不论大小,皆办的妥妥当当。
为她分忧,为她解愁,羡煞旁人,大公子屋里丫头,哪个不知?
不过暗暗艳羡嫉妒罢了,明月摇摇头,笑道:“姑娘可莫把这事儿放心上,没经过什么事儿,如何想的到后果,世人皆是这般的,不独谁一个。”
夏侯恬转过枯石假山来,步子顿了顿,微微笑道:“谁说世人皆是这般,我瞧着,宋世子便是个大有成算的人,哪回出过什么错儿,当真是个完人!”
还是表妹有福气,这般得体的夫婿,往后不知多省事儿呢。
明月掩嘴笑,“姑娘莫说别个,宋世子是好,我瞧着,虞三公子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呢,没瞧他多紧张虞七姑娘,也是个体恤姑娘家的。”
夏侯恬低头,侧影温柔,没再说什么。
夏侯怡要作诗,虞蓉虞宓两个不想跟她附庸风雅,再说什么,也只当耳旁风。
连诗都想好,要拿先前的哪一首来充数,对方却不接招,真个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一人坐在一旁,闷闷地不说话,没人理会她,过了会子,也便罢了。
虞宓自个儿趴在一处围栏处,细瞧下头的风景,好山好水,倒也新鲜。
虞蓉跟夏侯府姑娘们玩抓阄,正不亦乐乎,欢笑嫣然。
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擦掉眼角的泪珠,越趴越困。
正想着下去走一走,前头便来个丫头,蹲身行礼,悄声道:“姑娘,我家大姑娘邀您过去坐呢。”
虞宓无趣的很,倒不知夏侯恬叫她过去做什么,只是巧要出去走走。
便跟那丫头下了亭子,进了一处垂花门,瞧着倒似在往外走,虞宓步子微顿。
正要开口问,便听身后人说话。
这里夏侯恬方要进荟萃亭底下,一时想了想,便到小厨房去,吩咐做些清淡可口的吃食来。
调停好了,又回来,不想方出了内厨房的门,便有前头的丫头来说。
太太说了,要陪客人不空,喊姑娘前去大厨房瞧瞧,待客的席面可准备妥了,万不可怠慢。
夏侯恬道声知晓了,没多想,便又往外头去。
出了圆洞仪门,脚步稍缓,细想想,问丫鬟,“方才那小丫头瞧着怪眼生的,那个屋里的?”
没在上房见过,若不是新来的,便不是母亲屋里的。
明月才刚叫她谴回屋里去了,便是一个留着垂髫的小丫头回话,“回姑娘话,方才的姐姐,乃是李妈妈的小女儿,前儿方调到太太屋里,做个三等的丫头。”
这事儿她知的清楚,也是因着她跟那丫头同一时进的,不过是她进了姑娘院子,做洒扫的活儿。
夏侯恬凝眉,半日,问了句,“那李妈妈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在哥哥屋里,是个二等丫头?”
这样一想,也不往前走了,立时转身来,边往回走边道:“去我屋里,喊你们明珠姐姐,说我说的,叫她去大厨房瞧待客的席面,好了来报给我。”
声儿渐小,裙裾翻飞,一时,人也火急火燎老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太少了,今天的也少,所以贴在一起当一章,
我的文里真没什么宅斗,上次有个小天使说阿久单蠢。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亲姐妹,又没什么大龌龊,不带跟防贼一样防备的,所以阿久真一点准备都没有,于是上了当。
今天以为夏侯恬叫她,又给去了,大家都知道的,有些人在一个地方摔百八十回,下次照旧,何况一个从没见识过大阴谋的人,真没什么防备心。
所以,别跟我说我的女主单蠢,我们是上帝视觉啊。
真在那么个处境,大家都一样,天使们,看文不要太较真。
☆、第五十二章
那领虞宓出来的小丫头, 忙回过身来, 瞧是夏侯恬, 神色心虚慌张,急急低下头去。
夏侯恬脸色稍冷, 暗暗刮了人好几眼。
虞宓不动声色, 瞧着这对主仆之间暗涌流动, 福至心灵,也想到什么, 怕是跟自个儿有关。
夏侯恬过来, 气息微喘, 对虞宓笑道:“方才本想喊你过我那里去坐, 只前头又有事叫我去瞧,你过去倒要把你晾着了, 便忙忙赶回来了。”
虞宓跟夏侯恬并肩, 往回走,微微笑道:“有什么关系, 今儿家来叨扰,不知给你添了多少事儿,一时忙糊涂了,也是有的。”
夏侯恬笑道:“叨扰说不上, 哪个府里不是一大堆事儿, 那当家的人,便没个闲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事儿, 皆要自手里过。便是猫儿狗儿打架,也要去问一句,不然,如何知的又是谁逗的,为着那般,这一桩小事儿,还能牵扯出正经事儿呢。”
虞宓笑道:“可是奇了,这倒没听过,还能有什么大事。”
夏侯恬没说话呢,倒是跟着的丫头讨巧笑道:“姑娘不知,可真惹出了既好笑又好气的事儿呢,旁个再想不出来的,还是我们姑娘管家时候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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