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虞宸听把大太太嫁妆分出去两成给了大公子,脸色便有些微妙。
今儿一早,往老太太屋里请安的时候,遇见二太太,勉强笑了笑,“原我听我娘跟前老妈妈说,娘的嫁妆原说是皆给我陪嫁的,倒不知如何给分出去二成。”
二太太有些诧异,自个儿来打听嫁妆的姑娘还是头回见,她本不虞跟虞宸多说什么。
只是对方是出嫁女,若是对娘家存了怨倒不好,再者也不是她分出去的,埋怨上了她可不值。
因笑道:“这里头缘故多着呢,你只伯恩一个亲大哥,往后不是得来往?你母亲的嫁妆该有他一分的。”
大房只虞宛、虞伯恩、虞宸三个,大太太的嫁妆本三人都有份。
为着名声,当初虞宛出嫁的时候,大太太嫁妆一分没动,现下只是分给虞伯恩两成。
已是少的了,出嫁女嫁的再好,总有依仗娘家的时候,待大老爷西去,虞宸能依仗的只有虞伯恩。
不说多分给他些,现下只是两成,就不乐意,想的太不长远了些。
“只我娘曾说过,那些皆是我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哥又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倒来分我的嫁妆。”
二太太险些给她气笑,平了平气,“五丫头,这么分是老太太的意思,你若想把嫁妆全要回来,自去跟老太太说去,我虽主持你的事儿,嫁妆之事却是不沾手的。”
虞宸还想说些什么,巧是三太太也来了,远远笑道:“说什么嫁妆呢?五姑娘真个好威风,我家四丫头出嫁的时候,老太太一根线没瞧着,你倒得了珍藏了许久的拔步床,实在叫人艳羡。”
说着,就阴阳怪气了起来,却也夸张,虞蓉出嫁的时候,老太太是给了陪嫁的,只是远远比不上虞宸得的。
她这里却是拈酸吃醋,瞧着虞宸,活似虞宸拿了她东西,虞宸当即便不乐意。
笑道:“老太太的东西,愿给谁给谁,三婶有跟我呛的功夫,倒是跟老太太要去。”
三太太竖起眉毛,斜拉着嘴角,“我哪儿敢啊,又不当家没个依仗,嘴又不会说话讨巧,可哄不来东西。”
虞宸气笑了,“合着三婶这话说我呢,我嘴巧,哄老太太给我东西了?不过一架床,谁还没有呢。”
二太太一听这话不对,忙道:“五丫头不可胡说,谁家的女儿出嫁没有这样陪嫁的,说出去惹人笑话。”
若是她真不要床,旁人不会说她不懂事,倒是亲人不在身边,府里待她不好呢。
本该一两年前便备着的,她那时还随二老爷在任上,如何想的到虞宸。
南方木材好,也只备了阿久的,如今没了床,倒是皆有责任呢。
三太太笑道:“五丫头,你可莫说这话,不知道的,还当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呢。老太太那床五百两银子拿不下来,你倒是说不要就不要。”
人没说不要,才刚叫二太太堵回去的话,三太太大咧咧说出来,虞宸却也不是个笨的。
笑道:“老太太淳淳爱意,我如何会不识好歹,自是不敢推拒的。”
三太太叫她一噎,当即脸红脖子粗,不想五丫头越发精乖了。
一时大奶奶也过来了,这一位也听了老太太分配嫁妆的事儿。
她家大爷好歹也是大房独子,大太太嫁妆却只得了两成,还没有小姑子的份儿。
心里也正不是滋味,过来听几人说什么,心情也是微妙。
二太太一瞧几人皆不对的脸色,叹口气,率先进了老太太院子。
不论心里如何想的,在老太太跟前,都是不露分毫的。
待二老爷回来,二太太忍不住抱怨,“这可不是人干的事儿,出钱出力不说,还落埋怨。不是我说,五丫头也太小性儿了些,竟是一分不想给大房留。”
二老爷笑道:“都是她亲娘的东西,凭白给别人,谁心里能舒坦,你就体谅一二罢。”
二太太道:“我又没要谁的东西,我体谅什么。我不过这么一说,经了这事儿,我的嫁妆却是要好好分成三份,免的好好的骨肉,倒是同室操戈。”
二老爷哈哈笑,“你便放心罢,咱们的儿女在不稀罕这些劳什子的。”
二太太斜他一眼,哦了一声,“我的嫁妆是劳什子,你又为儿女备了什么好东西?”
二老爷心里叫糟,忙安抚人。
却说今儿几人在院子里争嫁妆的事儿,底下好些人皆瞧见了。
晚上,云桑便闲话似的说给虞宓听,“也是好笑,这么说来,好似谁也没错,仔细一想,又谁都有错似的。”
虞宓坐在一旁,瞧着云柳铺床,笑道:“你要认为谁没错呢,自是站在她的角度上,瞧着没错,若是旁个的处境,怕是她就有错了。这般说来,我也断不清的。”
云柳回身笑道:“要我说呢,我也不愿白白分出去一份嫁妆呢。眼瞧着五姑娘跟大少爷平日里无半点往来,便是给留下嫁妆,五姑娘嫁的是王府,有了什么事,大爷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云桑笑道:“那关系都是处出来的,你不亲近我,我如何去管你呢,便是皇家也有几门穷亲戚呢。就是指望不上什么,好歹有这么个人在,当亲戚往来有什么。世事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便是当了世子妃,也有指望娘家的时候,好歹这里是根。”
虞宓听她两个说话,倒是有趣儿,她也听说老太太给了五姐一架极好的陪嫁床,恐只这一个,到她的时候,怕是没有。
或是三婶该以为她心里不是滋味呢,今儿路上遇到,还特特拉着她说。
虞宓倒是没什么感觉,老太太的东西,爱给谁给谁,她又不缺那一星半点,自是不在意的。
这日早起,到老太太屋里去请安,方走进门外,屋外两个小丫头便悄声指了指里头。
虞宓点一点头,慢慢走进去,却是听虞宸说话呢,“想着我要走了,娘的东西不该我一人独占,便把阁楼上收着的嫁妆箱子抬下来,瞧瞧有什么好物,分些给众姊妹们,再者大哥的那一份儿也打发出来。不想以往没打理过,好些上好的绸缎皆叫虫蛀了,那些上好木头做好的家具不说漆掉了,也有地方裂开了。一番收拾出来,竟是没一件好物了。”
老太太脸上的褶痕垮的厉害,眼皮拉耸着,遮住了半只混沌的眼睛,往日的精明也不复存在。
听了良久,半日,方问了一句,“那边把剩下的那些二八分,横竖得多少,也是你们的造化。”
虞宸笑道:“不能这样,该大哥得的,我也不想叫他亏了去,若是剩下的分了,又真没多少。”
虞宓默默蹭进屋里,挑了个僻静之处坐着。
府里太太奶奶们皆在,谁也没说话。
虞宸扫了一眼周围,笑道:“我便想着,娘的嫁妆原也没多少。倒是我大方些,折两千两银子,算那二成嫁妆。”
这话一处,屋里氛围倒变了,大太太嫁妆是极丰厚的,若是折现来分,大公子该得四千两。
叫虞宸这么一分,只两千了,叫人如何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还有谢谢“大爱竹马的神探兔子”小天使浇灌的营养液,爱你,mua~
☆、第八十章
大奶奶虽没详细见过嫁妆单子, 只是也不能当虞宸真个这般大方, 给两千两银子。
再者, 谁不知五丫头开的酒楼“不羡仙”是极赚钱的,才分出来两千两呢。
因笑道:“还是该清点母亲嫁妆, 如何能多拿了妹妹的, 这样我跟大爷心里也不能安心的。”
虞宸心里冷哼一声, 这是不放心她呢,古代人就是心胸狭隘, 真个以为她在乎那点儿。
大太太的嫁妆是多, 只是嫁进这府里来, 难不成一分也没有消耗。
叫三太太管着的时候, 便只剩下了不到六成,后来拿回来, 有些庄子铺子开不下去的, 都叫她给换了,才得以维基。
再来府里用了的坏了的, 算下来更少了,老太太或是叫她把剩下的分出去两成,却有谁知道,若真拿剩下的分, 她娘的东西, 她就不剩多少了。
好歹原主的东西她给守住,也算还了占她身体的恩情,是以不论剩下的多少, 两千两银子如何也是够的。
老太太却是对大太太嫁妆记的不甚清楚,也不知到底有多少,这会子倒是不好裁断。
二太太却是不会插嘴,没一个省油的灯,一个不好,自个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叫人说收好处了。
虞宸笑道:“横竖都是母亲的儿女,哪有什么多拿少拿的,嫂嫂莫不是嫌少了?”
大奶奶忙道:“你这丫头,又听差了不是,我的意思,母亲的嫁妆我跟你大哥却是不该多拿的,是以点清楚,该我们多少就是多少,绝不多拿的。”
虞宸笑道:“我不敢说多给了嫂嫂多少,少了却是如何也不能的。”
老太太听了会子,不知是真没听出来机锋,还是想大事化小,笑道:“我也知你两个皆是好意,我瞧着,大太太嫁妆也是有限的,两千两该对的上二成,大奶奶你便收下现银,也便宜。”
大奶奶笑道:“老祖宗疼人,我知道,只是妹妹要嫁的是世子,手里如何能短了银子?我只拿该拿的,却是不能多要。”
这是铁了心要查嫁妆呢,不识好歹,虞宸气极反笑,“即是嫂嫂怕我吃亏,查便查罢,只是我话先说前头,到时候该是多少便是多少,两千两是今儿的数,明儿若是少了,我可不加的。”
又转头问,“老祖宗以为如何?”
老太太没说话,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扫了屋里众人一眼,似乎叹了口气,“罢了,要查便查罢,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大奶奶笑道:“自是了,该多少是多少,我是不占妹妹便宜的。”
虞宸撇了人一眼,笑了笑没说话,三太太却忙道:“不若我从一旁协助,也好有个见证,谁也亏不了的,老太太以为如何?”
老太太道:“那便你跟二太太一道儿,做个见证,也清楚些。”
事情到了这里,也算告一段落了,是以虞宸回去便把大太太嫁妆单子找出来。
趁着二太太三太太有空,一一细数上头的东西都用在了哪里,还剩多少,价钱几何。
最后总账一算,该分给大少爷的却是只有一千五百两,大奶奶一瞧,傻了眼。
细细看了一遍单子,问道:“如何不见酒楼的分利?”
虞宸冷笑一声,“嫂嫂真个好大的口气,那酒楼是我开的,你出了钱出了力,张口就要分利,天下有这等好事呢。”
大奶奶道:“如何不算?你开酒楼的钱不是从嫁妆里头拿的,初初开起来,依仗的那些人不是府里关系维系的。”
虞宸一愣,突然想起一件严重的事儿,因着女子不得有私产,酒楼开起来的时候,她挂的是虞府大老爷的名,若是叫旁个知晓,还真该分出去。
一时恼怒,什么破规矩,先前是大奶奶要查,这会儿发觉钱少了,又变卦了,她这般好欺负?
冷笑一声,“我若不用心经营,它有今日的名声?嫂嫂真个好大的心,只当旁个都是傻的呢。”
大奶奶道:“那成,我也不多说,你只把原先的两千两凑作五千两,酒楼的事儿我也不过问。”
虞宸冷冷的看了大奶奶一眼,轻蔑的笑了一声,当即拂袖而去。
于是,不欢而散,却是谁也没就此放弃。
大奶奶经底下人提起,突也想起酒楼不该是虞宸名下的,当即便叫人去查。
虞宸也不会坐以待毙,便找了宋轶商议。
不羡仙的四楼,说是酒楼,却像是住宅,进门是堂屋,东面小书房里头有矮踏。
西面雕窗镂空小圆门,进去是屏风,挨着窗户根也是榻。
屋里只两个人,虞宸轻轻圈住宋轶的腰,“怎么办?她们竟打我嫁妆的主意,‘不羡仙’本就不在我名下,若是大嫂知道了,定拿这个说事儿。”
宋轶轻轻搂着她,右手放在她腰侧,慢慢摩挲,声音清冷道:“你找个可靠的人,把酒楼转走。”
虞宸轻笑,抬起头,眼睛里荡着潋滟的光,肤如珍珠,红唇微启,含住宋轶下唇。
吐气如兰,“可靠的人,就是你啊。”说话间,舌头不经意碰到宋轶牙齿。
他眼神微暗,反客为主,倾身压住她,加深这个吻,紧紧吮吸她的唇。
一时,接触到里面的小舌头,缠着它,逗弄它,虞宸被吻的意乱情迷。
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嘴里溢出细细的呻.吟,宋轶一手按住她后脑,一手轻轻扯开她的衣襟。
滑了进去,逮住她柔软的点,轻轻捏捻,嘴也顺着光滑白嫩的脖颈往下。
一时,屋里的气氛火热,桌上的烛灯啪啦一声跳动,然后燃的更欢。
就着忽高忽低欢愉的娇.喘,映在墙上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忽的,女声拔高,好似承受不住一般。
随即变成了呜咽声,被人堵住了嘴,虞宸浑身战栗,被带着上了云端。
事后,两人躺在一起,脸上全是细汗,双颊酡红,迷离着眸子,感受情.潮的余韵。
宋轶衣裳凌乱,头冠歪到了一边,身上是悱糜的气味,那个清贵如谪仙的人,终是多了人间的烟火气。
虞宸窝在他怀里,身体里还残留着被他爱过的感觉,时不时蹿过一丝电流。
她微眯着眼睛,红唇微肿,声音沙哑慵懒,“我说真的,把铺子转到你名下,左右我要嫁给你了,到时就是我的了。”
宋轶轻轻嗯了一声,手里仍握着她的柔软,“你若想转,便转罢,当初谁办的事儿,仍叫他去便是,我去打招呼。”
虞宸嗯了一声,方才实是累着了,这会子懒待动弹。
宋轶凑上去亲她胸前的红痕,问道:“你家里人对你不好?还打嫁妆的主意,虞侍郎该不会,虞三公子跟虞七姑娘皆是少有的人才品貌。”
虞宸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轻哼道:“是不是觉得我七妹妹天仙一样的人,该不会被那些个阿堵物迷惑。”
宋轶漆黑的眼里闪过笑意,手里稍稍用力捏了一下,“我可没这般说,你这醋吃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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