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谢。”荣锦将花交给了刘部长,特意强调了它的花期,光是这一点不平凡就能证明她的身份了。
而且,荣锦不相信,在这个存在卜算术士高手的小世界里,一国之首的手下没有识货的同道中人。
“福娃的意思是,这花……过了年才会凋谢。”李婆子给刘部长解释了荣锦的那句话。
刘部长收回惊奇的眼神,恢复了镇定,不过他没有立即接花,而是经过了荣锦的同意,他亲自用笨重的照相机给她拍了张照片。
眼神睿智的小女娃神色淡然地站在那里,恍然不像个孩童,她单手拈着一枝花,在太阳光下好似周身散发着微微的光茫,如同那神话传说中拈花一笑的佛祖、神仙。
等到刘部长拍完了照,荣锦立马收回了外露的神仙气场,窝到李婆子怀里又成了那个懒懒散散的懵懂女童。
院里的其他人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刚才的那一切,心中大呼神奇,当真是神仙!不愧是神仙!
李老头老族伯他们早前就见识到了,所以还能扛得住,面对刘部长带来的手下们震撼的眼神,都挺了挺腰板儿,面露骄傲。
刘部长让手下把装照相机的盒子搬来,将变异版喇叭花小心翼翼地装进去,而照相机他就自己紧紧抱着了。
办妥了一件事,刘部长等人都松了口气,脸带喜色。
“您看,灾荒形势严重,咱们明天就开始?”刘部长对此事是很捉急的,一刻都不想耽误浪费。
“调令”荣锦说话越来越顺了,态度很坚决地表示调令拿不下来,她是不会出手的。
如果调令能顺利拿到,说明上头认可了她的存在,并给与方便,那么荣锦出一下手救灾,自己赚功德,对方赚声誉,这样也不错。
但是一旦调令下不来,那就代表她这个神仙的身份让他们忌讳了,除了不会让她帮忙救灾,很可能还会打压她甚至抓捕她,那么她又何必白费力气自作多情呢。
想赚功德就把神迹周边的土地降降雨整治好了,照样有功德拿,少也没事,够用就行,就这个道统陨灭的破世界,要那么多功德能干嘛?
像上个世界那样白日飞升成神成圣?想多了,小天道绝对不会允许的。
再说飞上去之后天庭都没有,都是虚空,去了能做什么,还不如老实待在下面简单地过完一辈子,等到回归时去找上司老头算算账!
荣锦心底考虑的很清楚,无畏无惧,无欲则刚,她有资本有底气。
刘部长急切火热的心头顿时像被泼了一桶冰水,立马把火浇灭了。
所以说,最关键的还是调令是吧?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吧?好!他回去就往京都寄信,快马加鞭地给她把调令搞来!
刘部长很快告辞,气势汹汹的还以为大队长家咋惹他了呢,其实只是急着回县委大院洗照片打报告罢了。
被他催促着立刻开车离开,严科长他们想从李家村买点东西带走都没时间,一行人大多带着遗憾走了。
等他们离开后,村民们纷纷上门关心地询问,问那些人是不是来抢小仙女的,是的话下次就教训一下,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难而退。
老族伯当即出面安抚村民,顺便将小仙女即将要去外面救灾的事情说了。
村民们反应很大,都说不同意。
小仙女走了他们咋办,是不是又要回到以前的苦日子?小仙女是李家村的小神仙,凭什么让那伙人带走。
李红军这时候出来解释,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荣锦说成了一个应天而生救苦救难的具有菩萨心肠的神仙。
说她为了换取李家村以后平静安宁的生活,为了拯救外面的劳苦大众,才不得不出去走一趟。
“但是乡亲们,你们要相信,小仙女出去救好了他们之后,还会回来的,她一直都会是咱们村供奉的小神仙,不会抛下咱们的!”
李红军这番话顺利安抚下了在场所有神情激动的村民,让他们对小仙女更为信服崇拜,信仰力不要钱地往外冒。
在还没赚到功德的情况下,荣锦对此也是不嫌弃的,有一丝吸收一丝,一点不浪费。
第二天,李家村别开生面的拜神活动继续,十里八乡都开始往这里跑,村里做的供香都赶不上香客消耗,供品摞了一麻袋又一麻袋。
最后,供品实在吃不完,李婆子就想了个为宝贝孙女赚名声的好事,她把家里吃不完的供品拿出来做成一份一份的,分发给远道而来饥饿难耐的拜神香客。
每到中午散场时,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就能上前领一份吃食再走。
但若是有捣乱强抢的,保准被巡逻队赶过来拿下,除了胖揍一顿还要去山里抓野物,一不小心就断胳膊断腿了。
有了这个类似布施的活动在,李家村周围倒是平静了很多,极少有逃荒者再不长眼地闯进来偷东西什么的了。
就在李家村慢慢地走在稳定繁荣的道路上时,刘部长那边紧赶慢赶把照片洗了出来,报告也打好了,和着宝贵的箱子一起,被十万火急地送往京都,还走的特殊通道,相信不日就能到达那位手中。
剩下的就是等了。
刘部长闲不住,特别是亲眼见过灾荒下人民颠沛流离,只为讨口饭吃活命的挣扎努力和麻木,他哪还有闲着的心思。
在焦急等待的几天里,刘部长带上人去了另外一个同样闹灾的省市调查灾情,同时嘱咐了留守县委大院的人。
一旦有京都来信,定要立刻给他发电报通知,他会迅速赶回来。
在他启程后,被他寄予了无限厚望的包裹经过‘特殊通道’,被接手它的人们一路飞快地传向京都。
直到,它在两天后到达京都城门,又迅速被人接手查验,在确保无危险因素的情况下,当晚就被秘书轻轻放在了某位伟人的案头。
此刻,房中正亮着灯,书案后的人还在废寝忘食地忙着工作。
他穿着一身洗的发白起毛的灰色中山装,手里批改文件的钢笔都是掉了漆的,显然使用很久了。
他看上去已年至花甲,头发早已泛白,脸上已然苍老,却仍显得十分有精神。
特别是那双明亮又疲惫的眼睛,时常闪烁着睿智的光茫,像是思考到了什么国家大事。
“这是?”头发泛白的男人听到动静,抬起头看着包裹疑惑地问道。
“主席,这是刘部长送来的加急包裹,说是关乎到灾区千万百姓的存亡。”秘书翻开文件夹,语气郑重地汇报道。
主席怔了一霎那,转而露出了喜色,想来是灾情有了解决的法子。
他揉了揉眉心,亲自将包裹拆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个密封包装的盒子,看上去跟藏了个宝贝一样。
秘书要帮忙打开,主席挥挥手,一点一点把盒子解出来,打开盒盖。
却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枝青翠欲滴粉粉嫩嫩的喇叭花,如同刚从田间地头摘下来放在他桌上一般。
花朵上甚至滚动着鲜活的露珠儿。
第69章
“怎么是朵喇叭花?”秘书十分惊讶, 难道是刘部长特意送给主席的礼物?那可真有心了。
主席没有动盒子里的花,盒子拿开后,下面还有一个信封。
“主席, 要不要找只花瓶来把花插上?”秘书殷切的提议被主席摆手拒绝,信纸上的内容让他读了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灾荒中的神仙宝地?有百里范围之广的神迹?那什么李家村里还出了个小神仙小仙女?甚至能召来天雷布施云雨?
“呵呵……”主席好笑地摇摇头, 此事太过荒诞,小刘这家伙莫不是在逗他老人家开心吧。
继续往下看, 刘部长在信纸末尾特别提示主席,一定要看看他寄的相片和喇叭花, 那即是神仙果真存在的证据!
如此言之灼灼,倒像是亲眼所见过一般。
主席折起了信纸思量, 念及小刘做事一向务实, 不是一个浮夸之人,根本不会在他跟前弄虚作假,对方说的事有待商榷。
想起还在监狱关着的某些人, 主席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 他怀疑小刘是不是被那些个漏网之鱼耍花招欺骗了。
重新将信纸装进信封时,里面掉落出一沓信上提到的相片,最上面那一张记录下的画面落入主席眼底,让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天高地阔之下,世界像是被一道分界线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边是黄沙漫天衰草遍地的枯黄寂寥之景, 而另一边却是山清水秀花红柳绿的繁荣富饶之象, 界限如此分明。
其中还有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在边界两边穿行, 没有一点违和感,证明真是实拍的。
这张相片是刘部长离开李家村路过神迹边缘时拍下的,特意找了处还没被逃荒者扒的太光秃的地方照的相。
主席手颤抖了一下,“去拿我的眼镜来。”
秘书立即应了一声,转身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副朴素的老花镜,小心地递给了他。
主席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苍老的手略微颤抖,开始拿起那沓相片一一翻阅。
第一张是对比分明的边缘线,令人震撼惊叹。
第二张是长势良好绿油油的庄稼地。
田埂边遍布青草野花,地头栽种的树木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田里锄草施肥的农民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第三张是生活安宁井然有序的小村落。
整齐干净的屋舍之间,成群的鸡鸭晃悠着找食吃,一只只肥硕健壮,一看就是喂粮食长大的。
羽毛雪白闪着光的大白鹅如同西方传说中的天使,仰着长长的脖颈漫步在其中,状态闲适慵懒,有个还在墙根处下了只蛋。
相片中的一角,可见远处正跑来一位穿着朴素面色红润的白胖老妇人,手里拿着赶鹅竿,满脸带笑地伸手似要去捡那枚大鹅蛋。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
主席看着看着受到了感染,忍不住随着相片中生活快乐的人们露出了笑容,感觉工作了一天的劳累都随即散去了,浑身轻松不少。
秘书虽然不知道刘部长具体拍了什么让主席笑成这样,但是只凭能给主席逗下乐解解疲乏这一点,这趟包裹就没白寄。
主席将那些欢欣和乐的生活画面看了又看,直到跟着开心够了,接着翻下一张,直至最后。
他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只见干净的青砖瓦房背景下,门前站着一个身量极小的女娃娃,看上去还不到一岁,可她已经能独自站立住了,不过这也不算太稀奇。
稀奇的是她脸上的神情太过庄重漠然,犹如高高在上的神仙俯视着众生,那双清明的眼睛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茫,隐隐透出一种漠视和悲悯。
这看起来很奇怪,与她的身量年纪不符,就像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装了一具成熟的灵魂,看起来令人感到诡异,却又不敢轻视之。
她身上的穿着与众不同,完全不像其他相片中的村民那样基本会有一两个补丁,更不像逃荒者衣不蔽体那样邋遢窘迫,她的衣裳很干净,甚至可以看见里衣的边边是绸子做的。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枝花,枝叶青翠、花朵粉嫩的喇叭花。
主席眯着眼睛仔细瞧了几遍,将盒子拉过来对照一看,正是这朵刘部长慎重提及的花。
一朵据说被小神仙催发且融了黄鸟翎羽、能开过寒冬的灵花。
凑近闻闻,还能闻到喇叭花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让疲惫沉重的脑袋为之一轻,令人如同处在原野之中,身周开遍了幽幽绽放的喇叭花,微风拂过,空气怡人。
“主席?您该休息了。”秘书在一旁轻声关切地提醒。
墙角的座钟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这个时间点对于老年人来说,已经是很晚了。
主席从晃神中清醒,淡淡的花香还萦绕在鼻间,而他却只感觉到神清气爽,浑身疲惫尽去,就是再熬上一夜为工作忙碌也不会太累。
他点头,再看了眼那枝绚烂的喇叭花,陷入了深思。
国家刚成立不久,百废待兴,内忧外患,老百姓甚至还没解决温饱问题,再加上时不时的天灾人祸,他还不能倒下。
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已经将近古稀之年,身体在走下坡路,精力也跟不上了,繁忙的国事时常让他忙的疲惫不堪,熬夜基本都在透支他的岁数。
他清楚地知道,却没办法放下不管,也放不下。
这朵花给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更是他目前迫切需要的东西,但是……
主席不知道这种‘好处’对他是有益的还是有害的,涉及到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有些人终究还是得用上。
“明天,先去监狱一趟。”主席按照作息习惯入睡,临睡前却对秘书这样吩咐道。
秘书做着记录愣了下,再次确认地问他,“是……那个监狱?”那个关着一大群古里古怪人士的城北监狱吗。
主席点了点头,稍后闭上了双眼,很快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看上去比以往任何一个夜晚都睡的香甜。
秘书轻轻合上了文件夹,为他拉好床帘,留出一盏脚灯之后,他悄悄关门离开了。
那朵绿意盎然的喇叭花仍然充满着浓浓的生机,在案头的盒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第二天一早,雕花老床里面的人就醒了,浑身舒适的状态让他刚睁开的眼里还有些迷糊地愣神,稍后反应过来又是新的一天。
只是,从五十岁过后,他很少有这种一身轻松的时候了,令他仿佛回到了盛年。
勤务兵听到动静进来帮助他洗漱,被主席赶到了一边,自己手脚麻利地简单洗把脸刷刷牙,动作迅速,就像当年打仗时一样。
“有刮胡刀吗?”主席问了下勤务兵,对方被问得差点楞住了,赶紧说有有有。
主席用毛巾擦着脸,考虑到自己的手艺不行,又转变了想法。
“刮胡刀不要了,把给我理发的老师傅叫过来吧,我跟他一起吃个饭,之后再给我理理发刮刮胡子。”
“是,主席!”
等到简单的白面馍馍小米粥腌咸菜摆上桌时,一位同样上了年纪头发全白的小老头佝偻着腰穿着齐整地过来了。
两人认识几十年了,主席请他吃早饭,对方也不推辞,谢过后入座陪他简单用了些。
理发洁面时,小老头笑着赞道,“看你今天精神上佳,定是昨晚睡得早吧?以后就得如此,莫要太劳累,事情永远是做不完的。”
“与平日的入睡时间无异,应是睡得好,睡眠质量高。”主席眨眼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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