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对他的狡辩摇摇头,手上应用自如地耍着刮胡刀,仔细给他刮了脸,还修了修仪容,头发剪成他一贯喜欢的样式。
等一切妥当,主席举着圆镜子照来照去,问小老头,“你看我是不是年轻了些?”
“是啊,我的手艺几十年了,给你修一遍至少年轻十来岁。”小老头笑呵呵地自夸道。
主席好笑地摆摆手,让警卫员将他送走了。
秘书适时出现,先向主席汇报了今天一天的行程和工作,然后提到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他们即刻就能去往城北监狱。
主席带笑的脸色渐渐收敛起来,亲自拿上盒子和那张带有女童的相片,坐上红旗车开往城北方向。
车内随行的还有秘书、勤务兵和警卫员,车外另有两辆同款的车子保驾护航,里面坐的全都是真木仓实弹的军装卫兵。
京都的街道上还很少有汽车驶过,见着了也一般都是重要人物的配车座驾,没有人敢不识相地拦路找麻烦。
所以,车队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达目的地,位处京都城北山坳里的城北监狱。
这里已经算是远离了城中心范围,位置偏僻,多山多谷,植被还算茂盛,少有人烟。
这样的环境很适合关押一些特殊的犯人,看管的军队更容易驻扎生活。
城北监狱里面就关着一群在秘书口中古里古怪的异人,一群被京都高层们称之为疯子的家伙。
红旗车顺利到达监狱门口时,这座神秘不为外人可知的监狱展露在眼前。
只见石头垒筑的高高石墙中间嵌了一扇大铁门,出入人员都需要验证身份才能放行,外面看不到把守的士兵,进去后却两步一哨、三步一岗,十分严密。
空落落的大山谷中间建了几排石头屋子,周围一圈二层的包围着中间一片平顶的,就像牢头在看管着犯人。
平顶房子里确实关了‘犯人’,就是那些疯子异人,也是主席此趟来找的目标。
进去后,他将盒子打开放在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面前。
“我想,你应该可以回答我的疑惑。”
第70章
阴凉冰冷的大石屋内, 空间被木栅栏分成了十几个小格子,每一格都是一间关押犯人的囚牢,就像古时的监牢那般。
这里很少有人问津, 在被关进来的大半年里,除了外面把守和送吃食的士兵, 他们很少见到外人。
但是今天,石屋的门大开, 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有个人从阳光中走出, 露出一张严肃沉重的脸。
打头那人身姿挺拔,威仪不凡, 身后还跟着一群衣着笔挺的人士, 另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进来,在两旁护卫警惕。
围到栅栏处看情况的‘犯人’们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眼中顿时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希望之光。
然而他们不敢大声喧哗, 只能跟同个牢房的同伴窃窃私语小声交谈, 因为一旦惊扰了对方,他们今天的伙食恐怕就没得吃了。
一行人在主席的带领下走过两旁或面带希冀或麻木的人群,直至最后那一间的位置。
最后一间里面只住了一个人,一位鹤发童颜、雪白胡子很长的老者。
他正盘坐在石床上闭目打坐,呼吸轻缓, 身上如同石屋内其他牢里关的人那样, 穿着一身破旧发白的道袍, 神情自然安详。
监牢内被他整理的很干净, 墙壁上方的小窗微微透着风,有种清新怡人的味道。
主席此次来找的正是这个,同时也请此人帮忙查验解惑。
“我想,你应该可以解答我的疑惑。”主席将手上的盒子打开,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随即放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睁眼,对上这个有着一面之缘的掌权者微微颌首。
本以为只是让他出手鉴别一些如同冥器或者具有历史传承的宝物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当他低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只是一枝花。
一枝处处透露着不凡的喇叭花。
老者定定地观察了片刻,将花从盒子中拿了出来,淡淡的花香散开,几不可闻,却瞒不过老者敏锐的五感。
点点灵光的逸散让老者眼睛微睁,神色怔忪了些许。
“如何?”主席耐心地等在一边问道,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花朵之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屋内昏暗的视线下,花瓣好似一直在微微发亮。
“是否方便说说,您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件灵物?”老者清声问道,拿着喇叭花的手不想松开。
如此散发着天地纯净灵气的灵物极难见到,对他们修炼很有好处,人若是常年佩戴,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当然,这些事情,老者是不会如实告诉掌权者的,那些人都喜欢弄长生不老那一套,知道了还得了。
“灵物?”主席咂摸了一下这个词,再次问道,“你说这个是天生地养的灵物?”
老者点头确认,默默地开始感触着空气中逸散的灵力。
主席沉默地来回走动起来,一块过来的那些人都在监牢外远远地站着,听不见这边的谈话却能看得分明,一旦主席受到了伤害,他们就能立即冲过来保护。
“可是有人告诉我,这朵花是人为催发,只能开过年后,等来年春天草木发芽之时,它必谢。”主席站定后说道。
这些都是刘部长信上特别点出的,他有理由相信对方不会欺骗与他。
“昨晚我闻着它很是舒适,夜里睡了好觉,今早起来容光焕发,精神很好。”主席提出自己关心的这一点,而后一双厉目直视着老者,“道长与我说实话,它是不是妖异之物,有没有被下了手段,对人是否有害处?”
他的众多问题让老者静默了片刻,最后看了眼对面监牢里殷殷期待的徒子徒孙,最终选择说了实话。
“它是灵物不假,有微末的灵气不时地散佚出来,人体若是挨近它吸收了些许,能强身健体、消灾去病,若能长时间佩戴之,受用无穷。”
老者如此解释了一番,还是将益寿延年的好处瞒下了,前面说的那些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身体好,没病没灾,当然能活的更长久。
“花开花谢本就是正常的自然法则,这一株喇叭花能开半年之久已属罕见了。”老者捋着胡子赞叹。
“至于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且让我查探一番……”
老者说着,另一只手抬起捻着一片花瓣扯了扯,没扯下就动用了体内的真气,在指尖凝聚出一丝缠绕上那片粉嫩的花瓣,想将它成功弄下来。
“道长,你在做什么?!”主席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额角莫名跳了跳。
老者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既然要查探,最好是扯下一片揉碎仔细瞧,之后我再服下它试试,若是无事,您就可以放心使用它了。”
主席扶着额仔细想想,确实有点道理,就像古代的皇帝用膳前,得让人提前试吃一样。
虽然他一点都不承认自己是皇帝,也很排斥被比作皇帝,但若是道长有这个心,试一试也不错嘛。
在两人的静静注视下,眼见着老者的努力有了动静,花瓣就要被撕裂开,从本株脱离,变故突生。
“放肆——”
一声稚嫩冷厉的威喝骤然响起,伴随着一阵无形的气劲以喇叭花花瓣为中心瞬间传播开来,如同掉下一颗小石子的平静湖面一般,圆环状的气劲波纹转眼间扩大,扫过监牢内的众人,消失在外面的空气中。
普通人只感觉刚才突然吹过了一阵风,莫名有点压力,让人腿软。
而那些已经踏入末法传承的修炼门槛、有点修为的人此时全趴下了,滚在地上不敢起来。
实在是刚才那波威压太特么重了,比泰山压顶还要强烈,让他们生不起一点反抗之心,只想俯首称臣、跪拜呐喊,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要喊啥。
同时,那道声音稚嫩的威喝他们也都听到了,一点都不敢怠慢轻视,在威压扫过去没事后,趴地上的人纷纷爬起来原地跪在那儿,念念叨叨地磕头磕个没完。
“大神,我错了我错了,我之前在道观里不该不学好去偷人家的鸡……”
“大仙大仙,我知错了,我为我十八岁那年勾搭隔壁的小尼姑忏悔……”
“……前辈,请保佑我能顺利见到明年的太阳,到时候天天给您上香进供,阿弥陀佛。”
……
监牢外等着主席谈话的几个人看到这种神神叨叨的场景后,只觉得一脸莫名其妙,心道果然是一群古怪的疯子。
老者也趴在了石床上,好险没有掉下去,好歹维持住了他清风道骨的仪态,没有破功。
只不过他吐了一口血,脸色有些灰败,精神气儿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变得蔫嗒嗒的,如同当初荣锦发威后的那样蔫巴。
为了想法子昧下一片花瓣自用,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谁说了话?”主席盯着他那副惨相奇怪地问道,还是继看花眼后,他又开始听岔了?
老者萎靡不振地爬起来继续盘坐好,手里的花枝都没松过,问主席是不是听到了那句放肆,主席果然点头。
“你能听到大概是因为已经吸收了点这株花逸散的灵力。”老者出神地喃喃道,脑海中还震荡着那道威严无比的女童声,简直心惊胆颤。
“您之前说灵花是人为催发的?是谁?”老者急急追问。
主席瞅了瞅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激动模样,将大口袋里装的相片拿出来给他。
老者看到相片中通真达灵的幼小女童,当即大睁了双目,惊骇之后随即而来的是满心满眼的惊喜之色。
“哈哈哈哈,天佑我道门不灭!天佑我道门不灭啊!哈哈哈”老者状似疯癫地仰头大笑。
主席猜到了一些,眉头一时舒展一时紧皱,好似在犹豫衡量着什么。
等待在不远处的人听到了这阵堪称猖狂的大笑,以为这一个也疯了,连忙赶过来护卫在主席身边,全都警惕地看着突然又哇哇哭起来的老道士。
“…………”
这又疯又傻的什么鬼?果然是山窝窝子里来的道长就是没见识,这不都刺激疯了。
“主席,此人疯了,以防万一,咱们先出去吧?”警卫员担忧地建议道。
主席摆了摆手,人疯没疯他能不知道?他上前一步踏了出去,让其余人一时间紧张不已。
“谁说我疯了,我这不是高兴的嘛,真是没见识的娃娃们。”老者最后笑着停下来,抹把脸恢复了自己仙风道骨的姿态。
主席还想问些什么,老者直接指着手里的两样东西,郑重说道,“她是真,它也是真,你要好好待她。”
“有她在,你的国家、你的人民、你的理想,都不是问题。”
老者说完最后一句话,将相片交还给主席,自己则拿着那株花开始闭目打坐起来。
屋内的其他人似懂非懂地听不明白这两句的意思,纷纷看向他们的主席。
主席的神情已经平静了下来,静静地看了老道士一会儿,上去一把将喇叭花拽了出来,和相片一起带走。
一群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了。
老者在后面可惜地叹口气,没留住那株花简直太亏了,被对面徒子徒孙们问及刚才什么情况时,他举手嘘了一声,石屋内很快重新恢复了安静。
当天下午,一纸调令被装在信封中从京都城发出,走特殊通道紧急送往了豫东平原。
第71章
“放肆——”
荣锦猛地抬头厉喝了一声, 让前边扶着她学走路的亲爹李治民有点懵逼。
“我我我……”我咋地了。被闺女突然训了一脸的李治民完全手足无措了有没有,不知道错哪儿了。
荣锦皱着小眉头感触了一番,察觉到刚才那种忽如其来的异动消失了, 严厉的神情才终于缓了缓,又是懵懵哒小仙女一枚。
“闺女, 咋啦?”李治民受气包小媳妇一般地开口问了,要是闺女说他哪儿哪儿做的不好, 他立马承认错误好好改正过来。
荣锦瞅了他一眼,在便宜爹紧张地注视下摇了摇头。
“没、说你, 有人、动花。”自从荣锦发现随着开口说的话越多,发音就会越准越流利, 她已经不再吝啬开口说些废话了。
“动花?啥花啊?”李治民越发摸不着头脑, 奇怪地嘀咕道。
荣锦借着他胳膊的力道站好,靠在他腿上比划了一下,说道是那朵喇叭花, 有人想搞破坏。
“!!!”李治民震惊, 那朵被闺女用神仙手段催发的喇叭花不是已经交给刘部长了吗?估计现在都到京都了,咋会被人意图破坏?
这下,他没心思再教亲闺女学走路了,抱上孩子赶紧去找李老头报告情况,可别出了啥事啊。
“有人想毁花?”李老头听后沉吟。
以当初刘部长的说法, 灵花经特殊通道在两天的时间内就能送到京都的那位手上, 如今已经三天过去……难道是对方终究忌讳福娃的身份, 不准备靠她来救灾了?
这样的话, 上头知道了福娃的事会不会派人过来打压他们,或者直接抓走福娃?!
李老头想到这一点,一时有点后悔,当时就不该被刘部长那些人说动,没有军队帮忙,他们李家村不也凭借拜神烧香恢复平静了吗。
虽然神迹内百姓的生活还是不太平,外面更是因为持久的干旱而民不聊生,但人都是自私的,若是福娃能好好的,李家村能好好的,李老头宁愿自己再自私一点。
“不会,花、好好的。”荣锦坐在李老头怀里拍了拍他的大手安慰。
喇叭花里面有她催发时放的一丝神力,等到灵力耗尽花株枯萎时,神力就会回归本体。
有这个在,谁能毁坏喇叭花?谁毁谁跪!
荣锦自信地抬起了小下巴。
李老头老怀欣慰地摸着她柔软的头顶,心中大石放了下来,然后问小儿子教福娃走路走的咋样了。
李治民挠挠脖子,应付了几句之后直接窜了出去,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李老头晚上同桌吃饭时逮住他臭骂了一顿,说他闺女都快满周岁了,当爹的还这么跳脱,咋给闺女做榜样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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