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锦稍稍惊讶了一下就没啥感觉了, 再说只是在两颗糖果上探到了一丝对方的气息, 又怎么能确定勾陈那家伙就在这里呢。
他可是神话世界的帝尊唉,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儿干跑到这个偏僻荒凉的小世界里来啊。
荣锦心中不停地嘀咕, 小手却紧紧地抓住了大白兔的糖衣不放。
须弥球急躁地不行, 落在荣锦的手面上蹦跶个不停,想让她帮忙去找主人。
荣锦根本没搭理它,人都不一定在, 她和那人又不熟, 救毛救啊。
李婆子瞧见宝贝孙女手上的小动作, 拽了一下, 没拽出来。
“福娃, 这东西可不能吃啊, 咱扔了去, 等到车上奶奶亲手给你做好吃的, 来,松松手。”李婆子轻声诱哄道。
荣锦眨巴着一双琉璃眼,十分懵懂无辜,拽着糖纸的小手丝毫不放。
一看她露出这副神情, 李婆子知道这件事是没得商量了,宝贝孙女稀罕大白兔。
刘部长这时回来了, 他刚才去找车站领导沟通, 安排了最近的一趟火车。
“怎么回事?”看到李婆子着急的样子, 还有手下们脸上的异色, 让他不由奇怪地问道。
下属跟他悄悄说了刚才月台上的冲突, 以及他们这边被波及到,还有荣锦揪着人家送的糖果不放的事情。
李部长听后皱眉,“奶糖不便宜,谁那么大方赔礼道歉送这个?”警惕性令他瞬间起了疑。
李婆子还在那里哄着荣锦放手。
刘部长走过去看了下,伸手碰了碰荣锦手里的糖果,将里面的奶糖抠出来扔掉了,只留糖纸给她。
手下们:“…………”这样也行啊?!
勾陈的气息还在,荣锦朝刘部长翻了道白眼,将糖纸握进手心里一头扎进了奶奶的怀抱。
李婆子愣了一瞬,而后恍然地笑着朝刘部长道谢,说还是他有办法。
月台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之前到处逃窜的小偷不见了踪影,追着抓他的几个中年妇女们散入了人群中。
被人叫来的警察上来转悠了一圈,没找到小偷,问了大家都说没看到跑去哪里了。
等了不到片刻时间,一声长笛鸣响,伴随着哐哐哐的节奏声,火车到站了。
刘部长打头上车,李婆子抱上荣锦跟在后面,两边都是护着他们的人。
荣锦小手拽住大白兔糖纸,小脸埋在李婆子怀中,琉璃眼珠子转来转去,须弥球落在她脑袋上不停地蹦跶,想让她赶紧帮忙去找它的主人。
这趟列车上干部车厢的人不多,大家很快就上来了,隐约听到乘务员在后面拦住了没有卧铺票却想往这边上的人。
刘部长很快找到了他们定下的包厢,连续三个都是的,荣锦被李婆子带到中间的那个里面去。
此时已经到了晌午饭时间,下属们凭票去拿了供应餐,就在隔壁两个包厢里吃,刘部长和一个手下留在中间这个看顾着荣锦。
李婆子在给荣锦泡奶粉,但是茶壶里的热水只是温温的,像是没烧开,也不知道列车员怎么做事的。
“我去茶水间换一壶吧。”刘部长正有上厕所的意向,顺手将茶壶拎了出去。
荣锦眨巴着眼睛看着剩下的两个人,李婆子以为宝贝孙女是饿了,翻翻随身的包袱,掏出两只煮鸡蛋来。
李婆子剥开蛋壳,将软嫩的鸡蛋白凑到荣锦嘴边试探,荣锦扭过头,不愿意吃。
外面轰隆了一声,闷闷地打过一阵雷,秋雨细细绵绵地落下来。
坐在包厢门口的手下起身去关了窗户,外面的风雨再不露一丝,完后朝荣锦瞧了一眼。
李婆子看见后笑了笑,将没剥的那只鸡蛋给他吃,手上那颗自己吃了。
同行这么长时间,大家都认识脸熟了,有事没事坐到一块的时候就说说这说说那的侃大山,大多是李婆子开个话头问一些问题,对方老老实实地问答,像被领导问话一样规矩。
这回照常聊了几句,李婆子起身拿毯子时感觉腰间一酸,嘎巴一声僵在那儿动不了。
“大娘,你怎么样了?”那位手下被唬了一跳,还以为李婆子出了什么事。
李婆子扶着腰哎哟了两声,“刚才等车被那个女人撞的,刚才不觉得,现在突然疼上来了。”摸了摸,腰上应该是肿起来了。
手下想到当时的情景,确实撞的不轻,他让李婆子等一下,回去隔壁包厢拿来一小瓶药酒,让李婆子试着用上揉揉看。
那东西治铁打损伤,是他们平时经常备下带着的。
李婆子感觉腰疼的厉害,一时都直不起来了,药酒她以前用过,说不定能缓解一下老腰,不然就这么废了还怎么在路上照顾宝贝孙女。
她看了眼好像睡过去的荣锦,谢过那位刘部长手下,叮嘱他多看着点,她去厕所擦擦药酒,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不然万一宝贝孙女醒了有啥需求,别人不一定照顾的有她好。
包厢里就剩下躺在床铺上睡觉的荣锦,以及那位手下,过了没多会儿,突然跑来一个年轻姑娘,对坐在包厢门口的手下说有个大娘倒在厕所里面了,叫他赶紧去瞧瞧。
手下不为所动,盯着那个姑娘看了几眼,继续转回视线不错眼地看着床上的小女娃娃。
荣锦躺在床铺上发出浅浅的呼吸,手里的糖纸仍在握着,须弥球摊成饼状趴在她手背上,看样子已经放弃劝说冷血无情的女夷神女了。
跑来通知的姑娘话落后没人搭理她,气氛尴尬寂静了三四秒,下一刻就蓦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哭喊声。
“非礼啊,非礼啊,来人啦,有人非礼啊,呜呜呜,放开我,放开我……”
姑娘发了疯一样在包厢门外开始撕扯自个儿的上衣,转瞬间就衣衫不整梨花带雨了,活似被谁狠狠欺负受了大委屈一般。
手下仍然坐在那儿没动,只是一脸惊异地看着她,活像是看着一个得失心疯的傻叉。
这一嗓子没吓住堵住门不走的手下,反而把左右两个包厢里的人惊出来,呼啦啦地走出来一群。
年轻姑娘见此咬咬牙,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猛地扑向了看门手下身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人扯到了走道中央。
“叫你欺负我,流氓!坏蛋!叫你非礼我!”年轻姑娘又哭又叫地扯住人拍打抓挠。
看门手下受了无妄之灾,也有些恼火,“关我什么事,老王老李你们都看到了,我刚才根本没碰她一指头!”
下属们出来时确实看到两人是分开没接触的,再说看门手下是他们的人,也不能凭白叫人家姑娘乱扯乱诬赖。
几人正要上去把年轻姑娘拉开,另外一头跑来三四个中年妇女,后面跟着几个列车员,急急慌慌的跑过来。
“我叫你欺负我家闺女,你这个流氓混蛋!老娘打死你个泼皮无赖!”打头的妇女一到,冲上去就给了看门手下一爪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干上了。
跟来的其他妇女们也不甘示弱,瞄上下属们又抓又挠又咬的,不管谁对谁错,上去就撒泼。
下属们争辩不能,说的话人家根本不听,又兼之对方都是妇孺,他们不能还手,缩手缩脚地对上女人们的打架招数,一时间陷入僵局。
列车员随即赶到,气喘吁吁地加入劝架,不成想妇女们不依不饶,越劝越来劲。
下属们渐渐感觉不耐烦,同时察觉出了不对劲。
“你们在做什么?!”刘部长提着一壶热水,黑着脸从另一头走过来。
下属们停下来面面相觑,动手甩掉了妇女们的纠缠,纷纷列队站在了一边。
那个年轻姑娘还在嘤嘤哭泣,长脸的妇女抱住她安慰,其他两个中年妇女对视一眼凑到了她们旁边。
列车员们擦了把汗,跟刘部长解释一切都是误会,说年轻姑娘精神不好,误闯了进来,搞了一出乌龙,没什么大事。
妇女们围着姑娘怯弱地看向刘部长,或许是摄于他身上久居高位杀伐果决的气势,和刚才比起来一点都不敢闹了。
“是是是,都是误会,我们弄错了,这就走这就走……”长脸妇女讪讪道了歉,拉上年轻姑娘就跑,剩下那两个跟着一起,转眼就跑远了。
列车员脸色有点不好看,勉强堆着笑向刘部长和下属们鞠躬道歉,是她们的失职,竟然让普通车厢的人闯进了这边来。
刘部长皱紧眉头摆了摆手,准备进包厢。下属们把列车员叫到了一边去。
李婆子这时候扶着腰回来了,看到大家都站在走道里,奇怪地看了看,一眼过去数了下人数。
“这是咋啦?你们都出来了,把我孙女一个人留在里面?”一个个大男人都不靠谱!
刘部长浑身一震,疾步拉开了包厢门,床铺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毯子皱巴地落在地上。
空荡荡的包厢空间里,一目了然,小仙女不见了。
门外两旁的下属们都看见了,齐齐僵住了身体,不可置信,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偷走了?!
李婆子见势不对,猛地冲了进去,没头没脑地检查了一圈没找到人,眼睛立马红了。
“福娃呢?我宝贝孙女去哪儿了?!”急切担忧的焦灼之下,她对着门外一群人嘶喊着怒吼。
下属们顿时愧疚难言,他们一群大老爷们竟然连人都看不住,当时留下看门的那个更是自责不已。
刘部长很快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虎目犀利地看了一圈,转到旁边不知所措的几位列车员身上。
“把她们先押起来,去叫列车长过来。不找到孩子,谁都别想下车!”
第86章
荣锦躺在床上吸收功德之力, 顺便闭眼假寐。门口的乱子闹开后, 她感觉到包厢内跳进来一个人。
车窗没关严,对方悄无声息地摸进来了。
平时荣锦身边是不断人的, 如果不是门外的动静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另外两个包厢内也不会察觉不到情况。
来人脚步很轻,蹑手蹑脚地走到床铺前,看着安静地睡着的白嫩女娃娃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黑黄的牙。
就在他将乌黑的手伸向床上的人时, 荣锦皱着小眉头睁开了眼睛, 眸光闪了闪, 一丝嫌弃倏忽而逝。
对方没想到她能在这个时候醒来, 明显地愣了一下。
荣锦状似无意的瞥了他一眼, 发现是那个在月台上奔逃乱窜的瘦子小偷, 再加上包厢门外妇女们吵闹不停的哭喊声, 说两者不是一伙的都不可能。
不过荣锦没有发出动静,一副懵懵懂懂乖乖巧巧的小孩童模样,眼睛傻呆呆地瞧着某个方向懵懵哒。
须弥球已经从生无可恋的饼状恢复了球形,正围绕着眼前之人转来转去, 蹦跶着确定对方身上也有主人的气息。
它跳到荣锦头上,催促她快点快点。
荣锦暗中翻了个白眼, 就她现在这样子的小孩身体, 能救谁啊, 还不如趁机乘个东风。
不然的话, 她怎么可能表现的这么乖, 呆蠢地让对方顺利地偷走她!
瘦小男人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孩子不认生,不然他就只能捂着她口鼻了,到时候一不小心再把人憋死憋坏了,那可就白瞎了这一番功夫。
就在他愣神的空档,车窗外从上朝下探出一张大圆脸,脑后梳着圆圆的发髻。
“咋恁慢哩?你磨蹭啥,快点啊!”经过她一声催促,瘦小男人反应过来。
他上前掀开了荣锦身上盖着的毛毯,随意扔到了地上,然后抽出自带的破被单,飞快地将荣锦包裹起来递向窗外。
圆发髻的妇女两手一捞就将简陋的襁褓接了上去,随后,瘦小男人紧跟着翻上去,又把车窗拉上了。
荣锦封闭了嗅觉,以免闻到破被单和对方身上的酸臭味,经过一阵天旋地转,视野瞬间开阔。
初秋的风微微地吹拂,刚下过的空气清新湿润,间或飘过一缕花草树木的清香,两旁的景物匀速地朝后退去,火车像一条蛇一样在铁轨道上蜿蜒前行。
荣锦眼睛瞅了瞅,不用看也知道,他们现在正站在火车顶上。
下一刻,遮盖在头上的被单被扯开,确认她没什么事后,两人开始在车顶狂奔起来,直到火车最后一节的尾部。
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在了,均是样貌普通穿着有反差的男女搭档,穿戴良好的妇女手中都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显然得手的都来此会合了。
等了半会儿,车顶那头陆陆续续跑来十几个中年妇女,待到人集合完,随着其中一个小眼男人猛地呼哨一声,一辆驴车从铁轨边的树林里哒哒地跑出来,紧紧跟着火车屁股后面。
“老郑,快点!”小眼男人连声警告道。
眼看着车厢里听到乱起来的动静了,想必大家已经发现丢了孩子,他们必须尽快离开火车。
赶车的老郑立即朝驴子狠狠甩了几鞭子,驴车瞬间奔腾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赶上火车的车厢尾巴。
“跳!”小眼男人一声令下,先把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的推了下去,恰好落在下方并排而行的驴车拉的草堆上。
紧跟着是抱着孩子的妇女,与她搭档的男人先在下面接着扔过来的孩子,随后是那个妇女,就这样一对一对的动作迅速地跳车,没有一个人害怕胆怯,那副驾轻就熟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熟练,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
荣锦也在空中飞了一段,被瘦小男人在草堆上稳稳接住。
紧随其后的圆发髻妇女自己跳下来噗通一声在草堆上摔了个屁股蹲,瘦小男人光顾着荣锦,根本没顾得上接她。
驴车上的人顿时发出一阵压着嗓子的嘻笑,让圆发髻妇女闹了个大红脸,差点跟瘦小男人呛起来,被长脸妇女拉住了。
人全跳下来后,驴车立马转了个方向,与远去的火车背道而驰。
等到终于看不到火车的影子了,挤在驴车上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开始说说笑笑了起来,主要是攀比着这次各自弄到的货物。
“你们看看我这个,长的真壮实,那些家里生不出小子的最喜欢买这样好养活的。”坐在车头的花衣裳妇女将手上的孩子露出来,得意地炫耀道。
“我这个也不错啊,你们看多水灵的小姑娘,山里找不到媳妇的光棍汉都愿意倾家荡产买回家一个哩!”
“我弄到手的这个好,身子骨看着就好,还有一副好头面,肯定能卖不低的价钱嘞。”
“就吹吧你们,说啥都没有我手上的货好,不信咱到了村里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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