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卖不了钱, 打断了手脚, 城里的老叫花子都抢着买。”圆发髻妇女很不以为意,啥样的货到她手上都能卖出去信不信。
两人弄来了两盆凉水,将昏迷的孩子们按着头浸到水中,不到片刻就能醒。
孩子一醒,搞不清楚状况就大哭大闹,被老头拎着粗棍子打, 打的人呜咽着不敢再出声为止。
干了一会儿, 高壮老头叫孙女去给他拿点吃的,不然没力气,小女孩蹬蹬跑出去,很快端来一只大瓷碗, 里面是一块块的卤肉。
高壮老头和着孙女两个大口大口地吃掉大半碗,圆发髻妇女看了心疼,让他们省着点吃, 那都是钱。
“省啥,老子干这活累死了,还不让吃点肉?刚才不是挑出来三个不中用的,不够吃就宰一只嘛。”
高壮老头说的很是随意, 根本不管这番话里面透露了多少骇人听闻的信息。
他接着把碗里的肉全吃光了,完后坐到一边让孙女给他捏肩捶腿,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圆发髻妇女哼了一声,没多做反驳,显然对此是默认的。
最后孩子们都被弄醒打了一顿,十几个人大大小小挤在墙角瑟瑟发抖,看向祖孙三口的目光特别恐惧,连呜咽声都不敢发出。
“那个女娃子咋弄,细皮嫩肉的长得倒是不错。”高壮老头剔着牙看向炕上的荣锦,不怀好意地说道。
“那个不行,你不能动!”
圆发髻妇女知道他不仅好那一口,还有个爱享受的怪癖,要是往常的货也就随他高兴了,但是这次绝对不行。
高壮老头顿时不乐意了,踹歪了一条凳子,另外朝角落里战战兢兢的孩子们唾了一口,开始骂骂咧咧。
“白嫩的小子你不让动,来个好点的女娃娃你还不让老子动,想让老子憋死啊!他妈的老子多长时间没舒坦舒坦过了……”
小女孩被吓到,赶紧跑到了圆发髻妇女身后,转头看见喜欢的小哥哥抱着新来的小娃娃,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奶,爷想要那个娃娃,就给他呗,屋里不还有很多的吗?”她指了指炕上的荣锦和角落里的那一堆孩子,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
圆发髻妇女被他们爷俩弄的烦躁不已,耐着性子安抚了孙女后,她朝高壮老头吼了一声。
“你消停点!平常你玩这个吃那个的,我拦你了吗?炕上那个小的是有主儿的,人家点名要的人。”
“大的男孩已经找到了财大气粗的买家,买主给的定金都够买墙根那一群小子,你要是动坏了,咱家除了拿不到钱还会得罪买主。”
“那可都是大人物!你有几颗脑袋够搬家的?!”
圆发髻妇女喷着唾沫说了一大堆,跟老伴儿摆明了厉害关系,成功让装腔作势的高壮老头怂了胆儿,不过场子和台阶也得找回来的。
他转头气哼哼地从一群小孩子里面挑出一个有几分水灵的五六岁长发小女孩,不管她的扑打哭闹,拎着人就出去了。
圆发髻妇女收拾完了屋子,安排孙女看着屋里的孩子们,还给了她一根带刺的荆条,谁不听话就打谁。
小女孩眼睛亮亮地应声,平时最喜欢这种活了,荆条鞭子甩起来有模有样,吓得角落里的孩子们动都不敢乱动。
荣锦被赵向阳搂着看了这一场戏,思及从他们话里提取到的信息,只觉得胃里一时间翻腾的厉害,差点直接吐了。
拐卖孩子!宰了幼童吃肉!甚至……这些人面兽心的畜生!!
“别担心,我身体已经好多了,我会带你逃出去的,一定会!”赵向阳贴在她耳朵边小声地保证,手上轻轻拍打着安抚她。
荣锦轻微地摇了摇头,他们俩一个才五六岁一个还不满周岁,真要逃或许能逃出去,但是她来时悄悄观察过了,不可行。
这个村子周围都很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整个村子的村民貌似干的都是这个勾当。
在别人的地盘上,对方又人多势众,他们两个能怎么逃?说不定没走多远就被逮回来了。
更何况,她既然来这儿一趟,不带走点东西怎么行?!
啪啪的鞭子抽打声唤回了两人的思绪,屋里的小女孩正十分开心地到处甩鞭子,时不时抽打到某个孩子身上,引起一片抽搐和闷声痛呼,惹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小女孩得意洋洋又欢乐,就像她是在玩对她来说最正常不过的一个小游戏,没有害怕,没有同情,只有残忍的天真。
荣锦皱眉看着那群半大的孩子只知道害怕,连个三四岁小女孩都不敢反抗。
或许是承受不了反抗的后果吧,毕竟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刚才那两个老夫妻留下的威吓太重,孩子们都被老两口那顿狂风暴雨打怕了。
“啊——”隔壁屋蓦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后是挣扎的哭喊,间或夹杂着一个粗噶男声的咒骂。
屋里的小孩子们顿时吓得不敢动,即使小女孩的鞭子再落在他们身上都不敢再吭一声。
小女孩像是知道隔壁屋发生了什么事,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学她奶奶的样子骂起小狐狸精臭女表子之类的污言秽语。
荣锦骤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闭了闭眼后,隔壁立即传来噗通的一声,紧接着一阵惨叫。
“他妈的炕塌了,死老婆子,快点来救我啊!”高壮老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屋里的小女孩抖了一下,立马扔了鞭子跑出去看爷爷,同时圆发髻妇女也跑过去了。
祖孙俩慌慌张张地进门一看,直接惊呆了。
只见之前好好的炕已经碎裂了一半,长头发的小妮子惊惶地躲在完好的半边炕角落里,哆哆嗦嗦地流了满脸的泪。
而他们家顶梁柱却掉进塌陷的炕底,土坯砖块砸了一身,正缩成个虾子佝偻在那儿骂骂咧咧,还不知是个啥情况。
“愣在那儿干啥,赶紧把我救出去啊!”老头一脸血地捂着裆部,一阵一阵地抽着冷气,神色痛苦地扭曲着。
他的大宝贝刚敬了礼掏出来,还没舒坦舒坦就在掉炕里后被土砖砸了个正着,疼的他想骂娘!
“你嚷嚷啥,这不是来救了,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鸟,总想尝尝鲜花嫩草的,不然咋会有这回事?”圆发髻妇女回神后逮着机会对呛,招呼着孙女和她一起把老家伙扒出来。
外面的天空早已乌云密布,隐约的雷电在其中穿梭,劈里啪啦炸响着,却没有一点雨丝落下来。
风,越刮越大了,院里的老槐树叶子哗哗作响。
圆发髻妇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从乱砖堆里拖出来,并让孙女把长头发小女孩拽回原来那屋去。
那孩子看着是个美人胚子,肯定能卖不少钱,老家伙要是不折腾的话,她犯得着弄坏好货吗。
高壮老头都快疼死了,嘴里一直哀嚎着,还不忘骂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当他被救出拖到院里大槐树下后,还要求打杀了那个长头发的,他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圆发髻妇女糊弄了几句,然后扒开他被砸中的地方,发现老家伙的第三条腿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了。
这下可好,混账老头子的种都没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当大男人,以后这个家就该她来当!
圆发髻妇女如此一想,似是遗憾,似是窃喜。
毕竟虽然自家男人不中用了,但是村里最不缺的除了货物外,还有男人的大宝贝,自家的没了,以后她可以去找别家的呗,反正憋不着她。
“爷,你的鸟蛋被砸的稀巴烂了……”
小女孩不知何时摸到了爷奶身后,同样看到了她奶看到的东西,当即捂着小嘴一脸的惊奇。
相比于圆发髻妇女的想得开,高壮老头听了这道噩耗简直如同天雷照顶,惊怒得差点晕过去,尤其是事情还是他们孙女挑破的。
面对老婆子的鄙夷、孙女的好奇的目光,高壮老头只觉得人生灰暗,傍晚的风都是那么凄凉。
想到以后没了大宝贝,他一时悲从中来,不由得发出长长的凄惨哀嚎声,惊动了周围的邻居,纷纷准备过来看情况。
大槐树上哗哗的响动更大了,大风忽急。
当高壮老头嚎累了终于鼻涕眼泪一把地停下来,雷云突然紧跟着劈下一道粗壮的闪电,直接照在那颗狼狈不堪的头颅上,噼啪的电流闪着火花瞬间传遍他全身。
当真应了他之前听到蛋碎了噩耗时的感觉,天雷照顶!
圆发髻妇女在旁边吓得当场尿了裤子,老家伙在她面前遭了雷劈,头一下子就被劈成了渣,只留下一个还在闪着电火花冒着烟儿的焦黑身子,下半身那还是血肉模糊的!
站在她身后的小女孩完全被吓丢了魂儿,两眼圆睁,嘴巴大张,只知道啊啊啊地叫着,活像呆傻掉了。
闪电噼啪作响,窜到距离最近的圆发髻妇女身上,惊的她打了个激颤,屁股猛地一摔拼命蹬着腿往后退。
听到动静的村民这时候赶到,进院就看到地上那副血淋淋的惨象,全都震在那里反应不能。
其中知道点老家伙风流癖好的人回神后,仔细看他头没了,□□那儿血糊肉碎,再见到以往精明强悍的老女人躲闪不及的态度,顿时恍然大悟般大吼一声。
“圆婶子,你,你咋把叔给害了?!”
第89章
随着邻居带头的那声大喊, 大半个村子的人听到动静都来了, 围到院子里自以为了解了真相后,大家看着圆婶的目光很是鄙夷。
“我哪敢害他, 当家的是遭雷劈了!跟我没关系啊!”圆婶蹬着两只腿拼命地往后退, 看着那具无头身子瘆得慌。
围观的村民们也觉得瘆人,但对于圆婶的话根本不信,认为是她起了怨愤, 一怒之下把圆叔烧了, 更过分的是还砸烂了下体, 头也不知道扔哪儿了。
这不是起怨愤报复是什么?!
正当一群人痛心疾首地要对圆婶狠狠地讨伐时, 天上轰隆一声, 当空劈下一道闪电。
这次是老槐树遭了殃, 树干直接被天雷劈成了两半, 瞬间染火烧起来了。
村民们都吓呆了, 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愣愣地望着烧着的大槐树。
随着吱嘎一声,大槐树倒了下去,人群嗡的一下散开,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唯恐砸在自己身上了。
片刻后,他们聚集在外面, 透过院墙墙头看见熊熊燃烧的大槐树轰然倒下, 溅了满院子的火星灰尘。
等到动静终于结束, 一群人再进去一看, 发现不得了了。
圆婶和她孙女都被砸到了!!
只见被劈成两半的树不知怎么倒下的, 竟然正好将圆婶和她孙女一人砸倒一个,还都砸中了她们的下半身,地上都淌了一地的血了!
“哎呦,我的腿啊,哎呦,快救救我——”
“奶,奶,我的两只腿都没感觉了,呜呜呜,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祖孙俩一块呜呼哀哉,让村民都不忍心告诉她们看到的事实,不过人命关天,他们上去准备先把两人救出来。
不成想去抬帮忙抬树的人在摸到树干后全都猛烈激灵颤抖了一阵,随即就轰然倒在了地上。
被劈焦的大树上不仅燃烧着熊熊烈火,还带着电呢!
这一下,电倒了好几个人,基本都是村里的青壮年。
人一倒,他们的家人亲戚邻居全都跑上去查看,不小心挨到蹭到的继续步了前者的后尘,接连又倒下一批。
剩下的人顿时乱起来了。
一部分跑去叫村里其他人,一部分站在那儿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救人,别像之前那些,还没救出人,自己先打着摆子被电倒了。
不等他们犹豫着想出办法,村里基本所有人差不多都跑了过来看情况。
天空中的雷云愈加厚重,明亮的闪电时隐时现,却始终不下雨,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惩罚这世间的罪恶。
“是报应啊报应——”有老人望着头顶的异象,再看看圆婶祖孙仨的惨样,顿时放声大悲呼道。
其他嘈杂地忙碌着准备救人的村民听到这话纷纷顿住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暂停了那么一瞬间,又都恢复了着急的样子。
报应?大家是不信的。
村里做那一行久了去了,卖掉的弄死的孩子不知多少,以往也没见谁得过报应,倒是谁更心狠更手黑,谁家的生活过的更滋润!
那个老人家哆嗦着跪在地上给老天爷磕头求饶,众人不以为意,嫌他碍事将人踢开了。
却不想,下一刻,随着轰鸣的雷震炸响,劈里啪啦的闪电齐齐劈了下来,将一院子的人全都罩了进去。
这下不止圆婶祖孙两个哀嚎不止了,所有人都在电闪雷鸣中再也站立不住,一个个被雷劈倒了下去,躺在硬邦邦的地上翻白眼打着哆嗦。
院里院外的地面上肉眼可见地散布着一层电火花,几次蔓延开后,一股肉焦的腥臭气充满了整个小院,令人作呕。
没有人再喊报应,没有人再喧闹出声,即使他们此刻心中都想到了那两个字,却再也无法说出来。
一阵阵闪电劈过,他们全都焦黑似碳,只能发出小小的呻吟,痛苦、惊惶、恐惧、无助等等以往被嘲笑的一系列懦弱的表现轮番在他们身上上演。
就如同当初他们欺负弄来的货物时,那些弱小的货物一般。
而现在,睁大眼看着他们遭到报应的却正是以往被他们瞧不起肆意折磨的‘货物’。
小屋子的门早已打开了,陈向阳已经能起身下床,他紧紧抱着荣锦,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院中哀嚎遍地,眼中全是漠然。
动静越闹越大,刚开始屋里的孩子们还尖叫四起,全挤到角落里不敢动,恨不得将自己个儿贴到墙里去。
渐渐的,随着门口站的那两个一直没遇到什么危险,有年龄大点的孩子开始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挪到两人身后,探头朝外面瞧。
当看到院中那一片堪称地狱般的存在,几个孩子惊叫一阵后全都又哭又笑,最后像是疯了一样坐到地上大声嚎哭起来。
“你做的?”陈向阳一双尚且稚嫩的凤眼冷冷地看着那些遭雷劈的畜生们,嘴唇却贴在怀里的人耳边悄声问道。
荣锦似有似无地轻轻点了下头,吐出口的声音冰冷又无情,“他们……该罚!”
“你是对的,他们都该罚,这个村子都该罚。”陈向阳没有惊骇,没有反对,甚至支持她加大力度。
两人说话时一点都不像是孩子和幼童,更像是心有默契的大人之间,双方都有着成熟的心智,相同的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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