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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红线成了精——温翡烟儿

时间:2018-12-12 11:33:09  作者:温翡烟儿
  “不,不与郭姑娘相干!”苏文修连连摆手,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迷茫,“我也不知怎的会做这样的梦,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
  “哦?竟这般复杂?”元阙一挑眉,不由得有些心生警觉。
  苏文修难得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正要说什么,忽然又瞪大了眼睛直视着前方,神色可谓是惊恐万分,哆哆嗦嗦地道:“花、花婆婆!”
  元阙顺着他指的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远处站了个人。
  那人手里还提了盏灯,映出自己的翠绿衫子大红裙,脚蹬一双绛紫绣鞋,头上簪了一朵明黄的菊花。如此打眼的装束,除了花婆婆实在不能再作第二人想。借着灯光,元阙甚至能看清花婆婆左边脸上用的是清丽的远山眉配飞霞妆,右脸却是个性的蛾眉配浓郁的酒晕妆,嘴唇画的是樱桃样式,倒比平日的胡涂乱抹更吓人。偏那皱如橘皮的额上还贴了一枚描金翠钿,而脸颊上还点了两枚朱红的面靥。
  徐妃的半面妆,原来如此瘆人!难怪在她死后萧绎还要休了她!
  “花婆婆?”元阙腹诽归腹诽,却还是拉着吓得瑟瑟发抖的苏文修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呼,“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去歇息么?”
  “啊!”也不知是终于看清了人还是元阙忽然开口打招呼吓到了花婆婆,她尖叫一声之后便一把丢了灯笼,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元阙有些哭笑不得——我有这么吓人么?他拉着苏文修追了过去,只是看到掉落在地的灯笼之时,元阙还是蹲下身去拾了一把,毕竟有一盏灯提着总比抹黑去追要强上许多。
  只是这一蹲下,元阙就看到一样东西。
  还是花婆婆的平安符,但元阙是第一次看到背面,毕竟从前不曾仔细看过。
  平安符的背面画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十分狰狞,却是细长一条。下头还隐隐约约的有几个小字,不过目下实在太昏暗,只能看出其中一个字是“考”。
  元阙还待细看,却忽地觉得自己后颈剧痛,而后就眼前一黑,便是人事不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阙再次深情表白~
 
第46章 梦魇
 
  “元兄, 元兄你没事吧?”迷迷糊糊之时, 元阙听到有人在叫他。费力睁眼一看, 却是苏文修。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睡在这儿?苏文修……他那柔弱的小身板,怎么会比自己还先醒过来?元阙摸了摸酸痛的后颈, 在苏文修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 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苏兄没事吧?”
  苏文修拉着元阙站起来, 一边帮他拍身上的浮土一边答话:“刚刚只是觉得脖子后面被谁劈了一下,然后就睡过去了, 睁眼一看竟然天都亮了。我也不知道这地方是哪儿。不过……有些眼熟就对了。”
  听他这么一说, 元阙才凝神一看, 果然是天都亮了。但他们所在的, 却不是失去意识前所在的书院小竹林,而是……一间茅屋外。
  苏文修也开始四下打量, 这一看之下, 却是一个机灵,不自觉地拽住了元阙的袖子。
  “苏兄怎么了?”元阙放柔声音安抚着他。
  “这……这是我梦里的地方……”苏文修哆哆嗦嗦地指着那茅屋, 声音有些颤抖。
  茅屋?有什么好可怕的?元阙心里存疑,口中却还安慰道:“苏兄宽心,在下陪着呢。这地方环境优美,十分幽静, 在下并不觉得如何可怕。”
  苏文修张了张嘴, 还没说什么,便见一人从他们面前走过。那人负手在后,愁眉紧锁, 也不知是没看见眼前两个大活人还是并不想在意,径直就走了过去。然那人路过之后,苏文修与元阙便满面震惊——除了衣着打扮不同,那个人可不就是苏文修么?
  “苏兄从前来过这里吗?再细看看?”元阙瞬间想到一个可能,急着问苏文修来确定。
  但苏文修脸上的茫然却不似作伪,“元、元兄……不瞒你说,在下家里还算……殷实,父母自小管束得严,等闲不许我出门与别家孩子胡闹。这地方……一见就不是皇都城中所有,在下自然是没来过的。”
  话虽然说得并非十分透彻,但元阙还是听明白了。这茅屋一见就是乡下所有,金尊玉贵的苏文修如何能来过?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那个“苏文修”却已经走到茅屋门前,伸手去推门。没想到门却自己打开了,从里头走出个穿白衣的少女,喜道:“耀轩你回来了?”
  这茅屋看起来虽然干净整洁,但也的确称得上贫寒,但那少女的一身白衣的材质,却是非绢非帛,轻灵柔软仿佛云朵,一看便价值不菲。而那少女容貌娇俏神情灵动,一看就是难得的美人胚子。这一身衣裳,穿在那少女身上,竟是十分相得益彰。
  “我……阿盈,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回来。”那个被叫做“耀轩”的青年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语气生硬。
  阿盈?元阙有些惊奇,走上前去打量,却见那白衣少女正是他那日在书斋外遇到的阿盈。
  但阿盈与耀轩并不曾发现元阙。阿盈只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耀轩,疑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最后一次回来?耀轩,这是你家,你不回这里还能回哪里呢?”
  “很快就不是了。阿盈,这个……你签字画押吧。”耀轩从怀里摸出一张纸。
  阿盈接过来细细一看,一弯新月眉却忍不住高高挑起,“放妻书?你要与我和离?”
  耀轩不自在地搓手,目光根本不敢往阿盈那边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念在你嫁入我张家三年,从前母亲还在时你也对她十分孝顺,我不写休书。你我以后……各自婚娶,两不相干!”
  “你……我三日前诊出有了两月的身孕,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孩子怎么办?”阿盈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张耀轩,只怕一眨眼就让里头蓄满的泪水落下。
  “孩子……”张耀轩别开脸,狠狠地闭眼,“趁着还小,一剂汤药便好了。”
  阿盈沉默了许久,想平静地开口,但那颤抖的嗓音却出卖了她的哀伤,“耀轩,你是认真的么?”
  张耀轩眼神乱转,忽地瞥见自己腰上一枚做工有些粗糙的结子,连忙解了下来,递给阿盈,“千真万确。这同心结还给你,从此你我再无纠葛。”
  顶着苏文修那样纯善的一张脸,却讲出这般狠心绝情的话,元阙在边上看着都有些难受,更遑论苏文修本人。他十分难得地做出斯文扫地的举动——几步走上前去,揪住张耀轩的衣襟,怒叱道:“世上竟有你这般无情无义狠心无情之人!”
  只是在他一抓之下,元阙只觉得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开始飞快地褪色,然后融化,变作墨汁一般的黑色,四下逸散,将周遭的一切都染作浓黑。
  “元、元兄!”苏文修被吓得不轻,当即惊叫一声。
  元阙揉了揉自己被震得发疼的耳朵,淡声道:“我在,我在呢。苏兄,不必惊慌。”
  只是落到一个未知的地方,眼前还是一抹漆黑,苏文修这样的寻常人自然是十分害怕的,他死死拽着元阙的袖子,低声道:“元兄,这是怎么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若我没猜错,只怕我们是落入你自己的梦境里了。晚上你梦到的就是这些是不是?”元阙十分镇定,就着苏文修拉在他袖上的胳膊抬起手来摊开掌心,另一只手在上面飞快地画了个东西,一团火焰便浮现在元阙的掌心。虽说不算十分明亮,但也足够照路所用。
  苏文修顾不上回答元阙的问话,只是指着那团火焰惊讶地道:“这……元兄你……”
  元阙淡淡一笑,“莫怕莫怕。忘了说一声,在去那姑娘那里帮她之前,在下是做道士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但苏文修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只是愣愣地点头,然后才道:“方才那个,确是在下的梦境。但是元兄信我,我真的不是那种冷酷无耻的人!”
  “那人不是叫张耀轩么?苏兄不必担心,在下分得清楚。”元阙柔声安抚着,“苏兄,你还记不记得……接下来你梦到了什么?”
  苏文修仔细想了想,忽地一把抱住元阙的胳膊,元阙猝不及防被扑,掌心的火焰也跟着剧烈摇晃,险些熄灭。还不待出声问他,苏文修便声嘶力竭地尖叫道:“不要去那边!快、快回去!”
  “怎么了?”
  “杀、杀人了!”
  话音未落,元阙只觉面前灵气波动,凭空面前便出现了几个人影,三个站着的,还有一个伏在地上的。
  “元兄,别看了!快离开这里!”苏文修掌心全是黏腻的汗,将元阙的衣袖都濡湿了,浑身抖得厉害,说话的声音也几不可闻。
  元阙拍了拍他的手背,沉声道:“无妨,这个梦境应当是梦貘所织,我们可以看见里头的幻象,他们却看不见我们,有什么话你尽管大胆说。不过我们既然是被困在梦境中,便要想办法出去,若是不去看看,便会困死在此处。”心中却在暗想:貘者,象鼻、犀目、牛尾、虎足,其皮毛黄黑,生于蜀中,不该是自己在湖中看到的那东西。
  “杀、杀人啊!张耀轩被杀了!”苏文修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拼命想挣脱元阙的手。
  但一听这话,元阙将他拽得更紧,几乎是拖到了那几人面前。
  站着的三人中,两男一女,一个中年男子作道士打扮,另一个则是书生装扮;那女子身着一袭红裙,头戴赤金冠子,仿佛新嫁娘一般。而躺在地上那个人是个男子,仔细看脸乃是张耀轩,他身上也套着一身红衣,看纹样却是与那女子身上的一般无二。只是张耀轩被五花大绑着,头上未束冠,发髻也十分凌乱,衣袍多处揉皱与刮破,十分狼狈。
  “馥儿......”张耀轩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那书生打扮的男子立刻上前来,照着张耀轩狠狠踹了一脚,骂道:“馥儿也是你叫的?”配合着那男子的话,红衣女子略略扬了扬下巴,满脸高傲与不屑。
  “为什么?”张耀轩咳出一口血。
  红衣女子微挑唇角轻轻一笑,纡尊降贵地俯下身子,在张耀轩耳边道:“七月十四,大吉大利,诸事皆宜。宜嫁娶,宜......杀人!”
  张耀轩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道:“我可是你的夫君!”
  “我的夫君叫林松涛,你是谁?”红衣女子满不在乎地一笑。
  林松涛……张耀轩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扭头望向那书生,果见他满面得色。张耀轩怒道:“梁馥儿!你既然属意的另有其人,当初我向你求亲,你为何要答应?又为何要做这个局害我?”
  “我喜欢松涛,可我父亲喜欢你啊。谁叫你是新科状元呢?”梁馥儿直起腰来,“怎么,难道你能娶过妻,我便不能有心上人了?你想要一把能让你从此平步青云的登云梯,而我想要的这是个既有本事又合心意的丈夫,原本是自愿交换,很划算。”
  “梁姑娘,”那道士忽然开口了,“时辰已到,可以开始了。”
  梁馥儿与林松涛对视一眼,方点头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那道士立即从袖中掏出一把符纸,只是迎风一晃便烧成了灰,一把撒在张耀轩身上。而后那道士又让林松涛拿出两个小布袋子,从地上拾起两大块土,分别放入袋中收好,再系到张耀轩腿上;接着向梁馥儿要了一对金镯子强行戴在张耀轩的胳膊上;最后拔了自己发髻上的木簪子,慢慢向张耀轩的心口刺过去。
  “啊——”张耀轩高声尖叫,拼命挣扎。
  不过那簪子没扎透,只没入胸口一半。道士指着身边的一口水井,连声道:“林公子,快将他丢入井中!”
  林松涛慌忙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与道士一同将痛晕过去的张耀轩抬起来,头向下扔进井中。
  金镯子、木簪、井水、红衣与符灰、土块……这是五行封印术!上不见天,下不着地,永不超生!元阙一下子明白过来。
  “元兄……救他!”苏文修抖得仿佛筛糠一般,几乎要哭出声。
  元阙冷静地道:“没用的,张耀轩早已死了,你看到的,不过是幻象。”
  这边两人说着话,那边道士双手凌空一抓,一道白色的虚影便从井中飞出,被道士眼疾手快的一道符“贴”在了半空。那符兀自一卷,将虚影包裹其间,凭空燃了起来。被裹住的虚影不断挣扎扭动,却始终挣脱不得,最终还是燃烧成一撮符灰。
  “今夜子时,用无根水送服,便是成了。”道士将符灰交给林松涛,长舒一口气。
  林松涛连忙接过,与梁馥儿千恩万谢,拥着道士走远了。
  苏文修一下子扑到井边,伸长脖子往下望,颤声道:“那是什么?”
  “张耀轩的……命格。”元阙也来到井边往下望,只觉得无边无际的黑暗在眼前铺开,一时间竟让人浑然不知置身何处。
  “元兄!”忽然胳膊一紧,耳边传来一声惊叫,元阙连忙回头去看,只见苏文修满头大汗地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臂不放。
  这是……书院的竹林?已经走出梦境了?
  元阙正四下打量着,冷不防一张脸在眼前放大。
  寻常人忽然被贴这么近,定然还是被吓一跳的,何况眼前这张脸还画着一半飞霞妆一半酒晕妆。
  “啊!”见人醒了,花婆婆退后一步,提着灯笼直叫。
  看着画素妆的半张脸,元阙只觉得万分眼熟——这眉眼,若再年轻几十岁,实在像极了梁馥儿!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凑表脸立个flag——猜到剧情就是在下输了!
不好意思啊今天更晚了,因为搬办公位,兵荒马乱的,还有人不断来挑战我容忍下限,想起来今天还没更新就已经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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