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见~
第八九章
秋夜里凛凛的凉风, 从大敞的窗桕灌进屋来,汪语蝶坐在梳妆台上正好高高的迎着那风口, 本就哆哆嗦嗦的身子,更是直接打了个激灵!
看着那窗桕, 她知道先前呼延邪就是从那处钻进来的。而他现在也必是打算带她从那处逃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就要告别这繁华的戊京……
那怎么行。
纵然京城有那么多人在看她的笑话, 可要她去铁勒那种腌臜落后之地, 她是死也不愿的。
“大哥,小女打小在京城里长大,吃惯了好的,喝惯了好的, 冒冒然的跟着大哥回铁勒必会水土不服……”
男人皱眉看着她,知道越是京城的人越爱玩儿揣奸把猾那套, 心底不由得生出狐疑。但看汪语蝶细皮嫩肉的娇贵模样,知其必不能如铁勒的女人那般泼辣,想了想, 便道:“你若怕跟着我过苦日子,就多带几件值钱的首饰路上当了!只要不出这屋, 东西随便你收拾!”
心底凄凄,汪语蝶知道这个男人是不肯容她多留一晚了,只得点头应着。男人将她从梳妆台上抱下来, 她取了个方巾铺在床上,开始抽抽搭搭的往里收拾一些金银细软……
***
夜阑人静。漆色夜幕下,苏府后院儿突然亮起了一盏灯, 微茫的光亮穿透窗牖上半透明的油纸,落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复又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驳阴影。
房间里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便听见“吱嘎”一声轻响,苏妁带着霜梅出了房门。
来到街上后,她们雇了辆马车再去花街,这次因着目的单纯,只消一刻,买好了所需的东西便要往回赶。
“小姐,终于买到了!快打开看看……”霜梅看着苏妁手里的那本儿小黄册子,一脸的急不可待。
苏妁却忙将那小册子往袖子里藏了藏,剜她一眼:“这里人来人去的,如何看得了这种东西!霜梅你还知不知羞?”
“那就过会儿上了马车再看!”霜梅面泛羞赧之色,苏妁也拿帕子掩嘴笑她心急。恰巧这时来了辆空车停下,她们雇好后便笑着相互推着钻进了舆厢。
花街的某处,刚刚通过鬼市转手了一些首饰的汪语蝶,看着辘辘驶离的马车后影,死死咬着牙齿,心底里憎恶的紧!
她亲眼见苏妁带着霜梅笑晏晏的钻进了马车。心忖着这对儿主仆特意来鬼市这种流言成风之地,难道是专门来听自己笑话的?看两人笑的那般开心,她指甲掐的手心儿都要出血了!
凭什么自己要狼狈的跟着个丑陋无比的蛮汗,去铁勒那种地方过下半辈子!
“看什么呢!”呼延邪那粗蛮的声音响在汪语蝶的耳边。接着又追了句:“你可别想着再逃走!若是再有先前那样的心思,别怪这回我手下不留情了!”
“大哥,我不敢了……”汪语蝶怯懦道。
就在先前当首饰时,她趁着呼延邪与那人商议价钱之机转头钻进了一旁的酒肆里。她想着那里面人多,她只要混进人群里呼延邪就找不到她了,或者是她大喊救命,会有好心人肯救她。
怎奈全部落空。
她知道这种地方连逼良为娼之事都不罕见,又哪里有人肯管她的闲事?如今她靠不得旁人来救,只能凭自己拖延。
汪语蝶一咬牙,忽地扯住呼延邪的胳膊,生硬的嗲道:“大哥~反正如今城门也落锁了,眼下咱们有了银子,不如先找间客栈好好睡一晚,明早再出城?”
她知道这投宿客栈一晚会发生什么,可若跟着此人在花街挨到天亮直接出城,她便再无逃走的机会。
反正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早就发生过了。再恶心也不差这一回了。
呼延邪看着她那嗲劲儿只觉身下瞬时涌上一股子邪火!她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带着哀求的眼神,他就再也压不下那股邪念了。
“好!去找间客栈睡上一晚!”呼延邪拉上汪语蝶的胳膊,火急火燎的就往路边儿去找客栈。
很快找到了地方,汪语蝶想着开间上房,可呼延邪考虑到这些银子要供她一辈子吃喝,便只要了间最便宜的房间。
进屋后,汪语蝶顿心生失落。
上房皆是靠街开窗的,她原想着趁呼延邪睡着后,跳窗逃走。可如今这普通房间且不说窗子狭小,朝向还是客栈内院儿!便是跳了下去也要再想法子过那道落锁的院门。
汪语蝶愁闷之际,那男人却早已春心大发,按耐不住。他锁了门转身一把将汪语蝶抗至肩上,她惊叫!他却大步往床根儿走去,猛得一下子将她摔在床上!动作粗鲁的令汪雨蝶痛吟连连。
汪雨蝶刚艰难的翻过身儿来,便被男人猛得往下一拖!没有情话,没有挑逗,解了衣裳就压身而上。
她哭,男人不管。她疼,男人也不管。男人只管在她身上发泄□□……
这是男人囤压了数月的欲念。今晚,便如洪水猛兽一般猛烈的向她袭来!一波一波的将她溺没,让她窒息!
一番事毕,男人闭眼躺在床上,鼾声渐起,好似睡去。汪语蝶刚强撑着精神让自己不要昏睡,反复告诫自己,今晚将是逃离魔掌的唯一机会。
就在她想等那鼾声稳定一些,以确保男人不会突然醒来之时,男人突然一个翻身上马,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散乱黏湿的鬓发中,汪语蝶只露出半张脸,形神散溃,双眼呆痴。男人的手在她身上贪婪游走,那掌上的粗茧将她肌肤磨的火辣辣的疼!
她只肢体瘫软的平躺着,像块案板上的肉般。泪早就粘湿了绣枕,她甚至开始期盼他快着些冲刺,早一刻饶了她。
不知承受了多久,呼延邪终于再次自她身上下去,躺在一边睡了起来。
这回汪语蝶不敢再等,生怕男人又如上回歇息够了继续折磨她,便在那鼾声初稳,就轻轻的爬下床。
她知道此时仍旧危险,可若是再被男人折腾一回,只怕就算男人任她逃,她也走不动半步路了。
刚一下床,汪语蝶就跪在地上,她委实混身又疼又无力!便干脆将就着这姿势,拿了衣裳胡乱裹在身上,爬着往窗户口去。
爬两步,她转头看看床上,男人依旧躺得平稳,鼾声如雷。她慢慢站起,蹑手蹑脚的将槛窗敞开,又搬来一个月牙凳,踩着骑到窗桕上往窗外看。
院子里黑漆漆一片,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但她仍可借着微微星光,看到有几处可落脚的雕镂之处。
小心的爬出窗子,汪语蝶一步步谨慎落脚,几回要换脚寻找下一处踩点儿时,她的手都抖啊抖的,平复半天方敢落下。
自二楼窗桕到地面,这左右不过四五人高的‘路程’,她足足花了一柱香的时辰,才终于踩到了最后一块踩板儿上。
就在末了一跳后,汪语蝶整个身子摔在了泥土地面上。她顾不得拍土,刚想爬起来,就见到眼前多了一双脚……
她身子微微颤栗,徐徐将头抬起,沿着那双脚往上看,看到那张脸时,不禁吓得身子往后仰去!
“饶命……”望着那张怒不可遏的凶恶嘴脸,汪语蝶无力的呢喃着告饶。呼延邪却一粗掌甩了过来!
这种蛮汉的一巴掌甩在脸上,直接将娇小的汪语蝶打昏。下一刻,她便不知发生什么了。
只知道再醒来时,天已初晓。而她,身上光溜溜的躺在客栈的床上,男人就躺在她的旁边酣睡如泥。
她用力挣扎着想起来往身上裹点儿东西,却发现两腿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她明白男人为何这会儿能睡的这般安稳了,他是真的不怕她逃了。
他就是将门打开,她也逃不动了。
又挣扎了几下,汪语蝶靠着胳膊上的力量撑起身子。许是动静太大,呼延邪也醒来,怒目看向她。
汪语蝶被他这一吓,吓得摔到了地上!她顺势跪好,恳切求道:“语蝶死也不敢再生逃心!语蝶愿以余生陪伴在大哥身旁!”
这番立誓,倒让呼延邪余下的一半气儿也消净了。之前那半儿气,是在昨夜汪语蝶被他一掌拍昏后,就消了。
呼延邪从没有过女人,也不知道女人是这般柔弱的,一掌竟能拍昏!他昨夜也后悔自己一气之下出手重了,特别想到此前的缠绵,他觉得不该这般苛待自己的女人。
便放柔和了声音,说道:“起来吧。”
汪语蝶不起,反倒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她涕泗滂沱的道:“语蝶之前逃跑,也并非是不愿随大哥离开这是非之地。语蝶在戊京早已毁了名声,留在这儿生不如死。大哥明知语蝶是残花败柳之身,还愿怜爱,语蝶真心愿与大哥双宿双飞……”
“那你为什么一次次的逃!”呼延邪蹙眉不解的看着她,她的这一番话真真儿是说动了他,郎有情妾有意,多美的一桩事!
汪语蝶抬眸,一双泪眼对着呼延邪,语中含恨,却又那般娇弱无助:“是因为语蝶心中有余恨未消!不甘心就如此离开。原本想着杀了那人,再回来找大哥,这样一走了之死无对证,也不会牵连家人……”
“你有仇家?!”呼延邪跳下床站在她眼前。
汪语蝶高高仰着脸,咬牙点了点头。“有!”
“是谁?”呼延邪做了半辈子杀手行当,帮人寻仇杀人的事儿没少做。眼前这个毕竟是他的女人,既然铁了心跟他回铁勒呆一辈子,那他帮她解个心结倒也未尝不可。
“是苏妁!”汪语蝶斩钉截铁道。
第九十章
一听是个女人名字, 呼延邪不免有些奇怪:“你们有啥仇?”
汪语蝶抽泣两声,“这些天跪在菜市口, 淫词秽语的那些人,便是她安排的!”
呼延邪怒目一瞪, 他连十个铁勒同族都杀了, 这一个幕后黑手更是不应手软!愤然道:“她住哪儿!”
“她住在城南杨楼街南头儿的苏府!”
汪雨蝶自是真心想让苏妁死, 可眼下她也做了另一重打算。一但呼延邪刺杀成了, 她便趁机报官,两个最让她厌恶的人,都将不再出现于她眼前!
呼延邪当即便爽快应下了:“既然你是我的女人了,那你的仇也算我的仇, 我就先替你将这个叫苏妁的杀了,再带你回铁勒!”
便是在他们铁勒, 娶妻也是要送份大礼的。呼延邪一无所有,那么之前的十颗人头,再加上这个叫苏妁的, 权当作聘礼送给汪语蝶!
***
卯时,天已有五分亮, 苏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洒扫庭院的洒扫庭院,出门采买的出门采买。
却有一个黑影趁人不备闪进了无下人看顾的苏府后院儿,直奔苏妁所居的西厢而去!
黑影破窗而入, 昏淡的晨曦下,那被高高举起的大刀通体泛着凛凛寒光。黑影猛得将刀挥下,拦腰砍在床上那蜷缩成团儿的被褥上……
便是与此同时, 苏府西边的巷子里,霜梅正伸着懒腰打哈欠,哈欠一落,开始揉着迷蒙的双眼嘟囔起来:“小姐,咱们夜里才出去折腾了一趟,回来刚刚才睡了两个时辰,您就又把我拉出来了……”
“你以为我不困么?”苏妁拿帕子掩着口,被传染上了一个哈欠,面色倦怠,声音恹恹:“过一会儿娘说不定要来我屋,那种东西我一刻也不敢放在房里。既然都看完了,咱们趁早找个地方将它烧了吧。”
苏妁下意识的护了护胸口,那本辟火图如今就在衣襟里藏着。
夜里回来后她将那画儿翻完,直羞臊的脸红心跳!原以为自己在谢正卿身边经历的已是极致,却不料那画儿中还有更为羞耻的行径。
如今只是稍一回溯,苏妁便又是羞惭满面。
霜梅一想倒也是,小姐的闺房拢共就那么大点儿,又素来收拾的简洁,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便点点头道:“小姐,那咱们拐过巷口去烧吧,别被人看见了。”
“嗯。”主仆两人往巷子深处走去。
拐住巷口后,这处恰巧是苏家后院儿的院墙外,但因着苏府并没有开后门儿,所以此处其实无人会至。
“就这儿吧!”苏妁边说着,边掏出火折子,吹了吹。奈何秋日里晨风大,吹了几下刚起明火,那火苗便又熄了。
苏妁便拉着霜梅蹲在地上,合围着火折子,再吹。这下起了明火,苏妁和霜梅正喜,想去掏辟火图,正巧余光瞥见头顶有一道黑影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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