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们见有人进来,先是投过来个警觉的眼神, 见是苏妁, 便恭敬的朝她颔了颔首。
苏妁只觉一身的不自在。
这时云娘恰巧端着一托盘儿茶杯过来, 见到苏妁眸中先是怔了一瞬, 继而还是继续端着托盘儿逐个给锦衣卫送去,只是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儿,没人取水。
素日里云娘的这张嘴儿还是能说会道的,可面对一个个凛气逼身的锦衣卫, 她也莫名的肝儿颤,虽说明知这些人是来保护苏家的。
是以云娘也不敢多劝, 只得将漆木盘子搁到院儿里的石桌上。苏妁见云娘忙完,也跟了过去。
"大嫂,他们就一直在这儿站着?"
云娘拿手罩了罩嘴, 附耳过去,声音小心的如蚊呐:"来后先是院里院外的搜寻了番, 之后就每个院子里站几个。两个多时辰了吧,不动不说话,不吃也不喝, 连让他们坐着都不行。"
素知锦衣卫纪律严明,可苏妁也不知为何要严苛至此。坐着和站着又有多少不同?喝口水又能怎样?
委实看的不忍,苏妁复又端起那石桌上的托盘, 走到一个锦衣卫跟前。这名锦衣卫袖口的云纹是金色的,与其他锦衣卫袖口的银色不同,苏妁记得谢正卿给她说过,金纹刺绣的是小头目。
"大哥,劳你们来保护苏家,苏妁不胜感激,还请你们勿要太过见外,喝点热茶,轮流在石凳上歇歇吧。"
苏妁心知劝他们全坐下歇息,他们必是不会同意的。
而那个小头目自从方才见苏姑娘朝自己走开,远远就颔首不敢直视。这是首辅大人心尖儿上的人,他哪敢唐突!苏妁站在他身前,他更是只颔首不言语,推了推托盘想婉拒,却不料苏妁手上是一点劲儿也没有,只轻轻一推,她便端不稳盘子了,吓得小头目赶紧帮端稳!孰料苏妁却趁机一松手,盘子完全交付到小头目手中。
继而勾起弯略显狡诈的笑容:"别客气了,给他们分分吧。"
说罢,苏妁拉着云娘往厨房去,准备下一个院子的茶水。
而那个小头目蹙眉看看手里的托盘,一脸为难。岑指挥使平时命令他们在外执行任务时不得随意入口东西,可是苏姑娘亲手端过来的,他若是再扔到一边儿,又显得辜负心意,不识抬举。最终,他叹了声,冲其他人唤道:"苏姑娘赏的茶水,都端一杯吧。"
锦衣卫们顿时脸上露出窃喜之色,纷纷过来端杯饮茶。纪律归纪律,可秋日里气候干燥,他们确实是渴了!
稍后其他几个院子的锦衣卫也皆分到了水,听说前院儿的都喝了,他们便也没再拘着。
云娘仍要去准备些小点,既然锦衣卫们无暇用饭菜,也不能让他们腹中空空。苏妁得知爹娘等人皆在正堂,自己又不会做面食帮不上忙,便道:"大嫂,我先去看看爹娘了。"
"嗯,去吧。"
云娘笑微微的往外推了推苏妁,"烟大,快别在厨房呆着了。"
来到正堂,苏妁见爹娘坐在主位,大伯大娘坐在下手,而大哥坐在旁边的坐榻,一家人皆在。想想也是,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一家人必是会聚在一起的。
就连甚少来正院儿的陆公子,此时也与大哥隔榻几而坐。
"妁儿回来了?"大娘杨氏率先开口,热络了句。
"嗯。"苏妁半苦不甜的朝大娘笑笑,再看爹娘,果然两脸的难堪。
"爹,娘。"她唤了声,苏明堂脸色一点儿也没改变。
桐氏却是收敛了情绪,迎过来拉着女儿仔细审视一番,关切的问道:“妁儿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娘放心。”苏妁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便立马抖起机灵:“就是妁儿今早遇了那个刺客吓坏了!没命的朝着大街逃,还好正巧碰到锦衣卫的岑指挥使,才表明身份求他来保护爹,之后妁儿就跟着岑指挥使去府衙讲明经过。”
闻言苏明堂脸色释然了许多,心道原来女儿只是在大街上碰到了岑指挥使,而锦衣卫也是冲着他的面子才出动的。苏明堂虽意外于自己这莫名而来的三分薄面,但总归这一切不是因着女儿,如此便好。
他此前胡思乱想的要可怕多了。
见自己的谎言顺利过关,苏妁暗暗松了口气,
这才往大哥那边去。
“大哥。”苏妁轻唤道。
苏博清点点头,见苏妁因着心虚不敢在爹娘那边久呆,便指指自己身侧的空位,示意她坐过来。
苏妁坐下后,他又仔细将她上下打量了番,仍不放心的小声问道:“确实没受伤?”
“没有,一点儿都没!”苏妁一到大哥跟前,居然言语里还带了两分傲娇。
这时陆公子特意起身朝她颔了颔首,算是对主人及救命恩人的礼节。“苏姑娘。”
苏妁见它他这般客气,忙伸手示意坐下,又关切了句:“陆公子,身上的伤如何了?”
“小生的伤业已大好,正准备明日去向苏姑娘辞行。”
苏妁见陆公子确实身上已不见何苦痛状,便笑笑:“那好,明日我兴许见不着陆公子了,就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这时霜梅正好端了晌午饭进来,抬头听见陆公子明日就要走,脸上不免现出些失落。将托盘里的菜碟在桌子上摆好,霜梅特意绕来苏妁这边,小声道:“小姐,陆公子的药都还有两副没吃完呢!”
说着,霜梅侧目嗔了陆公子一眼。心忖着这几日才刚有些熟络起来,说走就走了。
“霜梅姑娘,小生路上找客栈代煎药即可。”
陆公子不好意思道。
苏妁看了看霜梅,又看了看陆公子,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这么多日子都住了,如今只剩下两副药了,他为何却急在这一两日?难道是霜梅知他将走,私下将心思告知了,才弄得他多两日也待不下去?
看到霜梅求助般的眼神,苏妁只得遂她心劝道:“陆公子,客栈条件有限,也不差迟走这一两日的,还是将药吃完再走吧。”
陆公子迟疑的半晌,最终还是点点头,再三谢过。
其实他又何尝舍得离开苏府,哪怕许多日才能碰到苏妁一回,远远看一眼便觉满足。这些日子他也总暗暗向霜梅打听苏妁的事,混的熟络了,今日锦衣卫来苏府时,他便骇怪的问霜梅,不料霜梅却告诉他小姐与谢首辅之事。
这消息如道晴天霹雳将他瞬间激醒!他突然不想再在苏府呆一天……
不,不是不想,是不敢。他怕的是心思日渐浓烈,多待一日,便多一分不舍。
***
破庙内,腐朽的木头味道伴着几分□□气息,弥漫着整个空间。
一场云雨过后,汪语蝶明明乏的要命,却因手脚皆被绑着,连想舒展亦或是娇瘫下都做不到。
这个男人,粗莽力巨,索求无度。总是让她的身体交替感受着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欢愉。
这是死去的相公和苏博清都不曾给过她的。有那么一瞬,在她觉得身体被他彻底填满时,甚至堕落的想着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大不了她从此蒙眼度日,只享受夜晚,不去关注那张凶恶丑陋的嘴脸。
可当汪语蝶的娇喘得以平复后,骤然又恢复冷静。
她得让他去送死。
“大哥,”汪语蝶娇唤一声,蠕动了下身子,艰难的往男人身边凑了凑,身上寸缕未着,却也顾不得羞耻,抬起一双泪雨迷蒙的凤眼望着他,强迫自己不去呕。
“大哥,这仇……语蝶不要你为我报了。”
男人怔了下,
“为何?”
虽说这个叫苏妁的比他之前想象的难杀,但他也未曾彻底放弃。
反正今日回来时他发现城门戒严了,想是汪家在找女儿,那么接下来怕是要躲在这间破庙一段时日了。故而他便打算每日去苏府探查一番,锦衣卫何时撤了,他便何时动手。
汪语蝶再蠕动几下,偎进男人怀里,肌肤相亲,声音柔弱多情:“因为你必是打不过锦衣卫的,我怕你回不来。”
她自然知道天底下所有男人的软肋,就是怕被自己女人说不行。特别是这种将蛮力视为骄傲的莽汉。
果不其然,男人牛眼一瞪!面目比平时还要狰狞上几分。
“谁说我打不过锦衣卫!要是一对一我必不带退的!谁成想一下来三十个!”
说着,男人气呼呼的粗喘了几下。
呼出的炙热气息喷洒在汪语蝶娇嫩敏感的脖颈处,顿时染出一片绯红。
男人看了兴致大起,猛的一下又将汪语蝶推倒!
她仰着,可手脚却因绑着绳索而被迫举起。男人享受惨了这个姿势,粗暴的发泄着□□,可汪语蝶却痛苦不堪!她身下只铺着一件丝绸的斗篷,尖锐的碎石子隔着一层丝绸摩擦着她的后背,娇嫩嫩的皮肉被划出一道道粉痕。她连连痛吟,男人却好似被抽了一鞭子的彪马,纵情的驱动驰骋,疯狂冲撞!
许久后,男人翻身下来,汪语蝶体力不支,歪倒侧躺。
“你放心!你既然是我的女人,我虽然给不了你富贵日子,但也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人欺负!”男人无比畅快的躺在汪语蝶身旁。
“那个叫苏妁的,我指定帮你杀了!”
说罢,他把她手脚上的绳索解开,他知道,今日她是跑不动了。
汪语蝶终于欣慰的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今天特殊情况,22点半左右二更噢,周末出去踏了个青,字没码完哈,抱歉抱歉
第九四章
汪语蝶知道, 有了今日的刺杀失败,谢首辅必会加强苏府的防守, 纵是接下来几日表面看似锦衣卫撤了,一旦这个蠢货闯进去, 也必中埋伏!
眼下苏妁死不死的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得尽快逃离这个魔掌。
***
过午, 苏府接了一道圣旨。
圣旨中先是对苏明堂这些年的为官高洁褒奖一番, 毫不吝惜誉美之词。接着,又对前些日子苏府举家蒙冤入狱之事进行抚慰。最终,封了苏明堂为督察院右佥督御史!
举家叩谢圣恩后,苏明堂亲自将宋公公送至大门口, 并拿出十两银子打赏。
宋吉这种人,这点儿银子还不够他喝一壶茶的, 自然不会收。
若是换成旁人这般羞辱于他,他大约会记恨。可苏明堂,他却知道这人是当真清廉的掏不出一滴油水, 这十两都不知是从哪儿挪出来的。
当然,他不收还有个理由。毕竟首辅大人都召了礼部, 询问了纳吉之事。那这苏明堂未来指不定会是首辅大人的岳丈,收他的血汗钱,那可真是嫌舒坦日子过得久了!
宋吉前脚刚走了, 接着又有人送来了朝服。说是之后会再量身定制几套,这套只是早先备下的供他这几日上朝之用。不仅如此,还连同日后要驻守于苏府的六名护卫, 也一并给安置了过来。
这时一直迷迷糊糊的苏明堂才意识到,他已官升四品,自明日起便要如其它朝官一样,上朝议政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更觉傻眼的是苏妁。她依稀记得谢正卿说过会名正言顺的往苏府派遣侍卫,不想竟是这种法子。
上辈子宋吉一来苏府,便收走了三十六条人命。而这辈子爹爹两次升官,宋吉可真是送吉了。
因着是圣旨,借住苏府的陆鹤轩方才也一并出来叩了头。待闲人离去,陆鹤轩给苏家人恳挚道了喜,既而偷偷觑了苏妁一眼,只觉得心下愈发的怅然失落。
回西院儿的一路上,他莫名酸楚。想着苏妁这般柳亸花娇的女子有几个男人能不为之心动?就连谢首辅那傲睨一世的人物,也一样为之倾倒……
他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小解元,到底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道理浅显易懂,可回了屋后陆鹤轩还是觉得心烦气乱,他从未有如此浮躁过!
陆鹤轩走到梳洗架前,掬起一捧清水撩在脸上……那冰冰凉凉的水拍打着肌肤,多少浇灭了些心底的躁火。
他忽地端起铜洗高举过头顶,将整盆凉水浇灌下来!
“陆公子……”
听见有人进来,陆鹤轩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水,睁开眼看到是霜梅站在门口。她整个怔在那儿,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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