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恍然意识到外面站的是什么人,只是轿窗朝向关系,她仅能看到那人一小侧身影和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便是如此,已让苏婵心神忐忑。
看不到脸,却可见那人身量修长,冷肌如玉,加之华服加身,更显轩昂伟岸。这与她在老家时所听来的那些描述似乎相去甚远,传言中当朝首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该是阴森可怖的。
松开窗帘,苏婵手捂着胸口用力喘了几下,才镇定了些,掀开轿门帘子往外去行礼。可当她下轿后,却也只见了首辅大人一个背身儿。
他已走远了。
“姑娘快上轿吧,你是苏姑娘的家人,想来大人是不会怪罪的。”管家掀开轿门帘子,让苏婵进去。
苏婵不甘的盯着那背影看了许久,娥眉微蹙,气自己方才怎的就那般上不得台面儿,连下轿行礼都畏畏缩缩的!如今错过了这么好的露脸机会。
转身欲上轿,苏婵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顿时脸上淡出笑意。她撤回刚迈上轿的腿,转头皱眉冲着管家道:“糟了,我给姐姐送糕点用的食盒忘记拿了……”
管家脸上讪了讪:“一个食盒而已,姑娘下次再来时捎着就是了。”
“不行,我们家就那一个食盒,而且下次来时还要给姐姐捎她最爱的家乡小点呢!”
管家见拗苏婵不过,只得妥协道:“那我这就派人去取,姑娘在此稍等片刻。”
“还是我自己去拿吧,劳烦您再抬我回去。”说着,苏婵便抬脚上了轿,不给管家再商议的机会。
见状,管家也头疼。褚玉苑是什么地方,哪能容人进进出出来来回回的,何况眼下大人回来了,若是碍了眼……
“可以起轿了!”苏婵坐好见轿子迟迟不走,便又催促了句。
管家备感无奈,只得一脸悻悻的命上句:“起轿!那就再给抬回去吧。”
为免冲撞了大人,管家回时特意绕了小道,最终轿子落停时,谢首辅刚好步入轩廊。
苏婵下轿便急急追了上去,在离着谢首辅六七步的时候驻下了脚步,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口中敬到:“民女见过首辅大人。”
良久,未听到平身免礼之类的说辞,苏婵怯生生的抬起头,却见首辅早已离她甚远了……
他压根儿没停下。
尴尬之色从脸颊蔓延至脖颈,苏婵手撑着地站起,揉了揉膝盖,继续跟了进去。便是落了个没脸,她也还是得取回她的食盒,同时也抱了个侥幸心思,兴许方才只是自己声音太小,首辅大人根本没听到呢?
可当苏婵跟到先前苏妁的卧房门外十步时,便被守门的丫鬟拦了下来。
“姑娘您不能进去了,首辅大人在里面。”
“可我的食盒落在了里面,特意回来的取的。”苏婵蹙眉道。
“那也不行,大人吩咐过,不管谁来都不可通报打扰。”
***
这厢,苏妁正在自己房里弯着身子铺床。虽说这床昨晚并没睡过,但方才苏婵好奇非要在上面躺上一躺,结果还是弄的有些乱。
正伸手捊着铺被,苏妁突觉腰间一热,一双有力的大手钳在了她的腰间!
“啊!”随着一声尖叫,苏妁已被谢正卿整个抱起,他一转身便抱着苏妁坐在了自己腿上,继而双手故意抚弄撩拨着她的纤细腰枝,使得苏妁连连求饶并主动勾紧了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贴。
虽说只是嬉闹,可苏妁最怕的便是这一招儿。苏妁的腰间极其敏感,一触就痒的难耐,自从昨晚谢正卿发现了这个弱点,便一直不肯饶过她。
“我错了我错了……求大人放过……”苏妁又哭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告饶道。
谢正卿哪里舍得放弃这么大的乐趣,她越痒得受不了,他便越觉有趣,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还以轻蔑的口吻质问道:“哪里错了,说来听听,说不出来今日便没完!”
“啊——不要——”苏妁实在被整的没法子了,勾着谢正卿的脖子使劲贴在他身上,极尽卖乖。
见苏妁好似急的快喘不过气儿来了,谢正卿方槿槿收了手,然后轻轻捊着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苏妁离开他身子一些,瞋他一眼,带着几分不服气,可见谢正卿注意到了她这眼神儿,立马又软了下来,不敢再招惹他。
烟眸如水,盈满春情。定定的凝着苏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谢正卿的双眸愈发云雾涌动。他猛得一个动作将苏妁放倒在床上!之后整个人覆在了她的身子上。
他只将唇贴在苏妁的唇瓣上细细厮磨,似是并不急于吞噬那花瓣中的美味甜点,而是轻嗅轻闻,享受这幽静美好的距离。
“听说今日你家里来人了?”谢正卿每吐一字,都轻轻在苏妁的唇瓣上蹭画一下,有意挑逗,却又神态正经。
他的手还时不时沿着她的腰线轻轻描摹,将苏妁弄的好似浑身被火苗舔过一般难耐!
“嗯……”苏妁想好好的应这一声,可发出的却似娇哼一般腻人。她两眼迷离,昏然如醉的对视着谢正卿的黑眸。
趁她嘴唇微启,谢正卿顺势嘬住一片唇瓣嗍舔,难为人似的追问道:“都说什么了?”
苏妁不知如何回答,苏婵磨蹭了一个时辰的话要她如何三言两语表完?她自然不知,谢正卿所在意的是苏婵有没有告诉她送彩礼之事。
“只说了些家常……”苏妁正张口说着,那滚烫的软物便轻易闯入口中,顿时将她填满,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儿来。
下聘之事谢正卿自是不想刻意瞒着苏妁,只是苏明堂如何打算他也心中有数。
故而,他更想待苏明堂点头认可后,再让苏妁知道。免得一桩好事,却成了她眼中的愁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半小时内出锅
第114章
马车自专供车轿通过的偏门驶入苏府后, 苏明堂自车上下来,竟见大哥苏明山, 二哥苏明远,都站在院子, 好似特意等他。
昨晚他便嘱咐好桐氏, 今日一早就将大哥二哥两家劝回郎溪。显然这是没劝成。
“三弟, 你来。”大哥苏明山面色沉重的说着, 往大堂走去,苏明堂与苏明远皆紧随其后。
落座后,苏明山也没绕弯子,径直言道:“三弟, 今早弟妹已将你的意思给我和二弟转述了。我与你二哥也意见基本一致,我们回郎溪, 但不是此刻。”
苏明堂叹了声,“大哥,你这又何必?”
“三弟, 首辅大人给妁儿下了聘,你不乐见这门亲, 我们能理解。但一家人有难关总应该一起过,我与你二哥纵是帮不上什么忙,也想见此事安然解决后再行离开。”大哥苏明山说道。
二哥苏明远也连忙附和:“大哥说的是啊!这古语说的好, 三个臭皮匠还抵一个诸葛亮!我与大哥就算是不通朝事,但至少能帮你理理说辞,看这理由怎么编比较不容易激怒首辅大人。”
……
一来而去, 见两位哥哥如此笃定,苏明堂便也放弃了继续劝他们回郎溪的念头。只是感慨道:“想不到二位嫂嫂如此仁义,竟也愿留在这里共赴难关。”
苏明山与苏明远笑笑,只是各自心中所想却差之千里。
长房一家,从苏明山到夫人杨氏,再到儿子苏博清,自然是真心担忧。生怕不贴身劝着,苏明堂这性子再搞出个什么宁为玉碎的执拗举动。
可二房一家就不同了。苏明远嘴上虽说着留下来帮苏明堂想法子退婚,但心中却是想着这婚是退不了的。首辅大人下聘跟皇上下聘道理是一个样儿的,从来没有容人选择的余地,反抗便是死罪一条。
故而柳氏让他留下寻机会说服苏明堂,点头认了这门亲。如此非但不会开罪首辅,苏家自此还能从戊京横着走!苏妁有肉吃,苏婵也能跟着有口汤喝。
“对了,三弟今日跟首辅大人提此事了没有?”苏明远关切道。
苏明堂摇头叹息:“今日下了朝,首辅与皇上有事要议,外臣非召不得驻留等候,只得再待明日。”
听闻此言,苏明山劝慰几句,苏明远脸上却稍稍放松,这种事拖得一日是一日。
***
晌午饭前,柳氏在房里找衣裳换。
在郎溪老家里时,纵是有几身好衣裳她也懒得穿,一天到晚的干活,穿了也没什么人看见。可如今在京城就不同了,丫鬟多,家丁多,甚至还有侍卫守在院子里。
总归是有些显摆的去处。
苏婵没叩门,直接推门进来,吓了柳氏一跳。接着再看苏婵的脸色,苍白阴郁,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婵儿,苏妁又忙没让你见?”柳氏蹙眉上前问道。
苏婵摇头,“见了。”
“那是苏妁冲你摆上了官夫人的架子?”柳氏又追问。
“她敢!”
见女儿这强势的语气,柳氏知道她定是没真吃什么亏,便双手扶着女儿的肩,往椅子前带去,边哄似的问道:“那到底是谁让我婵儿不高兴了?”
坐在椅子里,苏婵眉心微蹙,似有深思,片刻后,才略显委曲的道:“娘,那位首辅大人一点儿也不像传言里的那样可怕!他容貌清隽,声音温柔……”
想到被丫鬟阻在门外时,苏妁房里传出的嬉闹声,苏婵的胸口就好似被块巨大的山石压着!
很多人都说,嫁进权势太盛的门楣里,女子便只有谨小慎微伏低做小的份儿。可这些,怎么从苏妁身上看不出来?
那个男人凤表龙姿,权势滔天,偏偏对苏妁温柔多情……怎么这世间最完满的事,竟落在了她身上?
“婵儿,你见首辅大人都说了些什么?”柳氏追问道。
苏婵又摇摇头,带着几分丧气的回道:“除了请安,什么也没说。”
不只如此,她还连首辅大人的正脸儿都没看见。可不知为何,就只通过那半侧正身儿,和那个背影,她心中就有了副绝美的画面。
柳氏活到这把年纪,看女儿的神色也隐隐猜出了些什么。婵儿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服苏妁嫁的这般好。苏妁有了这桩姻缘,任婵儿日后如何追赶,也难望其项背。
毕竟大齐真正的主人,当朝只这一位。
“好了婵儿,不管怎样,苏妁只要表面不给你难堪,你就热络些待她。自家姐姐也没什么好委屈的,比她是比不过,但有她给你张罗着,你定能找个好婆家!”柳氏从实际角度出发,劝慰着女儿。
苏婵自是知道娘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话听起来却只觉刺痛。明明苏妁现在什么都有了,连家里人也要宠着她让着她巴结着她……
“娘,你说爹要也跟叔父似的当官多好!”苏婵往柳氏怀里一倒,委屈的哭了出来。
在她看来,苏妁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姻缘,那是因着有个当官儿的爹,给她铺就了一条通往京师权贵的大道。
偏巧这时苏明远走到了门口,刚想推门进来,却正好听到了女儿哭着说这句话。顿时收回了手去,眼眶酸酸的往外走去。
女孩儿大多有攀比的心思,他不怪女儿贪慕虚荣,只怪自己没给她打下个好的基础。
苏婵趴在柳氏怀里哭了许久,柳氏想要劝却也不知从何劝起,最终说起:“其实苏妁也没你想的那般顺,你叔父与叔母都不认同这门亲事,正打算抵死拒婚呢。”
那哭声顿时止住了。苏婵徐徐将头抬起,泪眼婆娑的望着柳氏:“娘,叔父他们当真如此反对?”
柳氏郑重的点点头,复又说道:“今早你出门儿后不久,你叔母就来找娘说起这事儿,想劝咱们先回郎溪老宅子,说是你叔父今日早朝就准备向首辅大人坦白心意,恐要招来祸事。”
“叔母要赶咱们走?”苏婵眼底流露张惶之色,拭了拭脸上的泪,好好坐回到自己的椅子里。
“你叔母倒是好心,本着怕牵连咱们的心思。可是这回娘可不傻了!”柳氏眼中闪现精光,语气凌厉:“上回,长房家的不过就是跟着他们一起吃了几日牢饭,关了几日禁闭,最后就得了个在戊京安家的好事!”
“娘一直就后悔,上回眼光太短浅没能表明荣辱与共的心思,这回也算是个补救。咱们啊,就好好在戊京里住着,不管他们又惹什么祸事,咱们都紧紧跟着,不离不弃!娘算是看透了,你叔父这辈子那是官运亨通的命,每来一道砍儿,那都又是一个新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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