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所有死者都有蝴蝶发饰,样式做工却并不一样,收集起来寻找共同点来排查凶手,需要一定的时间。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明明捋顺了许多,看透了许多,明明前方应该更明朗,为什么觉得还是很难呢?
凶手,仍然不能确定。
“不对,”宋采唐突然说话了,“还有件事不对。”
三人齐齐看她,目光相似:什么事?
“月桃的耳坠不对。”
宋采唐回忆那天初河边初检月桃尸体:“当时她穿着浅色华丽的衣裙,发间结了银丝绕碧线编成的绳结,头上头饰,颈间腕间所有配饰,都是成套的,银玉为底,绿色碧玺配以颜色,显的活泼,可她的耳坠,却是金桂托红玉——并不成套搭配。”
“同理还有问香的”,宋采唐看向赵挚,“你还记得当时问香身上饰品么?”
一提起问香尸体,祁言就想吐,不是他不想尊敬已逝之人,是那尸体太烂了啊,看一眼保证吐半天,谁会看仔细,谁敢看仔细,还记住?
赵挚却答的干脆:“记得。”
细节方向,他不如宋采唐敏锐,尤其事关饰品这样的女性之物,但他记忆力还不错:“问香身上配饰被水流冲刷,发现时所剩不多,她爱红,首饰便以金红为主,唯独耳坠——”
说到这里,赵挚目光变的锐利,和宋采唐对视相望:“是水滴形水晶,通透璀璨,并不成套。”
宋采唐又道:“她们情绪转变时,没有别人在场,还是足够秘密,没被别人看到?这耳坠,会不会就是原因?”
温元思迅速反应过来:“凶手想办法让她们换了耳坠,并在这时,给出了方向性提示,让她们‘自己’醒悟,更换方向目标!”
那更换下来的耳坠呢?在哪里?
几人对视,眸底越来越清晰。
找到这个,案子一定会有巨大进展!
赵挚眯眼:“我立刻让人去找。”
前后伺候过的下人,死者进出过的房间,尤其最后停留的地方,耳坠是什么时候换的,什么时间起,别人看到的就不一样了
他有预感,把这个找到,许案子就能破了!
正文 147.孙氏发狂
“还有一点。”
散会前, 宋采唐提醒大家注意:“月桃身体内的东西, 具有唯一性, 很特殊, 找出它们的出处,就会知道凶手是谁。”
她说的很隐晦,但大家都懂。
祁言心内暗骂一畜生, 才又叹气:“可那些金珠银珠珍珠,都是财货, 并没有特殊标记, 只要有钱, 谁都能有啊。”
赵挚敲了下他脑门:“所以才要找。”
什么都有标记,一下子锁定了凶手,这案子哪会如此让他们如此费心?
温元思跟着感叹:“月桃为什么特殊, 目前仍然没有头绪。”
“好歹理清很多, 可以先做嫌疑人排除。”
宋采唐手捧茶盏,眉睫低垂:“这个连环凶杀案, 虽两个死者都和米家有关,看起来似乎能引到私仇方向, 但其他受害者并非米家女儿, 凶手会杀问香和月桃, 也不是因为她们的身世。”
而是身份。
花娘的身份。
宋采唐提醒几个男人:“起初我考虑过模仿作案, 但花娘生死失踪太不敏感, 官府知道的都少, 何况别人?”
古代和现代不一样, 讯息不发达,别人很少知道,想模仿都难。
赵挚指节敲了敲桌子:“本案所涉之地,并非只是栾泽,停尸房尸体并不都出自本县,凶手行凶有一定的范围值。付六为妙音坊龟公,身负调|教花娘之职,几乎长年累月在本地,没出去过,此已查实。”
所以他很可能不是凶手。
温元思接话道:“米家世代居于栾泽,大房尤是,几乎没出去过,米高杰只有数年前去过一趟汴梁,近几年一直都在本地,未曾出去过——此言取供米家下人。”
如果米家下人没有说谎的话,米高杰是本案凶手的可能性也比较小。
剩下几个,于明知,范子石,郑康辉,刘正浩
宋采唐素白指尖在茶盏壁上无意识轻拂:“本案凶手,十年前就开始作案,中间一直不停我感觉凶手有些肆无忌惮,像是背后仗着谁,从来不怕的”
这样一想,于明知的嫌疑就小了。
于明知有钱,也能搭上人脉,但家世并不怎么好,走到今天也是靠自己努力,没这么硬的靠山。
“当然,查还是查的。”
只是方向要明确,重点要清晰。
祁言拍了拍脑袋:“我怎么忘了,我这几天,注意了下这几个公子哥,刘正浩和郑康辉,因为家教,都很有礼有节,很亲切,反倒是范子石,平时在外长初善舞,笑的跟朵花似的,回到家有时会发脾气,下人们评价,他的脾气并不怎么好凶手会不是会是他?”
毕竟那么残暴,看不出来的人最可怕了。
宋采唐摇了摇头。
变态杀手的行为,不能以平常论处,平时人人说好亲善的,并不一定真亲善。
但是——
“范子石是个非常灵透的人,消息很多,”宋采唐认为,“他不是凶手,可能也看到,知道点什么。”
赵挚站起来:“我会注意。”
宋采唐再次提醒:“都是有名有姓有身份的公子少爷,查起来可能并不容易。”
适当配合,会愿意给点面子,当成嫌疑人细查,恐怕不会愿意接受。
祁言跟着站起来,扇子刷一声打开,一派风流:“没事,小唐唐你放心,正面不行可以来黑的嘛,我的外号你忘啦?‘口口无言’包打听,‘水墨公子’梁上盗,说的就是我本人!我还可以——”
他手一抓,做了个偷的姿势,表情也贼眉鼠眼,十分滑稽。
宋采唐:
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当干这个,你还很骄傲是吧。
“好好说话!”
赵挚又敲了祁言一下。
祁言立刻改了称呼,不叫小唐唐了,乖乖改回宋姑娘:“那宋姑娘,我们走了啊。”
温元思也站了起来:“既然问香也是米家女儿,我想去妙音坊看看她的房间遗物,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与身份有关的东西。”
都是干脆利落的人,宋采唐也没拦,也站起来与几人告别:“我再去停尸房看看,有没有漏下什么。”
几个人聚会的快,散的也快,完全没一点别情,不见别扭。
宋采唐验尸并没有任何遗漏,也没有更多收获,只有对着一小堆金珠银珠珍珠贝壳发呆。
没有任何标记,凶手到底是谁呢?
赵挚那边果然遇到了阻碍,因为他宗室的身份,几家公子没办法,表面上肯定会配合,但有关案情的事,一点都不会说。
没有证据,想拿人搜家,显然都不可能。
温元思这边,倒是有了巨大进展!
他去看了问香的房间,没得到太多帮助侦破连环案的东西,倒是找到了支旧年珠花。
小小的珠花,样式很旧,珍珠也黄了,但做做花萼的银托上,有米家家徽。
他曾问过米家二房孙氏之女被抛弃进的细节,说是当时给小姑娘换了身好衣裳,戴了珠花
根本不用再有半点怀疑,问香,就是孙氏女儿不会错!
米家人还不知道,孙氏还在为当年女儿的事心伤。
温元思目光微闪,认为这是个机会。
激出凶手的好机会!
宋采唐接到消息,正好无聊,跟着去凑了这场热闹,见证了凶手出现的全过程。
温元思许是被这个案子磨的没了耐性,而且这本就是猛药,下的快,下的简单粗暴,才会有更好结果,所以来到米家,他也不看是不是重要场合,见所有人都在,直接叫住孙氏,并把问香的珠花拿出来。
“孙氏你且来看,这珠花你可认识得?”
当娘的没有不记得自己儿女的,尤其抛弃问香的那一天,孙氏记忆特别深刻,这珠花,是她亲自给女儿戴上的
“这从哪儿来的?”
孙氏颤抖的把珠花抢过去,眼泪瞬间下来了:“从哪里来的!”
“本官已调查清楚,近来栾泽两桩花娘命案,其一月桃,死于中元,胎记对的上,是你米家大房之女;其二问香,死于七夕,房中发现这枚珠花——”
温元思看着孙氏,目光平直:“孙氏,问香便是你十二年前扔下的女儿。”
孙氏怔怔的:“你说找到了我女儿我女儿死了?”
温元思:“问香一直记得自己是谁,知道家在哪里,可离这么近,她一次想找回来的心都没起——孙氏,你做了什么,让她对你这个娘一点期望都不敢有?”
孙氏摇着头,蹬蹬蹬后退几步,踩到裙子,跌的十分不雅。
可能是太疼,太疼太疼了,她突然大哭出声:“为什么不想找娘,因为娘扔了她啊扔了她不要她了!所以她了不要我这个娘了”
“啊——为什么你要得病,为什么要得天花——”
孙氏脸上沾了尘,哭的撕心裂肺,仪容不顾。
温元思竟一点恻隐之心也不起,继续往人伤口撒盐:“得了天花,是那么容易好的么?”
还不留疤痕,能做靠脸过活的花娘?
温元思顿了顿,给了对方思考的空间,才道:“你的女儿,当初只是普通水痘,不日即好。”
“普通水痘,不日即好”
“普通水痘,不日即好”
“普通水痘,不日即好”
这几个字似乎戳到了孙氏的肺管子,也许突如其来的伤痛她一个人承受不住,迫切需要一个发泄渠道,也想到了一些事,立刻把黄妈妈从人群里给拖了出来。
“我儿得的不是天花,你为什么告诉我是天花!是不是你要害我儿!我米家对你不薄,你竟害我米家子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今日正好是小梁氏忌日,所有人都有,黄妈妈年纪不小,又做为已逝老夫人忠仆荣养几年,身体素质不比年轻人,被孙氏揪的几次跌倒,又不敢太大力和主子扭打,显的很可怜。
“二太太饶命啊——这种事老奴哪里敢做,不敢啊——老奴只是下人,样样听命行事,害主家后嗣,图什么呢?真不是老奴啊”
孙氏眼睛一斜,看到了桌上摆的小梁氏牌位。
152/354 首页 上一页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