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非常小的荷包。
刘掌柜一直下意识摸这个东西,这东西一定很重要。
刘掌柜连人影都没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心中紧张,想要摸摸袖间东西时,东西没了!
丢了?
不,不可能,他的袖袋并不松,并不可能掉,掉了他一定能察觉。没察觉
肯定是有人偷拿了!
想想漕帮帮主那得意的气人的,似藏着什么暗示的笑,刘掌柜暗暗磨牙。
如此规格,如此档次的花宴,不可能有小贼,除了漕帮那不懂规矩的野汉,谁有这份心,谁又有这份本事 !
想到这里,刘掌柜不免担心。
与曹璋谈这笔生意,从始至终,曹璋似乎都没有很紧张,无可无不可似的,卢光宗死后,曹璋也没担忧害怕,反而明里暗里欺负着他玩
如此自信稳的住,肯定是有原因的。
曹璋是不是把他那个要命的东西偷走了!
他知漕帮本事,计划开始时,就提前把东西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直没去看,就怕别人发现顺手牵羊,现在
刘掌柜身上瞬间起了层层密汗。
不行,他得过去看看!
主意一定,刘掌柜就从高家离开,拐了几个弯,悄悄去往一个地方
反正今天不顺,花宴上办不了事!
赵挚站在树梢,一边手里接抛着荷包玩,一边看着这一切,慢慢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眼看刘掌柜的身影即将消失,他跳下树梢,从容的坠了上去。
祁言这边对付甘氏,倒是一切都很顺利,没遇到什么意外转折。
他的方法也很简单粗暴。
女人处世不易,甘氏并非完全没脑子,否则也不可能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带着儿子顺顺利利走到今日。可长的好看是优点,也是缺点,甘氏恃美行凶,养成了坏习惯,总喜欢让男人帮忙出头。
她长的美,哭一哭,男人总会不忍。这方法见效快,非常实用,久而久之,她也懒的思考其它,一招鲜走遍天,反正天底下不管到了哪儿,都不缺男人。
可她忽略了,有一个地方,男人还真的少。
比如大户人家的厨房。
高家这次为迎汴梁贵亲凌芊芊,下了大力气,样样都往最规矩的方向走,厨下基本全是厨娘。
祁言和表妹一起暂住高家,对各处情况非常熟悉,调动个把下人也不是问题,让厨下没有男人,有一个男人或几个,具体到什么模样性格,他都能搞定。
一般长的太漂亮的女人对同性来说都有点攻击性,本身会处关系则罢,如果不擅长和女人拉关系,而是跟男人们混的好,就会让众人身边女性排斥。
还有一点,大厨房里,大部分是高家下人,有卖身契的,甘四娘却不一样,她是因为一手卤肉工夫,被外聘进来,抢她们表现机会的。
大家能看她顺眼才奇了怪了。
女人们凑在一起,出事的原因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祁言都没放什么引子,里面自己就吵起来了。
这个时间大厨房并不算太忙,该准备的早都送出去了,午饭的点还没到,可以稍稍轻松一会儿。对于她们来说,吵架由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挤兑甘氏。
此时,大厨房里有个男人。
甘氏被欺负,自然下意识秋水潋滟的看向这个男人,未必是她想跟这个男人怎么样,她只想让这个男人帮她。
甘氏太美,男人少有不被这姝丽之色晃一下的,但之后行为,则是看自己心性。
这个男人顿了一下,立刻别了头,也并没有说话。
女人们没动手,只不过言语挤兑,甘氏无法,受了这委屈。但她在男人面前做事一向有一套,稍后,找到合适的时机,她私下把男人叫住,咬着唇道歉。
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只是习惯了,让男人知道她的好,怜惜她,帮助她。
可她不知道,这男人家里有个胭脂虎,他本人也非常非常怕老婆。
二人‘避着人’,‘私下’见面,好巧不巧被被那人家婆娘看到了,哪里能忍?
这下不只骂,直接就动起手了。
这男人可能觉得甘氏美色晃眼,但他更怕的老婆,老婆一出现,哪还有什么别的女人?立刻听老婆的话,离开现场,并且回去罚跪。
至于甘氏
就倒了大霉。
前头被骂一场,后头被打一场,紧接着一骂一打的后作用出来,所有人对她怒目横眉,稍稍有哪里不好,一堆痛骂就出来了。
手里的活儿,也不会有任何人帮忙,甘氏得自己备菜,取柴,烧火,所有一切,都得自己来。
高家这是大宴,每一道菜品点心量都很大,要分很多盘,一个人不可能完成,大家必须要分工合作,甘氏的痛苦,可想而知了。
而且女人堆里,她也找不到男人帮忙。
祁言瞧着气氛差不多了,打了个响指——雪上加霜。
每个人都有软肋,甘氏这般讨生活,不管声评如何,自我认知如何,都是为了她的儿子甘志轩。甘志轩,就是她的弱点。
祁言不知道眼下甘志轩在哪,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要把甘氏的活动范围圈好,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就行。编个瞎话,在消息难通,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情况下,甘氏也不会不信。
于是大厨房里有了传言,甘志轩得罪了大人物,怕是要有危险。
甘氏立刻慌了,想要求助,周边没有男人,没办法,只得拉下脸求管事妈妈,求脸面大的丫鬟,求她们帮帮忙,好让她手上活儿能完,能出去找儿子。
她此次进来,同高家签了临时契的,需得做出一定数量质量的东西,否则要赔钱,很多很多,她根本赔不起。
可没有人帮她。
没有人。
祁言一边坐在墙头看着,一边嘬着酒壶里的酒:“啧啧,真是可怜呐,但是抱歉,还不够哟——”
一壶酒喝完,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把甘氏搞崩溃,他会,但人崩溃了,往哪个方向引?总得开个头。
此前,他想问的是秘密,甘氏到底藏着些什么,甘志轩的生父是谁,但赵挚传来了宋采唐的话,说甘氏如此,可能是顺势故意而为,她可能想借机淡化什么。
是什么呢
不揪好方向,怕功亏一篑啊。
如果宋采唐能过来就好了。
祁言腿一搭腰一转,看向宋采唐的方向。
宋采唐从卢慎嘴里套到了足够信息,送走卢慎,就从角落里离开了。
卢慎最后的话,说‘不管怎样,卢家都不同意剖尸’,她都没在意,只想着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她也没注意到,这个现场,并非只有她和卢慎,还有别人。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声音阴恻:“这女人倒是聪明。”
身后长随小心的同他搭着话:“此女不仅擅剖尸,似还能窥探人心,不能小觑主子,咱们接下来——”
男人漫不经心转着手乌木牌子:“女人就该乖乖呆在家里,出外抛头露面,是要付出代价的。”
长随似明白了什么,垂下头去:“是。”
宋采唐派青巧打听着四处消息,很快知道祁言干了什么。
这一次,委实让甘氏受了些委屈,那般姝丽美色,祁言竟也忍得下心。
不过效果是明显的,宋采唐相信,不用多久,甘氏应该就会愿意说点什么了。
心里一边过着案件的前后细节,宋采唐一边往祁言方向走,想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可她还没走到目的地,先撞到了甘志轩和牛保山。
偏僻角落,无人经过,甘志轩拽着牛保山衣领,把牛保山按在墙上,目眦欲裂,十分激动:“我娘的秘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娘有没有告诉牛兴祖,牛兴祖有没有告诉你这个爹!”
甘志轩只有十五岁,且是个读书人,平日里并不干活,力气哪会抵往牛保山?纵使牛保山年纪有点大了,总是酗酒身体也有些虚,可平日干活挣钱,力气还是比甘志轩大的。
牛保山一手就掀开了甘志轩:“我要知道,会让你们好过?你娘是个□□扫把星,只会克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孝顺知礼?我呸!哪里比得过我儿子!”
“你儿子又怎样!再好当初不也想做我后爹!再好不也早早死了!”甘志轩眼里带着恨,“拽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依不饶,坏别人名声,牛保山,你不怕你儿子地下不安稳,梦里来骂你吗!他可是说过,要同我娘三生三世,认先死了奈何桥上等的!”
牛保山气的都笑了:“儿子肖父,我生的我知道,再怎么着,他都不敢忤逆我,倒是你,甘志轩,你这么急着找爹,可是你那娘给你的东西不够,让你丢人了?你是不是迫切找到一个厉害有钱的爹,好让你好人上人的好日子?”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牛保山说完话,没再和甘志轩纠缠,转身离开。
甘志轩瞪着牛保山背影半天,红着眼跺跺脚,也离开了。
宋采唐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牛保山因为儿子的死,恨卢光宗,不管什么场合,遇到了肯定怼,他也恨甘氏母子,遇到从没好话,卢光宗已死,反应如何不知道,但甘氏母子的反应,很微妙。
宋采唐想起,牛保山骂了甘氏母子不知道多少回,什么恶毒的话都说过,脏话也不少,可母子二人对此反应全然不同。
甘志轩会骂回去,各种不服,而且还颇有底气的样子,甘四娘则不同。
甘四娘一次也没反驳过牛保山的话,也从来没怼回去,顶多是做出委屈的样子,掉两滴泪。
就像是
很心虚。
为什么?
她做了什么?
难道
宋采唐看着牛保山背影,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与牛兴祖的死有关?
牛兴祖与甘氏生情,牛保山一直不同意,牛兴祖一边做牛保山工作,一边□□与甘氏的情感,做出了很多努力。可就在这关键时候,牛兴祖突然失踪,最近挖出尸骸才确定,当时牛兴祖就死了。
这个时机和方式,很蹊跷。
甘氏是不是做了什么?
牛保山有怀疑,却没证据,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颇有微词?
若是如此,她大概能想办法助祁言一臂之力。
宋采唐心里转了转,叫青巧靠近些,附耳说了几句话。
青巧脸有点红:“小姐,一定要这样么?”
宋采唐摸了摸她的头:“你要不好意思,就让别人说。”
“婢子知道了。”青巧红着脸福身,圆圆眼底有些担心,“那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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