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元极随后也迈步进入房间,“相中这间房了?”
秦栀摇摇头,一边观察着房间,窗户上雕凿出来的菱花也呈飞蛾的造型。
“世子爷,你可知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镇子距离南部的哪座大城最近么?”这些小村小镇的秦栀不认识,若是说出哪个大城的名字,那么她倒是能分析出自己在哪儿。不过这一路都没进入过大城,她现在很茫然。
“小叶城。你问这个做什么?”元极挑了一个较为的干净的椅子坐下,一边看着她。
小叶城?秦栀回想了一下,倒是差不多知道自己此时在哪儿了。小叶城是吴国南部一座相较来说算是很大的城池了,周遭附近山地很多,小村小镇多如星辰。
“我想,咱们从今天上午碰见那个冥婚的队伍开始,一直到这儿,都没走出这一个族群。”也就是说,这附近是一个少数种族区域,今日所碰见的人,都是这个族群。
若说是族群,从长相,穿着,还有生活习惯各方面其实外人并看不出太大的区别。吴国的族群分布是按照姓氏来分的,同一片区域的人,不转移不迁徙,而且同姓,他们便自成一族,这般延续已有几百年了。
“怎么说?”元极看着她,一边问道。
“因为这个。”说着,秦栀抬手,指着窗户上的飞蛾。
元极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她,显然想听她继续说。
“飞蛾,今日看到的那个冥婚队伍,那两副棺材上就有飞蛾的样式。我从未听说过有哪里的人要在棺材上雕刻飞蛾花纹的,很奇怪。进入这个镇子,还有这个客栈,我就看到了多处。这房间的门和窗子,也都有,一样的飞蛾,随处可见。如果说是蝴蝶,那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蝴蝶很美,做装饰也在情理之中。可这飞蛾,我想,就是一种代表了。”说着,秦栀走到窗边,看着那雕刻出来的飞蛾,单不说这窗子质量如何,飞蛾的确雕刻的很逼真,而且手艺纯熟。
“飞蛾,代表的是什么?”视线跟随着她,元极接着问道。
“飞蛾,舍生勇士。飞蛾扑火,明知是死,却义无反顾,这是一种精神的象征。这个族群,大概是以飞蛾精神为族训吧。”这是秦栀的分析和猜测,同时也觉得很有意思,各自为群,却又能相安无事。
“整天琢磨这些东西,你不累么?”深邃的眸子似乎倒映了不甚明亮的烛火,所以有些光亮在其中。
转身看向他,秦栀微微歪头,“其实走了这么多天,我一直不知道世子爷要做什么。走了这么远,又避开大路,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与你同行,我其实心里并不平静,最起码你能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也能让我稍稍安心些。”
“我的确在找人,同时也是在逃跑。”元极这次倒是回答她了,可还不如不回答。
秦栀听得有些糊涂,“你在逃跑?”他找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怎么会需要逃跑呢?
“西棠大月宫在帝都的据点被清剿,神庆损失严重。他是个极其易怒且暴躁无常的人,他派了大批的杀手要取我性命。前些时间我在大魏不掩行踪,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我。所以,我才会来吴国,若要起战,也不能在大魏。而且,他若追我,也必定得跟进吴国来。”元极神色平静的说着,看起来,他好像根本并不焦急于被追杀。
听着,秦栀倒是明白了些,“西棠大月宫的首领叫神庆!西棠皇室就姓神,这个神庆是西棠皇室中人。”
“西棠大月宫,吴国玄衡阁,大魏天机甲。这三国之中最为神秘的帝王爪牙,历代主人皆不出皇室,却又是个谜。调查出大月宫的主人是神庆,也花费了许多时间。不过,他能查出天机甲的主人是我,这也让人很意外。至于玄衡阁,上一任的主人死于一年前,新任主人,还未调查出是谁。”看着她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元极反倒给予了解释。护卫站在门外,恍若门神,能够确保这里面两个人的对话不会被外人听到。
缓缓眨眼,秦栀这是第一次听说,这是书本上不会有的,纵然翻看多少书,也找不到。
“那,眼下这个神庆怒急想杀你,你就没给予相应的应对么?”他进入吴国虽说也算是一种应对,很有可能引起这三个神秘组织之间的大肆争端,不过,按照他的心性,应该给予那个神庆更重的反击才符合他的特性。
元极站起身,一身银白,在这烛火光线下,他看起来倒是少了很多的攻击性。再看向他的脸,莫名的,他好像有那么几分温和,以及掩盖不住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站在女性的角度,秦栀觉得从这个视角看,他很性感。
“这是不可外传之密,今日你知道了,已是不合规矩。若是有外人知道了,就肯定是你泄的密,到时拿你是问。”他低声威胁,却不复以往慑人的姿态,反而像是在开玩笑。
秦栀弯了弯唇角,兴许,这个利益至上的人也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好马不吃回头草 083、蠢得有意思
夜里,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裹在睡袋里的秦栀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一些说话声。
她睡得迷糊,倒是没听清外面怎么回事儿,不过她也不担心,若是真的要撤离的话,元极会过来叫她的。
然而,没人来叫她,她也很快的又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这段日子,每晚都能正常的在城镇之中休息,对于秦栀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若是荒郊野外的,她肯定无法好好休息。
起床,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洗漱。
昨晚睡觉前,她将身上穿的衣服简单的洗了一下,现在还是潮湿的,她卷好,然后放在包袱中。
换上另外一套浅色的长裙,布料不算上乘,普普通通,这样不会太引人注目。
出门在外,还是普通一些的好。
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个考虑根本不现实,因为身边有一个明显怎样都不会显得普通的人存在。即便身披麻袋,也不像乞丐。
收拾好,秦栀走出房间,准备到楼下用早饭。
走出了房间,便看到元极的护卫都在外头,他们分别站在元极的房间以及她的房间四周,而且他们看起来似乎很警惕的样子。
视线转向走廊的尽头,秦栀恍然,因为那里有两间空房,而此时那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站着两个人。穿着普通的劲装,但根据那身形,显然都有功夫在身。
原来,半夜时外面的声音是因为有人又住进了客栈。视线从那两个人的身上分别扫过,练家子,且眼神透着凶狠,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就在这时,元极的房门被打开了,他迈步走出来,俊美而清冷。
他换了一身华袍,依旧是银白的颜色,不过上头的花纹却不一样。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颜色,不过这个颜色也十分配他,纤尘不染,高洁无双。
看过去,秦栀忍不住上下的打量了他一下,他若是一幅画就好了,每天看上一眼,赏心悦目。
元极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边的人,他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不似护卫那般警惕。
走过去,秦栀刚想说话,却听见走廊尽头的房门打开了,她随即扭头看过去,那房间里走出一个身着绛色长衫的人。
视线从他的脚一点点向上,在看到他脸的时候,秦栀不由得睁大眼睛,公冶峥?
还是那张精致的脸庞,墨发束在发顶,露出无缺点的脸庞。他很高,也很清瘦,乍一看好像年纪不大,但显然他已是个成年人了。
看到了在走廊中站着的另外一伙人,公冶峥就笑了,“秦栀。”
真是公冶峥。
秦栀很是意外,同时疑窦诸多,瞧着公冶峥那笑起来几分憨态的模样,她弯了弯唇角,“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真是没想到。”说着话,公冶峥一边走过来。他长得很精致,不过一笑起来时却莫名的有些白痴美,这就让秦栀不由得想起他是个生活技能为负值的人。
看着他走近,秦栀便扭头看向元极,她可记得,在悬剑山的时候,就是他把公冶峥从半山的洞口推下去的。
瞧着这人忽然出现,元极的面色却始终如一,看起来他没有丝毫的意外。
护卫全部将手按在了兵器上,而公冶峥的那两个护卫也紧跟着,目露凶光。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我们相遇的地点都是吴国,这种几率,真是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世上兴许真有缘分一说。”只不过,这个缘分也可能是人为的。
“你不要想得太多,我并没有跟着你。”公冶峥笑的很白痴,却不代表他真是个白痴,脑子好使的很。当然了,仅限于某些方面来说。
“我没有想太多,看到你完好无损,我倒是几许欣慰。不过,终究是各走阳关道和独木桥,有缘再会吧。”这个公冶峥的身份是个谜,在没有确定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走的过近。这种看似偶然的相遇,实在蹊跷。这不是西棠,而是吴国南部的某个小镇。在南部,这种小镇太多了,怎么会这般凑巧就在同一个小镇的同一个客栈遇见了?
公冶峥点点头,“肯定有缘,希望再相遇的时候,你不要这么惊讶。”
秦栀微微扬起下颌,她不是个会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人,不过她刚刚看见他的确很惊讶,但惊讶是在心里的。
这个家伙,能看出她在惊讶,这双眼睛并非是摆设。
没有再说什么,秦栀转身,扯了扯元极的衣袖,然后一同转身下楼。
护卫依旧将手按在兵器上,尽管元极没有任何的指示,可他们这剑拔弩张的样子,显然不友好。
走下楼,那老板娘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这里的特色菜,看起来倒是不错。
在桌边坐下,秦栀看向对面的元极,“看见公冶峥,你就没有被吓一跳么?”他是真平静,秦栀认为他心里也没丝毫的意外。
“我为什么要跳?”看向她,元极的眸子深邃而漆黑,面无表情,他说这话时更像是在揶揄她。
秦栀无语的撇了撇嘴,“世子爷,你真的有毒。”
元极几不可微的扬眉,“你在诋毁我?”显然,他不懂说他有毒是什么意思。
“没有,在夸你。夸你特别有影响力,与你说话聊天,我总是压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特别想飙脏话。
“我的话有什么问题么?一个人罢了,我看到他为什么要跳?”元极反倒琢磨不明白她所言何意了,他很正常的回答,没有隐瞒,但她看似并不满意这个回答。难不成,他也要浪费口舌的说上一长串才行么?
“难道你忘了在悬剑山的时候你把公冶峥从那么高的山上推下去的事情了?他这会儿忽然出现,就算不会害怕,惊讶也是会有的吧。难不成,你是做了太多的坏事,已经忘记这茬儿了?”作恶太多,已经都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了。
“如果我没听错,你现在是在诋毁我吧?胆大包天,需不需要我去借个牢房,让你住进去几天清醒清醒。”元极颇为压势,面对他此时的视线,相信谁也不会毫无压力。
秦栀抬手拿起筷子,低头吃饭,不接他的话茬。不过,他是真的有毒。
很快的,公冶峥和他的两个人也从楼上下来了。公冶峥看起来很自在,坐在距离不远的桌旁,看着面前的早餐,他看起来有些不知怎么动手。
秦栀不时的看他一眼,那两个护卫低声跟公冶峥说了些什么,他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的举止很优雅,不疾不徐,看得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总的来说,他还是拥有秦栀对他的第一印象,不过,也正因为此,他刻意隐藏起来的那些,就更难发掘了。
“那么好看么?饭要吃进鼻子里去了。”元极放下了筷子,对面的人却没吃下多少东西,反而一直在盯着公冶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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