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是这样......
世人的嫉妒心如此可怕。
就算冒着毁掉自己的危险也要毁掉别人。
安萌手腕一松,居然感到有些无力。
她对林菁两人是有憎恨,可除却憎恨,还有一丝怜悯。
何必呢?
林菁身体软软的靠着流理台,已经彻底忘记了恐惧,她红着眼睛看着安萌,自嘲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安萌沉默。
林菁弯了唇角,笑的眼泪都掉下来:“可职业生涯那么短,我就想出头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不枉费这十几年的汗与泪。”
安萌心情复杂,把录音笔按了暂停,把刀收起来,盯着林菁,半晌,叹一口气:“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你,好自为之吧。”
林菁神色恍惚的看着眼前虚无的空气,像是没听到。
安萌顿了几秒,终是抬手,在她眉间轻轻一点,并抹掉了她脖颈间的伤痕。
随即,她离开洗手间。
走廊里,有耀眼的光线顺着窗棂洒进来,像细碎的金子。
天,亮了。
......
时空好像有一瞬间的停滞,林菁回神时,大脑一片空白。
她茫然的打量着四周,才发现,自己站在洗手间。
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扭头凝视眼前的半身镜。
却看到镜里的人,脸上全是泪。
哭了么?
她抬手蹭了蹭脸颊的泪,觉得记忆里好像有片断丢失了,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擦干净泪,眨了眨眼睛。
是因为压力太大又一次梦游了吗?
......
这场意外来的太过猝不及防,也太过声势凶猛。
新闻放出的时候,祁晏还在实验室,却听闻有人慌慌张张的推开实验室的门跑进来:“祁晏!你快看这是不是你女朋友?”
是他的舍友,手里拿着手机一路跑到了他面前。
祁晏定睛一看,一条新闻触目惊心的出现在屏幕,安萌的照片特别醒目的印在上面。
而往下,是言辞激烈的讨伐。
字眼之犀利,直抵要害。
他愣了一下,手里的培养器皿“哐”的一声砸在桌面,眨眼间摔得支离破碎。
大脑一瞬间变的空白。
短暂的几秒,他抢过手机。
把整篇报道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心里有了定论。
不可能。
安萌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可看报道和下面的评论,安萌现在几乎是千夫所指的处境。
明明是为国出征,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安萌现在该有多孤立无援,该有多委屈。
祁晏心口抽痛,立刻拿出手机给安萌打电话。
连着打了十来通,每一通的结果都是无人接听,回应他的只有一道机械的女声。
不行,这样的时刻,他不能抛下安萌独自一人。
他得去找她。
安萌的比赛地点他是知道的,落脚酒店也有过曝光。
事不宜迟,祁晏边往实验室外走,边订了去往S市的机票。
最近的一趟飞机是在一个半小时后。
祁晏掐着时间,先回宿舍换了一套衣服。
临行前,还找了顶黑色棒球帽戴上。
半个小时后,他打车去机场。
等待的时间格外焦灼,他坐在候机厅,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沉思一会儿应该怎么找到安萌。
关系则乱,半天都静不下心来。
他用手指用力掐了掐掌心,轻微的刺痛缓解了焦虑。
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他得冷静下来,否则什么都做不成。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静心。
几分钟后,心口的跳动终于平稳了些。
直到登机前五分钟,他睁开眼睛,心里才有了点主意。
安检,登机。
这场行程总共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
漫长而又忐忑,每一分钟的等待都格外煎熬。
时间似乎被拉的格外长。
祁晏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心口煎熬了好几轮,终于到了。
他匆匆出了机场,打车直奔酒店。
报出酒店名的时候,司机还看了他一眼:“你是国家队的人?”
祁晏没什么心情何人寒暄,脸色沉着应了个单音节:“嗯。”
司机见他脸色不对,就没再继续开口。
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地方到了。
祁晏结账下车。
酒店外,入眼皆是或坐或站的记者,也不知道等待这里多久了。
祁晏扫了一眼,心底冷笑一声。
这群人可真是有耐力。
他驻足几秒,把心底的措辞又过了一遍,才按了按头顶的棒球帽,走过去。
因为这一时间,酒店已经被清场,现下里面只住了安萌这一行人。
见有人来,那些因为等了太久而有些神色恹恹的记者,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生龙活虎了起来。
祁晏很快被人团团围住。
无数的话筒涌到脸前,几乎让人寸步难行。
——请问你是什么人?
——你跟里面的人是什么关系?
——你了解这件事情的内幕吗?是否可以跟我们透露一二。
......
祁晏微微蹙了眉,原本清冷的面上立刻多了丝不耐,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记者不敢贸然靠近。
而守在门口的保安也迎了上来:“什么人?”
祁晏压了压帽檐,压低声音,凑到他跟前:“国家队的人。”
“你怎么证明?”
“我认识扬教练,你找他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查到了些东西。”
这事一直真相未明,所以国家官方并未做出回应,组委会也声称事情还在对外调查中。
保安按照命令做事,关于这件事的事情,也不敢迟疑。
只看了祁晏一眼:“稍等。”
祁晏双手插进口袋里,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
记者在身侧骚动,不停的问东问西,旁敲侧击。
祁晏冷眉冷眼,不发表任何言论。
大概有五分钟。
就在记者越来越放肆,开始出言不逊而祁晏口袋里的手渐渐拧成拳的时候,杨教练出来了。
门只开了条小缝。
“教练。”祁晏从帽檐下抬眼。
杨教练在看到他的一瞬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虽然事件已经因为安萌给他的那份录音在往好的方面扭转,但因为还没有调查到证据,单凭录音也不能说明什么,所以还在僵持中。
安萌这两天整个人异常沉默,连饭都没怎么好好吃。
他当教练的,看着真是有些心疼。
那丫头此时此刻大概最需要的就是眼前的小伙子了。
本来这种关头是不能放外人进来的,一旦被人抓住点什么蛛丝马迹,怕是连他都会受到影响。
可安萌是他的得意弟子,他实在不忍看她消沉。
几秒之后,杨教练扭头看向保安:“人放进来,出了什么事我担保。”
反正这一行人的一言一行都有组委会暗中盯着,杨教练又打了保证。
保安看了祁晏一点,点了头,放行。
门打开,祁晏挤了进去。
他身后,那些苍蝇一样想要得到独家爆料再掀高潮的记者再一次被隔绝在外。
作者有话要说: 天呐,剧情的进展好慢,急死我了,我会努力加快的!
第51章 我要退役
祁晏进了房间时, 房间里窗帘拉着,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
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 下面隐约是个人形的弧度。
被子正随着人形的起伏而来回颤动。
看来,安萌还没醒。
祁晏阻止了杨教练叫醒安萌的举动, 对他说:“杨教练, 你先走吧, 我陪萌萌一会儿。”
杨教练虽然至今未婚,但也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他摆摆手:“好, 你好好开导开导她。”
“嗯, 谢谢教练。”
杨教练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祁晏和睡着的安萌。
祁晏把外套给脱了挂在衣架上, 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
安萌睡着并不安稳,也不知做了什么梦, 额角出了一层抹汗, 有几缕碎发黏在上面。
祁晏轻轻的靠在床头,盯着安萌的小脸。
小半年不见, 小家伙瘦了。
原先婴儿肥的嘟嘟脸不见了,下巴竟然也有些发尖。
心口隐隐作痛,祁晏眼底神色微暗,抬手隔着空气描摹了一遍安萌的五官, 最后, 手指才小心翼翼的落在安萌的额角,帮她将那几缕碎发拨开。
谁知,指尖刚刚触及额角, 安萌忽然打了个颤,抬起手就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手心里也是薄薄的汗。
祁晏一顿,看到她薄唇一张一合,喃喃的吐出两个字:“晏晏......”
声音带着丝丝的委屈。
跟一贯和他撒娇时那种假装的委屈不同。
听的祁晏心都拧在了一起。
他反手回握住安萌的双手,安抚性的捏了捏:“别怕,我在。”
像是得到某种安慰,安萌再一次沉沉睡去。
风尘仆仆,昨夜还熬夜做了实验,希望能赶在安萌回来之前把手头的活都干完,等放假好陪着她一起痛痛快快的玩。
这会儿听着安萌绵长的呼吸,不知什么时候,祁晏靠在床头睡着。
......
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睡的头昏脑胀。
安萌蹙着眉头缓缓睁开眼。
还未完全清晰的视线里,她看到一抹白。
似乎是男人的胸口,内里肌肉分明,将白色的T恤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带着淡淡的清香。
久违又熟悉。
是她的错觉么?
安萌呼吸一滞,带着希冀,缓缓的抬头。
方正的下巴,饱满的薄唇,高挺的鼻梁,阖起来时会显得有些温和的双眸......
近在咫尺。
不敢置信。
安萌睁着眼睛,抬手一寸一寸靠近那张这些日子越来越频繁出现在梦里的脸。
摸上了。
温热的体温。
真实的触感。
她心头一喜,来不及开口,手就被一支温柔的大手扣住。
祁晏睁开了眼,有些低哑的嗓音带了浅浅笑意宠溺的看着她:“醒了?”
安萌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一头扎进祁晏怀里,双臂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仰着下巴凝视他的眉眼:“晏晏,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晏调整了姿势,反手将安萌抱进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脑袋:“我看到报道了。”
安萌身体一僵:“我没做那种事,晏晏......”
她的声音刹那间带上了委屈,比睡梦里更清晰,更浓烈。
祁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握住,再来回揉捏。
他垂眸一下一下吻在安萌额头:“我知道,我相信你。”
安萌揪住他后背的衣服,这些天来所有的防御一瞬间倾塌,眼泪一下子溢出来:“晏晏......”
祁晏摸着她的头发,无声的安慰。
安萌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他的白色T恤上,哭的像只小花猫。
好一会儿,才眼睛发红的往上蹭了蹭,额角抵住他的:“晏晏,这些天我好累。”
祁晏大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泪,捧住她的脸:“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来了可真好。”安萌吸吸鼻子,续命一样蹭了蹭祁晏的鼻尖,在他唇瓣上亲了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晏回吻她,浅尝辄止。
虽然思念,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环着安萌:“跟我说说事情的原委。”
“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欺负我的室友林菁,还记得吗?”
“记得。”
“就她,还有另外一个外国选手,不仅伤了我手腕还在我水里加了兴奋剂诬陷我比赛作弊。”
手腕?
祁晏只看到关于兴奋剂的报道,还不知道手腕这回事。
他立刻把安萌的手举起来,拿在眼前端详,几秒,皱了眉:“看医生了没?”
“治疗师一直在帮我疗伤,已经好了很多。”
“伤你手腕的是林菁还是?”
“林菁。”
“她现在什么情况?”
祁晏脸色沉的厉害,安萌还真怕他在这个关头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情来,她贴近祁晏:“你别着急,我已经从她嘴里套出话来,录音笔在教练那儿,相信再过几天这事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她们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早知如此大学时候就不该轻饶她。”
“算了,她自作孽反正也不会有好下场。”
安萌一向不肯吃哑巴亏,谁伤了她一定要讨回来,今天,却有些反常。
祁晏察觉这点,试探性的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就她学铅球吃的苦经受的压力。”安萌叹一口气:“可恨之人也有可怜的地方,她活的可真累。”
祁晏静了几秒:“人活着本来就很累,但因为有期待,就觉得没那么累了。”
从前他也觉得人生活的无滋无味,日复一日的生活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起伏,直到六年前的下天,她倏然坠落在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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