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深无奈轻叹,“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陆夷光连连摇头,她总不能说她满脑子都是他被调教的画面吧,绸缎绑起来,羽毛挠起来……原来闺房情趣这么可怕。
更恐怖的事,她为什么会把这种事和表哥联系起来,他们是假的,假的!她怎么可以色欲熏心亵渎表哥,哪怕是想想也不可以。
陆夷光猛地摇摇头,心神忍不住又跑开了,那将来表哥娶了嫂嫂之后,未来嫂嫂也会这样那样表哥。
视线移到陆见深风神俊秀的脸上,陆夷光眉头紧皱,忽然觉得有点闷。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呢!
“阿萝。”见她眼神越来越奇怪,表情也变幻不定,陆见深唤了一声。
“啊,哦。”陆夷光茫然回神。
“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陆见深无可奈何地揉了揉下她的头顶,“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陆夷光左右瞅瞅,拉着陆见深往边上走了几步,眼神示意下人别跟上来。
见状,陆见深正了神色。
“表哥,你日后一定要娶一个温柔点的害羞点的嫂嫂。”
陆见深深深看了她一眼,“何出此言?”
陆夷光含糊着不回答,只道,“我是认真的,我是为你好。”
陆见深低低一笑,“我知道,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温柔害羞的,事实上可未必温柔害羞。”
陆夷光一想也是,现在的人啊,太会装,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点都没了,“那就往知根知底里的找。”
“话虽如此,可这所谓知根知底的人也有可能是装的。赵家那姑娘不就是前例,赵李两家乃世交,还是表亲,算得上知根知底了。可赵姑娘嫁过去才知道李公子只喜欢男子。”
想起这个陆夷光就一肚子火,赵姑娘与她有些交情,那个李渣滓装的人模狗样骗的赵姑娘嫁了过去,一成亲就原形毕露,冷落妻子整天跟他那奸夫鬼混,还大言不惭他又不是宠爱妾室反正男人又不会怀孕。
幸好赵家疼女儿,趁着还没有孩子,强势离婚。李家还不同意,一家子都是渣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李家人能不知道。却联合起来骗婚,打量着成了亲,赵家只能捏着鼻子认。
陆见深叹气,“不朝夕相处个三五年,谁敢说自己看透了一个人。”
陆夷光泄了劲,顿觉前途无光,“也是诶,那可怎么办?”朝夕相处个三五年,哪有这条件。
陆见深:“只能看运气了。”
“啊!”陆夷光张了张嘴,“这种事还能看运气。”
“不然又能如何,你我二人都不算是运气好的,”陆见深摇了摇头,“不过也不算运气太坏,起码不是在成亲后才发现。”
陆夷光心有戚戚,看着眉眼带愁的陆见深,忽然涌出一个念头,论知根知底的话,她身边最知根知底的就是陆家三位表兄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陆夷光表情裂了裂,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没这么病急乱投医的。
陆见深抓住陆夷光拍脑袋的手,“干嘛打自己。”
陆夷光干笑两下,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没准打她的就是他了。
“不提这扫兴的事了,我们去那边看看。”陆夷光赶紧岔开话题。
陆见深含笑点了点头。
二人翻身上马,跑向远方,远远地传来几声犬吠与尖叫。
马背上的陆夷光就见一条黄色野狗叼着个什么东西跑来,不等她细看,身后一沉,贴上一个宽阔的后背,眼前蒙上一只手,“脏东西,别看。”
陆见深跃到陆夷光马背上,捂住她的眼睛。那条野狗嘴里叼的是一条腐烂的胳膊,见这边人多势众,又转了个弯跑向西边。
陆见深:“陆达。”
陆达带了人追上去。
等那狗跑出视野看不见了,陆见深才放下手。
“到底是什么东西?”陆夷光扭头问陆见深,额头热了热。
陆见深身子一僵。
陆夷光也僵住了,那热度顺着额头蔓延到脖颈传递到全身,白皙的脸也跟着泛红,她唰的一下子转回脑袋。
柔软的发丝和凉凉的步摇甩在脸上,有些痒,陆见深喉结滚动了下,尽量若无其事地说道,“一条野狗不知打哪儿叼来一条胳膊。”
胳膊,陆夷光头皮炸开,缩了缩身子,更加贴近陆见深。
陆见深揽着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怕。”
陆夷光脸颊发烫,后知后觉意识到姿势不妥当,“我,我想下马。”
陆见深望了望她绯红的侧脸,嗯了一声,他翻身下马,站在马前,向她伸出了手。
陆夷光不自在的挠了挠脸,不是很想搭上去,又觉得太刻意,不就是意外吗,他都没在意,自己小题大做还以为怎么了呢。
自我开解一番,陆夷光扶着陆见深的手下了马,循着撕心裂肺的哭声找到刚刚发出尖叫的人。
率先发现那条野狗的是一对母女,两人正在山坳挖野菜,猛地一前一后跑过来两条野狗,前头那只叼着一条胳膊,后头那只急追。
小姑娘当场就吓哭了,现在还惊魂未定,趴在母亲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那村妇见陆夷光等人衣着华丽,想来是贵人,生怕哭嚎的女儿惹得他们厌烦,连忙道,“别哭了,哭什么哭,再哭我把你扔这里了。”
陆夷光拧了拧眉头,想起自己荷包里还有几颗松仁糖,便走了过去,放缓了声音哄她,“你要不要吃糖,这糖可甜了。”说着就往小姑娘嘴里塞了一颗。
尝到甜味,满脸眼泪鼻涕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停止哭嚎,还砸吧了下嘴吸吮甜味,“好甜!”眼泪还挂着,眼睛却笑成了月牙。
陆夷光也笑,“喏,这一包糖都送给你了,刚才那狗偷了我的糖娃娃身上的手,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找不到它呢!”
小姑娘眨眨眼睛,“糖娃娃?”
“对啊,糖人知道吗?”
小姑娘用力点头,很骄傲的样子,“爹说过年给我买一个。”
“我爹给我买了一个那么大的糖人,不过她的胳膊被坏狗偷走了,我正在找。”
“坏狗偷走了。”小姑娘重复,瞪大了眼睛,“太坏了!”
“可不是吗?”陆夷光揉揉她的脑袋,“幸好找到它了。”
“找回来,胳膊找回来。”小姑娘激动,彷佛被偷走的是自己的糖娃娃。
陆夷光点点头,又摸了下她的脑袋。
抱着女儿的村妇终于反应过来,这位长得仙女似的姑娘是怕女儿被吓坏了在哄她,诚惶诚恐地道谢。
陆夷光笑笑,看这母女俩满身补丁面黄肌瘦,恻隐心起,就见陆见深递过来一锭银子。
身无分文的陆夷光弯了弯嘴角,接过银子放到小姑娘手心里,“这是谢谢你提醒我的谢礼。”
小姑娘缩着手不敢拿。
村妇忙不迭摇头,语无伦次道,“不敢,贵人客气了,不敢当,是我们要谢谢您。”
“收下吧,你女儿很可爱,就当我给她的见面礼。”
村妇这才战战兢兢接过,推了推女儿 “还不谢谢贵人。”
小姑娘懵里懵懂地学着母亲的话,“谢谢贵人。”
陆夷光又摸了下她的脑袋,终于知道深表哥为什么喜欢揉她脑袋了,毛茸茸的手感不错,会上瘾的。
与这对母女道别,陆见深笑而不语地望着陆夷光。
陆夷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你怕我见了做噩梦,这小姑娘回头也要做噩梦的,那孩子看着就虚弱家里条件也不大好的样子,万一吓出病来,没准就这么夭折了。”
“我们家阿萝人美心善。”陆见深低低笑开了。
陆夷光脸一红,嘴角一个劲儿往上跑,又觉得不矜持,努力往下压了压,“还好还好啦。”
陆见深眼底笑意更浓。
陆夷光脸更红了,扭开脸,转移话题,“那狗刨了坟?”
“可能吧。”若只是刨了坟或者翻了乱葬岗还罢,就怕是别的情况。
第117章
过了好久, 陆达才带着人回来, 脸色微沉。
陆夷光好奇,“怎么了?”
陆见深也看了过去。
陆达望一眼陆夷光, 再看一眼陆见深。
陆夷光叫起来, “别想打发了我,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难不成是凶杀案?”
陆达面露难色。
陆见深望着满脸刨根究底的陆夷光, 无奈道, “说罢。”
陆达这才徐徐道来。他们追上了那野只狗, 夺下那条胳膊, 看腐烂情况死亡不应该不超过一月。还发现指甲劈叉裂开, 指缝内发现了深入骨肉的木刺, 彷佛痛苦地挣扎过, 所以陆达怀疑这只胳膊的主人并非自然死亡。
他便在野狗身上抹了一种追踪的粉末, 这野狗尝到了一次好处,肯定会有第二次。
他们循着痕迹找到一处十分隐秘的小山坡,发现了很多半露半埋在土里的尸体,不少尸体被飞禽走兽啃噬的七零八落。根据周围环境判断, 那里发生过一场小型的山体滑坡,把埋在下面的尸体冲了出来。前一阵接连下了好几场秋雨。
这一两具还能说是冲垮了一两座坟墓, 男女老少也能说是墓葬群, 可这清一色的女人孩子, 陆达觉得不对劲, 留下下属保护现场, 自己赶回来禀报。
“看服饰都是女子和婴儿,那些婴儿看大小才刚出生不久。”陆达神色难看,任谁看了五六具被吃的面目全非的婴儿都不会好受,这么多女人和孩子的尸体,令人生出不详感。
陆夷光脸色煞白,“都是女子和孩子?共多少人?”
陆达沉重的点了点头,就他们从表面挖掘出来便有五个成人六个婴儿,更深处或者被野兽吃掉的还有不知道有多少。
陆夷光没来由地心头阵阵发凉,什么情况下,会只有女人和孩子的尸体?
陆见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去顺天府,让他们派人过来。”
陆达行礼告退,骑上马飞奔而去。
转脸见陆夷光脸色如雪,陆见深后悔带她出来了,本是想哄她开心,不成想遇上这么一件蹊跷事。无声一叹,陆见深道,“回去吧,放心,会查清真相的,若是有人作恶,律法不会绕过他。”
陆夷光摸了摸胳膊,说不出话来,有谁会丧心病狂地对孩子下狠手,图什么?
陆见深将陆夷光送回了西苑,叮嘱她别多想,安心等消息。
陆夷光扯扯嘴角,让他放心。
回寝宫的路上,陆夷光在花园里看见了太子妃和陆玉簪,两人坐在凉亭里说话。脚步一顿,陆夷光整了整表情,过去向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是和太子过来向皇帝请安的,太子被皇帝留下谈话,太子妃便来花园里赏花打发时间,正好遇上了陆玉簪。
太子妃看着陆玉簪微微凸起的腹部的视线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娘娘当真是有福之人,甫一入宫便怀上龙种。”
陆玉簪腼腆地笑了笑,她也听人说起过,太子妃入东宫十年一无所出。
太子妃忍不住道,“娘娘可有什么秘方?” 皇帝都这把年纪了,这么多年都无人有孕,怎么偏偏就是她呢?
不防太子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陆玉簪怔了怔,“您说笑了,并无什么秘方。”
太子妃眼望着陆玉簪,握住她的手目光恳求,“娘娘放心,我是万万不会说出去的,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陆玉簪吃了一惊,轻轻挣手,“太子妃误会了,嫔妾真的没有什么秘方。”
太子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乱忙松开手,“娘娘勿怪,是我魔障了。”
陆玉簪抽回手,倒也能理解,听闻太子妃到处求神拜佛求子,贵为太子妃却无子,着实不容易,便笑笑道,“在嫔妾老家有一句俗语,贵子迟来,命格尊贵的孩子总要晚一些才来,您和太子殿下洪福齐天,早晚会得贵子。”
太子妃莞尔,觉得这位婉嫔着实会说话。她不着痕地抚了抚腹部,她的贵子,何时才能来?
“太子妃,婉嫔娘娘。”陆夷光打招呼。
互相见了一回礼。
太子妃笑盈盈望着陆夷光,“八妹这是打哪儿来?”
陆夷光:“去城外跑了一会儿马。”
太子妃笑道,“这年轻小姑娘就是好,精力无限。”
陆夷光也笑,“说的跟您多大似的,您不也年轻着嘛。”
说的太子妃也跟着笑起来。
说笑一阵,太子来了,寒暄几句,太子夫妇离开西苑。
回到东宫,太子就去了书房,晚间又去了郑保林屋里。
太子妃望着雕花铜镜前的自己,轻轻抚过精致的眉眼,二十七岁而已,依旧艳若桃李,却是块无用的贫田。
反观郑保林,丰乳肥臀满月面,一脸福相,家里姐妹最少有三个儿子,太子甚爱之,夜夜宠幸。
“娘娘,药来了。”蝶衣端着一碗药进来。
太子妃面上浮现厌色。
蝶衣劝道,“娘娘,这可是老夫人好不容易为您求来的药,夫人说这疗程吃完,您定能喜得贵子。”
太子妃掀了掀嘴角,“太子都不来我这,我如何怀得上。”
蝶衣滞了滞,轻声安慰,“对那些小妖精,太子不过是三分热度而已,您才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娘娘犯不着跟那些阿物置气,没得降了身份,您且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理。”
太子妃自嘲一笑,太子变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太子了,她的丈夫终究是放弃了她,端起药碗,眼神慢慢变凉,“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
过了一日,陆见深派人告知陆夷光,经过一天的挖掘和收集,目前找到了十二具女尸以及十具婴儿尸体,经仵作检验,那些女子都是孕妇且都是被活生生剖开腹部失血而死。顺天府怀疑有人在行巫术,目前正在调查死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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