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恰巧名字中带个“Ci”的发音,叫来叫去,倒真是把她叫成了“瓷娃娃。”
只不过她这会儿都大了,再叫这个昵称也太难为情了些,但又不好和那位不太熟的乡亲说什么,只能笑着对他点头。
“恩,回来看看姥姥。”
出来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原本南辞走的时候就非常高调,南老爷子还为这村子捐了钱修了路,所以大家对南辞的印象是极好的,同时也伴着好奇。
这会儿看着她不止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又帅气又沉稳的年轻男人,一时之间都猜测起了他的身份。
一个年长的长者先发了话,他耳朵有些聋,所以跟别人说话时下意识就声音很大,喊着问南辞:“瓷娃娃,这位是谁呀?”
南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霍临浅浅勾了勾唇角,说:“我是她的未婚夫。”
南辞脸热,在他背后重重拍了一下,瞪着他,像是在问他瞎说什么。
霍临丝毫没有察觉,见她扬起小脸儿时,趁势,当着众人的面,倾下身子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乖,别闹。”
南辞:“……”
乡亲们见状,大概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有刚刚那位耳聋的大爷还在问:“啥?他说啥?”
旁边的乡亲见他还在问,就也扯着嗓子,喊了句:“未婚夫!!”
又怕那位老大爷听不明白,又补了一句:“就是她男人!”
这句“她男人”几乎在四周回响了几圈,南辞觉得自己都快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融化了,实在受不了,一边尴尬笑着跟乡亲们告别,一边拉着霍临往自己家的房子走。
霍临被她拉着,懒洋洋的跟在后面,表情似笑非笑,看得她一阵阵火大。
家里的房子有大半年没住过人了,这会儿才推开门,迎面就闻到了一股发霉和灰尘堆积在一起的混合味道。
南辞几乎是屏着呼吸进去,先是将四周能开的窗户都打了开,又从墙角处拿出笤帚和拖把,仔仔细细细开始收拾屋子里的灰尘。
霍临只见过她做饭的样子,却没见过她做这些杂事也这么麻利的样子,一瞬间就想起了姥姥去世后,她独自生活的那段日子。
他站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忙着。
好半晌后,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跟前,从身后拥住了她。
“干什么?”南辞手里还抖着那条从集市上买来的被单,想铺床,“哎呀,你起开,我现在还在和你生气,麻烦你记住这点!”
“恩,你气你的,我抱我的。”
霍临一边说着,一边轻吻着她的小朵耳。
接着,修长的手指搭上了她的下巴,强制着扭过她的小脸儿。
“我……”
南辞的话未说出口,唇瓣就被霍临含住,他霸道的在上面辗转,吸吮着她的甘甜。
“知道你还生气,”霍临在短暂的分开间隙时,重重喘息着,出声,“你气你的,我吻我的。”
“……”
南辞简直要被他气成河豚了!
——
被霍临折腾了一阵,南辞又开始专心致志收拾起屋子。
收拾好一切之后,她累得直接将自己摔在了床上,一动不动的瘫死在那儿。
霍临这会儿从外面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篮筐,里面装了不少食物,红红绿绿的,一看就很新鲜有机的模样。
南辞像是一点也不意外,问他:“乡亲们给的吧?”
“恩。”霍临应着声,接着便将篮筐随意放在了角落里。
南辞余光扫了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一个起身,快速走到篮筐跟前。
“呀,有红薯!”
南辞行动力很强,即便前一秒还累得想在床上睡个昏天暗地,但这一秒一瞧见自己想吃的东西,立马就活力十足的样子。
她随便拉了点柴进来,然后塞进火炕坑炉里点燃,这会儿是盛夏,屋子里本就很热,她这么一燃火,热源更强了。
可南辞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一心只看着火旺不旺,瞧着差不多了,将那几颗大小不一的红薯扔了进去。
出炉的时候,那几颗红薯都被烧得皱皱巴巴,但却格外香甜,屋子里都溢满了烤红薯的香气,诱人的很。
南辞一边吹着气,一边扒着红薯皮。
皮一扒开,金灿灿的红薯露了出来,香味更浓了,南辞闻着都小小的咽了咽口水。
她顿了顿,扬起小脑袋,举起手,对霍临说:“第一口给你吃。”
霍临没怎么迟疑,微微倾下身子,俊脸凑到她手边。
哪想就在他马上要吃到嘴里的时候,她的小手一退,拿着那颗红薯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得逞的小模样。
“很甜很好吃啊,可惜你吃不到。”
她这会儿看着非常可爱,一双黑亮的鹿眼中都溢着轻松的笑意,霍临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接着,微微垂下头,含住了她的嘴巴。
好半晌后,南辞被他折腾得气喘吁吁,一句挑衅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指尖轻捏着她的下巴,又在她的唇瓣上烙下了一记轻吻。
“嗯,确实很甜很好吃。”
第63章
南辞就知道, 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搞什么小动作都是在花样作死。
她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双唇, 抬头, 小小埋怨地看着他,“你也太用力了。”
霍临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下巴上,眸色深深地瞧着她。
“红薯吃不到, 只能吃你。”
他说得平静, 像是理直气壮的陈述, 即便他说话的时候,呼吸还有些重,但他却一点点不自在的感觉也没有。
南辞小小瞪了他一眼, 然后将手里的红薯递给他。
“给你吃给你吃, 都给你吃行了吧。”
她赌气跟撒娇似的,霍临看得心头只觉一片柔软,再次垂下头,俊脸朝她靠近。
鼻尖亲昵的轻蹭着她的脸颊, 薄唇若有似无的挨在她的唇瓣上, 淡淡吐息道:“晚了, 不想吃了,现在只想吃你。”
南辞被他撩拨的心砰砰乱跳, 他这副模样比直接亲吻还要来得惑人, 想着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办, 她连忙推开他。
“别闹了, 赶紧吃东西吧, 吃饱了我还要去看姥姥呢。”
一提到这个, 霍临也没再为难她,待她红着脸吃好之后,便拉着她的手准备出门。
“你不吃点吗?”南辞问。
其实她有点尴尬,原本是想着煮点面条两个人垫一垫再走的,但刚刚霍临太能闹她的,她不得不扯出来个理由来。
这会儿看着霍临真的以为她着急去看姥姥,连红薯也没吃,心里还有点点小愧疚。
霍临拉着她,头也没回,“不饿,你的事要紧。”
南辞其实只是简单的想跟姥姥说说话,然后再帮她把墓碑后面的草拔一拔就好。所以也没提前准备什么东西,大城市的人扫墓喜欢带鲜花,他们这里则是喜欢摆上饭食和酒水。
姥姥生前也不喜欢喝酒,不过倒是很喜欢吃水果,只不过因为带着她,又没钱,所以平日里无论是买的还是别人给的,姥姥通通都会给南辞吃。
想到这儿,南辞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因为带着她,姥姥生前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家里本来就很穷,姥姥还是把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直到去世,她身上都穿着的打过很多层补丁的衣服。
南辞其实偶尔会想,如果她妈妈在世,是不是她们的局面不会这么难堪?
她曾经在姥姥的话语间听到过,妈妈曾经读过大学,后来因为怀了她而不得不休学。
她是不明白妈妈对南父到底爱得有多深,可以深到没名没份就和他有了孩子,又可以为了他心甘情愿放弃新生活,放弃学业。
当然,南家人说的什么她是为了钱死皮赖脸跟着南父的,这种话南辞一个字都不信。
姥姥是最善良最正义的人,她从小给自己的教育永远是正面的。
要善良,要自尊自爱,要坚韧,要勇敢。
她相信姥姥对她的教育,和对妈妈的教育是一模一样的。
她不相信在这种母亲的教导下,妈妈会变成那种面目全非的模样。
而且……南家人几次提起妈妈时,南父的表情都有些微妙。显然事情也不会那么简单。
但南辞现在已经差不多脱离南家了,不想再为以前的事事非非搅进去,除非以后能拜托霍临帮她查一查。
霍临见她垂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模样,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怎么了?”
南辞原本想说没什么,可一想到之前自己对他也不够坦诚,导致他找人监视自己以为自己习惯性撒谎的事,就犹豫了一下。
半晌后,她开了口,说了刚刚在心里想的事情。
“南家人都说我妈妈当初主动勾引南父的,可是我觉得不可能……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查,当然,不一定就是现在啦,等你不忙的时候再查就好。”
“麻烦?”霍临眉头皱了皱,有些危险地睨着她,“你对我说‘麻烦’这两个字?”
南辞一听,立马就明白了,他是觉得自己太客气了。
于是赶紧冲他笑了笑,扬着小脑袋,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烙下一记轻吻。
她说:“那就必须给我查一查,遵守男朋友的义务帮我查一查!”
霍临眼底也出现了浅浅的笑意,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回:“好。”
南辞最后上山的时候,选择带了几颗大苹果。
是她在集市上买来的,看着就很脆很甜,新鲜的很。
霍临瞧着,总觉得东西有点少,“是不是刚刚忘了买了?我可以叫人再去县城买一趟。”
南辞赶紧摇头,不想麻烦霍临那两位一路跟着他们受苦受累的手下。
“没有没有,姥姥就喜欢吃这个,别的带去也没用。”
霍临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也就应着她。
南辞姥姥的墓立在山上,那里有许多墓碑,村子里的人去世后,几乎都安葬在那里长眠。
现在正是盛夏,草木花柳最旺盛的季节,她和霍临上山的时候,隔着好远,就瞧见了那块地界,有大片的花草在摇曳,微风拂过,阳光下满是清香的味道。
南辞曾经在姥姥去世的时候,在这里呆了整整两个星期,所以对姥姥的墓碑位置,她非常熟悉,几乎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看过,直接走到了姥姥的墓碑前。
她好久没回来,姥姥这边没人来打理,墓碑前后几乎长满了杂草,差不多有半人高了,快把墓碑遮住了。
南辞有点鼻酸,迈着步子过去,想把这些杂草都拔掉。
霍临却在这时拦住了她,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口,挽了挽衣袖,摘下眼镜交给她。
“你别动,我来。”
霍临整个人平日里看着都矜贵优雅的,或许和她私底下在一起时,会有些变化。
但这会儿的霍临……
他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去,细致又耐心的拔着那些杂草。
此刻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不再是当初居高临下让她惧怕的那个人。似乎这会儿他真的就连上市公司的大总裁也算不上,只单纯的是她的男朋友。
任劳任怨讨好长辈的男朋友。
南辞心头暖暖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转去看向墓碑上姥姥的照片。
姥姥的照片还是很年轻时候的样子了,再年长一些,有了她之后,姥姥一份多余的钱都没花过,更别提去拍照了。
上面的姥姥笑得很爽朗精神,眼底都盛着笑意,样子也很美,不然也生不出南辞妈妈那种大美人来。
南辞看着姥姥,在心里出声——
姥姥,我回来看你啦。
我跟着南家人走的前一天,也来看你了,我还跟你说,去到北城,我的新生活就开始了。我有父母亲人了,一定会很幸福。
但其实一点也不,北城的日子糟糕透了。
不过好在遇到一个人啊。
说到这儿,南辞抬眼,又朝霍临那边看了看。
接着,在心里一字一句的说着——
姥姥,我好像遇见你说的那个,全心全意待我好的人了。
————————
南辞和霍临在山上呆了近一个小时,天气太热了,霍临又一直在干活儿,她不忍心多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中了暑。
回去之后,她一刻没闲着,直接帮他烧水冲澡。
院子里有一个木板搭起来的空地,是姥姥小时候专门搭出来给南辞洗澡用的,不高也不矮,但霍临站进去,却显得有些窄巴巴。
因为没有干净的大桶一次性将水打过去,南辞只能当起运水工,几次看着霍临从里面伸出修长紧实,带着水渍的手臂,她的脸颊就止不住微热。
最后一盆水运过去后,南辞直接放在了地上,扔下一句“好了,洗完就出来吧”之后,转身就跑。
她怕再不走,霍临出来时,就发现她的不对劲儿了。
说不定又怎么逗她呢。
走到院子的空地,本来想再打盆水洗洗菜,然后开始做晚饭。
这时,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嗓门很大。
“辞妹妹!我听说你回来了?”
声音落下,一个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的大男生就走了进来。
南辞头都要大了,这男生从小学就和他是一个学校念书,穷乡僻壤的地界,教育资源最是匮乏,也没那么选择可言。
所以他们几乎是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全都是一个班。
姥姥怕山路难走,怕她有什么意外,于是就嘱咐了这男生一路陪着她,反正两个人家也住着近。
可不知道是谁,一来二去就传言说她是这个男生的小媳妇儿了,只等两人长大后就开始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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