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袋子也够沉的，提回来勒的手指头上都有了血痕。
张爸爸赶紧制止：“你别闹。都是自家人，爸爸心里有数。你大伯现在手里没钱。他沉不住气的，过几天肯定就要拿回去了。咱们三个用一些，就算是帮衬了，要是能帮着卖几个也好，要是卖不掉，也没有办法。”
张明月看爸爸眼神清明，账目计划清楚，知道他可以自己解决：“大伯给我们的，肯定不是进货价啊，你到时候记得按进货价算。”
张爸爸：“知道，进货价就没有多少了，一共也就六七千，这个康利咱们吃用的加起来，顶多两三千，帮衬你大伯这一次也就够了。月月，知道咱家服装店，一个月挣多少钱吗？”
张明月：“多少？”
张爸爸和张妈妈，夫妻两个互相看看，鲜花同时在两人脸上绽放。
“成本都刨开了，一个月净赚三万块！好家伙，我们这套房子的贷款都还清了，再过两年又能买套大房子。”
张妈妈也笑着说：“我们正盘算着，好好干两年，看着是再买一套房子，还是先把门市盘下来。”
张明月拍手：“那真是太好了，爸爸妈妈底气很足那，我看你们现在对上大伯，也不是那么怂了呀。”
张爸爸：“也是应了你大伯常挂嘴上的一句话，钱就是人的胆，你爸爸现在浑身是胆。哈哈哈。”
张妈妈：“分家真好啊。”
一家三口日子宽裕，心有成算，已经可以轻松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了。
张明月就呆在家里两天，让孙小丽把电脑送来，在网络上处理工作。顺便给父母做早晚两餐饭。洗锅刷碗，这个康利的洗涤灵基本功能还是有的，就是售价高出实际价值的几倍。
宁先生的版权官司终于打完，出奇的顺利，大获全胜。能有这个结果，全凭那个江少给法院递过一句话，表示关注此事。
在这个年代，虽然钱的作用巨大。宁先生和张明月加起来那点钱，比起竞争对手来真的还不够看。可是江少出手，秒杀一切。
从此之后，东风软件在炒股类软件市场上的霸主地位已经完全确立。两年之后，还有一次电脑端向手机端转化的危机，不过有张明月在，肯定可以轻松化解。
宁先生赢了官司很高兴，在电脑上和张明月说不够，又直接打通了电话：“我刚得到消息，江少现在要去北京了，我会马上飞过去，我们两个过去谢一次，把过程汇报一下。”
张明月笑：“那人家江少要是知道咱们偷偷打听他的行踪，能高兴？”
电话那头的宁先生也一时语塞，停顿了一下才说：“也不算什么秘密，有心就能打听出来。这次人多，咱们不一定能说上话，你准备一下，别到时候慌乱说不清楚话。”
前几天还被人众星捧月，在御膳房，女帝宫殿里做言出法随的女王。现在又要去上赶着奉承别人，还得提前准备，生怕到时候紧张说不出来话。
人生，就像一串猴子爬树，往下看得时候，全是笑脸，往上看的时候，全是屁股。可是没有猴子喜欢往下呀，都是使劲儿往上，赔笑看着屁股冲呀冲。
张明月：“好吧，我就听你的安排吧，还有，准备了几件玉雕，明天就送去四合院。等你过来看看。”
宁先生高兴：“好，这个好用的很。”
放下电话，张明月考虑了一会儿，江少是统治阶级，红四代。在未来的二十年都会霸道给力。自己还是忍辱负重的去巴结一下吧，只要有他一句话。自己的小龙山，玻璃厂仓库，还有股市账户都能安全稳当了。
该装孙子就装孙子，人家邢老板和金姐，榜样做的那么好，自己干看着也该学会了啊。
向父母汇报了要去上班，到第二天，张明月背着电脑包，提着一袋子牙膏洗涤灵出门了，反正自己也能用，随便用几个，就算支援大伯了。
小区停车场里，宝马车已经停了有一个多月没用，北京沙尘大，蒙了厚厚一层灰，又被化掉的雪水冲出斑驳花纹。
张明月按了车钥匙，宝马车发出清脆的声音回应。
她把东西放到了后背箱。就听见有人打招呼：“月月，真的是你呀，我妈说这个宝马是你的，我还以为她看错了那！”
回头一看，是她第一任男朋友刘什么伟。
张明月：“哦，是我公司的。”
刘什么伟：“公司配车就是好，现在看来，你当初离开清关是对的。我攒了这么几年，也才买了一辆宝来。”
张明月：“哎。”
刘什么伟搓了搓手，走近了些：“月月，我这一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我听说，你也没有男朋友，我想。”
张明月忽然眼睛一亮：“你听说过康利吗？人类最伟大的事业康利。我们要把健康的生活方式传播给所有的人。康利，让我们的生活多姿多彩，有康利就有未来。”
她从汽车后备箱里把那个纸袋子扯了出来。“康利的牙膏，含有磨砂的成分，可以预防牙龈出血，治疗牙龈炎。用一支康利的牙膏，就相当于去医院洗牙三次，但是它的费用，只有洗牙费用的五分之一，如果你感冒发烧拉肚子的话，热水混合一些康利牙膏，也是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
刘什么伟看了看张明月，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袋子，惊恐的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张明月笑：“我想把牙膏卖给你呀。还有洗涤灵，这个也特别好用，我给你说，你可以再去杂货店买一个十斤的大桶，然后把洗涤灵倒进去混合，然后你就会惊喜的发现，你拥有了十斤的洗涤灵。洗碗刷锅，一年用不完。如果你用它来洗衣服，就会发现洗过之后颜色特别鲜艳，就像新买的一样。”
刘什么伟又后退了一步：“我妈说你在什么网上公司上班，待遇特别好，你家里的服装店生意也很好。”
张明月叹了一口气：“那些都是假象，最关键的是，要做好康利的事业，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努力发展下线，等成功之后，我就可以每天什么都不干，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刘什么伟又往后退了一步：“你疯了吧？”
张明月：“只要你买十个牙膏，十个洗涤灵，就可以做我的下线了。一共五百八，只要五百八，你就可以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五百八，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刘什么伟忽然崩溃：“我家有安利了！”永远也用不完的安利，噩梦一般的安利，他转身跑了。
张明月一脸悲伤：“我们的爱情，如此经不起考验呀。”她把纸袋扔回后备箱，拍了拍手，又笑了：“幸好，我早想不起来你叫啥了。”
开去电脑洗车，给宝马冲了个澡。
张明月先去四合院见宁先生，两人又密谋了一通。不敢卡着点儿。提前去机场接江少。江少是在一个军用机场停机的。
他们一堆的车，有奔驰宝马，这些名车。另外还有红旗桑塔纳这些普通车。名车反而要排在后面，不如人家桑塔纳的官面儿脾气硬。
所有车和人都平心静气的等着。
飞机停稳。
张明月赶紧从车里爬出来，跟着宁先生凑过去。
四周都是保安，他们根本凑不过去。
江少从飞机上下来，冲着他们一大群人挥了一下手，风大离得远，也没有听清楚说的什么字。就钻到一辆奥迪A4的黑车里了。
前后都有保安车，并不往城里开，反而去了香山一带。
前来接机的人都不介意，依旧跟在后面，一串儿很长的队伍向前行进。宁先生和张明月排不上号，缀在最末尾的地方。
第88章 088大恩大德
江少的车子到了半山腰，进了一个很大片的建筑， 门前有哨岗， 和普通单位的保安不同，这里是武警穿着军绿大衣。
后面的车子进不去， 也不敢在路上堵着， 都是胡乱丢放在路边。在这种地方， 车子是不分豪车和普通车的，车牌上也许有更深的学问，但是隔行如隔山，人家都是什么门路，也很难说全了。
宁先生和张明月也把车子丢在路边。进了哨岗， 登记拜访。被引到一处大厅里等着。这里的大厅很大， 桌椅板凳是真破， 看起来有些年头儿了，不是古董的那些年头，就是二三十年前的破家具。
张明月忽然想起， 她读中学的时候， 棉三厂附属中学的那个礼堂大厅。
两处地方很像， 玻璃有些灰暗， 大白天开了灯， 也不亮。
近百人呆在大厅里， 坐着冷板凳儿， 木头板凳冬天坐起来还挺冷的。水泥地面就像魔法黑洞一样， 把所有的热量都吸走了。
大厅里都是怯怯私语， 有独自的小圈子。
张明月坐了一会儿，脚底板都凉透了，两千块一双的品牌运动鞋就像假的一样，冷气从脚底串到小腿儿，小腿儿又往上。冷板凳把屁股也带的凉了。
上半身打了个寒颤，整个脸和脑袋也木木冰冰的。
入冬几场雪之后，自家的暖气早就开了，一路宝马香车，宁先生的四合院里温暖如春，兰花也吐蕊，菊花也怒放。
张明月只穿了保暖裤，牛仔裤。薄毛线衣。本来外面的那件中长款羽绒服都几乎用不上，就是以防万一。
现在，在这郊区的半山腰里，冷风呼啸。
就全靠这件羽绒服保命了，但是真的很冷啊，就像从云端跌落到地狱一般。
张明月站起来，跺了跺脚。大厅正中间，有一只铸铁的煤球炉子，有红色的火焰冒出来，看这么大的一个大厅，就全靠这个火炉子，它撒发出来的热量微不足道。
这种取暖方式，真是，已经被淘汰很久了。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凑到炉子边烤手，或者问过工作人员，去墙角倒一点热开水。其他人都跟傻子差不多，就在冷板凳上坐着，靠一身正气取暖。
宁先生裹紧了他的狐裘大衣，闭目养神，感觉到旁边有人动，挣开眼睛说：“要是冷，让司机把毛毯给你送来？”
张明月摇头：“不要麻烦了。”又坐回她的冷板凳儿，司机过哨岗又是一堆审核，大厅里的人都是一身正气，就自己裹个毛毯，裹着毛毯等召见的年轻女孩儿，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过了一会，又是冷的坐不住，又站起来跺脚。其实跺脚都不敢太用力，怕被别人看了笑话。
就这样坚持着，时间格外漫长。
张明月摸出手机，手指头僵硬的给孙小丽发消息：“准备姜汤，感冒药，热水袋，大厚羽绒服。在香山下面的加油站等着。不要着急，三四个小时到了就行。”
一秒钟一秒钟的熬着，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不管是口袋里有几个钱，不管是酷暑寒冬，不管是几千里的路，大江南北。
大厅里的门开开合合，一会儿出去几个，一会儿进来几个，总体人数绝对不会减少。
忽然又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人，和宁先生打招呼寒暄。他穿着一件棉马甲，马甲上总有十多个口袋儿，口袋拉链上是金属的扣子。
宁先生介绍说：“这位是王总，王天恒，他是做影视投资的。”又说：“这个是张明月张总，她是做金融互联网投资的。”
王天恒也跺了跺脚，嘴巴里冷的嘶嘶的。两只大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伸出来跟张明月握了一下。
“张总条件很好啊，比那些女明星强，我最近投了个片儿，有没有兴趣来演个女一号？”
张明月苦笑：“久仰久仰，我连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那里有时间演戏？现在都有什么出名的电影电视剧？”
王总冷的哎吆了一声，又两只手搓了搓耳朵，从边上搬了个椅子，三个人围成一个圈子：“出名的电视剧？我也没时间看那，这个大红靠天命，小红靠拼命。宁总要不要来投个片儿？”
宁先生：“有真赚钱的，你给我说说啊？咱跟人家那些洗钱的不能比，外行人冤大头，钱扔进去连个水漂儿都不打的。”
王总压低了声音，说了几个或真或假的消息。
张明月倒是知道这个王总算是行业大佬之一，跟着客套了几句。她把两只手在耳朵上放了放，觉得整个脑袋都快冷的转不动了。
宁先生说：“实在挺不住了，去弄些热水吧。”
张明月站起来，走去墙角的供水处，那里一张破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带盖儿脏茶杯，桌子底下一排暖水壶。
张明月在那些杯子里挑了半天，才挑出三只来，用热水冲了冲，脏水倒进一个红色塑料桶里。她也不敢多唰，那个废水桶也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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