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上了车,摸了摸方向盘,还有点懵。
“有了车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陈易生乐呵呵地帮她调整座位,高低前后,又教她调整后视镜:“油门一踩,就去西湖看荷花了,你不是总说很多年没去杭州了吗?我已经帮你在驾校报好名了,师傅也见过了,是老钟介绍的,绝对老法师,肯定包你考出来。”
唐方斜睨他。
陈易生挠挠头,声音小了下去:“这不算干涉你的生活吧?”
“车里热死了,空调怎么开?”唐方压住要上翘的嘴角,开始研究大大小小的圆钮。
“先启动车子,来,这样。”
老法师陈易生把车灯、雨刷、空调、音响都交待得一清二楚,对学生十分满意。
两人下了车,陈易生牵着唐方大步往外走:“你看,很容易是不是?走,趁着物业还没下班,咱们赶紧去租一个车位。”
“这礼物太重了,我不能收。”唐方不得不承认小吉姆尼完全戳中她的萌点,但她是有原则的,而且睡过一次就收一辆车,有点不能承受之重。
陈易生侧过头,笑得狡黠:“车子?那是我买了自己开的,顺便可以陪你练练车。”
唐方一僵,脸上一热,不自在地掠了掠鬓边的发丝,故作淡然:“那就好。”
一个钥匙扣在她面前晃了晃,《疯狂动物城》里的慢动作树獭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唐方。
“这才是给你的礼物。”陈易生憋着笑:“我记得你说过很喜欢这只树獭吧?来,说几句它的台词呢。”
唐方别过脸:“其实我喜欢狐狸。”
陈易生笑得不行,戳了戳她的脸:“生气啦?”
唐方又羞又愧,佯装大方地转过脸看着他:“没有啊,不过我们弄堂不一定有车位了。”
老市区停车最难,老弄堂里难上加难,连年租车位都没有的,大多数人都要停到静安寺的立体车库去,两千多一个月,再来回骑车。能停进来的,首先必须是业主,其次还要抽签轮流,至于固定车位,更是想也别想的事。
物业经理正准备下班,推诿了几句,唐方扯了扯陈易生的衣角,示意识相走人。陈易生却依然热情地问东问西,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不知怎么就扯到物业公司的总公司头上,问了几个名字,他高高兴兴地打起电话来,很快物业经理的手机就响了。
“是是是,一直说要重新测量重新划车位的,就是报上去了,王副总一直没批。”物业经理压低了声音解释:“现在量一下,划一下也贵得很,公司这几年又一直亏损——”
“是的是的,一直在催的,就是很多业主都联系不上了,物业费最多的欠了七年多了——”
“哦,好的好的。原来是陈工,明白明白,有数有数。”
唐方拿着手里的临时车位证来回看,回到102还有点想不通。
“你怎么知道物业要重新划车位?”
“墙上贴着好几张图。”陈易生开了一瓶冰可乐,一仰脖子下去半瓶:“现在的车位划得是不合理,那几张图也不行,我来划,至少比现在多出三十个车位。”
一个车位一个月三百租金,三十个一年物业就多了十万收入,三个保安的工资出来了。
“不过你那后门也找得太准了。”唐方心服口服:“陈少爷路道就是粗。”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禹谷邨一直没换物业公司,以前要挂牌优秀历史建筑的时候认识的,我这也是狐假虎威。”陈易生摇了摇空瓶子,从口袋里取出两样东西交给唐方:“这个给你。”
一张信用卡,一把防盗门钥匙。
唐方一脸疑问。
“这是101的钥匙,下周开始装修,要麻烦你帮我看一看。工程队是一直帮我装修房子的,图纸什么的都交好底了,材料也都挑好了,有个现场监理姓卢,会跟你联系——”陈易生有点紧张地看着唐方:“我是怕我人不在,万一有个什么事——”
唐方接过钥匙,直接扣到树獭钥匙扣上:“没问题。反正我不懂装修,有事我就跟你联系呗。咦,你有钱装修了?”
陈易生幽怨地盯着她:“嗯,总还有人愿意借个二十万给我的。”这么多年多少女人都想得到他住处的钥匙,可他被雷劈了一样心甘情愿双手奉上的时候,他家糖竟然毫不在意这把钥匙的象征意义和重要性。
唐方抿唇偷笑:“不应该是排队抢着借给你吗?”
陈易生狠狠捏了她的脸一把:“反正要有什么要现场买的,你就直接拿这张卡去买。”
唐方拍开他的手,疼得龇牙咧嘴了会儿,拿起信用卡:“密码呢?”
“没密码。”陈易生笑了:“有密码的信用卡,遗失后被盗刷,银行不认的。你现在就把卡开了吧。”
唐方一愣,再定睛一看,这张招行运通百夫长白金卡上的名字却是TANG FANG。
陈易生打开冰箱门,又拿了一瓶冰可乐出来,故作镇定地说:“我帮你办了一张我的附属卡。放心,没年费的。”
“我先上去洗澡,你答应做葱烧海参给我吃的,记得啊。”陈易生举了举手中可乐:“你要是有什么想买的——刷我的卡——”
“陈易生——”
第一次装聋作哑狼狈逃出102的陈易生,三步上了十层楼梯,看见紧闭的大门,才想起来自己没有202的钥匙。他昨晚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唐方怎么也不肯收下那张附属卡和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正版。
第128章 车厘子和毛栗子
大葱段、姜丝、大蒜、香菜梗在油里炸到发黑, 弃之不用,六段葱白滑入葱油中, 煎到金黄捞出来沥干。冰格里冻着的老母鸡汤做高汤底, 生抽蚝油老抽等调味料加入。保温瓶里焖足二十四小时的海参处理后有唐方手掌那么长,弹性十足, 在高汤中小火煨了一刻钟后装盘。
陈易生举着手机拍摄,唐方耐心地慢慢勾芡收汁,舀起一小勺:“尝尝, 要不要再加点糖?”
“可以,好吃。”陈易生舔舔唇角的汤汁,压低了声音笑道:“糖——还是得留到晚上吃。”
“流氓!”唐方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你拍菜就行,拍我干嘛?”
“我不想去非洲了。”陈易生看着屏幕里的她, 略抬了抬手腕调整了角度:“去了看不着你, 只能看看视频看照片, 没劲。”
“那就别去了。”唐方笑着垂眸,继续搅拌着越来越浓的汤汁。
陈易生一愣:“这是你的真心话?”
“不是。”唐方哈哈笑。
陈易生把手机镜头靠近她:“唐方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应该哭着喊着不让我去才对, 你不想我每天陪着你吗?”
唐方关了火,把他的镜头拨向海参:“我要真这么做, 你可就得屁股着火恨不得改签今天的机票了。”
陈易生若有所思:“那么你是真的不在意, 还是因为知道在意了反而会吓跑我才装作不在意的?”
浓稠晶亮的汤汁浇在海参上头,唐方的手稳稳当当。
“两者都有,我说过不喜欢两个人成天黏在一起的, 也很了解你这样的人最爱的是自由,最怕的是束缚。”唐方搁下锅子,有点得意地笑:“所以我这是合情合理,顺其自然。”
陈易生拍了个特写,搁下手机,直接取了刀叉站在料理台边火速开吃。
唐方才换了口锅准备炒菜,盘子里海参已经不见了一整根,陈易生手里多了一碗米饭,两眼从饭碗上露出来瞄着她,米饭尖上的海参汤汁和他贼兮兮的双眼一样晶晶亮。
叶青从卧室里出来,见唐方正挥着铲子围着中岛台追打陈易生。两人见叶青出来,齐齐停了下来,尴尬地装作若无其事。陈易生捧着饭碗嘴里还叼着第三根海参不松口。她不禁抚额感叹,坐个小月子,也要分分钟被迫吃狗粮,唐方陈易生你们俩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吃完饭,叶青早早避回卧室,唐方开始煮蜂蜜柚子茶,洗切水果,陈易生自觉地收拾碗筷送进洗碗机。
收拾妥当后,两人盘膝在茶几前坐下喝茶吃水果。唐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药箱给陈易生:“我查了一下非洲容易生的病,给你备了点药,你带着,最好别用到。”
陈易生往她嘴里塞了一个车厘子:“放你包里,等下一起拿上去。”
“今晚我不上去了。”唐方忍着笑:“我是伤员,得好好养伤。”
“我是护士,很专业的男护士,会好好照顾你的。”陈易生眼波荡漾,朝她抛媚眼:“万一有内伤呢?我得仔细检查一下啊。”
唐方茶几下狠狠蹬了他一脚,呸了他一口:“你不是很纯洁的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我家糖,纯洁无用。”陈易生认真地说:“为了跟上你的节奏,我恶补了好多不纯洁的言辞。等我回来我们好好练习。”
他索性横下来,倒在唐方膝盖上耍无赖,在她腿上嗅了好几下:“咦,你真的一点也不香。”
唐方手里两颗并蒂车厘子狠狠砸在他额头。
陈易生雪雪喊痛,索性抱着她胳膊笑:“你放心,我们多做几次,你吸取了我的精华,很快也会变香的。”
唐方冷笑:“谢谢您真大方,被陈公子你变香的女人世界上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可不凑这热闹,万一撞香,比用同款香水难堪多了。”
陈易生吃了个瘪,摇了摇她胳膊,小心翼翼地问:“生气了还是吃醋?都说了没那么多,昨天你才验过身,我明明就是第一次——”
“滚!”唐方怎么甩也甩不掉这个脸皮比花岗岩还厚的牛皮糖。
偏偏恶补了不纯洁言辞的陈厚皮还继续认真辩解着:“再说我以前没想好要孩子,都戴套的,怎么可能把别人变香呢。我只想把你变香——”
唐方把切成心形的加纳果塞进他嘴里:“你再烦!”
屋子里只听见陈易生嘎嘣脆咬苹果的声音。
“那你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唐方忍不住问。
“唔,其实每次去穿越,特别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大漠或者丛林,一个人看着星空的时候,会想如果我当时离开这个世界,人生有没有遗憾。”陈易生看着天花板,仿佛看着浩瀚无垠的星空,又扭过头看着唐方笑:“其他都没什么遗憾的,就是觉得我这么特别的火星人,好不容易来趟地球,没留下自己的血脉有点可惜。今年被困在雪地里的时候就特别清楚,我要找个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女人,生一个女儿,然后我带着她们去看这个星球,探索未知,我们开上房车环球,我有两条路线,一条呢,从四川入西藏,走尼泊尔去印度,一条呢走东北入俄罗斯,往东欧去——”
陈易生来了精神,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把自己的设想都倾倒出来。
唐方看着自说自话眉飞色舞的他,纵然只是想一想而已,心里依然软得化成了一滩蜜。
半天后,陈易生在她怀里滚了滚:“我其实是真不想去非洲了,UDI那个老王最油,到现在该付的钱还不付给我。嗯!不去了!我要留在这里和我家糖生孩子。”
“我可没答应要跟你生孩子。”唐方切了一声,把最后两颗车厘子拎了起来,在他唇边晃了晃,放到自己嘴里。
张着嘴等了个空的陈易生赌气道:“那我也不去了,我自己的房子还没装修呢。”
唐方给他吃了个毛栗子:“机票钱是你付的吗?”
“怎么可能!”陈易生又得意起来:“作废了也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说好去之前要预付三十万,现在又一堆借口了。”
唐方看他真有临时反悔的意思,想了想:“他们用的什么借口?你要是方便的话说给我听听。”
陈易生来了劲,一骨碌滚进她怀里搂住她的腰:“还是糖糖你知道心疼我,你最聪明能干了,来,帮我分析分析他们是不是想坑我。要是你也觉得不对劲,我就不去,咱们在家装修新房。”
“什么乱七八糟的。”唐方用力扯他:“坐起来好好说话。”
“不要,我就喜欢抱着你说。”陈易生努力放电。
原来UDI在塞班岛接了个超豪华奢侈酒店的设计加施工的大工程,但是塞班岛听起来是一个不起眼的度假小岛,人家却是美国领土,本地人领的是美国护照。UDI根本不可能办下这么多工人的工作签证,不知哪些领导猪油蒙了心,浩浩荡荡八百来号人,直接打着团队旅游的旗号,钻了免签45天的空子,去工地上“旅游”了。干了一个月,可好,给移民局抓起来全部遣返,罚款单很便宜,两亿美金而已。
罚了钱不算,工期拖延完不了工,违约金才叫那个贵。UDI的老板们一拍脑袋,觉得这次被抓是因为八百壮士糙汉子们实在太显眼了,于是号召全公司的女员工享受公司福利,免费塞班岛旅游,甚至提供给员工的女家属们。为的是找到四五百个女人,一比一带着工人打着“蜜月旅行”的幌子,再度进击塞班。
唐方骇笑不已,世界上还有如此魔幻的事!
“啊呀,赵士衡怎么不找我们呢!”唐方唏嘘:“子君今年的年假也还没用呢,我们起码可以出好几个名额‘帮助’他们公司啊。”
陈易生气得拧她的腰:“你算赵士衡的家属吗?你敢!”
唐方笑得不行:“后来呢?去了多少女孩子打掩护?成功了吗?”
“成功个屁。”陈易生也忍不住笑:“我觉得八成是季延松唆使人向移民局告密的,他最擅长这个。上个月UDI又给抓了,这次罚三亿美金。UDI十几个分公司的小金库全挪空了,这个老王跟我哭诉穷得工资都打白条了。”
唐方算了算,前后五亿美金,还要算上几千张来回机票,真是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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