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在传言越来越逼真时来毛家退了亲,当初给的毛家的彩礼一分都没少的都拿了回来。李平农的妈妈把李平农买给毛金丽的那些礼物有一样算一样的都拿了回去,其中包括还剩小半的硫磺皂,毛金丽房间窗户上摆着的大半瓶雪花膏和蛤蜊油。毛老头放在房间里恨不得一天三炷香供起来的古董花瓶。
花瓶被拿走,连日来郁郁不得志的毛老头又和周大妮打了一架,打完后毛金国趁机把要搬家的事儿说了一声。
周大妮自然是不干的,张嘴便把毛金国骂了一通,见骂毛金国没有什么作用,毛金国该收拾行李还收拾行李,她气不过,便把罗永秀提出来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通。
毛金国听不得人说半点罗永秀的不好,在周丹妮又一次说某些人好手段,还没过门就把男人哄得团团转时忍不住反驳。
“我觉得秀秀挺好的,最起码没在没结婚之前就给我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她一心一意跟着我过日子,我挺高兴的。”
周大妮靠着门框,哑口无言,眼睁睁的看着毛金国提着行李出了门。
毛金国分家走了,除了一床从小盖到大的铺盖和两身换洗的衣服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连锅碗瓢盆都没有拿。
周大妮忽然良心发现,想给毛金国收拾些东西带走,毛老头拦着没有让,他总想让毛金国在外面吃些苦头,然后毛金国便知道了家里的好总会回来的。
毛老头的想法没人知道,他不愿意给毛金国也不需要。临出门前,毛金国看见了从厨房出来倒水的毛金丽,她阴沉着脸,面对毛老头和周大妮也没有了以往的笑模样。
毛金丽这段时日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她每天鸡叫就起床,起床后她要做一家人的饭,洗一家人的衣服,忙完了还要上山去打猪草打柴火。
周大妮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帮着她了,两人甚至还会因为一件特别细小的事儿就大吵一架,颇有些相看两厌的架势。
毛金国知道毛金丽以前是有多么的受宠,对毛金丽,毛金国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嫉妒、羡慕、厌恶、不齿这四个词语非常直白的体现出了毛金国对她的感情。
毛金丽抬头,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而后平静地移开目光。
就在毛金国搬到新家的第二天,罗永秀三姐弟背着三个背篓到了他家,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陈建邦和毛金兰知道毛金国搬进新家,已经是十天过去了,毛金国特地托人给小两口带了信,让她们夫妻回去一趟,参加他的暖房宴。
毛金兰知道毛金国搬出去了,两人一合计,上县里给毛金国买了一床大红色的床单,一对大红色印着双喜字样的枕巾。
毛金兰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跟着陈建邦去随军了,再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毛金国和罗永秀处了那么就的对象,却没听见周大妮和毛老头说过一句让他们订婚结婚的话。
纵然毛金兰知道毛金国的打算,但她还是担心的。可能是过得幸福的人子啊自己过得幸福的同时,也会希望身边的人过得也幸福。
在约定好的那一天,毛金兰一大早就起来了,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干净后烧水洗了脸和陈建邦一起去西塘村。
隆冬时节,天气愈发寒冷,路边泛黄的青草上面结了一层白糖似的冰霜,太阳照在其上,熠熠生辉。
毛金兰今天穿的是黄二环给她做的那件衣裳,里面传来一件天蓝色的晴纶毛衣,下身是黑色的裤子,里面套了一条小一些的棉裤,但哪怕是这样,她还是觉得有冷风嗖嗖地往她的腿上灌。
那感觉凉飕飕的就跟没穿裤子一样。
毛金兰抱进手里的包包,仿佛这样就可以暖和一些。
陈建邦的车骑得很稳,毛金兰把冻僵的脚尖往后缩了缩:“建邦,北方也那么冷吗?”
“没那么冷,北方都有炕和暖气,屋里暖呼呼的,往炕上一坐特别热乎。咱们营长家的媳妇儿在空着的那个房间里种了点菜,天天给炕烧火,大冬天的,我们都在吃大白菜大萝卜,他却在家吃小白菜蘸酱。最可恶的是他还拿着到食堂去吃。你是没看到,我们团长当时看我们营长的目光都恨不得吃了他。那目光我都感觉到了,可我们营长愣是能当做没看见,悠哉悠哉地把小白菜吃完了。当天我们营的训练任务就比往常多了一倍多点儿。”
毛金兰哈哈笑了出来,她实在是想象不出原来那么严肃神圣的军人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在毛金兰前面的陈建邦也缓缓地笑了,之后的事儿他就没有告诉毛金兰了,他们这位营长,在食堂炫耀冬天小白菜蘸酱没过一个月,被排到草原哨所执行任务,在一次巡逻中发现敌情,在掩护部下撤离时被留在了那处边界。
那是陈建邦当兵的第一个营长,后来又换了一任新营长,可在他们心中,那一位营长,永垂不朽。
毛金兰和陈建邦说说笑笑的便到了西塘村,刚进村没多久,她们便看到有几个四岁到八岁的小孩子拿着石头在扔一个背着猪食的年轻姑娘家,一边扔还一边骂破鞋。原本毛金兰以为是村里的哪个小媳妇儿偷人被抓了,没想到车子骑到那个女人的身前时,那个女人抬起头,她这才赫然发现,原来,这个被骂做是破鞋还一点都不敢反抗的女人,是毛金丽。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日六,存稿也完了,所以以后每天更新改在天亮之前,大家不要等。
这几天还在找房子安顿,找到了每天多写点有存稿就会好一些了,但无论如何,保证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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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第四十七章
毛金丽一甩头, 背着背篓走了,走时背篓刮到一个四岁多的小女孩儿,把小女孩儿带翻在地。小女孩儿躺在地上哇哇大哭,毛金丽头也没有回,毛金兰拍拍陈建邦的腰,让她快走。
她是和毛金丽关系不好,也恨不得她倒霉一辈子, 但她对那些拿着石头扔人的小孩儿也没什么好感。
陈建邦自然听毛金兰的。
他们也没去毛家,直接去了毛金国的新房。毛金国的新房盖了四大间, 三个房间一个堂屋, 厨房就在堂屋的左边门口搭了个棚子 ,里面搭了大灶台。此时大锅里正在煮着东西,木制的锅盖缝隙间有白气冒出。
他们到时屋里时毛金芳袁琼以及秦柏林都在,除了他们以外,村里和毛金国关系还可以的人也来了一大半, 毛金兰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
罗永秀和她的弟弟妹妹也来了, 姐弟三人今天都穿得格外精神, 上次陈建邦寄给毛金国的那套军装让罗永秀改成了两件外套,此时套在略带臃肿的棉袄是上, 倒也不显得难看。
罗永秀今天的打扮也很亮眼,穿着一件水红色小碎花的罩衣,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那溜光水滑的模样看着就知道是打了头油的。
认识她这么久,毛金兰从来没有见到罗永秀这么收拾过自己。
菜很快就上来了, 是锅大乱炖,里面有肉有菜,无论是菜还是肉都炖得烂烂的,油多味道也足,两餐米饭泡上菜汤毛金兰一个人就能吃上两碗。
饭吃到一半,毛金国和罗永秀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白开水:“感谢各位今天来来参加我的暖房宴,今天,除了这个宴会,其实我们还有事情要宣布。”毛金国说到这里,和罗永秀对视一眼:“今天,也是我和秀秀的我的结婚宴席,从今天往后,我们就搭伙在一起过日子了。”
罗永秀略微低着头,脸上带着一份新嫁娘少有的娇羞。
毛金国的话让大家一怔,毛金兰最先反应过来,当下便说了许多句祝他们幸福的话。
毛金兰的话音落了,大家的掌声才想起,祝福的话也一个一个的说了起来。
因为是双喜临门,再继续吃饭时大家的情绪也比刚才要高涨了许多,吃过一顿热热闹闹的饭,都是年轻人,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话题,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下午两点钟,桌子上的菜回锅热了两回。
吃饭过后来的客人便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和毛金国关系特别好的。
人少了她们说话也就更加随意了,毛金兰便把她要去随军的消息说了,周围的空气一下子便凝固了下来,这个消息比毛金国和罗永秀要结婚还要来的突然。
只不过愣神片刻,大家就都很为毛金兰高兴。夫妻长期生活在一起总好过两地分居。
毛金兰和伙伴们说话,陈建邦便安静地在一边喝水,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袁琼几度看着毛金兰,欲言又止。秦柏林不着痕迹地拍拍她的胳膊。
毛金兰和陈建邦在毛金国家呆到天黑才回去,毛金国亲自把他们送到村口,回来时在家门口遇到了毛金丽。
她站在墙角处,一脸阴沉地出来堵住毛金国的路:“哥。”
毛金国嗯了一声,淡淡地看着她:“什么事儿?”
“哥,我被占便宜了,作为我的亲哥哥,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找回公道?”毛金丽紧紧地盯着毛金国,那眼神凶狠地仿佛毛金国只要说一句不愿意她就要上前去抓花她的脸一般。
“讨什么公道?你要是不愿意,谁还敢强占?你也别说什么我是不是你亲哥哥的话,在问这句话之前,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亲哥哥。”
“你当然是我亲哥。”毛金丽脱口而出。
毛金国笑了:“那好,你说我是你亲哥,那你怎么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小时候有意无意地在爹妈面前告我状的事儿我就不说了。长大以后也是一样,不止对我,还对你姐,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一个亲妈生出来的,怎么你就那么心狠,见不得我们一点好?难道你真的以为没了我们你就也会像芳芳一样受尽父母宠爱?别天真了。不是谁都是大伯大伯娘。”
毛金丽张张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以为她从小做的事儿都是没人知道的,所以她才变本加厉,自视甚高,觉得家里谁都不如她聪明,觉得自己能把毛家人玩得团团转。
毛金国想起毛金丽设计陷害毛金兰的事儿,眼神一寒:“想好好的过日子,就别再在我们面前耍幺蛾子,否则现在城里要斗的破鞋,其中一个就有你。”
毛金国说完就走了,徒留毛金丽站在原地,冬日地夕阳照在她的身上,不显得温暖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毛金丽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付占了她便宜欺骗了她感情的龙哥,龙哥的媳妇儿却领着娘家的兄弟到了西塘村,找到毛家,从后院揪出正在干活的毛金丽,一句话都不说就上去打。
帮着龙哥媳妇儿带路的小孩儿一见毛金丽被打了,吓了一跳,尖叫着就跑出去叫了人。
西塘村的人听到有外村人来到西塘村闹事儿,青壮年们从厨房拿了烧火棍就往毛家冲。
到了毛家,毛金丽和龙哥的媳妇儿扭打在一起,龙哥的媳妇儿生的瘦瘦小小的,脸上还有一大块儿红色的胎记,几乎盖了她的半张脸。她家有个亲戚和西塘村里的人有七拐八拐的关系,冬天大家没事儿我干都乐意走亲戚。她家那个亲戚从别人那里听到了西塘村的这件趣事儿,昨天去镇上到她家歇脚的时候顺嘴就说了。
龙哥的媳妇儿越想这事儿越不对劲儿,因为李平农就是西塘村的,龙哥恰好那几天也在西塘村住着,就连回家的日子也跟亲戚说的奸夫走的日子分毫不差。
回到家,等龙哥的朋友便上门找饭吃了,她心不在焉地做了,等吃过饭,她偷偷叫来龙哥的朋友中口风并不紧的一个人,两人在厨房一边收拾一边说话。
龙哥的媳妇儿长得是不好看,但她的心好,龙哥的朋友空手上家来吃饭哪怕心里有意见也从来不说出口,反而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久而久之,他们这些龙哥的朋友对她的评价越来越高,在许多事儿上面也愿意跟她讲。龙哥上西塘村这件事儿并不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的。那个朋友嘴巴上也没把门,顺嘴就说了。
龙哥的媳妇儿当场没说什么,却失手将手里的碗摔了。龙哥的那个朋友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儿,当天晚上并没有多留,一大群人坐了会儿就走了。
龙哥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龙哥的媳妇儿辗转反侧了许久,第二天回了趟娘家叫了娘家兄弟就来了西塘村。
她也和天下大部分的女人一样,觉得男人不老实,都是女人勾引的,要是女人不勾引,男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出来那样的事儿。
到了毛金丽家,再看得到毛金丽那张漂亮的脸时,她想也不想的打了上去。李平农虽然也是她男人的兄弟,但却从来没有把毛金丽带到她家去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毛金丽。再来毛家之前,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和龙哥搅和到一起的贱人容貌毕竟是漂亮的,但她没想到这么漂亮。
毛金丽常年不干活儿,手上没有力气,哪怕比龙哥的媳妇儿高也根本打不过她,反而被她压着打了好几巴掌。但耐不住龙哥的媳妇儿心伤,她一边打一边哭,被毛金丽抓了机会打了回来。
毛金丽的郁气总算有了宣泄的出口,打完了退回来时她顺手摸到了一块儿成人拳头大小的石头,想也没想的举起来就往龙哥媳妇儿的脑袋上面砸。她的眼睛一片血红,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脑中一会儿闪现出毛金兰的脸,一会儿是昨天毛金国的话,龙哥说给她听的甜言蜜语,最后定格在龙哥媳妇儿那张丑陋无比的脸上。
她告诉自己,这一石头下去,这个女人死了,龙哥的媳妇儿就是她了,砸死她,砸死她。
毛金丽的举动吓坏了围观看她们打架的一群人,龙哥媳妇儿的娘家兄弟最先反应过来,上去一脚就踢在了毛金丽的手腕子上,她的手一痛,不自觉的就把手松开了,石头也随之掉了下来,龙哥的娘家兄弟一脚把石头踢远远的,一把扯起毛金丽,抡圆了膀子就要打她。就在这时,西塘村的众人也都到了,拿着家伙把龙哥媳妇儿带来的娘家兄弟围了一圈。
龙哥的媳妇儿的娘家兄弟也看到这个架势,要打毛金丽的手的也放了下来。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龙哥媳妇儿带来的娘家兄弟不多,也就六七个人呢,平时走在外面兄弟多是挺让人胆怯的,但现在在西塘村一个村的青壮年眼里却连送菜的都不够了。
西塘村的人是看不上毛金丽没错,被人带着来打也确实是毛金丽的没错,但这并不是外村人能到他们村里撒野的借口。
毛金丽推开龙哥媳妇儿的娘家兄弟,就在此时,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她想到刚才她陷入魔怔的样子,双手双脚都在微微发抖。要不是刚刚她的石头被人踢走了,她的后半辈子肯定不会好过,等待她的不是一颗枪子就是后半生的牢狱之灾。
为这么个人,不值得。
毛金丽看了眼围她家周边的人,对还坐在地上没有缓过神的龙哥媳妇儿道:“这事儿你不来我找你算账我也是要去找你的。你也别说什么错,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没那么大的本事逼着他跟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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