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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之娇宠——雨落窗帘

时间:2018-12-18 09:36:31  作者:雨落窗帘
  训练场上一群穿着军绿色衣裳的军人正在跑步, 动作整齐划一,脚的每一个步伐,手的每一个摆动的尺度都是一样的, 他们跑步时的口号也从训练场传到了招待所, 哪怕关着门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毛金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她趴在窗子上看得津津有味的,也不知道训练场上有没有陈建邦。
  她正想着呢, 她住的房间门便被敲响了,毛金兰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着军装的姑娘,她头上戴着一个绣着红色五角星的帽子, 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见到毛金兰开门, 她对毛金兰露出一个笑脸:“嫂子你好,我是卫生队的许静。刚刚陈连长带兵出去训练去了,临走前儿让我带你去家属院。”
  毛金兰赶紧将她请进来,许静也没有客气,跟着毛金兰便进了屋,屋里的墙角处堆着他们从家里带来的行李,大包小包的混在一起, 其中还有一个背篓,许静有些诧异,便多看了两眼,不过一想起陈建邦的老家是南方的,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毛金兰询问许静要不要喝水,许静摇头拒绝了,毛金兰知道人家是当兵的忙着呢,便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跟着许静出了门。
  许静站在楼梯口,对招待所门口站着的那几个兵招招手:“你们上来两个,帮嫂子搬点东西。”
  站在最里面的两个士兵闻言把钢枪往身后一背,小跑的就到了毛金兰的房间,毛金兰赶紧把东西归置归置,两个士兵问清楚搬到那家以后便搬着走了。
  两个士兵就搬完了所有的东西,毛金兰跟着许静往外走。
  许静对毛金兰特别好奇,一路上问了她许多东西,在得知毛金兰比陈建邦还要大三岁时许静脸上是毫不掩饰地诧异,她看向毛金兰:“陈连长一定特别喜欢你。”
  毛金兰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你怎么会这么觉得?”难道是因为她比陈建邦大,所以陈建邦找他做媳妇儿,所以就是特别喜欢她吗?
  难道在别人眼里,她就这么配不上陈建邦吗毛金兰心里听不得劲儿的。
  许静走在毛金兰身边:“通讯科有一个女兵喜欢陈连长,还给陈连长表白过。不过你放心,陈连长没答应。”
  通讯科的那个女兵叫方美媛,和许静陈建邦都是一般大,她们也算得上是同年兵。方美媛的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职位高的军官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军官她不是嫌弃人家年纪大就是嫌弃人家长得丑。久而久之,她就把目光定向了同年兵里表现最优秀的几个士官身上,陈建邦足够优秀,方美媛看上他也并不奇怪。
  只不过方美媛有点广撒网的意思,一方面靠近陈建邦,一方面也并不拒绝别的男人示好。在陈建邦立了功被提拔成连长以后她便想和陈建邦成为革命战友。在陈建邦受伤时她也没少往医院跑。只不过很可惜,她还没有开口表明心意,陈建邦的结婚报告就被批示下来了。陈建邦的伤一好,人家拍拍屁股就回了家。
  当时方美媛回到女兵宿舍时的脸都快拉得跟鞋拔子一样长了。方美媛仗着自己能说会道长得好没少招惹男兵,有好几个原本都要和其中几个女兵成一对了的都被她搅合了,女兵宿舍里看不惯方美媛的女兵并不少,如今的方美媛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今天被陈连长委以重任时许静真的是高兴死了,在看到毛金兰的时候她觉得陈建邦的眼睛总算是没瞎,毛金兰长得可比方美媛好看多了,性子也好,温温柔柔的,说话也大方,一点儿也不扭捏。对她的脾气!
  部队分给陈建邦房子不大,两间正房两间倒座,带着一个小小的院子,之前住的那家人把家具都留了下来了,两间正房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客厅。
  卧室的火炕靠着门外的窗,炕眼连着厨房里的土灶,屋里的基本家具都有,有五成新。
  “这间房子是以前二营长住的,他上个月被调到别的部队去了,这个房子就空了下来。”
  毛金兰跟着许静四处看,等把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她就走了,毛金兰听她说要烧炕,就到了厨房,厨房的灶膛面前面摆着一排劈好的柴。
  毛金兰去打了一桶水倒进大锅里,点燃了火,等水烫了,卧室里的炕也热了,毛金兰坐在暖呼呼的炕上,觉得新奇极了。
  陈建邦在中午的时候终于赶回来了。此时毛金兰已经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了,累得满头汗,只是看着打扫过的家,毛金兰心里还是十分开心的。
  陈建邦中午回来的时候一手提着一小包面,一手端着一个饭盒。
  毛金兰在他推院门的时候就从卧室出来了,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提的都是什么?”
  “刚刚回来的时候甘冈家黄嫂子让我拿回来的,说你刚刚过来,让我先拿来吃,等下个月我发粮票了再还给她。”
  夫妻俩说着话就进了卧室,卧室内热乎得很,陈建邦坐在滚热滚热的炕上,对毛金兰一挑眉:“你还会烧炕呢?”
  毛金兰把刚刚洗干净的炕桌从搬到炕上:“你当我傻呢?不就是在灶里烧火就可以的么?能有多难?”
  陈建邦失笑:“是我傻是我傻。快吃饭吧,吃了饭我就得走了。”
  毛金兰摆饭的动作一顿:“中午没时间休息吗?”
  陈建邦往嘴里扒饭,含糊着回答:“有,但我刚刚接手一个连队,有很多东西都还没交接好,我以前没当过连长,有许多儿事儿都还没整明白。”
  “那再忙也不能中午不休息啊?”毛金兰说着给陈建邦打了一碗热水。
  “等交接好就好了。这几天你就辛苦一点,一会儿甘冈家的黄嫂子下午来找你一起去镇上领东西。布啊肉啊的你都买回来,肉买回来也别怕坏,放个盆放在院子里,一个冬天都不带坏的。”陈建邦忙得很,可家里也没安排好,他无奈只能托付相熟的嫂子了。
  “甘冈是咱们一营的营长,黄嫂子人不错,院里谁家有点啥她都帮忙。”陈建邦继续说道。
  毛金兰先喝一口水:“那她家给的那一包面怎么办?一会儿就还了?”
  “那个不着急,甘营长就是怕咱们刚刚从家里回来没有,给咱们应急的,下个月领了粮票再给还。”
  “那一会儿我跟着她去买东西,拿粮票出来她会不会觉得我们不实诚?”
  “不会,黄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咱们团里心也最好的军嫂了,肚量也大,我们营里的战士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毛金兰便对陈建邦口中的黄嫂子有了浓浓地好感。
  陈建邦吃了饭,一口把喝完的热水,俯身亲了毛金兰的额头一口:“我先走了,要有事儿你就去找家属院门口站岗的士兵,让他去找我。”
  毛金兰只来得及点头。
  陈建邦走后毛金兰刚刚把碗洗干净就有人来找她了。
  来人是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圆盘脸杏仁眼,未语人先笑。
  “你是小毛吧?”黄嫂子笑眯眯地看向毛金兰。
  毛金兰第一次被人叫做小毛,有些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嫂子叫我毛金兰或者兰兰就好。”
  黄嫂子自然接口:“那也行,我就叫你兰兰了。家里收拾好了不?收拾好了我就带你到镇上逛逛。”
  “好了好了,嫂子你等等我。我上房间换身衣裳。”毛金兰和黄嫂子道。
  “你去你去,我等你。”
  毛金兰到房间穿了一件棉袄,再套上一条棉裤,把布票粮票都随身放好了这才出门。
  黄嫂子还在客厅坐着。
  两人一道出门。今天天不好,一点儿太阳都不出,阴沉沉地,好在没刮风,这多少让今天出门的人舒服了一些。
  “看着天,今晚就得下雪。”
  毛金兰随着黄嫂子的话看向天空,道:“这边经常下雪吗?”
  黄嫂子摇摇头:“大雪不常下,一年到头也就下那么三五回。别的时候就下清雪,就跟你们南方的雨一样,下到地上就没有了。”
  毛金兰看向黄嫂子:“嫂子是哪里人呢啊?”
  黄嫂子笑着道:“我啊,是辽宁大连的。”
  毛金兰默默地算了算:“东北?”
  “是,东北,我们家啊,靠着海。”
  两人说着话,就出了驻地,两人走到大路上,黄嫂子指着驻地的东面告诉毛金兰:“往那边走啊,是一个叫做王李庄的庄子,王李庄再过去一些啊,就是草原了。”
  毛金兰早就对陈建邦口中神秘美丽的大草原来了兴趣,当下便和黄嫂子询问了起来。
  黄嫂子已经从老家来随军四年了,对这边的一切比家里的熟悉,每年的六月份,她都是要去一趟草原的:“草原上的五.六月份是最好看的。草长得茂盛,花也都开了,像金莲花啊口蘑啊都有了。我跟你说啊,草原上长出来的那个口蘑可好吃了,长得还多,一天就能找到一麻袋,回家放点蒜片炒出来或者煮个汤,那味道可不比肉差。吃不完的晾晒干,留到冬天,放两片肉一起炖,那滋味儿啊,可别提多美了。”
  黄嫂子多说一句,毛金兰就多咽了一回口水,等她反应过来后不禁反思自己,难道和袁琼在一起久了,她也变得爱吃起来了吗?难道传说中的近墨者黑?
  两人一路走到了镇上,从驻地到镇上的距离就跟她家到镇上的距离差不多,并不远。只不过这边天太冷了,冷得毛金兰肚子疼。
  这冷和老家那边的冷并不一样,那边是湿冷,这边是干冷,冷的肚子都疼。
  清泉镇的供销社和毛金兰家的那边也不一样,小门窗户,因为是下午,人也不多,营业员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黄嫂子叫起来她,她还老不高兴了,斜着眼瞧他们。
  大家都熟悉营业员这样的态度了,毕竟供销社营业员是个铁饭碗,家里没点背景的还好干不了呢。
  人家牛气点是正常的,因为哪怕人家再牛气,你拿人家也没有任何办法。
  黄嫂子领着毛金兰在营业员的冷脸中买够了生活用品,毛金兰买了一丈柔软的棉布。这样的布是农家人自己织的,价钱压得很低。
  但这样的衣服穿着最舒服,用来做小衣和月事带更是舒爽,不像是晴纶布之类的,贴身穿着会磨人。
  毛金兰觉得土布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爱穿那种硬挺的布料,除了好看啥用都没有。
  从供销社出来,黄嫂子带着毛金兰到了清泉镇上的农贸市场,农贸市场都是农民们自己种的菜,卖肉的地方也在这儿。
  毛金兰想着陈建邦说的话,朝黄嫂子佐证成功后便将身上所有的肉票都拿来买了肉,专门照着肥的买。
  买了肉来两人就回了家了,黄嫂子说了,菜不用在镇上买,有时间拿了钱拿了家里用不着的票,到隔壁王李庄换点啥不好?
  毛金兰觉得有道理,农家人自己产的,总比市场上的便宜些。
  回到家后陈建邦没回来,毛金兰便开水蒸大米饭,罗永秀给她带的东西里有一个小木盆,有西瓜那么大,拿来干别的不行,洗洗菜倒是非常好的。
  她在镇上买了一把菜刀一块砧板,把肉洗了洗,全都切成片。锅里的水舀了出来放进陈建邦用的暖壶里,再把锅洗了洗,灶膛里添了一根柴,等火旺了把切好的肉一股脑的倒进锅里,放入水,黄嫂子送来的姜和蒜切成片放进去跟着一起玩炸。等水炸干,油便出来了,炸到肥肉快变成油炸后毛金兰将肉盛在今天买的小搪瓷缸子里,盖上盖子,这便是他们往后几个月的肉食来源了。
  炸过油炸肉的锅里还残留着许多油,毛金兰把黄嫂子同姜蒜一起拿来的白菜切了放进去炒,出锅时放了两块肉,家里带来的辣椒面撒上一把,香气扑鼻。
  主食吃的是中午陈建邦从食堂打回来的馒头,毛金兰又用玉米面打了一碗稀稀的玉米粥。
  刚刚把东西搬到厨房的卧室里,陈建邦就回来了。他在厨房洗了手,到了卧室看到我是还是一片漆黑,他随手把门边的电灯打开,昏暗地房间里一下子便明亮了起来,微微有些发黄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照的温馨极了:“天黑了,怎么不打开灯?”
  “我听说这玩意儿也是要钱的,能省点就省点了。”陈建邦一回来,毛金兰又张罗着被他倒水摆饭了。
  这可把陈建邦伺候的舒服极了:“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咱们家隔壁乔家的嫂子也是不敢爱点灯,连煤油灯都不让用,孩子放学回家要写作业,她让去灶膛写,结果没两年,孩子眼睛都熬坏了,得了近视眼,看啥都看不清,配上了副眼镜。孩子在学校被同学嘲笑。本来孩子学习挺好的,这下子学习一落千丈了。乔家夫妻天天吵架。”
  像是要应和陈建邦的话一般,他的话音刚落,隔壁鸡传来了争吵声,大声地仿佛别人听不见一样,男方大概还是要点脸的,这场争吵持续了两三分钟,以他的一声怒喝作为结束。
  “真这么严重啊?”
  陈建邦和毛金兰对面而坐,拿了个馒头放在手里,闻言道:“我可不骗你。你别看我刚刚升上连长,可这家属大院就这么点大,有个啥事儿整个大院都知道了,像这么大的事儿除了刚入伍的新兵,还有谁不知道的?”
  这让毛金兰内心一凛,她觉得自己以后得时刻注意言行了,她可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吃过饭,陈建邦总算是可以在家里休息了,他抢着帮毛金兰收了碗洗干净,回到家里,毛金兰把白天买的棉布拿出来裁剪做小衣服,陈建邦见了,很是疑惑:“你怎么买了棉布啊,是给你的布票不够吗?”
  毛金兰低着头干活,头也不抬的地道:“衣服我是用来做小衣的,棉布做的要比别的布要舒服一些。”
  陈建邦似懂非懂地点头。他一辈子都穿军装,军装的衣服布料都是特供的,比外面的要好了无数倍,对外面的布料也只是听说过没研究过,后来退休了家里的衣服都是毛金兰从林夏薇家那边买回来的,舒适度与款式不用说。他就更加没有研究过了。
  毛金兰做针线很麻利,等睡觉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一件棉背心了,陈建邦一直靠在炕上看书。他见毛金兰收线了要去看,毛金兰死活拦着不让。
  她不让陈建邦就越好奇,把书往炕头一扔扑过去就抢,毛金兰往身后藏,两人瞬间滚做一团,毛金兰被陈建邦压在身下压得死死的,藏在身后的小背心也被掏了出来。
  陈建邦聚在身前看了看:“我还以为是啥呢,不就是个背心么,有啥好藏的,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过?”
  毛金兰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陈建邦的胸膛上,发出啪一声巨响,两人都愣了,毛金兰的脸色有些不安,声音那么响,肯定很疼吧?在他们村子里,没有女人打男人的先例,哪怕两口子打架,也是男人动手打女人的多,像周大妮那样的并不是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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