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绍微一皱眉,用帕子给她拭了试泪水,安抚道:“辽城那边一切都备好了,魏家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看谁不顺眼,就收拾谁。嗯?”
萋萋梨花带雨,眼泪在眼圈中打转儿,瞧望男人,使劲儿点头,就觉得她的殿下可好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好呢。
这感动着,当下眼圈更红了。
颜绍安抚道:“等你回来,孤也便回来了,嗯?别哭了!”
他后一句话带着几分命令口吻,但脸上除了柔和,不见半点怒意。
萋萋擦了一把眼泪,使劲儿点了点头,这时只见男人朝她靠了过来,亲在她的嘴唇上。
萋萋终于不哭了。俩人唇舌交织,缠缠绵绵,亲了许久,分开时男人便已箭在弦上。
萋萋红着脸,自然是觉察到了。
外头响起和顺的声音,“殿下?”
萋萋明白那是公公再催了,但见颜绍眯了眯眼,也没答和顺的话,直盯瞧着萋萋的小脸,眸中带笑,而后这便解开了腰带,撩起了她的裙子。
萋萋胸口猛跳着,小脸红扑扑的。她背身靠在桌边,知道颜绍着急,外头的事儿急,屋里的事儿更急。
她被他抱了起来,俩人上身都还是整整齐齐的,就那么站着,匆匆地结了……
颜绍当日下午走了。萋萋是第二日早上走的。
她带了冬青和秋儿两个丫鬟,留着珠儿去永康宫陪伴小郡王和小郡主。
颜绍派了三十几个护卫陪同,人虽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萋萋出了皇宫,先去了苏府,本想和哥哥说一声。但那时才知,苏城却是随着颜绍出征了。
“为什么太子亲自去呢?”
萋萋蹙着眉头,朝着窗外,心中还在想:这若是此时车中有颜绍,沿途都有颜绍,那该多好啊!想想就觉得比着阳春三月还暖。
秋儿冬青彼此相视,极是小心地。
萋萋听两个宫女也不回话,转回了头,嗔怪道:“你们睡着了?”
“没有啊!”
俩人几乎异口同声,笑着回应。
冬青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帕子,“主子,若不然冬青给你变戏法吧。”
萋萋倒是单纯贪玩,当下一听好奇了,“你还会变戏法?”
“是啊!小姐看……!”
她说着一张帕子在空中一转,眨眼间便从中变出了一支珠钗。
“啊……?”
萋萋硬着瞪着眼睛看,也没看出什么蹊跷,就好像那珠钗真是凭空出现的。
所谓戏法,不过就是混淆视线,玩快罢了。
“再来再来。”
秋儿和冬青不禁都笑了。萋萋这便被转移了视线,没一会儿也便和两个宫女嬉笑起来。
沿途三人很欢悦,冬青秋儿也是变着法儿讨她的欢喜,不是讲故事便是与她玩。
白日里赶路的时候,萋萋便都还好,但一到晚上就常常想念颜绍,想他亲一亲她,搂一搂她,抱一抱她……
想她今生经历的这些种种梦幻一般的事儿。
以前她取悦颜绍,常和颜绍说,他是她的贵人。但那个时候哪里是发自肺腑说的,实则内心中疯狂地腹诽他,但现在想想,颜绍可不真是她的贵人么!
她恍惚间还有点觉得不可思议。她又骗他又利用他的,他竟然把她当宝贝。
萋萋从未想过世上还能有一个对她这样好的男子。她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和魏家的男人同一副嘴脸呢。
一晃儿一个多月便过了去。
这日马车终于抵达辽城,刚一入城,魏云霆便迎接了来。
上次见,萋萋还是个小侍妾,如今却贵为太子侧妃。
魏云霆自是不敢小视。
“魏云霆拜见苏侧妃。”
萋萋在车中听到他的声音,淡淡地回道:“魏巡抚免礼。”
“多谢侧妃。府上的玉林水榭已经打扫干净,收拾利落,就等侧妃大驾!”
“魏巡抚有心了,多谢了,但殿下被本宫安置了一处宅院,便不去巡抚府上叨扰了,只是明日还得麻烦魏巡抚带本宫去魏家墓陵。”
“是。”
魏云霆知道萋萋不会住在他府上,也知道太子在外为她安置了一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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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很快到了那宅院,单从外头看便颇是气派,但她也无心浏览太多,去了房间,吃了东西洗漱了,便早早地躺下了。
明日她将去魏家墓陵祭拜姐姐。
许是之后在此再休息几日,便要再次返回京城了。
这夜她躺下的很早,也未翻来覆去,但实际上却久久难免,脑中始终徘徊着小时候在魏府时的事儿,想着姐姐。
不知什么时候终于渐渐地迷糊了,困了,模模糊糊之际,她眼前的画面却渐渐地清晰起来。
耳边传来“嗒嗒”雨滴,可转瞬雨滴却仿佛又变成了狂风,和姐姐的呼喊声。
“走开!”
她紧紧地被姐姐搂着,心惊肉跳,更清楚地感受得到姐姐的颤抖,耳边传来狰狞的声音。
“小美人儿,你和这奶娃娃都好俊啊!跟了爷,爷让你们俩都快活。”
男人发出淫笑之声,一下子朝着姐妹扑来。
“啊!”
萋萋只觉得瞬时就被姐姐挤到墙角,护了住。
“姐!”
千钧一发,耳边蓦然传来“噗”地一声,男人的声音停止了。
缩在墙角的姐妹这时都猛然转过了头,只见那男人肥胖的身躯“轰”地一声倒地,而他的背后是一个一身墨绿色长袍的男子。
男人收刀入怀。萋萋与姐姐一下子便朝他奔了去。
那人抱起了小女孩,搂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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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恍惚睁开了眼睛,但见天还黑着,屋中烛影摇晃,秋儿正在床边。
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刚才睡没睡着,是梦还是想的。
她又怎么会想起了那件事。
那会儿,姐姐对他还没有恨呢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空泛出了鱼肚白, 天渐渐亮起,室内仍然一片昏暗。床幔微微动着, 萋萋睡的安详。
一直守在她床边的秋儿早醒了。见主子还在熟睡着,秋儿蹑手蹑脚地,生怕吵醒了她。
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秋儿赶紧轻手轻脚地过去开门, 见是冬青。
冬青小声道:“侧妃还没醒么?”
秋儿摇了摇头,小心地关上了门, 出去和冬青说话。
冬青道:“已经卯时了, 魏巡抚怕是要来了。”
秋儿点头,“我知道,但再让主子睡会儿吧, 不行就让魏巡抚等一会儿。”
冬青应了一声, 开口问道:“怎么了?主子昨日不是躺下的很早么?”
秋儿道:“早是早, 但昨晚主子几乎一宿也没怎么睡,却是直到三更天才睡着的。”
冬青蹙了蹙眉, “可是换地方了不习惯么?”
秋儿将她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可能是这样, 主子就是翻来覆去的,后来还问我殿下出征的事儿。”
冬青睁圆眼睛, 一把抓住了秋儿的手,急道:“你说了?”
秋儿摇头, “我当然没说啊, 别说殿下交代了, 就是不交代,我也不会说的,说了不是给主子徒增烦忧,她心中要难受的。”
冬青点头,“是啊。”而后秀眉一蹙,气道:“话说敕涞人也太不要脸了!他国王子死了凭什么让主子陪葬!”
秋儿也是极气的,“就是说过分啊!说什么他国王子是因为主子死的,是谁逼着他单相思了么?”
冬青道:“谁说不是!那天千和园中,太子已经把案子给破了,是那个孟使节没救人,谁让那王子抢了人家未过门的妻子,报应,该死!总归都是他敕涞内部之事,好多它国使节都在,都能作证。那敕涞人竟然提出这等无礼要求!”
秋儿道:“那敕涞老国王是不是疯了!”
冬青道:“我看他就是疯了。”
秋儿气道:“他疯了,自己疯去,把咱们家主子又卷进漩涡中了!”
冬青叹息一声,但不时便又笑了,“要不说殿下对主子是真好!据说朝堂上有几个大臣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主子给他们处置,但殿下当堂就回击了过去!”
秋儿激动道:“是啊是啊,要是殿下不管,主子毕竟没有家事,没准儿真的要……”
冬青点头,“我家少爷人微言轻,这么大的事情上又怎么保护得了小姐。”
她正说着,这时见一名丫鬟走来。
那丫鬟躬身一礼,“两位姑姑,魏巡抚来了。”
秋儿应了一声,这便转身要去进屋叫主子,冬青拦下了她。
“你去睡会儿吧,我去伺候。”
秋儿点了头,萋萋昨晚没怎么睡,她就更是,一直怕主子有什么吩咐。
俩人分开之时还彼此相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彼此的意思,却是在让对方对于太子出征之事的缘由保密。
冬青进了卧房,来到床边,见主子还在睡着,不怪秋儿,她也不忍心叫醒她。但魏巡抚已经来了,此时起来都要让巡抚大人等上一会儿,再不叫怕是不行了。
恰逢这时萋萋翻了个身,冬青便轻声唤醒了她。
萋萋这会儿却是睡的极沉,本来昨日沿途一路,她很累了,以为晚上沾枕头上就能睡着,却不想脑中一直浮现着小时候的事儿,到了后来更是也分不清是想的还是梦了。
一盏茶后,萋萋穿戴好了。她出了府门,见魏家的马车正在候着。魏云霆见她出来,下来行礼。
俩人没有过多的话,两辆马车这便朝着魏家墓陵去了。
萋萋精神起来,沿途一直向窗外看着,好似要记住路途一样。
两个多时辰后,他们终于到了。
萋萋下了马车,心情便沉重起来。她遥望前方,只见一片葱绿,那汉白玉砌成是的墓陵之门高耸在那,气派庄严,也更显现出了魏家的财力。
萋萋被冬青扶着,小心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进了那门,便见到了墓陵。
魏云霆自然没和她同去拜祭她的姐姐,而是祭拜魏家的祖先去了。
萋萋被人带到了姐姐的墓碑前,坟头野草丛生。她呆呆地看着那碑上姐姐的名字——苏蓉蓉。
三个字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
十年了。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已经十年了。她心中一直有个期盼,那便是有朝一日能来祭拜姐姐,但没想到这个心愿十年后才达成,更没想到她竟然达成了。
风轻吹过萋萋的脸庞,她没有哭,蹲下来一点一点地给姐姐烧着纸。
“姐……”
萋萋轻轻地唤了一声,有好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笑着开了口,“我现在很好,姐不用再惦记我了,原来世上真的有苦尽甘来……呵……萋萋运了,遇上了一个对萋萋很好的男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我。有时候还觉得好像是在做梦,有点不真实,偶尔也,也有点心慌……他本来也要来看姐姐的,但是临时有了些变化,或许下次他会和萋萋一起来?呵,其实还真的好像让姐姐见见他,但姐姐或许会觉得他有点吓人,不过他只是看上去有点冷……萋萋还想让安安康康还有小淘淘来见见姨母,他们很可爱,姐姐一定很喜欢他们,等孩子们大了,我一定带他们来见姐姐……”
萋萋笑着说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擦了一把眼泪,又笑了。
她不想哭,即便心中是很堵的。她一面烧纸,一面前言不搭后语地给姐姐讲着她的事,足足在她坟前呆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魏云霆过来催促。
“天色有变,风雨欲来,还望侧妃早些回去歇息。”
萋萋微微侧头,此时确实感到了一丝凉意,也见了天边的阴像。
她缓缓地起了身,转头朝向魏云霆,“魏巡抚可否容我明日再来?”
魏云霆停顿须臾,摘下了腰间令牌递给了萋萋。冬青接过。
魏云霆道:“侧妃拿着此物来便可。”
萋萋颇是感激,虽早知道他也不会相难,但还是蛮感谢。
当天下午,萋萋返回驿站宅院雨便下了下来。
屋子早被丫鬟们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秋儿也早就准备好了热水,萋萋洗了个澡,回到房中休息。
外头惊雷闪电,柳枝摇晃在雨中,萋萋朝着小窗外望着。如此天气屋中呆着极是舒适,唯独有些思念颜绍了。
不知他现下身在何方?那里是否也在下雨,可淋湿了?如此时候,如果他在身旁,孩子们在身边,如此安安祥祥,和和美美,岂不悠哉,乐哉。
当晚萋萋便梦见了他,梦见了孩子们……梦中颜绍仿佛穿着龙袍,笑着负手站在一片花丛旁,看着她和孩子们荡着秋千,嬉笑玩乐。
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外头的空气格外清晰,花草的香气混着泥土的气息。
萋萋开门的瞬间有种错觉,仿佛这里是怀安县苏家。仿佛旁边便是姐姐的房间。
她会心一笑。
曾经,她从来不敢如此大肆的去想念姐姐,即便想起来了,也很快的去想别的事情,妄图将此事掩盖过去。
但她现在回来了,就是专程为姐姐。
吃过早饭后,她又去了那墓陵,接连三天皆是如此。
因为住的颇远,她往往都是下午才到,然后,萋萋便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火盆中仿佛有火并未消尽,开始萋萋也并未理会,但接连三天都是如此,便又让她不得不理会。
这日临走之际,萋萋问了守陵人。
“这几天也有别人来陵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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