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意思。陈安梨无奈地看着那边一脸惨色的Edison和Frank,无辜摇头。
安梨不知道,安梨也不懂。
施敬累得粗喘,叉着腰,只能暗示她:“那个,毕竟我们这是出来谈合作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同行,凡事留一面,日后好相见啊。”郜辞在一旁附和。
“小陆总还小,你看是不是提点两句?比赛没那么重要,也不能让合作方输得太难看……”
陈安梨陡然回过神来。
她趁着陆屿修靠过来的功夫,赶忙拉住他:“那个,屿修!”
陆屿修偏头看她,一脸志在必得和邀功的意气风发。
陈安梨吞咽了一下,差点又被他蛊惑。
她看着远处不断使眼色的负责人,只能笑着开口:“你、你累不累啊?等一下不用这么拼了,我们队都赢定了,就让人家进几颗球高兴一下嘛。”
陆屿修脸上的神情顿时收住,黑眸眯了眯,盯住她,似乎要顺着她的心虚看透她是否在偏袒。
陈安梨被看得一顿,本来有些热的背后泛起寒意。
她只能笑着拍马屁:“你都这么优秀了,得给我们普通人一点活路啊。”
陆屿修声音低沉,盯着她,像是丈夫审讯出轨的妻子一样严肃:“你是想让对方队进球,还是对方队伍里的某个人赢?”
这是什么话!她陈安梨是那种人吗!
这误会可大发了,陈安梨没法,只好实话实说了:“我们等下还要谈合同的,你这是想让我们公司丢单子还想让我失业吗!”
陆屿修一脸理所当然的目光:“刚好,你可以回来我身边。”
陈安梨愣了一下,很快蹙起眉头:“被辞退和主动辞职是不一样的!”
她死死瞪着陆屿修。
陆屿修看她脸色生动的生气时的表情,终于松了口,只是附加了条件:“我让球的话,有什么好处?”
陈安梨被问得一怔。这种事还要什么好处,又不是让她赢……
眼看着裁判提醒大家最后一轮准备,陆屿修整装待发,陈安梨只能瞬间妥协:“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和我在一起。”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陈安梨一哽,即刻反对:“这不合理!换一个……”
他居然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点了点头,很快换了一个:“接吻。”
陈安梨:“……”
第49章
太过炽热的目光,几乎快要让陈安梨连同整片场地的冰雪融化。
她躲开陆屿修的目光,听到裁判在那边喊了“预备”,做好准备的姿势。
因为是最后一轮,看大比分,陆屿修他们这队赢定了,但是大家还是很尽兴,都卯足了劲来比赛。
陆屿修目光里多了几分慵懒,不再像之前一样,一丝一毫不给对方间隙。
相反,他总是会不经意间漏球,然后让Frank或者Edison抢走,再在他们以为自己要进球兴奋欢呼的时候猛地截胡。如此反复。
像是一只玩弄老鼠于股掌之间的猫。
这也……太坏了。
陈安梨看懂了他的套路,不由得替对方捏了一把汗。
她喘息着,冰凉的空气进入肺腔,胸中的郁结呼出,整个人都有些放空起来。
眼前是在冰上飞奔着的游刃有余的陆屿修的身影,和从前的少年纤薄的身影逐渐重合。陈安梨努力把那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重合,忽然有些分不清,究竟她遇到的是哪个陆屿修。
会不会……也许一开始,他就隐藏了自己本来的模样,也像是猫掌控了老鼠的行踪一样,掌控着她。
会是这样吗?
早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哪怕违背所有人和命运,都要拉着她走向他的方向。
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欢呼。
太过剧烈,也太过震撼,仿佛憋久了以后的猛然释放。陈安梨收起思绪,抬眼望去,蓝队的人正抱在一起竞相欢呼。
这个人……终于肯放人家一马了。
裁判在那边宣布成绩,红队最后以大比分2比1的成绩取得了本次胜利。工作人员居然还像模像样地办法了纪念奖杯给他们,奖杯正面写上了所有人的名字。
因为是和意想不到的队伍合作的,奖杯的归属就饱受争议。
大家推来推去,这奖杯最后就到了陈安梨的手里。她的名字和陆屿修的挨在一起,在一堆英文和两个字的名字里面,竟然异常搭调而和谐。
陈安梨抱在怀中,看了又看。
陆屿修身上的护具还没完全卸下来。他凑过来,毫不介意地和她并排倚着栏杆,忽然侧目看她:“什么时候……”
陈安梨听着他清冷的声线里落入自己耳中,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他那个大胆而直接的要求的“好处”。
生怕他下一句就一本正经地问出“什么和我接吻”这种大胆而直白的问题,她捂着耳朵低呼一声,成功打断陆屿修的话,很快边磨蹭着远离他边开口:“我们还得谈合同,我先过去找他们了。你,你先把护具脱了吧……”
陆屿修的话止住,眯着眼睛看她。
陈安梨目光游移,退到他伸手拉不住的范围,很快转头,抱着奖杯往自己团队那边小跑过去。
——
接下来几天,项目洽谈进行得很顺利,由于Frank的关系,美国的公司对陈安梨他们公司的方案和策划十分满意,合作方也觉得两公司的营销策划理念很合拍,不仅很快敲定了这次合作方案的最终版,也表达了未来希望长期合作的意愿。
开视频会议向总公司报告的时候,陈安梨这头清晰地听到那边欢呼庆祝胜利的声音。
总算没有白来。
职场上这种努力没有白费的感觉来的太不易,真的太振奋人心了。
离开前一天,因为合作案的提前敲定,施敬特意放了他们一天假,大家可以自主在美国的这个北方城市逛逛,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买点纪念品什么的。
陈安梨她们部门里张茉那几个女生早就炸开了锅,给她发了一长串清单让代购。
反正陈安梨也闲暇无事做,而她为躲避陆屿修,也并不想闲着待在酒店坐以待毙,很爽快的答应了。
昨天合同签订之后,Frank和陈安梨有过一次交谈,他不无遗憾地看着陈安梨,笑道:“Lee,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士。”
“不过,我很清楚自己没有机会。”
陈安梨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Frank即刻大方地摆了摆手:“你不用有压力,你和陆先生在一起的样子很合适,希望你快乐。”
陈安梨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很暖心,想了想,她没再过多解释她和陆屿修的关系,很真诚地感谢了Frank。
早起的空气仍旧带了些凉意。
之前的雪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商业街上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阳光照下来,摩登都市犹如画卷一般。
陈安梨没有告诉陆屿修自己明天就离开,借着工作躲开他的这几天,他似乎也很忙,居然真的就没有再见到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本来觉得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却忽然不经意就相逢了;
本来以为他的感情里一定夹杂了恨或者都被冲淡了,他却用最浓烈的贴近告诉她,自己从来都没变。
在经历过那样激情饱满的时刻和心动到难以自持的瞬间之后,就在陈安梨以为下一次他的进攻趋势来得更猛烈之时,陆屿修却忽然顺应了她的逃避,仿佛放她短暂自由一样,就这样把节奏放缓。
酒店每天早餐宵夜照送,还有人来收她每天的衣服拿去干洗,再送回来,陆屿修本人安排好了一些,他却没再突然出现在她房间。
这叫什么?欲擒故纵吗?
明明应该庆幸和松了一口气的,陈安梨却在闲下来的时候忍不住觉得不适和怅然若失。
她今天穿了粉色的风衣,里面是柔软温暖的白色高领毛衣,头发顺从地垂下来,微蜷曲的发尾俏皮地垂在身后,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光彩。看起来就很温暖柔软。
酒店的电梯一路缓缓下来,陈安梨捏着手机便签看了看,开始抬着头默念第一站要买的化妆品的清单。
她查过路线了,从酒店下去,打个车就能到最近的商场。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来,刚刚记得清单忘了个七七八八。
前台微笑着整齐鞠躬和她打招呼,陈安梨回以她们微笑,侍应生帮她推开酒店大门,她道了谢走出去。
一抬头,陈安梨脸上的笑容即刻顿住了。
酒店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
陆屿修穿了白色的毛衣,黑色的风衣,修长的身影半倚着车,整个人就好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样。
像是感应到她一样,陆屿修抬眼,看着门口的陈安梨,很快站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陈安梨退也不能,心底有些发烫。
她缓缓顺着他的方向走过去,陆屿修很自然地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陈安梨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是在……等我吗?”
“嗯,”陆屿修眉眼间舒展着,轻轻笑了一下,“这么快就让我等到了。”
陈安梨低头坐进去,陆屿修怕她撞到头,手撑在门上方帮她挡着,看她坐进去,他跟着探身进来,身上清冷的气息瞬间把陈安梨包裹。
脸颊和脸颊之间不到五厘米。
陈安梨的身体瞬间僵直,警惕地看着他,死死贴着椅背不敢动。
陆屿修好笑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揶揄她:“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低低沉沉的声音,顺着他的喉结滚动着出来,可以强调了吃字,仿佛赋予了它别的意味,暧昧不清。
陈安梨的耳根开始发烫。
没等她更紧张,陆屿修垂眸,修长的手臂一伸,拉过安全带,左右手交接,划过她胸口,擦着她的腰线而过,塞进锁扣里。
“咔嚓”的清脆声响让陈安梨陡然回过神来。
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暗讽自己的太轻易表露,以及对他的恶意揣测。
还没放松一秒,陆屿修的手撑在她身侧,忽然低头啄了她的唇一下。陈安梨猛地怔住。
他的唇角带了丝得逞的笑,消失已久的少年感终于没有藏好,显露出来一点。
陈安梨错愕地看着他,脸颊的绯红攀爬上来,就听他笑眯眯地解释:“拖了这么久,先收点利息。”
……这种事哪还有利息的啊!
陈安梨又气又急,他却有些满足地抽身离开,合上门,长腿迈着,绕过车前头,回到了驾驶位上。
“要去哪?”餍足的人声音里的惬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陈安梨的脸颊泛红,低声报上地址,车子即刻发动,顺着前路开了出去。
暖气很快被打开,陈安梨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透过后视镜观察陆屿修,却不期然和他探寻的目光相对。
她像是被人抓了现行一样猛地躲开,身后很快传来男人低低沉沉地笑声。
“想看就光明正大看,我喜欢你看我。”
应该说,巴不得她能时时刻刻被自己吸住视线,不要离开才好。
陈安梨听着他语气里明显的戏弄,简直又气又急,又无法反驳,只好假装看路。
等了等,还是不甘心地扭头看他。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空?”
“你们负责人告诉我的。”似乎是心情很好,陆屿修有问必答,还很耐心,“哦,他把你们在美国的全部行程都告诉我了。”
陈安梨闻言忍不住蹙眉:“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施敬什么时候有向陆屿修汇报的习惯和爱好了?
“能为什么,那次冰球比赛的时候,你还看不出吗?”陆屿修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缓缓睨着她,似乎无奈她的不开窍。
“他作为负责人,想讨好我,而我又恰好被他发现了我的命门是你。”
轻叹口气,陆屿修直白地给她解释。
陈安梨怔了一下,想到那时候施敬最先把奖杯给了陆屿修,然后看着陆屿修很自然地把奖杯给她,一脸了然的模样。
这个油腻的老狐狸。
不愧是公关部的。
真的失敬失敬,打扰了……
陈安梨无语凝噎。
算了,反正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陆屿修晚上说自己明天就离开的事,这下倒是省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陈安梨靠着椅背,看着路边的商店和绿化带不断倒退,忽然觉出些不舍。
眼里看着陌生的风景和随处可见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陈安梨背对着他,看着街景,忽然开口问:“屿修,你在美国,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呢?”
陆屿修侧目瞥她一眼,陈安梨眼底的好奇和些微遮掩不住的愧疚,从后视镜中看也格外清晰。
“见心理医生,做康复治疗。”他回答得依旧简洁,“花了点时间把答应他们的电影拍完了,读了一年的金融,还接手了点陆家的生意。就这些。”
一年多的漫长岁月,还是刨除所有度日如年的难捱来看的,通通被他说得太过轻易。
陈安梨想,成长最残忍的地方是什么呢?是岁月毫不给你理由的把你丢给生活去作弄,而人只能被迫成长,被迫褪去青涩做出改变,被迫变成一个习惯孤独和忍耐的成熟模样。
偏偏陆屿修要经历比这些更为难以想象的折磨。
“你已经那么难受了……为什么还要拍那部电影?”陈安梨还记得自己之前刻意避开娱乐圈那么久,还是猛然听到他的消息时的震惊和波动。她实在想不通陆屿修冒险那样做的原因。
“那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什么时候能好。”陆屿修说着,苦笑了一下,“我更怕,等我好了,回去找你的时候,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而我再也没有机会。我总得想办法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让你不要太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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