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顾不上喘气道:“花魁柳素儿回来了,现在还拉着一个叫郑乐的少年不放,非得让郑乐点她。花魁求客人点,这可是头回的趣闻,大家伙都准备去看看呢。”
“哇,阿弟你的徒弟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好了,小乐乐的副本蓄力中!
☆、坚果和听墙角
“诶诶, 这花魁刚被人赎走怎么又回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 这事估计明天就得传遍乐安县。一个过来做妾的竟然一见到正妻就给了她一巴掌。”
“谁给她的胆子, 做妾就如同妻子的丫鬟,她这样还能活着回来?”
“可不是嘛, 也就是柳素儿命大, 那户人家大度, 只说把她卖回楼里就算了。”
柳素儿听到这些话,也只是淡淡地笑笑。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根本没有所谓妾打妻的事情, 完全是那户人家的妻子觉得她不干净, 变相赶她走。
也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她只是试着求求那赎走自己的人送她回春暖楼, 没想到还真的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她自然得来找郑乐了, 刚刚她在轿子里出那条街的时候便瞧见了他, 她可是做梦都想见到阿乐呢。
柳素儿身上自带才女气息,一举手一投足都有大家闺秀之态。她轻轻地捏住郑乐的衣袖, 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
郑乐眯眯眼睛,有些无奈地笑着回看着她。
“我说小兄弟,人家花魁对你的意思都如此明确了,你就赏脸点了她呗。”
“对啊对啊, 能得花魁青睐, 几辈子的福气啊,我们旁人都羡慕不来呢。”
“看着真是急死人了,小兄弟, 你是不是没钱啊,没钱我们可以借你啊。”
郑乐对旁人的话充耳不闻,他低声道:“你放手吧。”
柳素儿婉然一笑,令人见了如冬日般暖阳舒服,她道:“阿乐,我想你了。”那声音有些低哑,但让人听了却很舒适。
郑乐面无表情地应道:“哦。”
“你不愿随我去屋里坐坐?”
“我来这只是不放心我哥。”郑乐将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缓缓地推开,“你没事的话,请自便。”
“小兄弟,刚有人替你付了点花魁的基本费用,你尽管同我们素儿去屋里聊。”老鸨突然出现,笑得满脸谄媚道。
老鸨说着,先一步扶住花魁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今晚要是再敢只谈天不做那事,休怪妈妈明天扒了你的皮。”
在青楼里,要是没做那事,单纯聊天喝茶,价格是很低的。那老鸨能拿到的钱财就少很多,倘若是床上开了张,那能得到的钱财可就翻了好几翻。不过就算钱多了,主要还是被老鸨之类的人收去了,留下的往往少得可怜,除去基本花费,还要每月交钱去检查身体。所以很难有人能自己攒钱赎自己出去。
柳素儿听了只微微颔首,眸子尽是淡然,似乎没把老鸨的事放在心上。
郑乐诧异地扫视了四周,正瞧见陶九金和陶什站在楼梯口,陶九金抱臂而立,冲他挑眉笑笑,这钱八九不离十,就是她付的了。
郑乐叹了一口气,柳素儿依旧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恬静似闺阁小姐一般。
“小兄弟,你这幅模样,我们会觉得素儿姑娘才是嫖/客啊。既然有人替你付了钱,你还不快进去?”
“是啊,你再不肯兄弟们就要凑钱点花魁了。”
“哎呀,我怎么忘记还有这方法。这点花魁的基本费用就高的很,包夜下来恐怕就更难了。不过哥儿几个凑钱一起玩或许还真付得起。”
这话是说得越来越露骨难听了,柳素儿倒是平淡,面容姣好娴静,仿佛不是这楼里的女人一般。
郑乐皱皱眉头,准备上前解决这些口上不积德的败类。
柳素儿却拉住他的衣袖,冲他轻轻地摇头:“阿乐,别打架,会伤到自己。”
郑乐原本想说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了,柳素儿却自己轻轻揪住他的袖子将他往楼上带。
郑乐很为难,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面上漠然看戏的哥哥。
莫不苟回以他一个白眼,冲他挥挥手,道:“滚滚滚,人家花魁都邀请你了,你还不快去。”
郑乐无奈地点点头:“哥,你等等我,我和她说几句马上就回来。”
“滚远点,今晚别回来了。”
唉,真是弟大不中留。
话虽如此,听墙角的行列中仍有这位青衣读书人——饱读诗书的莫不苟。
除了牛少壮和小灰灰,其余几位小伙伴都已经就位了。小灰灰沉迷在好看的姐姐怀中不肯自拔,牛少壮无奈,只得陪在它身边。
“狗子,可以啊,读书人的礼义廉耻都学哪去了,敢来听你弟的墙角了。”陶九金单手扶窗沿,斜着眼睛低声打趣道。
“少废话。”莫不苟半蹲在屋顶上,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你少用话激怒我,我要是从这屋顶上摔下去,我就赖在你们家养伤不走了。”
为了爬这屋顶,他还特地去借了梯子来。不过也正好帮着不会轻功的杜茵茵上来了。
柳素儿的屋子里的窗户下面是另一片向上突出的屋顶,只是屋顶不高,现在这几位来听墙角的正好蹲在这儿,还能透过窗子的缝隙观察里面的情况。
郑乐在里头强自镇定地坐着,他不大看得明白柳素儿想干什么。外头几人正在看热闹,武功已经有所成就的他也是能发现的。
冬夜的寒风渐渐起了,透过窗子的缝隙时不时有沁人心骨的凄厉声响传来。屋子里倒是暖和,柔和的琉璃灯亮着,空气中弥漫着软人心怀的暗香。
郑乐装作不经意地扫了扫窗外,他有些担心他哥,这寒夜刺骨,他哥毕竟只是书生,没准会被冻生病,他得快些离去才好。
陶什离去了少顷,回来时手上拿着几件斗篷,分给听墙角几人。
莫不苟点点头,看样子陶什这小子是个细心的,也还挺好心的,替他们都拿了穿的过来。
陶九金笑嘻嘻地接过披上,素色长衫配上那红色斗篷,在凉凉的月色下,衬得她愈发标致。
陶九金披上斗篷后,又笑道:“如果有瓜果就更好了。”
莫不苟轻轻拍了她一下,道:“你是来看戏的吗?想吃瓜果做梦去吧。”
陶什于是取出好几包食物递给陶九金,有蜜糖板栗,熟杏仁,腰果,瓜子花生,熟核桃。
莫不苟:“…………”
陶九金高兴地环住陶什的脖子,凑近又是亲了一口:“谢谢阿弟。”
然后又补充道:“反正今天都亲了这么多回了,一回生二回熟。”
陶什红着脸别扭地哦了一声。
陶九金发现莫不苟和杜茵茵的诧异目光,于是她讪讪地摸鼻道:“这是我们姐弟感谢对方的方式,大家淡定淡定。”
陶什打量了一番陶九金,浮上几许笑意道:“感谢的方式,我记下了。”
莫不苟在内心吼道,我呸我呸我呸呸呸,哪家这么大的姐弟当众亲来亲去作为感激对方的方式的啊。
在屋里的郑乐很担心外面的人会不会冻坏,外头的几人却披着厚厚的绒毛斗篷,吃起刚刚炒出来的坚果,就差生起篝火谈笑风生了。
这些坚果还温着,想必是刚炒出来的。杏仁腰果微甜酥脆,板栗清香甜润,还有核桃花生瓜子也都是很合适冬天食用。在这冬夜中,听墙角的几人心情大好。
郑乐见柳素儿一边给他倒茶一边劝他再吃几块点心,那慢悠悠的模样,令他有几分心急:“你找我何事?”
“只是想找你叙叙旧。”柳素儿在郑乐对面坐下,对上郑乐的目光道。
“哦。”郑乐乖巧地坐好。
柳素儿听此脸上也没什么尴尬,反而笑得温和:“我一直在找你,从故乡一路找到这儿来。”
“找我做什么?”
“想你了。”柳素儿慢慢站起身来,凑到郑乐耳边道。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几分特有的诱惑力。
“哦。”郑乐面无表情,低声回以单字。
窗外见花魁突然靠近郑乐,随即开始窃窃私语。
“阿弟,你耳力好,刚刚花魁说什么了?”陶九金问。
莫不苟更是满脸你快说。
陶什答道:“她说想郑乐了。”
“咦——”陶九金带着几分暧昧的眼神扫了扫缝隙中透出的光。
莫不苟黑着脸,痛心疾首道:“赎花魁得花不少钱,看郑乐这小子要赚到何年马月去。”
陶什又道:“郑乐回以她哦字。”
陶九金揉揉眉心,也是痛心疾首:“是我乐太直男,不擅长应对女人,还是他对花魁没兴趣啊。”
杜茵茵趴在窗口望望,又转过头道:“凭女人的直觉,我猜是乐乐对花魁没兴趣的可能性更大点。”
莫不苟点点头,他这弟弟可能还小,对女人还没有开窍。
里头又有新的动静了,柳素儿和郑乐竟然到床边来了,不过是花魁将郑乐逼到床边,她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散下如墨青丝。要不是她现在正解着衣物,别人完全看不出这清冷的女子也有这副模样。
“你再过来,我就喊我哥来救我了。”
郑乐嘴上虽然这么说,面上却是一副冷静至极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正被调戏。
柳素儿:“…………”
窗外莫不苟沉脸扶额,没用垃圾的弟弟。
杜茵茵眼睁得大大的,将手上的杏仁揉搓许久都未送进口,显然被目前的场景震惊到了。
陶九金却一反往常,面上完全没有激动的表情,她皱皱眉头镇定地上前,不容分说地想要开窗进去了。
陶什连忙拦住她,压低声音道:“再等等。”
“九金姐姐,你们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吗?”杜茵茵瞧见陶九金和陶什完全没有刚刚那副来听墙角的模样,不免有些奇怪。
莫不苟也纳闷地看向他们,目光带着几分担心。
陶九金道:“你们看花魁手上的东西。”
莫不苟听后透过缝隙看去,惊得冷汗直流,他登时站起身来准备推窗而入。
于此同时,郑乐也不装柔弱了,他站起身来,笑得有几分诡异:“还不动手吗?”
柳素儿大吃一惊,随即拿起手中的簪子,将锋利的一头刺向郑乐胸口。
郑乐不屑地笑笑,轻松地侧身躲过。柳素儿再次上前,完全不手软,面露凶色,一心想置郑乐于死地。
郑乐斜步后退,躲得毫不费力。
柳素儿道:“你身手怎么这般好了?”
郑乐不答,反而奇怪问:“你为何要杀我?”
柳素儿目光中带着嗜血之色,她提声道:“弑母之人,早该碎尸万段。”
☆、流心蛋和杀母
这话一落下, 郑乐脸色登时变了。他也不和花魁玩闹了, 直接上手抓住她那握着簪子的手。
柳素儿一受痛, 簪子也落到了地上,上头嵌着的碧玉被郑乐猛地一踩, 碎成了粉末。
窗口那几人听到柳暮的话后更是目瞪口呆。
陶什先一步跃进去, 毫不费力地将郑乐困到一边去。
同时, 陶九金也翻窗而入将柳素儿控制住,防止她再去伤害郑乐。
莫不苟推窗最早, 但是由于只是一介书生, 所以爬窗也慢许多。
莫不苟进来后, 立马上前道:“郑乐, 你先别冲动。”
郑乐几乎透着血丝的眼睛这才平静下来,眼里转而被泪水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拉住莫不苟的手, 啜泣道:“哥, 你别不要我。”
柳素儿有些无语地瞧着郑乐,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郑乐吗?以前虽然看着瘦小, 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狠劲,更加不会哭成这样,现在这娇柔的模样——
“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莫不苟揉了揉眉心, 面上带着几分丢脸的神情, “你给我好好解释你娘是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的,就是他杀的。”柳素儿目光冷冷地看向郑乐。
郑乐红着眼咬着牙,面上尽是愤愤之色。
“柳素儿姑娘, 你有什么证据。”杜茵茵也进来了,她维护着郑乐道,“没有证据的话可别胡乱诬陷好人。”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我还听到柳暮姑姑死前苦苦哀求郑乐,郑乐却依旧狠心杀了她。”
“眼见不为实,耳听为虚的事多得去了。”
“茵子,你先别说了。”莫不苟面色带着几分阴沉,他死死地盯着郑乐,“郑乐,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郑乐见此突然笑了,笑得很苦:“是我杀的,我亲手杀了我娘。”
莫不苟面色凝重问:“理由。”
“她该死。”郑乐嘴角噙着讥诮道。
“你住口。”柳素儿不再端着清冷美人的模样,破口大骂,“柳暮姑姑待人这么好,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本就是个恶心歹毒之人。”说出这句话后,郑乐便不敢再看他哥了。
好不容易才有的家人,要没了吧。
屋子里稍稍安静了少顷,只听得外头寒风的呼啸,寒月高悬,正如郑乐的心一般,没有着落。
“郑乐,你抬起头来。”莫不苟将手覆在郑乐手上打破了这少许安静,他轻叹一声:“我信你,所以我要听你讲真实的理由。”
郑乐眸子稍微亮了些,眼泪不由夺眶而出。仅仅是我信你这三个字,他听后就想哭,好想狠狠地哭一场。
柳暮就是当年和郑韦钧私奔的女子。她生得就如现今的柳素儿一般,笑而不媚,有清水芙蓉之姿,而且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袭青衣,端得上倾城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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