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郎知我。要是父皇能如此懂我多好。”
姜炎道:“一代帝王,竟需要被女儿囚于宫中方能安享晚年。我要是身处高位,我也不乐意。”
老皇帝认姜炎此举大大地得罪了云家,姜阳深怕云家狗急跳墙,会暗中对皇帝下手,这才将他囚在宫中,亲自派人看守。
姜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个弟弟,还是和小时候总跟在她身后的肥球一样,一样得聪明,以至于当年云家着急动手,他父皇不得已将他送出宫抚养。
老皇帝在宫中不自由,好在过得倒是安生。不过他还是老了,没过多久就不行了。
他虽然厌恶姜阳,但是临死前还是召见了她。
他说:“你放过姜炎吧,他是你皇弟。”
姜阳笑了:“不是谁都像你这般冷情,你的帝王之道何必强加在儿臣的身上?儿臣不是你,儿臣不会伤害在乎的人。”
老皇帝神色哀伤:“你还在因为你母后的事怪朕?朕给了她最高的尊容,朕自认没有哪里对不起她。”
皇后云瑛与老皇帝姜瑢本是青梅竹马。老皇帝娶了云瑛后,得了云家的帮助,才顺利登上帝位。
奈何云家势力越来越大,老皇帝也越发忌惮,对皇后也愈发得疏远。反而流连在后宫其他美人那儿,以至于皇后生产那日他都未过来,真是全忘了往日情分。
所以皇后生下的是死胎,皇帝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面对怀胎十月的孩子离去,皇后伤心欲绝,更是对皇帝死心。她听从了云家安排,一心培养姜阳为储君。
老皇帝对姜阳道:“帝王家本就无情。”
姜阳嘲讽地笑道:“不是帝王无情,是你无情。”
老皇帝轻哼一声:“等你当久了皇帝,朕就不信你还能容得下姜炎。”
姜阳冷哼一声,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后来姜阳登基为帝,坐稳了帝位后,她无视群臣的抗议,想将皇弟姜炎册封为皇夫。
那是姜炎第一次违抗姜阳的命令,他没办法接受自己要成为姐姐的皇夫。为此,他难得有骨气一回,绝食多日来抗议。
然而他最终被一块红豆酥勾引,从了。
那会,不少人在背地讽刺他辱没了皇家血脉,竟然爬上了姐姐的床榻。说是皇夫,实际上就是男宠啊。
他知道后,也默默承受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他罔顾人伦,存了私心,想和姐姐在一起。
姜阳就没有他这般好脾气了,她直接下令敢议此事者,杀无赦。
姜炎成为皇夫后,姜阳待他依旧是极好的。甚至作为一个帝王,姜阳没有别的男宠,只是专心地与姜炎过日子,很快姜阳就怀孕了。
姜阳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姜炎并不高兴,亲姐弟结合该生下什么玩意?
姜阳见弟弟不悦,二话不说就喝了堕胎药。
姜炎事后更难受了。
第二次怀孕,姜炎依旧觉得过不了那个坎儿,对于姜阳问他要不要留下孩子,他干脆不回答。所以姜阳再次一碗堕胎药解决。
姜炎为此和姜阳冷战了半月有余。
第三次怀孕,姜炎直接道:“你事先不喝避子汤,非得怀了孩子才喝堕胎药惹我伤心。好了,你成功了,这个孩子,我求你留下。”
姜阳唇角微扬,就道:“十郎,你说我们这个孩子单名一个‘十’,赐号也是‘十’如何?”
姜炎是明白的,只因他唤作十郎,姜阳才给孩子取了这名字。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道:“只有一个孩子,却赐号‘十’,你不怕群臣有意见?”
姜阳不屑道:“朕是皇帝,谁有意见杀了便是。”
姜炎无奈笑笑没说话,他这个皇姐向来杀伐果断。
姜十渐渐长大,姜阳对他要求分外严格,恨不得立马将他培养成帝王之才。
姜阳曾对姜炎说过,她很向往寻常夫妻的田园生活,只希望姜十快些长大,好早些把重担托付给他。
姜炎那会并没有回答,大概是放不下少年时候那家国天下的志向。
姜阳只看他一眼,便明白他心中所求。她的弟弟,比她更合适成为帝王。而且,也只有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帝王。
后来,云相死了,女帝姜阳刻意打压云家,云家渐渐没落,但是云家毕竟是她的母家,她也不至于赶尽杀绝。这时,姜阳还以姜炎的名义暗中扶持了王家和秦家。她要为她的弟弟铺路。
当王家和秦家的势力足够支撑姜炎登上帝位的时候,她又命御前侍卫陶有力暗中带走十殿下,对外则宣称十殿下暴毙。
她害怕在她走后,云家会借由十殿下复起,更怕王家和秦家会为此除掉姜十。
此外,作为一个母亲,她也知道姜十心不在朝堂,所以这是她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差最后一步,离开。
她是知晓姜炎的,姜炎看似玩世不恭,整日在皇宫逗儿子,喂儿子,实则胸有大志,心怀天下。
所以,没了她,她的十郎,她的皇弟,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一把火,焚毁宫殿,女帝就这般结束了她的一生,用自己的鲜血助她的十郎登上了帝位。
女帝走后,留了一封信将一切真相告知了姜炎。
她告诉他,只有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帝王。
姜阳并不是老皇帝的亲生女儿。她是云丞相的女儿,不过她的母亲只是京城的绣娘,因姿色不错成了云相的妾。
皇后诞下死婴后,云丞相立马将她送入宫中,偷龙转凤。送她入宫,只因为她恰好也是皇后生子那日出生。云家人是不会送一个外人入宫成为储君的,所以哪怕是女子,他们也送。
后来皇后云瑛临死前告知了她真相,她找到了她的姐姐云珍珍,却得知母亲已经被秘密处死了。云珍珍偷偷看到了这一切,所以恨透了她的父亲,更是恨透了云家,因而当她有能力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云家。靠着母亲教她的刺绣,她活得也很好。
姜阳也是恨云家的,所以她登基后成功地打压了云家。让云家再也没办法做他们的帝王春秋大梦。
姜炎成了皇帝,他终于能一展他的抱负。但是他却失去了家人,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怪过他的皇姐,为何如此狠心决绝,为什么不问问他,对于帝位和她之间,他会选哪个?抱负算什么,抱负有家人重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写了一整天,删删改改。
本来应该能写上个好几章,但是又怕太啰嗦。
但愿目前这样大家能看明白。
姜阳不会这么简单了结自己哦。
☆、青餣和茵茵
姜炎是一位好皇帝, 他登基以后, 将国家治理地井井有条, 因而深得民心。在朝堂上,更是得到了群臣的拥护。
不过当年拥立他登基的王家和秦家, 却被他一力打压下去, 最终没了威胁力。
帝位稳固后, 朝臣们纷纷上书请皇帝广纳后宫,绵延子嗣。
姜炎对于此事向来是不理的, 对他而言, 家人只有姜阳和姜十。其余女人想和他组家庭, 想都不要想。
不过作为皇帝无子嗣确实头疼, 好在他通过一本画册察觉到儿子还尚在人间。因而追查了画册的源地后,他亲自赶过来了。
姜炎告诉陶九金当年的事, 当然把初见改成了他英雄救美, 姜阳对他一见钟情。
陶九金沉思了良久道:“父皇,您应当面向天下广纳美人, 充盈您的后宫。”
“你!”姜炎一向蕴笑的眉间也瞬间阴沉,似有怒火,“为了不让殿下回去继承皇位,你可真敢说。”
陶九金神色不变:“您只有向天下纳美人, 才有可能再见到母皇。”
“你……什么意思?”姜炎心跳慢了一拍, 尽管他已经猜到陶九金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想再问一遍,想从别人口中得到确认。
“这也只是儿臣推测, 父皇您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毕竟以一代女帝这等人物,您真觉得她舍得这么离开您?葬身火海,以母皇的手段,想偷梁换柱也并非不可能。儿臣认为只要您下令广纳天下美人,母皇肯定会出现在您面前。”
说完这番话,陶九金也没有底。但是倘若她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她和阿弟就真的能安生过日子了。
皇帝还正直壮年,再生个孩子也不难吧。
姜炎听完后愈发得激动,他恨不得立马回皇宫。甚至觉得他皇姐一直就在他身边看着他,等着他手握大权。
他不是没想过姜阳还活着的可能,奈何当初女帝驾崩,十殿下暴毙,姜炎痛失妻子和儿子,一时重病不起。
当时朝堂不稳,更有不少皇室子弟趁此引发兵变,企图谋权篡位,京城陷入一片混乱。
姜炎不得不振作起来,他不能对不起皇姐的精心安排。在王家和秦家的一力扶持下,他终于得以掌控大局。只是在平定一切以后,已经失去了调查的最佳时间。
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他有能力保护家人。他这儿媳的法子的确值得一试。豪不夸张地说,只要他敢广纳美人,他皇姐知道就敢杀到他面前来。他皇姐这般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是绝对无法忍受他宠幸别的女人。
进屋的时候,陶什正心不在焉地坐着听云珍珍讲话,面前的山药糕更是一块都没动。
山药糕里头包的是红豆泥,陶九金眉间挂笑地进来,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清凉甜甜的,正如她的心情一般好。
只是才咬了一口,她又开始恶心犯呕了。
这下子,全家人都担忧地上拥过来。
皇帝姜炎也是又惊又喜。
“这……这……朕这是要有孙儿了?!”
“你别打孩子的主意。”陶什扶着陶九金,淡淡地扫向姜炎。
姜炎讪讪地摸鼻,有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朕又不是不能再生了。
不久后,姜炎便回宫了,也没有强求陶什回去。倒是准许云卿年留在这儿陪十殿下叙旧,不过云卿年也没有待几天,他急着赶回云家去见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是现在云家与他血缘最近的亲人。可惜她一出生,就是痴傻的。现在京城传来消息,他妹妹清醒了,他自然想快一点见到她。
细雨绵绵,微风徐徐,山水笼罩在一片薄雾间。零星的散落在山野间的绵青在雨水中长得正嫩绿。
已是清明,杜茵茵的坟建在欢喜山的半山腰,离杜大夫那儿挺近。坟上泥土还是新的,只有一点点嫩草冒尖。
陶九金过来时没有把草拔掉,全当给新坟做装饰了。
她带来了青餣(yè),摆在了坟前。这青餣以绵青汁入面团,内嵌咸馅或赤豆泥,尝着带有绵青的清香,是清明时节供奉的佳品。
陶什在一旁为她撑伞,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讲着话。
“杜妹妹,也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青餣,所以我都做了。甜的里头放的是赤豆泥,这咸的就复杂多了,用了咸菜,虾皮,猪肉,鲜笋,姜,葱。我把这些炒熟包进来,你尝尝,味道也是不错的。
哦,还有一坛桂花酿,这是阿乐和狗子特地给你准备的。狗子进京赶考,中了探花。他们两现在忙着帮皇帝办差,没来得及回来看你,你别怪他们。
我拜托阿弟给父皇写了一封信,陈述了青楼的种种罪恶。父皇下令彻底查封青楼,解救那些可怜的女子。我们都知道,这是你的心愿。所以狗子就去向父皇求了这份差事。
狗子的差事办的不错。这一次朝廷打击的力度非常大,也很出其不意。官府直接抓了那些鸨头,逼他们交出那些不义的钱财。而对于那些解救出来的人,官府则找了专门的大夫给他们医治,并用查封得来的钱财帮他们另谋出路。很快天下就不会有受苦的风尘中人,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还有你很关心的安玥。她之前想自杀,被柳素儿救下了。现在,她和柳素儿都被解救了出来,相互扶持,过得也很好。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想不到。安玥竟然是我的亲戚,辈分还比我大。
至于胖子,他现在已经不胖了,长得还怪好看的,在那儿站着卖猪肉倒有趣得很。
你看,他也来看你了。”
牛少壮提着一篮子猪脚过来,手上也不忘抱上小灰灰。
他将小灰灰随意放到一边去吃草,而后取出盘子将猪脚摆上。
“茵子,这是我家猪肉铺最新鲜的猪脚,我带过来给你尝尝。你爹那儿,我等会也送一些过去。”
“胖子,你就拿生的猪脚给我杜妹妹?”陶九金瞧着这上面还挂着血,不由咋舌。
“生熟有什么区别,反正人都没了。”牛少壮低低叹气。
“既然没区别,我提议把小灰灰也绑了供上去,我觉得杜妹妹也挺喜欢它的味道的。”
“……!”牛少壮一惊,急忙转头去查看小灰灰,这下子发现它不见踪影了。
他连忙站起身来,开始到处找寻。
陶九金撇撇嘴道:“你也真是,怎么能随手放兔子。”
话虽如此,她还是叫上陶什帮着一起找。
雨已经停了,点点金光从天上漏了出来,照得山间水珠晶莹。金光穿过薄薄的山岚,周边事物被一片缥缈笼罩着。
三人找了一圈碰面,牛少壮看看陶九金,又看看陶什,见两人均是摇头,不由眉头紧蹙,连连叹气。
这时,听得不远处一清脆的少女声音念着儿歌:“斗斗虫,虫啄米,小虫关家里,大虫上山啄白米。飞啊飞!”
三人均是一愣,朝着声音来源地快步走去。
面对前头挡路的桔树,陶九金干脆飞身而上。陶什担心地立马跟上。没有武功的牛少壮奋不顾身地扒开树枝向前窜去,任由树枝打在他身上。
穿过这几棵桔树,便是杜大夫的墓地。
那里有一个嫩黄色的身影坐着。那女子以一条青带绑着垂云髻,低着头抱着小灰灰玩耍着。
她口中念着儿歌,手上将小灰灰的爪子一分一合得把玩着。
那一刻,三人都愣住了。
“你们三个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傻了啊。”莫不苟突然从另一条小路走过来,“也难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事发生。”
“这……这……她是?”牛少壮指着面前这青衣女子,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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