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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落在后方的李纨对贾珠道：“虽然说老太太和大老爷、老爷他们说话我们小辈不应该到场，但是琏儿和凤哥都在服侍着，相公您看我们是不是也不应该躲懒，同去荣庆堂看看？”
“这不太好吧。”贾珠有点犹豫，虽然也想去荣庆堂听听今天这袭爵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多年圣人之言的教诲还是让贾珠抹不开面子。
“我也是怕到时候万一争执起来，气坏了老太太和老爷太太怎么办，我们作为子媳总是要在一旁关照伺候着才是。”李纨温温柔柔地劝解贾珠。
贾珠有了李纨递上来的梯子，也忍不住想知道这天这出圣旨是怎么回事，于是颔首：“纨儿说的是，我们是应该过去看看。”便拉着李纨跟上了去荣庆堂的大部队。
一时间，除了被认为尚未成人迎春、宝玉、探春、贾琮，以及还在赵姨娘肚子里揣着的包子外，贾家所有主子齐聚荣庆堂。
一到荣庆堂，王熙凤便指挥着早有准备的丫鬟们端茶的端茶，递水的递水，还给贾母准备了膝盖按摩，确实是让贾母身体舒服了很多。
但身体的舒服不能换来心情的纾解，早就想偏了认为贾琏王熙凤夫妻是白眼狼的贾母看到王熙凤指挥着一通忙乎，心里是更加不得劲，觉得王熙凤现在便摆起了荣国公府女主人的架势。
“凤哥不要忙了，先停下来。”贾母声音不带暖意的吩咐着：“老大，现在你总要解释下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吧？”
“老太太明鉴，”蒙爸面带笑容，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儿子也是听说老太太和弟媳妇打算让凤哥今天回门之后就把管家权给凤哥，我这不是想着邢氏还在，凤哥一个儿媳妇越过婆婆管家名不正言不顺的，正好琏儿成婚了也是大人了，便把爵位提前给琏儿，让他们夫妻管起家来也能名正言顺吗？”
“糊涂！”贾母生气喝到：“谁家老子还在，儿子膝下连个继承人都还没就急着承袭爵位的？！”
“老太太这是什么话，我这爵位给到琏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不成？何况这继承人琏儿和凤哥迟早都会生的，老太太这话实在是。”蒙爸这些年陪着蒙妈看的宫斗剧也不是白看的，自认为满级十级自己能到宫斗八级。
这话一是说不把爵位给贾琏，老太太莫不是想着兄终弟及的好事，二是说老太太咒贾琏王熙凤生不出儿子，完全是针对贾琏夫妻和贾母二房人之间的挑拨离间。
果然蒙爸的话一出口，贾琏和王熙凤都忍不住皱了眉头，哪怕没觉得老太太会想着让贾政一房袭爵，也觉得老太太说话没过脑子，咒自己没继承人不吉利。
“大哥你说的是什么话？老太太怎么会不盼着曾孙？老太太只是说你这事做的太欠考虑，你却这么曲解老太太的意思，实在太不孝了！”眼看着贾母被怼，贾政连忙出场训斥。
“我这不是说老太太刚刚的话好说不好听嘛！我也知道老太太肯定是没这意思的，所以琏儿有没有继承人，承袭爵位都没问题啊！”蒙爸知道古代人特别看重忠孝，也不敢担不孝的名，但是还是抓着贾母不敢承认认为贾琏不会有孩子，反驳贾母质问的理由反驳的理直气壮。
“话虽如此，但老大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是圣上皇恩浩荡，让琏儿不降等袭爵，要是没有圣上开恩，一等将军的爵位到琏儿这里最多三等将军，我们贾家未来几十年最高承爵人都只有三等将军，到时候你让我又有什么脸面下去见老太爷？！”贾母看子嗣的理由不能再提，便换了个理由质问。
“您儿子我是那么傻的人吗？”蒙爸心想正好一次性把国库还银的事情也说完，“儿子这不是在外面听说现在国库紧张，圣上和户部的大人都犯愁的很，想着我们府里欠了银子，正好账上的银子也不缺，先一次性还了，圣上看了我们一片忠君之心，总会在爵位上考虑一下的。”
“我正要说你这个混账！国库还银的事情不说一声就把账房绑了，直接把银子搬出来还！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你还银也没和老亲们说一声！到时候我们有什么什么脸面见他们！我们四王八公一向同气连枝，就你会充忠心爱国！”
“这不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这第一个带头还银的肯定奖励最大，谁知道和他们商量着商量着是不是有别的人提前还了？到时候还了也没效果了！我这是急着爵位的事情，二弟妹手下的账房还偏说我没资格用银子，要找太太，嘿哟我当时脾气就上来了！老爷我才是这国公府的当家人，什么时候拿国公府的银子还有受二房弟妹的管？这不一气之下就绑了吗？”
蒙爸话音一落，贾母气的直喘气，“你这么说，是对我让你二弟妹管家感到不满了？！你国公府当家人的气派可真是大啊！你把你弟弟就没看做国公府的人吗？”
“老太太您这话说的，老太爷在的时候，弟弟肯定是国公府的少爷，我承爵的话，弟弟虽然已经是旁支了吧，但是留在府里奉养您也是应该的，我可没觉得他是外人。”说着，蒙爸就用很明显的眼神看向贾琏。
贾母顺着蒙爸的目光看去，看到贾琏，想起贾赦刚刚的话，明显没说完的是现在贾琏袭爵了，一个旁支叔叔住在侄子家里像什么话，不由又急又气：“什么旁支！政儿他是你嫡亲的弟弟！怎么现在你儿子袭爵了就要把我儿子赶出去了吗？！”
贾母知道贾赦一向二皮脸，自己这么说没准真顺坡下驴让贾政搬出去，没等蒙爸回复便直接对着贾琏道：“琏儿你说！当年你母亲过世，你二叔二婶也是养过你的。你现在袭爵了，要把你二叔二婶赶出去吗？！”
“老太太，赶出去这话太严重，孙儿是不敢做这般不孝的事情的。”贾琏赔笑道，心想赶出去不至于，但是人言可畏，二叔一向是爱面子的人，难不成还真赖在侄儿家里，不怕工部的同僚笑话吗？
“这话说的还有点良心，我告诉你们，有我在一日，政儿一家就不能出去！”贾母用自认为有威慑力的眼神环视了一圈，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面上总是唯唯。
“凤哥，不是太太我说，今天这事要是不撕撸清楚了，未来虽然是琏儿袭爵，这家里说话算数的还是王夫人。”在贾母贾政和贾赦贾琏剑拔弩张地对峙的时候，蒙妈因站的离王熙凤近，充分利用位置优势在挑拨：“老太太这不让二房一家离开，到时候他们还是要吃你和琏儿的，用你和琏儿的，后面宝玉探春嫁娶也都要用公里的钱。”
蒙妈看着王熙凤有点异动，继续道：“这到时候用的都是你们的钱，等钱用的差不多了，老太太一死，她的私房都留给二房，公里还要分钱给二房，这完全是占便宜啊！”
王熙凤一开始嫁过来就知道贾府大房二房在一起，花的也都是公里的钱，只是当时当家人是贾赦，贾琏和王熙凤都摸不到公里钱的边，于是也不在意二房花用多少，现在当家人变成自己夫妻，想到二房那一家奢靡的开销，宝玉一个人就十几个丫鬟，不由感到心疼，“可是太太，这老太太话都出来了，我们也不能让二叔一家走不是？那不是不孝吗？”
“我的意思是，二房继续住荣国府可以，但是我们先把家分了，二房不走是为了孝顺老太太，但也没有叔叔用侄子的钱养家的道理不是？”看到老太太倚老卖老坚决要留下贾政一家，蒙妈心里顿时出现了分家的主意，并且撺掇着王熙凤上。
王熙凤闻言很是动心，王家教育女孩子，不讲究诗书礼义，而是讲究利益至上，若是未袭爵，看着贾母偏心和王夫人掌家的份上，王熙凤还会和自己姑姑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侵犯了自己的利益，姑侄感情也抵不过真金白银。
“老太太舍不得二叔和姑姑一家，我和相公当然不会不让他们住荣国府，只是为了方便二叔他们孝敬您，荣禧堂离得未免有点远，您看您后面几个院子打通了，让二叔一家挨着您住怎么样？”蒙妈一撺掇，王熙凤忍不住下场了，打算先从院子的问题下手，再引出分家之事。
话音一落，王熙凤便看到王夫人射过来的目光，恨不得在自己身上烧两个洞。
第10章 红楼（捉虫）
“二婶怎么看着我这是做什么？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看到王夫人的目光，王熙凤是姑姑也不叫了，更别提向之前那样巴结着，直接挑破了问道。
王熙凤心里是很有底气的，反正圣旨已经下了，不能收回去，自己现在就是荣国府名正言顺当家作主的女主人，别说王夫人不过是一个二房的婶娘，就是老太太想要自己办什么事，自己不愿意，也只能拿名声威胁一下，动不了自己的根基。
这人一有了底气，干事马上不一样了。王熙凤以前多会说话的人啊，碰到谁不把人哄得高高兴兴，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现在骤然成了当家作主的夫人，犹如穷人乍富，一时间有点发飘，这事情做得就没那么圆满。
如果再过一两月，让王熙凤和贾琏冷静下来适应了，一向受到老夫人王夫人威压的他们真不一定有胆气这么说话，但现在不正是热血上脑吗？看到王熙凤和王夫人不甘示弱恨不得都啃下对方一块肉的对视，贾琏也忍不住下场了。
“婶娘这么看着我媳妇做什么？凤哥确实没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啊？说起来要分家，还要麻烦婶娘把这几年代管的内库的账本拿出来，我们好对一对怎么分？”贾琏道：“不是做侄子的不相信您，这亲兄弟明算账，您把账本拿出来我们也要找几个账房好好核对一下，这都要时间不是？”
王夫人一口气梗在胸口，两眼直发晕，一时间也管不了什么做长辈的体面，直接回答：“什么分家不分家！我不同意。”
“二婶您这话说的，都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二叔都没反对，您怎么好说什么不同意呢？”贾琏看着贾母想要说话的样子，赶紧在贾母开口前扣上一顶夫死从子的帽子，明面上是说王夫人应该出嫁从夫，实际上是说贾母应该夫死从子，只要贾赦贾政同意分家，没有贾母开口的份。
至于说贾政？贾琏算是了解自己这位二叔，说是清正好学，其实是古板要面子，贾母和王夫人搭好了梯子，要求二房留下孝顺贾母，并且不同意分家，贾政自然不会反对，但要贾政自己下场为了分家撕逼，可以说贾政是完全做不到的。
想也知道贾政这么爱面子的人，叔叔还住在侄子家用侄子的钱，要是贾母王夫人撕出来的结果，同僚们说起来他还能说实在是家中老母不愿见子孙分离，自己住在侄子家里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他自己撕出来的结果，人家说起来他怕是连去工部的脸面都没有了。
王夫人在贾琏说完之后便看向贾政，希望贾政能够反对分家，可贾政正如贾琏预料的那般，涨红了脸也说不出不愿意分家的话，王夫人看了贾政好一会儿，见贾政不愿意说话，不由失望的将目光投向贾母。
贾母心中知道自己二儿子的为难之处，这事贾政不能开口，一开口就变成了在侄子家蹭吃蹭喝的惫懒人，这话啊，只有自己来说！
“老婆子还没死你们就想着分家，这是咒老婆子我早死啊！我告诉你们，有老婆子我在这一天，这家就不能分！”贾母说的斩金截铁。
“老太太，这琏儿家的说分家也是好意。”蒙爸看到老太太一发怒，贾琏和王熙凤好像准备怂了啊？这样可不妙，连忙在一旁道：“您也知道这国库的银子我还了三十万两，目前账上就只剩下不到五万两了，这些年我们府里多了不少人口，都要开销，年年二弟妹都说家里入不敷出，现在分家二弟一家还能分些产业和几万两，过几年怕是账上都拿不出银子给二弟分啦。”
“老太太，我们老爷说的是啊，您也知道我们现在坐吃山空，等过几年怕是账面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只能寅吃卯粮了。”贾琏一听，连忙附和着蒙爸道。
蒙爸和贾琏这纯属睁眼说瞎话，王夫人管账之所以入不敷出，无非是将公里的东西往自己私房里捣腾，这两年元春在宫里需要的银子多，王夫人捣腾的也多了，账面上自然不好看。这原因虽然大家都知道，但也没人敢说出来啊，所以蒙爸这么一说，大家也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
王熙凤闻言更是眼中一亮，心想要是给自己几年管家时间，到时候让二房拿不到什么钱出去，不是更好吗？这么想着，王熙凤反而更生退意。
蒙妈看自己旁边的王熙凤不说话，不由疑惑的看着她，王熙凤看到蒙妈疑惑的视线，想到邢夫人这个婆婆刚刚还提醒自己，便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听完王熙凤的打算，蒙妈只觉得数学不好真是要命啊：“你就没想过二房这几年的花用远远不止几万两银子吗？你二叔养了那么多清客、姨娘，宝玉娇宠着长大，贾珠还要继续进学交际送礼，一年就上万两了吧？更别说元春在宫里隔三差五来要银子用，一年一万两都打不住吧？”
被一向认为不咋样的婆婆用你是不是傻的目光洗礼着，王熙凤的内心是有点小波动的，听完蒙妈的分析，王熙凤也感受到了自己刚刚的想法的不靠谱，单考虑到分家要分多少给二房，完全没想到二房的人一个比一个能花啊！
想到刚刚邢夫人大致说出来的支出，王熙凤觉得心里在滴血，这家不能不分，不然一年要花自己一两万两银子啊！这么想着，王熙凤也继续跟进贾琏的话：“是啊老太太，我在家里学管家的时候，家里都说我学的不如姑姑好，只学了姑姑的□□成罢了，姑姑管家的时候都入不敷出了，这到我手上也好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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