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连杰点着头:“你说的没错,有这个可能。可若是走到这一步,我们疲于应对,你们却是已经乱做一团散沙了。你要知道,齐悦然还活着,齐氏旧部崛起,你们文小姐就当不了正宫娘娘。所以你们更害怕这件事暴露才对。好好想想吧,别耽误了,这时间可不短了。”
拍拍他的肩膀,霍连杰转身潇洒的走开。王坚也想甩手不干,可是不行,他是这一行人的主使。
这一日的讨论依然没有结果。
这都是预料中的事,这件事,总要做的让对方和己方都能接受才行。王坚回去后与另两人商议:“总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把赔偿金额降低一些,我们暂且应下?”
付洪看着他,声音冷冷的:“你们私下里说了些什么?”
王坚心虚,但无法辩解,毕竟两个人都上了茅厕,说没碰上人家也不信啊。
“他就是说了这些,军费可以适当减少,他愿意帮忙说服另外两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燕国出什么事了?”
“大概是西宋闹得太厉害,想调集大军镇压啊。一百万两虽多,但我们要坚持一场大战可不止这些啊!”
付洪想到军中将士们有时候连抚恤金都拿不全,心里不好受,战争,劳民伤财,不是好东西。幸好他们这边暂时停歇了。燕国那边又要开始了,这一百万两就是为西宋准备的吧。
肃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倾我王府,也不过几万两,拿出百万两给敌人,本王舍不得啊。”
王坚道:“他们说了,可以分为多次给与。这对我陈国来说,算不上伤筋动骨。但燕国拿到银子必然马上要与西宋开战,所耗就不止这些了。他们多死一人,将来我陈国便少一个敌人,不妨就给他,让他自大自负目中无人,让他们与天下为敌!而我陈国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必有一雪前耻的一天!”
肃王给说的有点动心,试探的看着付洪:“你看呢?”
付洪摇头:“臣只懂带兵打仗,不懂这些。”
肃王又问:“若谈不拢,我陈国何人可抗敌?”
付洪低头:“臣愚钝,恐不敌。其他人,臣不敢妄言。”
那就是不好说呗!肃王吸溜着鼻子:“罢了,罢了,千山万水跑这一趟,吃不下睡不着的,本王也是为国出力过了。怎么办,你们看着弄吧。”
王坚看向付洪,二人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和谈第三日,对于军费陈国勉强认可,只是数额巨大,还需商榷。通商往来一事自古便有,只因今年关系紧张封锁起来,不需多议。
眼看双方皆放松下来的神情,付洪站起来道:“霍世子,国事大局已定,私事是否可以说说了?”
霍连杰看向他,眼珠一转便猜到些什么,说道:“付将军要说什么?”
付洪:“齐瀚大将军已查证是被冤枉的,幕后主使虽未查明,但世子敢说跟你没有丝毫关系!”
霍连杰:“找到真凭实据,你再来问我的罪不迟。”
论嘴皮子,付洪远不是霍连杰的对手,一时气的脸色涨红,道:“我大军战场上的溃败,与此密切相关。如今战事止歇,想要战场上一雪前耻也做不到,所以请世子爷答应,与我陈国一战,各出一人,单打独斗。这样即给大将军在天之灵一个交代,又不会战火重燃。世子爷敢应吗?”
众多目光都聚集在霍连杰身上,他会答应吗?
杨少卿当即反对:“战事斗的是谋略,又不是匹夫之勇!”
霍连杰:“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先说清楚了,何人与我一战?我自问文武双全,但也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若寻个顶尖刺客与我对阵,这不是坑我吗!”
付洪冷笑:“自然不是全无关系之人,大将军之女悦然小姐。一战解恩仇,生死勿论!”
齐悦然?
王坚也诧异的看过去,这件事,他可没跟他通过气啊!
霍连杰更是惊讶:“以你们齐小姐的功夫向我约战,实在勇气可嘉!”
付洪道:“世子本领高超,我等自然知晓。但大仇在身,不得不报!大小姐因暂时要事在身,所以要世子爷一个承诺。他日登门求战,不吝赐教!”
霍连杰:“好,一个女人而已,想来随时可以。不过最好提醒她,把身后事都安排妥当,本世子不一定会手下留情!”
付洪冷冷道:“世子爷放心,一战定输赢,绝不拖泥带水。”
严开插嘴道:“这万一你们使诈,先找人伤了世子,再出来挑战,那……”后面的话不用多说。
付洪气道:“你当我们跟你们燕人一样阴险狡诈!”
霍连杰摆摆手:“好,不论何种情况,让你们算计到了也算我输。”
第六十九章 吃饭
杨少卿也想劝,丑话可都要说在前头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世子爷年轻气盛太过托大了!
“我霍连杰若连一个女人都顾忌,处处小心防范,那就不要在军中混了!”
得,他自己都这么说了,旁人多说无益。
“不论何时,她只要找上门来,报出齐悦然这三个字,我定如约应战!”
待众议和使达成协议离开,这件事便也慢慢散布开来。
议和之所以常常拖上个把月,是因为使臣最后还要向朝廷通报一下,让皇上等人看得过去,免得最后落得个软弱无能的骂名。
虽然这骂名基本是甩不掉了。
霍连杰的事情基本解决,悠然的带了人在街上闲逛。带的人是齐悦然。
“你看今天这天气不错,街上人不少啊!”霍连杰嬉笑着,目光扫过街上人流。因为正在进行的议和大事,街上兵丁比较多,防止出现暴乱。也因为停战有望,百姓们对未来多少有了些想法,有的想清仓再做打算,有的想捡便宜东西度日。如此一来,倒有了几分热闹气氛。
齐悦然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没接茬。
霍连杰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座酒楼道:“东风楼,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一直无缘亲口尝试,走,爷带你饱餐一顿!”
二人上楼落座,此时人还少,小二殷勤招待,霍连杰十分大方道:“把你们拿手的都上来,凑一桌。”
“好嘞!”小二眉开眼笑的捧着霍连杰丢来的银锭,赶紧跑下去传菜。
“你今天怎么神不守舍的,最后一天,舍不得我了?”霍连杰探究的问。
齐悦然:“你也知道是最后一天了,我总要考虑一下明天的行程啊。带什么东西,走哪条路比较快捷,还有去哪里兑换银子最省力,事情挺多的。”
“要不我派几个人帮你把庙盖起来,你就别操心了。”
“那不行,这是诚意,别人代替不得!”齐悦然赶紧拒绝。
霍连杰也有些无力,能想到的办法都用过了,眼前这个傻丫头,就是个不开窍的石疙瘩,叫他无从下手。
菜上的很快,一道一道,流水一般摆满了桌子。美食再多,也没堵住霍连杰的嘴。
“齐悦然要找我挑战,你不担心我吗?小心烫。”
“哦,她不是你的对手,不用担心。这鱼不错。”
“小刺太多,不要。如果一开始她故意示弱,就是诓我应下这个挑战呢?”
“你这么胆小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吃这个丸子。”
“我要喝汤。我胆小,我很害怕,我都没成亲就死了太冤了。”
“你军中将士们没成亲就捐躯的也很多。自己喝,还要我给你盛吗?”
“真是铁石心肠啊!”霍连杰自己动手盛了一大勺,小碗端在手中闻着香味。
齐悦然吃的快,饱了还有几个菜没来得及尝。霍连杰目光跟着她的筷子,跳跃在餐盘和樱唇之间。吃的这么香甜,却一点都不关心他这个请客的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
心中暗喜,这就是说,她还是会回来找他的,不然就该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回来?”霍连杰心头小得意,顿时觉得这一桌请的值。
“要不要我送你一匹马?”
“需要还吗?”
“不用。”
“好吧,谢谢了啊,我自己挑可以吧?”
“呵呵,可以。”
……
两人吃饱又一路闲话,悠闲的半日很快过去了。霍连杰果真给她准备了马匹,干粮还有一袋碎银子。许松忧伤的看着他亲自把东西一样样准备好,说道:“爷,这不好吧,太过了。”
霍连杰瞅他一眼,少见的没有骂人,探口气,摇摇头。
明日她就要走了,这一晚,霍连杰失眠了。
就算与齐瀚大战在即,他也没有失眠过!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
睁开眼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扯开纱帘,霍连杰三两下穿上外衣。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人就在眼前还放跑了,那是男人能做的事吗!
至少也要抱一抱,亲一亲啥的啊……
鼓起勇气,霍连杰出门了。
“笃,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中有些刺耳。被惊动的侍卫们纷纷冒头查看,待看清楚情况,急忙缩回原位。“穆言,你睡着了吗,开门,我有事和你说。”
没反应。
霍连杰心头疑云骤起,推门而入。
月光下,房中摆设隐约可见。她的小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包的严严实实的银票还有干粮。不是不告而别。那么人呢?
霍连杰脑子有一瞬间的僵化,待反应过来,大步走出房间,喊道:“都出来!”
一个,两个……
八名隐藏在夜色中的黑衣侍卫落在院中,霍连杰面无表情,问道:“看到她去哪里了吗?”
八人低着头,互相看看,都无奈的摇头。
霍连杰脸色铁青:“你们八个人,一个都没看到她?”
一人忙抱拳道:“回世子爷,属下依稀听到过一点动静,但太过轻微,以为是猫鼠等物,是以大意了。”
“哪个方向?”
侍卫忙指出方向,霍连杰怒道:“跟我追!”
白日同霍连杰逛街的时候,齐悦然便看到他来了。他在人流中若有似无的对视一眼,许多话不需说。待夜间万籁俱静,齐悦然换上夜行衣躲开侍卫们的巡视,很快赶到白日遇见的地方,果然有人等在那里。
“殿下在城南叶府后院凉亭等候,太子妃知道路吗?”守候着的年轻人说道,语气轻松中透着喜悦。
齐悦然压低声音:“玩笑不要开了,小东,我去见见他,你带路吧。”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躲开巡逻士兵,穿过一条条街道。
叶府自然是自己人的地方,所以陈源赶到开原,第一时间不是去联络付洪等人,而是住下看看情况。不想第一天便看到了最想见的人。好容易等到夜深人静,这半日恍若数年。
“悦然!”陈源一个激动,疾走几步迎了上去。
史东识趣的根本不曾露面,只有齐悦然一个出现在他面前,面巾已经拿下,可以看得清楚。
“朝中乱做一团,你到这里做什么!”齐悦然责备道。
“我不放心你。父皇要传位给我,一旦登基就再也走不出来了,我怕他们不能替我留下你,必须要自己过来!”陈源说的很直接。彼此太熟悉了,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第七十章 别
齐悦然的手被他双手握住,珍宝一般的捧在胸前。他面庞如玉,如此真挚的诉说简直叫人不能拒绝。只是,她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尽力了,我不怪你。”
陈源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急忙解释:“你怪我吧,我无能,我改变不了父皇的决定,我……”
“你娶文妙宣,也没错。”
“不是,那是权宜之计,不然付洪将军位置就可能动摇,你父亲诸多手下,有他在,还能保住更多将士,才能让大将军不被忘记!”
“你压下对文征的查证,我也理解。”
陈源越发感到不妙,急道:“这个我一定要解释。文征确实有问题,但陈国因大将军已经有些混乱,若再查出当朝一品里通外国,怕是朝廷威严荡然无存,届时更加无法收拾!你放心,这笔账我迟早会和他算,但你容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我都可以理解,只是身为齐瀚的女儿,我无法接受。”
“悦然,你……”
“你做的都对,换做我在你的位置,也不会做的比你好,但我不是你。所以我可以任性,可以自私,可以什么也不顾。”
“我会报仇的,我一刻也不敢忘!今天我听说你要约战霍连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不用,我的仇我自己会报。”
齐悦然始终平静,陈源很害怕。“你不要这个样子,你生气就打我骂我吧,你出了气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证今后谁也不能欺负你,我保护你……”
“呵,我齐家人需要人来保护吗?”
“你不要这样,当时你出宫我就不想让你走,可是拗不过母后,我怕分开久了生分了,你不要这样……”他抱住她,她没有决绝,但也没有回应。
“陈源,我们都长大了,很多事都该明白。我们不可能了。”
“不行。我马上就会登基,谁也不能妨碍我们!父皇也不可以!”
眼看陈源声音越来越大,深夜之中,还不知会传播多远,也不知会给多少暗中保护的侍卫听见。齐悦然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推开他道:“我出来也很久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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