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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三儿听话的过来换下亲卫，他迫不及待的举着剑冲回战圈。
齐悦然看不清了，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还是死士太多将霍连杰重重包围，她看不到他了。
“霍连杰……”
“霍连杰……”
……
头晕，头晕，头晕，想加更也无能为力……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绝杀（二）
霍连杰一柄剑疲于应对，身后不断碰撞到许松的后背，不断提醒他，并肩作战的兄弟还在。
此时又一名亲卫冲过来，在外围喊了几声，一时冲杀不过来。
“爷，她已经送出去了！”
那就好。霍连杰放心，全力应对面前的敌人。杀到现在，他已经顾不上去分辨面前的敌人是西宋死士还是燕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自然是自己活着最重要！
“爷，快撤！”亲卫焦急的喊着，他冲不进去，只能寄希望与霍连杰能杀出来。但是霍连杰撤的话，许松要独自挡下几乎全部攻击，很难支撑不下去！
许松慢慢移动身体，拦下更多对手：“爷，你先撤，我还能撑！”
“胡说八道，坚持一会儿，待周兴和吴良晏发现这边不对，陈军会过来的！”
“可是，他们过来了会救我们吗？”
霍连杰自嘲一笑，他居然也指望有人来救自己，还是敌人？
“没关系，他们总要杀这些死士的。不为我们，是为了他们自己！”
“好的，爷，你说的从来都没错！”许松亦已疲惫不堪，跟随霍连杰多年，比这更凶险的情况也遇到过，对他的判断从来不怀疑。
这一战圈之外，两名燕将指挥着更多死士冲上去，一人甚至大喊：“刺他一刀，赏银一百，砍下人头五千两！”但是身后的死士越来越少了。远处，火把的光点在靠近，梁飞带人过来了，部分死士回头去拦截。
两名燕将对视一眼，时间紧迫，再不动手怕是会叫他逃过一劫。万一让他跑了，他们可就活不成了！
“过来，都过来，还有多少箭，都拿上！”
没有对手的死士急忙聚拢过去，射箭总比对战要安全一些，谁也不想送死啊。此时的情形，众人几乎能猜到两名燕将的目的。他们甚至庆幸，自己站对了位置。
此时包围着霍连杰和许松的仍有十余人，那名折返的亲卫已经同他二人汇合。亲卫看到站成一排举起弓箭的众死士，心里一惊，大喊一声：“爷，当心！”同时不顾被对手刺中挤到霍连杰身前。
“嗖，嗖，嗖……”几十支箭笼罩住激战中的三人。
“啊……”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亲卫身中十几只羽箭，当即毙命，软软的靠在霍连杰身上。许松也中了几箭，还好不是要害，霍连杰在亲卫的掩护下毫发未损，抱着已经气绝的尸体，心痛的无以复加。
“再射！”燕将疯狂的抢过旁边一人的弓箭，亲自动手。梁飞带的陈军就在身后，他只剩下一支箭的机会！
“啊！”霍连杰大喊一声，提剑甩了出去，一剑将那燕将刺了个对穿。中箭之前放出的羽箭也射过来，射在霍连杰肩头。他本来可以抱起亲卫的尸体保护自己，但真那样做的话，那就不是他了！
“爷，我们快撤吧！”许松看他伤的不是要害，想要拉他快走。霍连杰放下亲卫的尸首，打算待危机解除再回来给兄弟收尸，另一名燕将已经下令再次射击。
这一次，两人都中了几箭。
梁飞已经冲了过来，眼前的形势他有些不解，霍连杰为什么在这里，还被人追杀？西宋死士的目的是他？
狗咬狗，正好！
梁飞干脆伸手制止自己人去攻击射击的死士，霍连杰死了，也是好事一件，不管死在何人手上！
许松看到了梁飞的动作，有些傻眼。他看向霍连杰，嘴巴一扁，似乎有些委屈：“爷，你猜错了。他们更恨咱们。”
霍连杰苦笑：“那就跑吧。”
随手捡起一把到，把自己身上的箭矢砍下几支，一边警惕着，一边拉着许松往树林里人少的地方钻。
“霍连杰在那里，受了重伤，快去追，不论死活，捉到重赏！”梁飞大喊一声，身后陈军急忙追了去，剩下一半人手不紧不慢的收拾还活着的死士。
今夜的行动本来就是针对死士队伍的，除了陈军还有西宋军人参与，人数几乎是死士的三倍。众死士聚集在一起还能逼得齐悦然和霍连杰手忙脚乱，但此时这种优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抱头鼠窜的份。
齐悦然听着这边形势好转，忙返回战场找到梁飞：“看到霍连杰没有，他怎么样了？”
梁飞眉飞色舞：“大小姐放心，他们窝里反，身中十几箭，我派了人手去追，这次叫他必死无疑！”
齐悦然呼吸一滞，跟着他的那名霍连杰亲卫顿时急了：“他朝那个方向去了？”
梁飞不认识这个人，但看到他跟齐悦然一起，那自然是自己人。想也不想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亲卫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就冲着他指的方向狂奔过去。
齐悦然拉着梁飞急道：“你快叫他们住手，霍连杰救了我，他不能死，不能让他死，快下令！”
梁飞一时反应不过来。霍连杰对大小姐有非分之想，是几乎公开的秘密。但是……
“快啊，救他！”齐悦然再喊，猴三儿已经识趣的冲出去了。若是晚了一步，霍连杰死在陈军手里，那就太冤了。
“大小姐，那是霍连杰，害死大将军的人！”梁飞疑惑，又有些愤怒。
齐悦然没时间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不能死，至少这次不行。”
梁飞无语，年轻的面庞上有着坚决，就是不肯下令。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敌人仁慈，也不想听什么理由，该死的人，就先去死吧！
齐悦然求告无门，急忙转身要自己去，她的话梁飞不听，将士们应该会听的。梁飞纵身一跃飞出去落在她前方，面无表情：“大小姐，得罪了，你不能去。”
“让开！”齐悦然急了，右手握拳，整个人像扑向猎物的猛兽一般冲向梁飞，想着只要他躲闪，自己就能冲过去。可是梁飞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了她一拳，人被撞出去倒退数步，一缕血丝从嘴角沁出。
“你不能去。”他固执的站定，依然挡着路。
齐悦然又急又气，手有些哆嗦，慢慢再次做出攻击之势。
梁飞咬咬牙，准备再受一拳。
腹中猛然一阵绞痛，齐悦然身躯一颤，本能的抱住腹部，上半身慢慢弯下。腹中似乎翻腾起来，坚强如她也忍不住惨叫一声。腿间似有热流蔓延。
梁飞以为是计：“大小姐，不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去救他……”
第二百一十六章 坦白
“还在燕国之时，你的一些举动就让我不解，你一直说时机未到，不能下杀手，我不明白要等到何时！还是你根本不想杀他？你是不是也对他有意，大小姐？”
……
“你忘了大将军是谁害的了吗！我们十几万大军死伤惨重！大小姐不在军中，这些都不想吗？”
……
“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做这个决定。你放心，这些我不会说出去，他的人头只能算在你手上！”
“救我，我……”齐悦然痛的单腿跪在地上，她再没经历过这些事也知道，自己这个孩子危险！
梁飞还在判断，她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此时突然这般，是不是骗他过去偷袭，然后去救霍连杰？
“救我！”齐悦然此时顾不上别的了，手拄在地上支撑身体。又是急又是痛，眼泪都出来了，她害怕今夜这一战，会让她失去肚子里的小生命。
梁飞看她不似作伪，戒备着走过去，恍惚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色，额头上密集着豆大的汗珠。
“大小姐，你伤到哪里了？”梁飞也害怕了，扶着她坐在地上，急忙问道。
“我，我，我怀孕了。”顾不上颜面了，先活命要紧。
梁飞震惊过后，来不及思索她怎么就有了孩子，以及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仅有的一些常识告诉他，她此时很危险！再顾不上战场局势，他抱起她赶紧跑起来。
齐悦然不知昏睡了多久，待她醒过来，一睁眼便发觉此地不是荒野的军帐中，而是一间十分简朴的民房。黄旧的帐子挂在床头，房中摆设很少，只有一张小桌，墙面亦有些泛黄，挂着几幅人体经络图。
还没看全，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小姐醒了。”
声音听起来柔和的很，没有寻常妇人的粗糙和刺耳。
齐悦然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个灰白布衣的身影走了出去。开门声再次响起，进来的是吴良晏和周兴，二人脸色都有些古怪。
齐悦然很清楚他们会问什么，咳嗽一声道：“我先问，我问完了，二位叔叔再问。”
二人对视一眼沉默的站在床前，这件事，他们两个男人确实不方便开口，但又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只能他们俩硬着头皮上。
齐悦然故作镇定问：“他还活着吗？”
她问的是谁，两人都知道。
周兴面无表情：“死了。”
齐悦然猜到了这个结果，当时霍连杰已经是强弩之末，大批陈军追上去，定然不会手下留情。没有人阻止和解释，任谁都会以为，他和那些死士是一伙的。
吴良宴看着她灰白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憋闷。也就是大小姐罢了，若是他自己的女儿，送她上路都有可能！
“他掉落山崖，我们没有搜寻尸体。”想想这样说不定她还不死心，补充道，“深不见底。”
齐悦然被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冷冰冰的：“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吴良晏侧头不忍直视。
周兴：“大小姐身体强健，腹中胎儿暂时无事，只要日后小心一些便可无虞。”
不等他们开口问，齐悦然坦然的说道：“这个孩子是霍连杰的。”
虽然只是猜测，但听她亲口说出事实，二人实在是又惊又怒。最不该发生的事情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叫他们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大将军！
吴良晏：“什么时候的事？”
周兴：“他强迫你的？”
二人同时问道。
齐悦然眨了一下眼睛，让模糊了视线的液体流出一些。“在津州，我喝多了，恰好在一起，就那样了。”她哽咽一下：“早在昌远，我隐姓埋名藏身在他府里的时候，便与他互有好感。只是大仇在身，一直隐忍。”
“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若不是她躺在病床上，吴良燕简直想以下犯上，代替大将军教训她一顿。
齐悦然：“世事难料情难自控，我也没有办法。”
周兴比吴良晏冷静一些：“大小姐是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是。”
“这怎么可以！”吴良晏差点跳起来，“你还……”
“他是我的孩子。”齐悦然态度坚决，这一刻仿佛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她没有愚蠢的自责，怎么没有早一点把这件事说出来，这样梁飞或许不会下死命令去杀人。可是没有后悔的余地，任何人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她只能遗憾，不能悔恨，不然，就是将自己逼上死路！
“我受了伤，又是女流，就算闭门谢客一年半载也并无大碍。两位叔叔出面打理区区一个荒原不成问题。孩子生下来，就说是捡来的也无妨。”她冷冷的说出想了很久的计划，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
周兴看着她倔强的脸：“大小姐早有打算，这才迫不及待要去封地吧？”
“算是吧。”这是一半的原因。
周兴面露失望，拉着吴良晏走了出去。
齐悦然全身都有伤，但已感觉不到疼痛。最痛的是心里。泪珠一滴滴连成线滑落，很快湿了枕巾。眼前只剩下霍连杰在火光中挥着长剑，拼命拦截燕人和死士的背影。若不是他带人赶到那里，被西宋死士疯狂围攻的就是她，怕是很难支撑到梁飞的救援。
这条命，算是他换来的。
可最后，他却是死在她的人的追击中。
这笔账又怎么算？
齐悦然泪如泉涌，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心里对着脑海中的影子呼喊：“霍连杰，我们两清了……”
这是观江城外的一间看似寻常的民舍，里面却住了四邻八乡都有名气的一位郎中，能找到这里，也是齐悦然的运气好，那天夜里，城门已经紧闭，驻军主将还在围剿死士，没有人能做主开城门。城门之上一名军士便将他们指向了这里。
郎中的医术也确实了得，十几根银针下去止了血，他亲自熬煮汤药，请自家娘子帮齐悦然换了衣服安置妥当。
周兴带了几人留在这里守着，吴良晏返回去打扫战场，统计伤亡。这一战己方人数是对方的两倍，又是出其不意反偷袭，伤亡情况比死士队伍好太多。找得到的死士尸首有一千七百余，对比他们掌握的数字，算是过半了。余下的四散奔逃，短时间估计难以成军，留给观江城守军继续追捕。
好处是，这次上报给朝廷的奏报中，主角是观江守军，陈军只是作为一个诱饵出现在这里。
吴良晏没意见，陈军已经赢了太多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该是韬光养晦的时候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新的地界
梁飞跪在外面，看到二人走出来，抬头问道：“将军，大小姐好些了没有？”
两个人神色都十分阴郁，吴良晏懒得说话，周兴道：“你起来罢，大小姐身子无碍，不会怪你的。”
梁飞不敢起来：“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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