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怜捂住脸,没敢说实话。她有心理阴影,只要一看到那胭脂,就会想起自己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的脸。
见小姑娘不说话,陆重行又道:“昨夜老祖宗问起你,问你为什么没去赴宴。我说你失足掉到了池塘子里头,然后我还在池塘子旁边瞧见了你那一对狼心狗肺的亲兄嫂。”
男主你说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苏娇怜瞪圆了一双眼,想着男主你这样还怎么让我走小白菜剧情?
果然,陆老太太听闻此事,盛怒,不顾英国公府的名声,直接就把苏胜苟和王碧珍这对极品给扔了出去。
然,苏胜苟和王碧珍这对极品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知从哪处寻来一块破席子,日日坐在英国公府的正门口哭闹,叫骂。
王碧珍身怀有孕,英国公府的门房不敢硬来,只得来禀告陆老太太。
彼时,陆老太太正在跟苏娇怜等一众姑娘打叶子牌。
苏娇怜的手气十分之臭,打叶子牌的技术也差到令人发指。一桌四人,只有她输得底朝天,差点连底裤都丢了。旁人皆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收钱表情。
“表姑娘,多谢了。”盼晴一把拽过苏娇怜死死捏在手里的钱袋子,收到自己怀里。
苏娇怜一脸的心痛。
你信不信我把你跟陆生谦暗度陈仓的事告诉老太太,让她把你剪成秃子,嘤嘤嘤……
盼晴抚了抚自己那头秀密的长发,声音犀利道:“表姑娘,不是奴婢说,像您大哥这样的人,活着真是浪费粮食。”
总结的真是太精辟了。
“随他们闹。”沉默良久的陆老太太终于发话。她银鬓白头的看向苏娇怜,语气怜爱道:“乖乖莫怕,外祖母定护你周全。”
陆老太太确实是对苏娇怜照顾有加。所以当苏娇怜听到这话时,不自觉的便红了眼,更衬得那副小模样可怜极了。
“哟,表姑娘又输了。”盼晴突然道。她笑眯眯的看向苏娇怜,一副压榨小白菜的恶霸做派。
苏娇怜憋回眼泪,低下小脑袋,看一眼自己手旁没剩下多少的银子,深深叹出一口气。
又是穷困潦倒的一个月。
“大爷来了。”正屋门口的芦帘被卷起,陆重行抬腿迈进来,带进一室黄柔桂花香。
苏娇怜下意识嗅了嗅,闻到那股熟悉的小龙涎香,混杂着细腻的桂花香气,就像前后调的香水。前头的浓烈散去,只余下清冷的气息,这是属于男人独有的气息。
“给老祖宗请安。”陆重行步履稳健的上前,拱手与陆老太太请安。
陆老太太笑道:“来的正巧,我这正打的乏了,就让你来替我几局。”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替老祖宗来打上几圈。”男人撩袍落座,双眸不经意的略过身旁的苏娇怜。
小姑娘低着小脑袋,一双小手放在膝盖上,乖巧极了。桌子旁边可怜兮兮的放着一些碎银,可见是输得极惨。
“大爷会算牌,可厉害的紧,咱们的钱呀,怕是保不住了。”盼晴笑着调侃一顿,手下不停。
苏娇怜悄摸摸的往陆重行那处看一眼,苦着一张小脸把自己的碎银子撸到前头。她今儿个真真是要输到底朝天了。
但让苏娇怜没想到的是,这输到底朝天的人,居然是陆重行。
“哟,今日大爷手气不好呀。”盼晴笑眯眯道。
苏娇怜喜滋滋的数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小银子,笑的双眼弯弯,可爱极了。
瞧见这副模样的苏娇怜,陆重行也是忍不住的轻勾了勾唇。
“时辰不早了,该用午膳了。我这老婆子就不留你们了。”陆老太太在榻上小憩半刻,瞧一眼天色,将人都轰走了。
一众人陆陆续续告退,出了陆老太太的屋子。
苏娇怜捧着银子,颠颠跟在陆重行身后。
男人不疾不徐的走在前头,背影挺拔如松。苏娇怜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后,想着前些日子她当着陆重行的面将陆嘉推到水池子里头,这陆重行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教她如何才能把陆嘉三步升天。
简直就是最毒男主心。
所以陆重行其实只是在跟陆嘉虚与委蛇?
将小银子一颗颗的放到自己的荷包里,苏娇怜见四下无人,赶紧上前几步,拦住陆重行。
男人停步,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苏娇怜。
小姑娘仰着小脑袋,软绵绵的盯着他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翘着细软睫毛,湿漉漉的就像夏日里沾着露水的新嫩荷叶。
苏娇怜记得原书中有这么一段剧情——眉眼传情。
不过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算原身把眼睛传抽了,男主也没给她个正眼。
虽然如此,但原身在眉目传情时那副唯美的画面还是非常让人印象深刻的。
玉树悬秋,玉颗珊珊,如金钏霞枝交加,花开万点黄。
女子身着素白长裙,立于幽静处,抬首垂目,眼睫轻动。无须浅碧轻红,自成一派风流。波光流转间,姿色天然,细腻如画。
那眸中,含情动欲,勾人魂魄。
苏娇怜一直非常疑惑,这所谓的勾魂夺魄的眼神……是什么眼神呢?
她绞着一双小手,颤了颤眼睫,试探性的往男人面前挑了挑。
“抽风了?”
苏娇怜:……
“被沙迷了眼?”陆重行俯身下来,与苏娇怜平视。
苏娇怜张了张嘴,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直男。原来就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吗?苏娇怜露出慈父一般的眼神,大方的包容面前的智障男主。
“我给你舔舔?”男人越发凑过来,说话时那温热的吞吐气息粘在她肌肤上,滑腻腻的带着些烫,苏娇怜直觉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真真真是太不要脸了!
看着面前红成小苹果的苏娇怜,陆重行勾唇浅笑,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子,道:“听闻表姑娘在姑苏城内时,颇有才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拿手。甚至还曾成立一诗社,才名远扬。在整个姑苏,表姑娘若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
不知道陆重行为何提到这事的苏娇怜一脸心虚的结巴道:“谬,谬赞。”
岂止是谬赞,简直就是名不副实、夸大其词,都能看到天上有牛在飞了!
原身兴许确实是个才女,但她不是啊!她连毛笔字都不会写……
“那不知表姑娘如何解释这幅墨宝呢?”陆重行从宽袖内取出一张纸,展开拿到苏娇怜面前。
上头清清楚楚的印着她的狗爬字:王八蛋!!!![○`Д○]
“我,我不知这东西是何人所写。”苏娇怜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是嘛。”陆重行低笑一声,将其收好,然后道:“时辰不早了,表姑娘该回去用午膳了。”
看着面前男人的表情,苏娇怜心里头惴惴的有些不安。
原书中,男主的喜怒不形于色和阴晴不定皆被表现的淋漓尽致。陆重行城府之深,根本就不是她这等愚民能及的。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觑着他,试探性的往前挪一步,见他没什么反应,然后才颠颠的往前头奔去。
“苏娇怜。”突然,身后的男人唤了她一句。
苏娇怜下意识回头,看到男人站在廊下,身旁是漫天飞舞的轻黄桂花。
“无事,去吧。”陆重行轻启薄唇,俊美无俦的面容在日光下清晰到能看到细薄绒毛,白皙的肌肤如画般呈现出一股透明的莹白。他的脸上带笑,一派风光霁月的美好。
男主这是在怀疑她呀……
迟钝如苏娇怜,终于感觉到了那后背如芒在刺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直伴随了苏娇怜好几日,直到农嬷嬷急赤白脸的奔进来,将她大哥苏胜苟休妻的事告诉了苏娇怜。
早已料到此事的苏娇怜连脸色都没有变,只是在想,她终归还是没有在自己的结局来临前恢复自由身。
放下手中茶盏,苏娇怜拢袖起身,坐到花棱镜前。
镜子里的自己未施粉黛,露出十分精致眉眼。黛眉杏眸,粉腮樱唇,琼鼻秀耳,端的是朵娇怜的美人坯子。只是可惜,这张脸,在右脸眼睑下,还差一颗泪痣。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这颗泪痣,在苏娇怜上辈子时,可帮她这张本就楚楚可怜的脸增色不少,将她活生生塑造成了一朵任人欺凌的小白花。
抚了抚眼睑,又摸了摸唇。苏娇怜摸到自己微微噘起的唇珠。
这也是原身没有的。
这颗唇珠是在那晚上她吃醉酒以后,平白生出来的。
苏娇怜根本就不记得那晚上她做了什么事,可既然生出了唇珠,那就意味着她醉酒后确实是走了一段剧情的。
所以难不成……她真的对着陆重行跳了脱衣舞!
一把捂住脸,苏娇怜深沉叹息一声。
一旁的农嬷嬷见状,急道:“姑娘,这事您可不能信啊。苏胜苟那狗东西一惯听王碧珍的话,今次指不定就是假休妻来骗您回去的。”
农嬷嬷你真相了。
苏胜苟确实是假休妻来骗苏娇怜回去的。
可苏娇怜不能不回去。因为书中原身是回去的。原身对于她这个大哥,还是存有几分幻想的。她明知道苏胜苟是在诓骗她,还是愿意相信她这个亲大哥一次。只是这次心软,将她送进了火坑。
苏胜苟是原身的亲哥哥,原身宁肯相信这薄弱的亲情,将一只脚踏进火坑,也不愿意放手。所以当她被送进那地方豪绅的外宅时,苏娇怜能理解原身如心脏被撕裂般的痛彻心扉。
苏娇怜单手撑着下颚,目光直直盯住花棱镜中的自己。
花棱镜中的苏娇怜,是苏娇怜,却又不是苏娇怜。
苏娇怜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久了,突然感觉有些迷茫。从原身对她亲大哥那仅剩下的一点执着来看,这可能是她迟迟不愿彻底离去的理由。
所以如果她走完姑苏这段剧情,那她是不是就能真正变回自己了?
“嬷嬷,替我准备马车,回姑苏。”
“姑娘,您不能回去呀。那狗东西定是在哄骗您,您若是跟他回去了,还不知要被如何呢。”农嬷嬷一脸苦口婆心的劝道。
苏娇怜自然知道跟苏胜苟回去后会发生什么,但她没办法,这段剧情可能就是她彻底恢复自由身的契机。
“姑娘……”农嬷嬷急的不行。
苏娇怜起身道:“嬷嬷,现下什么时辰了。”
农嬷嬷看一眼外头天色,叹息一声道:“巳时了。”
“那大表哥应当下朝回来了。”苏娇怜喃喃说完一句,转头与农嬷嬷露出一脸羞赧笑意,“大表哥还未去过姑苏城呢。”
农嬷嬷立即会意,笑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不过该如何让陆重行随她一道回去呢?
在原书中,原身回姑苏时,陆重行因为腾霄阁内部之事,所以也到了姑苏,两人算是阴差阳错来了一场偶遇。
可是现在剧情歪成这样,苏娇怜不能断定陆重行会去姑苏,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直接带着他去。现在的陆重行对于苏娇怜来说,简直就是随身护身符。
不仅能防太叔成宁,还能防陆嘉和她的那对极品兄嫂。
“嬷嬷,给我炖盅老鸡汤。”
“是,姑娘。”农嬷嬷中气十足道。
第29章
当苏娇怜端着那盅老鸡汤出现在陆重行院子门口时,终于从马厩回来的家寿看到她,根本就连头都不敢抬,任由苏娇怜颠颠的进了院子。
“大表哥?”苏娇怜小心翼翼的推开书房门,看到坐在书桌后处理公务的男人。
俗话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尤其是像陆重行这种在书中被描写为俊美堪比神袛的男人。
果真是皇城内一百万少男少女的梦。
日头还没大亮,就被覆着芦帘的槅扇挡了大半,稀碎阳光从缝隙中钻入,星星点点的打在男人脸上,更衬出其玉面红颜。
男人束玉冠,穿长袍,手执狼毫笔,浑身散着一股贵胄气。书房内的冰块还没撤干净,角落剩下一盆,散着幽幽丝凉气息。滴漏“滴滴答答”的走着,使书房更添寂静。
苏娇怜上前,先将手里的老鸡汤放到书桌面上,然后把路上折的那支桂花插到玉瓶里。
桂花沁香入鼻,男人写字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一眼苏娇怜,神色清冷,如寒露月华。“何事?”
苏娇怜搓了搓小手,声音细糯糯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大表哥可去过姑苏城?那里山美、水美、人美,什么都美。”
“不去。”男人利索的吐出这两个字。
苏娇怜剩下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
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猛地一下拽着陆重行的宽袖跪倒在他面前。因为跪的有些急,所以双膝是砸在男人穿着皂角靴的脚面上的。
男人被一拽,手里的狼毫笔曳着墨汁在公文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脚背上也顿顿的疼。
“大表哥。”苏娇怜仰头,露出那张梨花带雨的可怜小脸来,“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大表哥。”
“去哪?”陆重行收笔,看一眼苏娇怜被眼泪珠子晕开的妆面,动了动手,有些心痒的想要将那胭脂水粉从她脸上抹去,露出那张万分合他心意的脸来。
“大哥已休妻,我不日便要回姑苏城了。”小姑娘垂下眼帘,声音哽咽,万分可怜,惹人怜惜。
只可惜,面前的男人一贯冷硬到铁石心肠。
“那便回了。”
苏娇怜:……明明前几日还因为她要回去的事莫名其妙跟她发脾气呢!现在居然这么大方……
“大表哥。”苏娇怜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她的身子往前一冲,陆重行跟着抖了抖。
外头的禄寿听到里面的声响,下意识推开书房的门确认主子安全,却不防看到了一副想让人双目失明的画面。
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跪在男人腿前,微微露出侧颜,绯红如画,正对着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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