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惺惺地笑了一下,“我还没说完呢,你这么急着打断我做什么?”
没等易言说话,她便低下脑袋,看着蹲坐着地上的金毛,说:“而且我只是想请金毛小可怜吃顿狗粮,它都还没说不好,你急着拒绝做什么?”
说完,她便蹲下身,抬手摸了摸金毛的头,好像它能听懂人说话似的,笑眯眯地冲它说话:“你说是不是呀,小可怜?”
金毛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任她抚摸,没什么反应。
盛微语仰起头,装无辜道:“它说是。”
“……”
盛微语又轻轻拍着金毛的脑袋问:“小可爱,你想不想吃姐姐家的狗粮呀?”
金毛被迫顺着她的手稍往下点了个头。
盛微语再度仰头,看向易言,“它说想。”
“…………”
要换做其他人,早被她这近乎无赖似的厚脸皮做法逗得哭笑不得,然而这个人偏偏是易言。
易言只是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神冷然。
他忽地勾起一侧唇角,“想不到你还能和狗心意相通。”
盛微语:“……”
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盛微语额间青筋一跳。
她压下骤然升起的火气,“易老师,您有所不知,我这都是练出来的。”
她收回搭在金毛头上的手,站起来,看着易言,别有意味地笑,“当年,我追一个不喜欢说话的小结巴,和他交流全凭猜,偏偏他又脾气古怪得不得了,为了追他,可把我累得够呛。”
说着,她朝易言迈近了一步,直接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她凑到易言眼皮子底下,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故作玄虚地问,“易老师,您猜,我追到他没?”
易言与她对视,黑眸沉沉,唇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仿佛藏于深渊的龙被摸到逆鳞,男人周身都弥漫着可怖的低气压。
他冷冷开口:“我对你的往事不感兴趣。”
被他冷酷地一噎,盛微语愣了一下,顿时如鲠在喉。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揪住,让她难受,又憋屈。
“是我啰嗦了。”
盛微语垂了垂眼,把情绪隐藏得很好。
她重新扬起唇,举着不知何时已经解开屏锁的手机,笑眯眯开口:“我还欠金毛小可爱一顿狗粮,既然今天不方便,不如易老师留个联系方式,我们改天再约?”
话说的客气,径直拦在易言面前的动作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大有他不留下电话号码,就不给他过去的架势。
这无赖的模样,与十年前拦在他教室门口,索要他名字的时候,如出一辙。
超市门口,面容姣好的女人与气质清冷的男人相对而立,视线相接。
男人身材高大,表情冷漠,漆黑沉静的眸子带着一股天生的气场。
女人却丝毫不惧,依旧云淡风轻,笑眼盈盈。
易言盯着盛微语看了几秒,最终移开目光。
移开目光的同时,也接过了她举着的手机。
盛微语唇角一弯,心里生出一股胜利的快感,洋洋得意。
易言输完号码,把手机还给她,转身正要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
他转回身,低头冷冰冰地看着盛微语,“有一件事。”
两人之间差了大半个头,他又贴得很近,盛微语不得不仰起头,“什、什么事?”
男人的表情冷冷的,还什么都没说,就让她莫名觉得有一股压迫感,不自觉缩了一缩。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伸手打她似的。
然而他却只是垂着眼,抬手在她右眉眉尾轻点了一下,“你这里。”
指尖微凉的触感让盛微语浑身一僵,不自觉紧张,“怎、怎么了?”
“也长了颗痘。”
“……”
**
晚上十点。
房间一片静谧。
放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发出幽蓝的光。
随着屏幕重新变黑,手机右上角的呼吸灯开始有规律地闪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好看的手将它从桌面上拣起,手机屏幕也终于重新亮起。
男人刚洗完澡,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
刚洗完澡,他的头发还很湿,水滴从发丝滴落,滴在肩上,沿着宽阔的胸肌缓缓往下淌。
他的皮肤很白,像是长年未见阳光的那种白,身材却很好,整齐排列的腹肌结实匀称,性感的人鱼线足以让每个女人口干舌燥。
易言拿着手机,低头盯着屏幕上的新消息看了几秒。
是一个没有备注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易老师,猜猜我是谁?】
修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易言将消息发了出去。
【许幼白。】
盛微语:“……”
盛微语差点被对方发来的这三个字给噎死。
气得连翻了个白眼。
她最近翻白眼的次数直线上升。
可能之后还要呈指数上升。
好,就当她是许幼白,她倒要看看,这厮要装失忆装到什么时候。
她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盛微语:易老师,您记性真好,上过一次课就记住我了:)】
【易言:嗯。】
盛微语冷笑。
你还真是不谦虚啊。
她继续发。
【盛微语:易老师把全班人都记住了吗?】
【易言:没有。】
盛微语挑眉,这意思是说,就记得她?
呵,她现在更不信了,这厮肯定还记得她!
【那为什么对我印象深刻呢^ _ ^】
发完消息,盛微语一眨不眨盯着手机屏幕,看看对方这次能拿出个什么理由。
像是知道她这么殷切的心情一样,对方偏偏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吊足了她的胃口。
【你上课最吵。】
盛微语:“……”
哦。
哦哦哦!
回了最后一条消息,易言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下。
他看着窗外高悬的圆月,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今晚夜色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易教授:今晚夜色不错,心情更不错。
易教授切开黑的本质渐渐地露出来了,我们微语小姐姐能不能压制住他呢,详情请见下章分解(突然播音腔)
谢谢我爱甜甜,书予画扔的地雷,感谢赞助~o3o
ps:日金毛的泰迪叫大侠,日脚的泰迪叫英雄,不是同一条哈~
今天也寂寞空虚地躺着等评论_(:зゝ∠)_
第6章 第六课
【6】
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硕大的雨点砸得窗户砰砰作响,好似有个凶悍的强盗,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杀人放火。
身形单薄的女生被拽着头发狠狠推倒在地,额头在地上磕出沉闷的声响。
中年女人在尖刻地咒骂,声音刻薄尖锐。
而她身后的男生,躲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
落在女生身上的目光,猥琐而贪婪,仿若要用那眼神,扒光她的衣服,明目张胆地进行猥.亵。
中年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
“你个小狐狸精,亲表哥都敢勾引!”
“我儿子这么听话,你还狡辩说他动手摸你?”
“有书给你读就不错了,天天给脸色谁看呢?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
跌坐在地上的女生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瘦小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她扶着椅子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几乎站不稳脚。
额前蹭破了皮,肿起了高高的一块,看着就疼。
她却眉毛都没皱一下,而是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声音沙哑,“你说谁是贱种?”
中年女人气焰嚣张,“就说你呢,没爹的贱种!”
女生抓住了旁边椅子的椅背,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奋力朝中年女人砸过去。
她红着眼眶嘶喊,歇斯底里。
“你他妈说谁是贱种!”
**
盛微语一夜没睡好。
昨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雨,吵得她神经衰弱。
所以说她最讨厌下雨天。
今天是最后一次帮许幼白去代课。
她从床上起来,看见镜子里一脸憔悴的女人,心生烦躁。
明明没有性生活,却偏偏活得跟纵欲过度似的。
她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进去的时候教室差不多满了。
靠近教室门口的边角还有一个空位,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黑板那边的板书,这位置基本上不会有人主动坐。
盛微语也没得选,喘了几口气,挤在这个边角,将就着坐。
也不算将就,反正她也不是真来听课的。
凑个人头,顺便在某人面前刷个存在感而已。
盛微语看向讲台上的男人,昨天的暴雨导致今天温度有点低,他穿着件驼色的长款风衣。
这件风衣她在微博上见过,是国外一个挺出名的品牌,许多时尚博主总推这个品牌的服装,但穿出来的效果,还得看人。
矮了不行,胖了也不行。
易言身形高大,这件风衣更显得他肩宽腿长。
再搭上他那一声“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莫名多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让人难以自控地去想象,脱了这些衣服的男人,会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还这么禁欲?
还是……
盛微语舔了舔唇,脑子里不自觉就被些令人口干舌燥的事给占满了。
撞上男人无意间飘过来的冰冷目光,她心里一紧,摸了摸鼻子,没来由一阵心虚。
物理催眠大法实在太好,尤其她昨晚本来就没睡好。
盛微语最终没能撑过十分钟,就倒下去,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意识朦胧之间,她心里总有种隐隐的感觉。
具体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就只是觉得,今天好像有什么事?
具体什么事,她也忘了。
似乎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但也好像不能随便忽视,到底是什么……她还没想到,就已经眼白一翻,睡过去了。
盛微语是被下课铃声给吵醒的,教室多媒体的音响就在她头顶,响起来跟要人命似的,她不醒才怪。
看到旁边的人都在收拾东西,也有人已经离开了教室,盛微语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原来是下课了。
见易言还在讲台上,她把书一收,站起身想往他那走,约他吃饭。
然而一站起身,她整个人立马就僵在原地。
身体的某个地方,温热的液体如决堤山洪,汹涌而出。
椅子被女人突然坐下,撞击出“砰”的一声。
巨大的动静惹得旁人侧目,连讲台上正在给学生答疑的易言,都朝她那看了一眼。
然而坐在靠门口位置上的女人却恍然未闻,她惨白着一张脸,看着前方,眼神却没什么焦距,好似在神游。
这副表情,看得出她现在极为不妙。
她现在也确实是很不妙。
盛微语终于想起她今天忘了什么事了。
今天是她亲戚造访的日子,所以才会这么想睡觉。
而她现在想死一死。
因为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什么都没准备,甚至穿了条白裙子。
……她为什么要这么作死?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连上台向易言请教问题的学生,都收了书准备走。
然而盛微语却还是坐在位置上,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如同一尊僵硬的石像。
她咬着唇,脑子里飞快地运转,想着现在打电话给凌希,让她送件衣服来,还是……
面前的光忽然被人挡住,投下一片黑影。
盛微语下意识抬起头,一抬头便撞进那双墨潭一般的眼里。
她反射性地挺直了腰背,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像是突然发现自己领域被外人入侵的猫,浑身炸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浑然是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盛微语抬头盯着易言,想伪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可下.身不可忽视的粘腻感却让她一阵心虚,“你、你还不走,还有什么事?”
男人眼眸低垂,沉默地看着她。
没几秒,他将不知何时脱下来挂在手臂上的风衣外套拿下来,扔到了她面前的课桌上。
盛微语微微一愣,朝易言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却已经转身,迈开长腿,离开了教室。
盛微语低垂着眼,看着面前的风衣外套,有一瞬的恍惚。
像是什么东西被触发了一样,即使之前再怎么回避隐藏,此刻的回忆如汹涌潮水,席卷而来,让她避之不及。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刚认识易言的时候。
那时她才从易言那“要”到电话号码没多久。
自从把他的电话号码拿到手,每天每天的,她都定点定时地去给他发消息。
早上说早安,晚上说晚安,问他吃饭了没,问他下课了没,给他发书上抄来的段子,吐槽学校吐槽同学吐槽老师。
易言从来不回,她也不知道易言到底有没有看那些消息。
老实说,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被他放进了黑名单。
那天临近放学,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亲戚忽然造访,没一点征兆。
她什么都没带,连万能的校服外套都好巧不巧地在那天落在了家里。
平时再怎么没脸没皮,盛微语这时候也只是个刚经历青春期的十五岁少女。
青春期对“性”与第二性征最为敏感的时期,渴望与人讨论的同时,又唯恐被人议论,盛微语难得一次地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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