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小王就行了,”王特助哪里敢让她称呼一声先生,连忙推辞,“都是我应该做的。”
钟意笑了笑,王特助这才发现,她颊边其实是有一个小酒窝的,不过不太明显,很浅。
“王特助,”她貌做不经意地问,“怎么看你们都很怕蕴和?他脾气很坏吗?”
王特助额头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哪里敢在她面前讲梅蕴和的坏话,忙不迭地开口:“没有没有,梅先生脾气很好,待下属也温和。”
——曾经温和的把四十多岁的部门经理怼哭了;
——之前有妹子借着送文件的机会,假装不小心碰掉了办公桌上的相框。当时梅蕴和什么也没说,第二天那妹子就接到通知被炒了。
这样的人,能不怕吗?
也就对着钟意,梅蕴和才能笑的和个花儿一样。
王特助总怀疑,钟意是想从他这里套话出来,于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来应对,结果一直到下车,钟意都没有再问类似的话了。
王特助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既然要备孕,钟意也开始注意起来饮食,寒凉的东西少吃,护肤品也换成了更安全温和的。
钟意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究竟是一时情动头脑发热,还是怎么回事。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排斥为梅蕴和生孩子这件事。
明明婚前的自己还觉着荒谬,结果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了。
……大概,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完全接纳了梅蕴和吧。
她也有些期待,混合了自己和梅蕴和血脉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到底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更像他呢?
梅景然生日那天,钟意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梅蕴和的堂兄——梅存和。
与钟意一开始的想象不同,梅存和其实也是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他眉眼与梅蕴和有几分相似,但更多的是病弱感。
梅景然父母婚多年,钟意听梅蕴和提起过一次,说他母亲是个生性浪漫的意大利妹子,她和梅存和因画结识,两人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两年,在彼此荷尔蒙都消退的时候痛快地离了婚。
梅存和满世界的乱跑,压根照顾不好小朋友,只好把梅景然托付给了相对稳重些的梅蕴和。
钟意无法评价梅存和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梅景然和他相处的倒也算是融洽,开心的叫他爸爸,讨要自己的生日礼物。
话说回来,这还是钟意第一次见梅存和。之前她与梅蕴和婚礼的时候,梅存和跑去了非洲大草原,没有归来,倒是寄回了一条极具有异国风情的织毯作为生日礼物。
而没等梅蕴和介绍她,梅存和就主动伸出了手,笑容温和:“你好,百合花小姐。”
百合花?
“……啊?”
钟意讶然地看向梅蕴和,梅蕴和咳了一声,耳垂罕见的发红:“这件事一会再和你解释。”
他拍拍梅存和的肩膀,明明他比梅存和要小,行事作风却比梅存和稳重很多:“爷爷要找你单独说话,你多保重。”
目送着梅存和上了楼,钟意抓住梅蕴和手腕,偏头瞧着他:“百合花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梅景然的时候,他脱口而出的英文单词。
Lily。
正是百合花的英语。
梅蕴和那次送她的花朵,也是百合。
还有那个白色的小盒子,上面也画了一株百合花。
梅蕴和没有回答她,因为梅雅致和赵青松过来了。
一家人难得团聚,因为梅存和的居无定所,过年都没能聚在一块。
借着梅景然过生日这个契机,梅雅致也过来看看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侄子。
结果梅存和被梅雍叫了上去,她就只好和钟意聊天。
她现在对钟意基本上没有了恶感,最主要还是梅蕴和的维护。
梅雅致算是瞧出来了,钟意如今就是梅蕴和心尖尖上的肉,别人碰不得。而钟意表现的也规规矩矩,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轻浮女孩。
还好之前没有说出来特别难听的话,现在才留有余地。
钟意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赵青松。
那个猜测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心里。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会越陷越深。
在怀疑赵青松和薛廉有牵扯之后,钟意就自动在心里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这时候再见面,怎么看都觉着别扭。
连赵青松都觉出来钟意对他态度不好了。
他还不知已经东窗事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梅蕴和与赵青松也在聊天,钟意竖着耳朵听,大部分是关于公事的,对她而言枯燥而无聊。
没有丝毫有用的信息。
梅雅致搅着咖啡,忽然记起来一事:“晓玲说,薛廉怎么好端端的,非要去A市的分公司,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晓玲,是薛廉的妻子。
梅蕴和与赵青松的谈话瞬间停止了。
一提起薛廉,钟意下意识地就去看赵青松。
赵青松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赵青松眼神复杂,微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
他看到钟意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反感。
赵青松终于明白。
钟意猜到他做的事情了。
赵青松看了眼表哥,后者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声音不紧不慢:“大概是想开拓市场吧。”
“都这么大年纪了,”梅雅致显然不能认同薛廉的做法,感慨,“可惜,以后就不能与晓玲经常见面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梅蕴和微笑着说,“这时候爷爷与存和应该也聊完了,我们上去看看吧。”
梅雅致点了点头,站起来,赵青松不敢再看钟意的眼睛,跟在她身后。
钟意还坐在沙发上,梅蕴和坐在她旁边,直接被小家伙一把搂住。
钟意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蕴和,我怀疑是赵青松指使的薛廉。”
梅蕴和心里面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抚摸着钟意的头发,面对着对他敞开心扉的小姑娘,他下意识做的,就是紧紧地拥抱住她。
梅蕴和说:“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第38章 温泉
第二天,梅蕴和就将搜集来的证据都交给了钟意。
赵青松是如何去寻找的薛廉,又许下了怎样丰厚的报酬……
钟意越看,越觉着难以置信。
都是熟悉的名字,那段阴暗时光里,她听到父亲和母亲聊天,说最近生意难做,客户流失的迅速。
原来,都是赵青松在幕后捣鬼。
他图什么呢?
钟意百思不得其解。
梅蕴和沉默地看着她。
看着小姑娘越来越惊愕,最后沉默地把那摞纸放下来。
小小的软团子,心里也藏着事呢。
他刚想过去安慰她,没想到钟意主动抱了过来,这次倒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拿脸蹭他的衣服,像是要努力把自己塞进他的怀抱中。
梅蕴和内心生起一股罪恶感,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小姑娘处处长的小巧,头脸也是小小的。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他说,“他再也不会出来打扰你。”
赵青松在家里忐忑了两天,他实在是拉不下脸去找钟意赔礼道歉。当初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东窗事发——钟徽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富商,还是个死脑筋。
他哪里想到,钟意竟然会和自己表哥在一起呢?
梅蕴和又是出了名的护短,赵青松被他护的时候没感觉这性格有什么不好;可如今,钟意站在梅蕴和身后,他就开始慌了。
念在表兄弟一场,他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梅蕴和的确没有做的太过分。
他与赵青松的父亲聊了聊,当天晚上,赵青松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滚蛋。
赵青松原本在港分部,好歹也是祖国母亲的怀抱里,现在直接被踢到了美国,人生地不熟。赵青松没敢和梅蕴和纠缠,在他看来,没有被丢进非洲,已经是表哥手下留情了。
钟意对梅蕴和的决定没有异议。
赵青松毕竟是他表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也不是一个盲目的人。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
更何况,梅蕴和已经给予了她不少帮助,钟徽如今顺风顺水,只怕也少不了梅蕴和的助力。
犯错的人是赵青松,不是梅蕴和,钟意也不会迁怒于他,和他发小脾气。
钟意没有告诉钟徽这件事情,还拜托梅蕴和保守这个秘密——
钟徽脾气耿直,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必定会生气,但这中间又夹杂着一个钟意和梅蕴和,他除了白气一场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还不如不知道。
梅蕴和答应了她。
为了弥补钟意,梅蕴和让王特助给他重新排了会议时间,抽出一天的空闲,来陪钟意去宿灵山泡温泉。
梅存和要在国内长留一段时间,一听说要去宿灵山,直接拖了梅景然一起去。
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打扰你们二人生活的!”
说这话的同时,梅景然蹭蹭蹭地跑过去,仰脸看向钟意,声音天真且无邪:“对呀,爸爸只是想从小叔叔小婶婶这里获得灵感而已。”
梅存和黑着脸把梅景然拽到自己身后。
梅蕴和偏脸看他,目光毫无波动:“获得灵感?”
“下半年有场画展,”梅存和摊开手,“主题是爱。原计划展出的那幅《相濡以沫》在运输中破损了,我需要重新画一副。”
顿了顿,他又说:“可惜的是,我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梅蕴和与钟意身上。
老夫少妻,钟意又和赵青松订过婚。
梅存和听说过不少关于堂弟夫妻俩的传闻,嗅到了狗血的味道,直觉告诉他,这俩人能够给予他关于“相濡以沫”的灵感。
梅蕴和抿抿唇。
他其实不太乐意这样被表哥“取材”,就像当时梅存和看了钟意的照片,惊为天人之下画的那副百合花与美人。
梅蕴和得知之后,立刻将画想方设法弄到手,私藏了起来。
钟意拉了拉他的衣角:“一起去玩呗,人多热闹。”
梅存和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堂弟,从不苟言笑瞬间融化成了一脸宠溺:“行。”
梅存和:“……”
他早就知道梅蕴和有个克星,可没想到这克星这么强硬啊!
真是一物降一物。
梅存和没有丝毫身为电灯泡的自觉,在得知梅蕴和竟然打算坐缆车上山之后,他不由得谴责他:“你不觉着,如果不是依靠自己双脚上山的话,就辜负了这一番好山景吗?你难道不想拥抱下大自然吗?”
梅蕴和沉吟片刻:“你说的对。”
“那我们——”
“景然。”
梅蕴和忽然叫了梅景然的名字,小家伙哒哒哒跑到了梅蕴和身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同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梅存和瞠目结舌。
这是个什么意思?
梅蕴和微微一笑,温和地说:“既然堂兄这么渴望拥抱大自然,那就自己往上爬吧。”
……啊?
等到梅存和气喘吁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休息很长时间了。
梅蕴和在给钟意剪指甲。
梅存和怀疑,自己是运动过度,出现幻觉了。
他晃了晃脑袋。
梅景然拿了本书,安静地翻看着。在他旁边,梅蕴和一手指甲刀,一手捏着钟意的手,表情认真。
梅存和从来没见过梅蕴和这样的表情,他对待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而在钟意这里,他却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梅存和有些怅然。
他也曾有过这样热热烈烈的爱情,只可惜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大火燎原,霎时间化作灰烬。
但梅蕴和显然不是这样。
他剪完指甲,又拿小锉刀给她慢慢地磨——
梅存和猛咳了两声,成功吸引了这俩人的注意力。
梅蕴和淡淡地瞧着他。
梅存和摊开手,一脸无辜:“剪完了吗?我们该去泡温泉了吧?”
原本梅蕴和预订的是一个单独的池子,因为梅存和和梅景然的加入,他不得不更改计划,又订了一个。
两个池子是挨着的,中间都以石壁隔开,虽然看不到,却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钟意身上的这泳衣,还是梅蕴和挑出来的。
黑色的连体式,紧紧缚在身上,露出骨感莹白的背部。
钟意起先觉着不太自在,但毕竟只有她与梅蕴和两人,这才放下了心。
梅蕴和与她介绍:“这次泡的是碱性泉,被称作‘美人汤’,对皮肤有好处。”
钟意侧着脸听他讲。
她之前也跟随母亲泡过,不过没有在意过这些功效,基本上母亲和人聊天,她就在一旁发呆。
印象最深刻的是硫磺泉,乳白色的泡沫,让她接受不了的味道,却是母亲的最爱。
梅蕴和不疾不徐:“其实也不过是个放松舒缓的作用罢了,除非天天泡,不然效果也微乎其微。”
钟意很赞同他的这番话。
她蓦然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梅蕴和了。
他成熟,稳重,无微不至。很多时候,压根不用她操心,他自己就会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因为年龄上的差距,他阅历丰富,会给她讲很多奇特的小东西,引领她涉足她不了解的领域。
钟意看着他的眉眼,心潮涌动。
她突然想亲吻他。
钟意也这么做了。
一改以往的被动,她凑上去,细细亲吻他的唇,他的脸。
梅蕴和猝不及防,揽住她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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