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与欲望之海的人啊!堕落的是你的灵魂,让我带你离开这个世界,去往那黑暗的黄泉彼岸,伤害与藐视性命,地狱会将你审判,那么就死一次吧!
最美丽的颜色,却是最毒辣,红如鲜血的相思子铺满了一地,警方的警戒线已经全面拉起,月色映照在一名年约四十的男人身上,他倒卧在红豆之下,鲜血自眼中流淌而出,场面诡异又有莫名的凄美之感。
“大人,是相思子,死者喉部插着相思子的藤茎,双目流出鲜血。”
杨智城的声音很低,用了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音量,在闫时轮耳边,向闫时轮描述现场的情况与死者的详细状态。
从接到电话开始,闫时轮心中就有一个疑惑,那就是句芒为什么会提前复仇,他和吕教授之间究竟是什么牵扯,是自己还没查实的?毕竟句芒的人类身份,他早已掌握,也熟知句芒本性并不邪恶,如果不是,他早已被自己送回黑暗之间了。
见到闫时轮到场,无论是罗子滔还是在场的其他警方人员,心中不免也松了一口气,特别是B组队员,此时还忘不了案发经过带来的震撼,当然他们也很关切闫时轮的身体状况。
“时轮,你刚刚醒,就这样过来,真的没问题吗?”罗子滔算是代替所有的队员问出了疑问。
闫时轮没回答,而杨智城此时已经守在警戒线外围,罗子滔也明白闫时轮在这种时候,精神力是高度的集中,他们也不打算追问,闫时轮的状态看起来也很正常,故此罗子滔也开始为闫时轮讲述案发过程。
“时轮,法医已经做了初步的验尸,这一次尸体并没什么变化,可以基本确定死亡时间就在四十五分钟之前,也就是B组队员亲眼所见,死者是当众自杀。”
一名大约二十五岁左右女警员,在罗子滔的眼神示意下向闫时轮走来。
“说说你看到的经过,越详细越好。”闫时轮的声音沉静如水。
“闫先生,我们B组是负责跟踪材料供应商钱斌的,钱斌原本一晚上都在家里陪儿子一起玩游戏,但大约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离开了家,我们当时很疑惑,他这个反常的举动,然后一路跟随他来到这个植物园。”
见闫时轮似乎没什么疑问,女警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随后见他翻墙而入,我们有一人跟随,其他人就联系了植物园管理,从正门进来,负责跟踪的人大约零点四十分左右见他不断的在这片相思子区域来回走动,形迹可疑,我们原来推测是不是要和什么人接头。”
“一直转了大约有二十分钟,也就是凌晨一点零五分左右,钱斌的神色从原本的不耐突然变的很伤心,那种悲伤让我感觉眼泪会忍不住出来,另外两名男警员也有悲伤感,但好像没我体会的深。”
“当我们正在诧异的时候,钱斌突然扯了一根藤茎,朝着自己的咽喉一下扎进去,表情还变得十分欣慰和满足……”
女警一边描述,闫时轮此时也站了起来,行走的方向正是尸体倒落之后,脚的朝向,他手中的手杖此时也已经展开,偶尔会在地面上点触几下。
“现场的相思子,有的是被死者倒下压倒的,有的是我们冲进去检查,和救人的时候踩到的,当时场面很混乱,我们有及时通知救护车,但是救护车还没到场大约一点十五分左右,钱斌就死了。”女警一口气说完经过,感觉嗓子也有些干了,呼吸也有点不顺。
闫时轮可以听的见女警胸口微微的起伏声,明白她也许是太过震撼,也许是一时间急促的说话导致,但面对如此诡异的死亡,闫时轮所表露的情绪却是很悲伤,且很有感触。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闫时轮的语调带着一丝悲切,缓慢的念出,一首蕴含深深感情的诗,而此时的他也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却一时无法判断的违和感,好像是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在场众人正在疑惑闫时轮话中的意思,却见闫时轮转身面向着相思子园东北角的方位,薄唇微启,仿佛是呢喃自语,又好像与人对话。
“原来是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见闫时轮的样子,罗子滔似乎明白了,此时的闫时轮正在与他们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对话,刚想要上前,却被闫时轮抬手阻止,随后不得不带人退开一定的距离,而此时闫时轮也睁开了双眼,一片苍茫之中的琥珀色眼瞳似乎开始流转金光。
在闫时轮的眼中的世界,是一片混沌中有一抹青色的人影,人影没动只是静静的跪着,垂泪而泣默默无语。
“他为什么会提前杀人,占用肉身,操控钱斌自杀,这是低等冤魂的手法。”
“吕教授死了,是红色的蒲公英。”
幽魂的声音听的出是年轻的女孩,无尽的悲伤和不舍令闫时轮动容,在闫时轮听来,幽魂的语调毫无恨意,但却有放不下的眷恋,幽幽而凄然仿佛来自忘川彼岸。
“你是说有人嫁祸于他。”闫时轮似乎理清了头绪,结合之前自己所追查的线索,他也摸透了句芒提前报仇,以及幕后操控杀死吕教授的人是什么目的。
“吕教授是他的老师。”幽魂语调哀切道。
“这是不是就是他难以下手的原因?”闫时轮的话也表明了,吕教授确实是句芒的目标,只不过因为这一层人类身份的关系,令句芒难以抉择,可见其并非邪恶之辈。
“求大人开恩,给他一条生路。”幽魂匍匐与地,恭敬的三拜,语气中充满了恳求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身份?”
闫时轮有些诧异,即便是一缕幽魂,但是凡人死亡之后也不可能看得出他的身份。
“大人曾授道慈大师的养育之恩,想必应该听过一个名字。”幽魂的声音充满着浓郁的悲伤,似乎在述说一个凄美的故事。
“你是契真的转世?”
闫时轮尚未得到回答,只感腹部一阵冲击力,虽然诧异,但却很快就反应过来,撞击力所夹带的鬼气很强大,应该是新死不久的冤魂,虽然鬼气闻起来不算太浓郁,但也足够闫时轮应对自如。
“大人,小心!”幽魂有些担忧道。
第20章 契真赎罪
而此时一道人类肉眼不可见的暗红色烟雾不断的向闫时轮发出攻击,突如其来的攻击令闫时轮意识到,之前的违和感是处于什么原因。
原来钱斌枉死,人魂必然怨气冲天,人魂不会离开尸身太远,之前太过专注于契真的魂魄,而至疏忽了这一点,而导致闫时轮此时显得太过被动。
而退到外围的罗子滔在见到闫时一个趔趄,险些倒地便是紧张万分,在普通人的眼中闫时轮就好像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胡乱的挥动手杖,但实际上闫时轮是在对战,罗子滔很着急但却没办法加入。
由于钱斌死的心不甘情不愿,还存有回到肉身的想法,这使得钱斌的人魂拥有了强大的怨力,闫时轮因契真的缘故,怕自己的力量伤及无辜,行事便处于下风。
而闫时轮稍有分心,很快咽喉处被巨大的禁制力钳住,空气越来越稀薄,同时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提起。
杨智城此时注视着场内,虽然没出手,但却时刻关注对战的局势,他不同凡人虽能看见各类鬼怪,但是不解开封印却无法对毫无实体的冤魂产生伤害。
“时轮。”杨智城与罗子滔的两道声音,相继传入闫时轮的耳中。
同样担忧的罗子滔此时持枪对准虚无的地方,虽然手中握住的是经过闫时轮特殊处理的警枪与子弹,但是看不到那个东西却根本无法开枪。
“不准……靠近。”闫时轮虽然气息不稳,但语调中仍然是流露出绝对的威严,是不容任何人抗拒。
闫时轮之所以阻止,是不希望杨智城再这种场合下解开封印,而罗子滔根本没能力应付,他不会希望有人白白丧命。
似乎意识到闫时轮始终没发动攻击原因,女孩幽魂瞬间做出了决定,一道青色的人影转瞬间没入了地上那一具还没凉透的尸体,青光乍入原本毫无声息的尸体却突然轻微颤抖起来,而留在闫时轮耳中还有一道声音。
“大人,钱斌在你六点钟的方位。”
此时闫时轮无法视物的双眼,暗金色的光在一片苍茫中快速流转,修长的五指快速的结出法印,连在远处的人,也能感到四周的空气中流动着刺骨的寒意,你甚至可以看见闫时轮身上有着青红相间犹如磷火一样光芒,在黑夜中震慑人心。
“招阴癸决,阴火雷动,逆反阴阳,天火玄印。”
神奇的法印,好似燃烧的火苗,幽暗的蓝光中央是炫目的青红交错,击中暗红色烟雾发出了“呲呲”的声音,好似放在火上炙烤的肉一般。
此时闫时轮那一对苍茫而虚无的眼仿佛“注视”那一抹暗红,就在那“四目交汇”的同时,一片苍茫逐渐转化为绝对的暗金色,那不是人类会有的眼睛,仿佛是来自黄泉最深处的无间黑暗。
钱斌的冤魂仿佛受到了刺激,拼尽全力试图要反抗,现场无人可以看见那一条暗红色如烟雾东西,在场内四处乱窜,最终他选择了一名不由自主深入的警员,只是一瞬间便钻入了警员的鼻腔。
“哈哈哈哈,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我要你们都陪葬。”
阴森而诡怖的笑声,年轻的警员抱着头不断的笑着,眼神中透着一股绝对的死气,手中的枪也向四周疯狂的扫射起来。
子弹很快便射尽了,现场有两名警员中枪,场面一度混乱,闫时轮能感受到有人被钱斌夺舍,这是自己防范失误,现场还混合着新鲜的血腥味,此时他真的欣慰,没让苍舒言跟来是正确的选择。
罗子滔为了阻止被附身的警员,不得已也开枪,但即便双腿中枪,被钱斌夺舍的警员依旧诡异的大笑,赤红色的双眼不断流出鲜血,被打断的双腿已可见腿骨外露,但人依旧向着闫时轮逼近。
“破阴灵瞳,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夺了你的身体,我就算做不成人,也可以称霸鬼界了。”
双眼紧闭的闫时轮此时只能静心辨听,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一击必中,他没料到钱斌的冤力竟然如此庞大,受了阴火葵印竟然还能夺舍,虽说这钱斌的冤魂也不可能支撑太久,但也不能不防再有突变。
而正当闫时轮屏息以待时,罗子滔的惊呼声却传来:“时轮,小心身后。”
原本已死的钱斌尸体,此时却直挺挺的站起,浑身青光乍现,额间更是露出清圣梵文,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阵低低的吟唱声,仿佛是自庄严肃穆的西方极乐净土所传来的天籁之音。
原本令人感到恐怖而诡异的尸身,此时却让人有了一股油然而生的敬畏,而闫时轮虽无法看见,也能感受到一股浩瀚的佛力,这是集合几世累计的善缘而成的力量,无论胜败最终的结果都是魂飞魄散。
从钱斌的尸体口中传出的吟唱,听不懂却令人的心十分的安逸,肉眼可见的阵阵金光化为梵字,形成一道金色的枷锁,将被钱斌人魂附身的年轻警员束缚在原地,不能动弹。
“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抢我的肉身,你和那只妖怪什么关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往来无复皆因果,万般无奈不留人,无垢清净沐甘霖、佛留慈悲渡众生。”钱斌的尸体此时双手合十,浑身散发出沛然的正气朗声道出。
淳淳的佛音自四面八方而来,传入在场众人的内心,仿佛被佛法洗礼一般,一切痛苦,悲伤,彷徨,恐惧慢慢的消散,暗红色的烟尘似被风吹散一般,受伤的年轻警员失去冤魂的支撑颓然倒地。
钱斌的尸体散发出点点光华,好似星光一般璀璨,幽幽的女声带着恳求之意:“大人,句芒本性善良,恳请大人法外开恩,导他正途。”
“用你三世善缘,换我一个承诺。”闫时轮本想说是否值得,但话并未说完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大人比我更该了解,情劫难了。”
“可有遗憾了。”
“多谢大人。”话语完毕是幽幽的女孩叹息声,钱斌的尸体也缓缓倒落,只是少了一份狰狞,多了一份悲凉。
从你的眼瞳中流出的眼泪,犹如碎裂的魂魄,若是只能许下一个愿望,那我只希望,能和唯一给我幸福的你再见最后一面。
仿佛是感受到来自幽魂内心的渴望,一条人影快速的冲入警戒范围,接住了倒地的钱斌尸体,但却触不到化为尘埃的点点碎魄,悲恸的声音抑制不住的从男人的喉头溢出,看着指尖抓不住的点点银芒,泪也是涌眶而出。
“契真,为什么……”
悠悠空阔的天空中,女孩的声音带着祝福,有着期盼,是一份希望,也是圆了两人长久以来的一个梦。
“将我那一份,活下去,活在那希望的白昼之下。”
已成定局,闫时轮“仰望”夜空,似乎在感叹,惆怅令他本就萧索的身影透着一股至极的悲凉,杨智城可以理解,因为他也能感同身受,也许这就是求而不得的悲哀。
“时轮,你没事吧。”罗子滔还是在担忧,毕竟闫时轮才从深度昏迷中醒来,又与冤魂搏斗,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有受伤。
“吕教授,已经死了。”闫时轮一如既往的岔开了话题。
“是他吗?”
罗子滔看向一旁的神情悲恸的男人,当然他也没忘记,闫时轮原来早就知道谁是第二个人,但却并没提供答案,这样的做法令他很难不怀疑,目的是为了给这凶手生机。
闫时轮当然也明白,罗子滔是在问凶手是谁,并且对于自己给句芒生路是不满的,只不过他也不愿意为此解释,他的行事作风向来只遵循天道。
“若是他,便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用低等而拙劣的方式操控钱斌自裁。”
“你相信他?”
“我了解他,如果他有此杀害吕教授的能力,便无须等待,而那四人也早已死了。”
闫时轮的话,在罗子滔听来确实是十分有道理,毕竟对于苍鬼,闫时轮要比自己更了解,而原来一直困扰他们警方的问题也已解决,如果句芒有一次杀死四人的能力,有何必大费周章一个一个杀死,并且有特定的规律。
“你是说,他没能力同时杀死四个人,所以既然钱斌死在我们眼皮底下,那说明同时死的吕教授并非他所杀。”
“他确实没能力同时咒杀四个人,但吕教授却死于钱斌之前,所以他才不得已使用低等的方式操控钱斌自裁,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鬼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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